真那么难受?此处湿气颇重,似有瘴气,是不是快到腐莲所在了?商醉见众人都拧着眉在憋气,突然觉得做具尸体没什么不好,起码这种地方毫无不适的感觉。无人理会商醉,商醉悻悻的只得继续往前,依旧寸步为坚,虽不如悬棺附近一样古藤纵横交错,但此处皆是野草小树枝,半人多高,每一枝枝叶上皆是腐朽的霉菌。温落一路尽量忍着,此刻也实在忍不下去,蹲在一旁吐了出来,面色惨白一片,嘴唇暗沉,呼吸很是急促,温落刚倒下,钟离若也难以为继,二人瘫坐在一旁,实在行不动了。好似中毒。祁楼走上前轻轻拿起钟离若的手腕为他把脉,随即从怀里掏出瓷瓶,将两粒药丸分与二人服下,二人脸色才好看了些,为以防万一,俞昭与姚离也各服了一粒,待钟离若与温落恢复了些体力,祁楼才道:走吧。话音刚落,一股腐朽之气刺鼻而入,随即众人面前一滴粘稠的透明液体滴落在地,被液体滴中的草木瞬间被灼伤化为灰烬。祁楼大惊,迅速拉过钟离若温落二人闪至一旁,抬头便见方才二人头顶的树干上,盘旋着一条花纹交错的巨蟒,金瞳赤信,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钟离若被祁楼一把拉开还未站稳,踉跄间恍然看见前方头顶上的巨蟒,直愣愣的愣在了原地,吓得舌头都打了结:这这也大太了吧!果然还是有巨兽的啊!商醉拉着俞昭从容的退开两步,仔细打量着这色彩鲜艳斑斓的巨蟒,长得还挺唬人。众人都已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仅姚离还愣在原处傻傻的看着巨蟒,俞昭一把将姚离拉至身旁,开口提醒道:小心它的唾液。姚离见师兄竟还关心自己,心下大喜,顺势紧紧贴着俞昭,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副忐忑害怕的模样开口问道:师兄,这蟒蛇如此巨大,我们能过得去吗?不知。俞昭紧紧盯着巨蟒没看姚离,姚离看着俞昭的双眼却大放异彩。商醉见姚离一副恨不得挤进俞昭怀里的模样,醋意顿生,斜着眼绕过俞昭盯着姚离,这小子倒挺会顺杆爬,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果然不该可怜他。商醉想到此,直接绕过俞昭挤在二人中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姚离道:手臂伤如何了?若没好便躲开些。姚离无言,恨恨的瞪着商醉一言不发,眼神里尽是对商醉的鄙夷,鄙夷商醉的惺惺作态,商醉如没看见一般,故意贴着俞昭将姚离越挤越远。嘶嘶巨蟒吐着蛇信缓缓伸长了脖子,好似想更近的感受众人的气味,最终泛着金光的瞳孔一瞬间便锁定了俞昭,直袭而来,速度之快好似雷电,俞昭大惊,拉过商醉闪身至一旁,巨蟒哪里容得看中的食物逃跑,一击落空,身如软鞭一甩尾,丝毫不停顿的追着俞昭而去,虽然身躯庞大却是异常灵活。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俞昭闪身而逃,姚离被巨蟒的冲击撞得飞了出去,摔在草丛里半响才反应过来,师兄的本能便是拉着商醉躲开攻击,将自己完全暴露给巨蟒殃及池鱼,师兄根本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若不是巨蟒认定了目标,恐怕自己现下已经在巨蟒肚腹了。姚离一抬眼,便看见俞昭红着眼紧紧揽着商醉将他护着身后的场景,瞬间红了眼眶,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看着情深意切的二人内心滔天巨浪。巨蟒的攻击完全不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唾液所到之处均只剩下一片死灰,巨大的身躯如鞭如绳,头尾同时发起攻击,追得俞昭商醉二人应接不暇,祁楼见此将钟离若温落推开后飞身前去帮忙,数次击中巨蟒,却对它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一掌便能让人灰飞烟灭的功力使在这巨蟒身上,也只能灼烧出一个小坑。师傅,你这焱冥掌于它而言好似没什么用呢。商醉躲过巨蟒的唾液,一眼便看见巨蟒身上的小坑,忍不住调笑祁楼。若不想俞昭成为它的点心,你最好认真些。我倒是想,可我这渴血好像更是无用,刺它一刀好似给它挠痒痒去腐皮似的。商醉说罢抓准时机,又是一刀刺入巨蟒头顶,却不曾想用力过猛,整个人直接被弹开了出去。嗨呀这么硬呢。