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日你被严家堡的人偷袭以后,兄长直接楞在了原地,瞬间眼眶里你有什么资格问!姚离忍无可忍,赤红着双眼,怒气冲冲的打断钟离若的话,咬牙切齿的看着商醉吼道。你最好闭嘴!商醉向来不待见姚离,看在俞昭的情面上忍让着他,此刻俞昭不在,自然不会给姚离好脸色。哼,你不是要知道吗?我来告诉你,你死了以后师兄便走火入了魔,七窍流血,瞬间白了头发,气血翻涌内息紊乱,差点也死在严无欲手里,如今他血色的瞳孔便是当日留下的,师兄是我们拼了命护下来的,你只会带给他伤害。当真?商醉没有理会姚离的挑衅,转头问钟离若。差不多是是这样,兄长一定是接受不了你的事实,所以确实在那一刻他就开始七窍流血,白了头发,好像还失明了,乱闯乱撞的,碰到什么撕什么,严家堡的人也近不了他的身,当时特别混乱,全靠城主快速的恢复理智,带着我们往城里逃,逃到九生殿祁尤长辈用了毒粉,我们才得以逃脱,对了,还有兄长的貂,也帮了大忙。那鬼控城的人呢?商醉听着钟离若绵绵吞吞的说得心有余悸的样子,大致能想象当时的画面,狠狠闭了闭眼,才开口继续问道。城里,当时特别混乱,城里很多人不愿意躲避,都被腐尸杀了,我只在混乱中看到那个麻婶,也被腐尸啃噬了。六六呢?商醉声音有些急切。没看到他。子郁可有怀疑过,我为何会突然被击中。没有,我们躲到后山以后,兄长也非常不稳定,城主用离魂鞭将他捆在了树上,告诉他,你是因为他而死的,你为他种了替命魂蛊,替他承受了伤害。钟离若说到此,商醉眉头拧得更紧,钟离若急忙解释道:不过你别担心,兄长当时情绪异常不稳定,眼眶里血不停的往外喷涌,城主歇斯底里说的话和当时的情况他可能都忘了,待他醒来以后才好像都不愿意接受你死亡的事实。钟离若险些脱口说出温落质问俞昭,慌忙看了一眼温落,改了口。商醉见钟离若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也跟着看了温落一眼,温落躲躲闪闪的神色让商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该死!我死了这温落必然对子郁大献殷勤!!商醉沉着脸极度不爽,但想要知道自己不在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勉强耐着性子继续问钟离若: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尸身被严家堡带走了,兄长一个人偷偷跑去将严家堡灭了个干净,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就看见他抱着你坐在一处发呆,是鬼引君将我们带来这里的。第33章 悬棺阴山待商醉将事情始末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俞昭与钟离晋也沉默着出了石屋。俞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情,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商醉上前两步,轻轻将俞昭揽进怀里,用从未有过的认真,伏在俞昭耳边轻声道:子郁,对不起。半响,俞昭才缓缓伸手揽住商醉,声音一如既往道:回来便好,别再离开。商醉拥着俞昭未做任何动作,只轻轻从喉咙哼出一个嗯字,好似发声重了便会震得自己五内俱裂。所有人都自觉的避开到了一旁,留着足够的空间给俞昭和商醉,让二人能安安静静待在石屋互诉衷肠。只姚离偏不愿审时度势,攥着拳头几次想要上前,皆被钟离若拉住,最终迫得与众人一起退到了一旁。你这时候去干嘛,给他们些空间嘛!姚离狠狠的瞪了钟离若一眼,钟离若被姚离看得缩了缩脑袋,但并未放手,祁隐躺在一旁石阶上看着几个小孩的一举一动,咧着嘴笑得幸灾乐祸。当众人都快等得睡着的时候,俞昭和商醉才从石屋出来。商醉已醒,再叨扰钟离晋似乎甚为不妥,何况还有更急切的事情需要去完成,俞昭一秒也待不下去。众人与钟离晋道过谢后,纷纷与钟离晋辞行,祁隐还一脸为你着想,怕你孤单的模样强制性的将祁妄托付给了钟离晋照顾。随后一行人开始往鬼控城方向而去,刚行至山脚下,便遇上了送商音回来的祁楼,商醉与祁隐又七嘴八舌的将此行目的告诉了祁楼,吵得祁楼耳朵都疼了,才勉强明白了情况,当即便决定要一同前往悬棺阴山。