商醉看看自己手里的渴血,再看看巨蟒,巨蟒只冷冷看了商醉一眼,便继续朝俞昭攻了过去,俞昭有心想要关心商醉,却实在抽不开身,巨蟒追得太紧。商醉见此,大感不妙,三人皆不能拿巨蟒如何,巨蟒一副誓要吞了俞昭的模样,这样下去俞昭迟早体力耗尽成为它的腹中美食,商醉快速在脑子里回忆着那少年的话,当即便打定了注意:不行了,那小狗话刚出口发现黑溜不见了,心下一紧,一边躲着巨蟒的殃及,一边四处搜寻黑溜在何处,四处均无黑溜的身影,商醉急得大吼出声:黑溜。第40章 悬棺往事嗷呜黑溜听见自己的名字,畏畏缩缩从钟离若身后伸出个脑袋,声不可闻的嗷呜一声便又缩了回去。商醉无语,好歹也是个凶兽,怎么如此怂。但此刻也不是计较它怂不怂的时候,急切道:快唤你的主人。嗷黑溜闻言,躲在钟离若身后对天长嚎。巨蟒被黑溜的长嚎吸引,停下了对俞昭的猛烈攻势,半立着身子转头看着黑溜,吐着信子朝着钟离若俯冲而下,钟离若甚至能从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清晰的看见一排排锐齿,吓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么快便想我了。不待众人追过去救钟离若,在巨蟒将要贴近钟离若时,一个红色身影飘飘然的出现在钟离若面前,只随意一掌,便将巨蟒击飞了出去,悬棺定定的站于钟离若面前,弯着眸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祁楼。跟在他身后的雄兽与雌兽站在钟离若身旁停下脚步,阴着眸子看着商醉等人,钟离若与温落二人几乎被雄兽与雌兽包围,吓得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出,僵硬的愣在原地。俞昭祁楼见此微微蹙眉,微眯着眼看着悬棺不言,商醉被这三只死而复生的怪物惊得一愣,这这三只怪物不是在村子里已经死了吗?怎又出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巨蟒被突然出现的力量扫出丈远,仰着头仔细打量着悬棺,阴狠的瞳孔里染上了几分惧色,却又好似舍不下俞昭这块难遇的美食,犹犹豫豫在丈外不退不进,踌躇观察着悬棺。悬棺一脸云淡风轻,轻启唇齿一字一句道:若再不走,我便扒你皮抽你筋,让你身死魂消。悬棺口出狂言时所散发出来的摄人气息让人胆寒。巨蟒突感身子被滔天气魄挤迫得动弹不得,几乎快要挤碎了脊椎瘫软在地,眼看要支撑不住,金色瞳孔已开始涣散。商醉见状,飞跃而起,渴血直直对着巨蟒双眼插去,巨蟒突觉压迫感消失,一扫尾躲过商醉的攻击,眨眼睛便窜出了众人视线。怎么将它放了?商醉一击落空,眼睁睁看着巨蟒逃走,颇为遗憾。悬棺未开口,反倒是雄兽一个健步冲了上来鼓吻奋爪,龇着牙停在商醉面前,目光死死锁着商醉,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哼,好似只要悬棺一声令下,雄兽便要将商醉撕成碎片。商醉看着雄兽这般模样,根本是一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模样啊,必然是那死在村里的雄兽没错了,瞠目结舌讷讷的道:你,你这宠物还能死而复生?悬棺吊着眼角斜了商醉一眼,继续看着祁楼笑盈盈的道:多亏我这人大度,你们杀我凶彘轻松,我可费了我好一番力气才将它们救回来。你救我们不会是为了拿我们喂你这宠物吧?商醉指了指雄兽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悬棺道。悬棺闻言一愣,随即乐了,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道:你怎会如此想,悬棺是很爱和平的。和平?那为何纵容他们屠了一村的百姓?祁楼一脸漠然的拂开面前的树枝,冷漠开口。悬棺听祁楼质问自己,将笑容勾得更深,身形一晃,闪身至祁楼身后,俯身上前,深深的在祁楼脖颈处嗅了一口,随即后退两步,一脸满足的道:师傅,你这话可是冤死我了。商醉憋着笑将下巴置于俞昭肩上,感叹道:长居森山老林的人都会寂寞得如此放荡吗?子郁,我突然不想要腐莲了,咱们寻一处避世深山隐居吧。俞昭轻轻抬了抬肩膀示意商醉将脑袋拿开,随后朝着姚离走去,将姚离从地上扶起来后仔细打量了个遍,确认姚离并未受伤后才回到商醉身旁,看着祁楼悬棺二人。祁楼被悬棺突然的轻薄举动弄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压着怒火对悬棺道:山脚下村里人明显是你这宠物杀的。是他们吃的没错,但并非我授意,何况村里的人都愚不可及,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悬棺说得满不在乎,祁楼微微蹙眉道:此话怎讲?师傅,你这是想要打探我的过去吗?我告知你便是了,咱们一边走我一边慢慢讲与你听可好?你要同行?商醉闻言不待祁楼回答悬棺,率先脱口而出。嗯?原来你们唤我来并未打算邀我同行?咳咳商醉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不看悬棺,悬棺转头看祁楼,祁楼有些不自然,半响才道:有劳悬棺。得祁楼此言,悬棺满意道:师傅的事便是悬棺的事,何必如此客气。悬棺说罢招了凶彘在前头带路,随即站在祁楼身旁,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祁楼道:师傅先请!祁楼无言,抬步跟上了黑溜,黑溜跟在雌兽身后看上去甚是高兴,蹦蹦跳跳的走得晃头晃脑。悬棺双眼含笑,与祁楼并肩同行,时不时与祁楼闲谈几句,祁楼不答悬棺也不觉难为情,自顾自的与祁楼介绍起腐莲来。腐莲虽名为腐莲,却生得极美,莲叶呈黑色,叶身娇小,莲花却是雪白晶莹,形态大过莲叶,看上去就鲜嫩可口至极,其味香飘万里,不下水底,也能闻到它散发出来的异香。但腐莲极其难得,生于阴山向北的山涧寒谷底玄潭内。谷底各色毒花毒草众多,瘴气闭目,需先去寻清单草避瘴气方可安全入谷。最难的不是这奇花异草,蛇虫鼠蚁,而是腐莲所在的玄潭。玄潭偌大,内有凶兽血雕成群结伴而居,喜食生肉。常以腐莲为饵,钓觅饵者为食,谷底若有什么不长眼的凶兽起了吃腐莲的心思,那便是入潭既灭,皆被血雕分食而亡。一行人都竖着耳朵听悬棺说这腐莲听得暗暗乍舌,钟离若姚离与温落害怕凶彘,慢慢吞吞走在最后,却被商醉发现二人的心思,有心故意吓唬二人,硬生生将二人吓得挤到了队伍中间,商醉与俞昭行在队伍最后听着悬棺说这腐莲的难以获得。师傅,此行寻腐莲只为了你那徒儿?一路喋喋不休的悬棺,最终又将话题绕回了腐莲。不,还为了我师父的老情人。商醉见悬棺绕来绕去也是意在打探祁楼,故意提着嗓子道。祁楼面色毫无变化,悬棺眸子微闪,只一闪而过便恢复如常道:哦?那师父这突破生死的执念可是为了他?祁楼见悬棺又提到自己身份,冷冷的开口打断悬棺:你还未说山脚下村民怎么回事?既然师傅如此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那你用何故事与我交换呢?悬棺魅着眼看着祁楼暧昧道,祁楼不予理会,悬棺笑笑,轻轻捋过眼前两缕发丝继续道:不如,就说说你的故事,师傅先别拒绝我,你会说的。悬棺一脸笃定,祁楼依旧不言,悬棺也不气恼,缓缓开口将其了村子的事情:我的家就在这山脚下的村落里,村子里有个习俗,无论生老病死,只要是归天之人皆不土葬,全都以木棺悬树。一开始只是死亡后才送入阴山悬葬的。后来,不知为何,来这阴山的人越渐多了,留下来住在村子里的人也就越渐多了,而且来人大多是有些能力的高人,慢慢的村子里习俗就变了,村长从村里的人变成了外来人,村长也演变成了有决定村民生死大权的人,一旦由村长判定为罪人,那这犯错之人便会以活人之躯封入棺内,悬挂在这阴山上,若不挣脱出来,那便会闷死在里面,若有幸挣脱出来悬棺说到此处顿了顿,才继续淡淡的道:那也无用,出了棺材也会被这山上野兽吃了。说到此悬棺停下沉默了,祁楼见悬棺不再继续,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与你的宠物吃人有何关系?你的报复?悬棺扭头微笑道:师傅怎能如此想我,是他们自作孽罢了。祁楼不解的看着悬棺,良久悬棺才继续道:村里来是人越渐多了,本来的淳朴村民就显得少了,来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大多是有能的高人,自然也就复杂了,村民倒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没几个月,村里时常有普通村民莫名其妙的失踪,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眼看村子里人越来越少。直到村里又来了一位高人,这种情况才逐渐得到改善,可惜好景不长,平静日子没过多久,这位高人便被人抓住把柄,说是与村里姑娘偷情,这事一出,自然是被全村人不耻的,后果显而易见,这二人均被关进了棺材,送进了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