一众人时隔几日再次回到鬼控城门口时,挂在城门之上的一排尸体好像更干瘪了些,但依旧安安静静挂在上方,尸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随风舞动,画面甚为诡异。商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心里五味杂陈,侧头看俞昭,俞昭眼内血光涌动,好似情绪不甚稳定,商醉赶紧握紧了俞昭的手不在放开。一脚踏进城门,商醉便锁紧了眉头,熟悉的不熟悉的、腐朽的新鲜的尸骨血肉、遍地断臂残肢,地上尽是血迹斑斑,满目疮痍。商醉只随意一转头,便看见城门内百步处一条断臂格外醒目,麻婶多年不曾换过的麻布袖上,三个重叠的补丁交叠在一起,被断臂压得皱皱巴巴,手指弯曲成爪死死扣在半具腐尸上,手指已经抓进腐朽的骨肉里,而手里抱的那半具尸体,正是丘丘。商醉死死盯着麻婶的手臂,附近寻了个遍,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肢体,越看越是心惊胆寒,心中滔天怒火也无处发泄,商醉狠狠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才默不作声的带着麻婶的断臂到麻婶的院子里葬下。将麻婶仅有的断臂和丘丘的半具尸身轻轻放好后,商醉正一寸一寸的填土,突然听见六六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院子里乱木堆里响起:醉哥哥。众人听到声音皆一脸震惊齐刷刷的转头看着声音处,俞昭快步走过去扫开木堆,一眼便看见六六狼狈不堪的缩在里面,还有那日那名叫荼荼的少女与六六挤在一起,一脸的惊恐,显然还未从鬼控城的劫难中缓过来。六六,荼荼,你们怎么会躲在这里。商醉几步上前将两人拉起来,六六直接扑到商醉怀里,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商醉任由六六抱着自己,荼荼木愣愣的站在一旁,温落上前轻轻拉起荼荼的手握在手里,画面仿佛静止。良久,久到众人都回到了九生殿,久到商音祁尤也从后山回到九生殿,六六和荼荼才缓过劲儿来。六六在商醉的鼓励下,才缓缓将那日的遭遇说了出来。一直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场浩劫的六六,亲眼看着商醉身死,严家堡士气大增,俞昭被刺激走火入魔,商音不得不带着众人逃往九生殿,场面混乱不堪,城民根本顾不得大难临头,只想往城外冲去寻亲人,麻婶抱着丘丘死也不愿意走,直到城内也被严家堡和腐尸攻克,六六眼睁睁看着麻婶被撕咬,却怎么也拉不走她,所有城民几乎在那片刻时间里,都被撕裂成碎片,荼荼顶着好几具腐尸的残肢,费尽全力才将六六拉走躲进这乱木堆中,幸得严家堡众人都追着商音等人去,他们才得以逃过一劫。祁楼听着众人回忆当时的画面,越听越皱紧了眉,钟离囚究竟想要什么?我的命?商醉反问。别自恋了,很明显你就是个幌子,最终目的还是在俞昭身上,严家堡也是愚蠢!但凡商醉开口,祁隐总想怼他几句,但此话却不无道理。祁楼缓缓起身,对着祁隐道:阿隐,你和百徒留下来帮助阿音,尤尤现在蛊体不稳,大意不得。我就知道你要这样安排。祁隐瘪瘪嘴不再说话,虽想与祁楼同行,但尤尤如今这状态更需要人照顾。众人不谋而合,不待天光乍现,祁楼商醉俞昭三人便带着三个小辈一同踏上了前往悬棺阴山的路程,姚离自始至终都是要跟着俞昭的,俞昭也未表示拒绝只得默认,姚离一旦跟上俞昭,商醉不等钟离若温落开口,直接将二人也带上了。马不停蹄行了两日,钟离若温落早已疲态尽显,饿了马上食,困了闭眼行,熬了两日终是坚持不住了。祁楼看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自知心急无用,只得带着众人进了城,寻了间客栈住下。商醉浑身伤口,入城前便将自己裹得如同一个粽子,但是俞昭和商醉刚踏进城,还是成了城里百姓的关注点,俞昭满头白发、眼眸红得似要滴血,商醉更甚,脸上苍白毫无颜色,眼眸灰败,不曾见过奇人异事的百姓自然觉得甚是可怕。但凡路过二人身旁的百姓,均快步跑开,如见了鬼一般。众人在百姓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里进了客栈。掌柜本是一副有气无力、爱答不理的模样,眼皮也不抬一下,漫不经心的开口:几位几间房?刚问完话一抬头便对上商醉灰白的瞳孔,吓得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身如筛糠一般颤抖不停,唯唯诺诺为几人开好住房便一嗓子嚎了店小二带客人上楼,自己溜到了一旁躲了起来。小二本是一脸灿烂媚笑的跑过来,待看清商醉俞昭时,吓得汗珠直冒,蹑手蹑脚的带着一行人上了楼便逃也似的跑走了,再也不愿上去。我有这么下人吗?我已经裹得很好了。商醉坐在桌前,瘪嘴满脸的不高兴。许是我吓人。俞昭低头含笑。胡说,你这模样,更是魅了几分。商醉双手撑着下巴看俞昭。嗯?俞昭闻言抬头看商醉,便看见商醉一脸痴汉模样盯着自己,低头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商醉见俞昭笑得如此好看,一收手一本正经道:可若能选,我不愿你这样好看,我很心疼,对不起子郁。我一直想问你,替命魂蛊什么时候种的。俞昭略过商醉的煽情,桃花眼里血光流动,面色平静的看着商醉道。额,就是商醉磕磕巴巴,俞昭此刻如此柔情的注视着自己,再忆想种蛊时的情景,商醉头一次有些不好意思了。若还能面带颜色,此刻的商醉应该已是满面春色了。那日你为我下的药便是?俞昭声音平静如常的继续追问。噗被俞昭如是一说,商醉尴尬得不敢看俞昭,却又忍不住想看看他的表情,只得双眼来回乱瞟,假装不经意的看上俞昭一眼,浑身上下都极其不自在,有些坐不住了:你,原来你知道我给你下1药呢?嗯,一开始不知,后来便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商醉惊讶。在你住殿里,你撩拨于我,我虽也情不自禁,但与那日客栈感受不同。咳咳那你为何不说。未来得及寻到时机。俞昭说得云淡风轻,商醉闻言沉默了。是啊!没来得及,鬼控城的变故来得太快,商醉抬头看着俞昭,虽自己已是死人无知无感,但见俞昭如此,好似依旧能感受到心脏撕裂的般的疼,不知他是受了何等煎熬才将自己熬成这幅模样,商醉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做才能弥补俞昭的创伤一二,良久,也只说得出一句担忧:子郁,如今你这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没有,无须担心。俞昭说完缓了缓,见商醉不语,又问了一遍:所以魂蛊?商醉苦笑叹气,本就灰败的眼神里好似又黯淡了几分,伸手握住俞昭的手才一字一顿的道:子郁,若没有这魂蛊,若当日死的是你,我恐怕当场便会忘了反应被撕成碎片,比起如今起止惨上一星半点,所以其实你救了我,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后果,所以自私的把这些痛苦都丢给了你。商醉认真的注视着俞昭眼里缓缓流动的血光,不等俞昭开口,又异常懊悔的继续道:但再见到你时,我后悔了!对不起子郁,是我太自私了,我怎能留你一个人承受。俞昭听完商醉所言,才缓缓释开眉头,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眼角弯弯,反手握住商醉冰凉的手道:所以,下次不管生死,请带上我。商醉裂开嘴,勾起不太听使唤的嘴角笑道:好。让我看看你的伤。俞昭站起身,伸手便要去脱商醉的衣衫。商醉被俞昭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一边挡开俞昭的手,一边闪到一旁,使劲儿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到:别别别,恢复了再看吧。俞昭无视了商醉的别扭,一闪身上前抓住商醉的衣衫,直接扯了下来,赤红着眼眶盯了半响才冷冷的开口:便宜严家堡了。商醉闻言心中惊疑,立刻偏着头去看俞昭阴沉的脸,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子郁,你可是已经一夜灭了严家堡了。俞昭眸子血光乍闪,只冷冷的看了商醉一眼:他们伤你,不应该死吗?商醉一时语塞,这严家堡该死是该死,但从向来温润如玉的俞昭嘴里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还是颇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