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死状,商醉不想描述,当日的恐惧还有父亲无声的活下去三个字,是他忘不掉的噩梦,根本不敢再想起。商醉苦笑摇头,继续平静的道:我和商音在地窖躲了三日,等来了闫家小姐和城主一行六人,不,四人,二尸。闫家小姐?对。空城瘟疫被百般折辱的官家小姐,她是商音的姨娘。商音母亲正是这官家的大小姐,我父亲与商音父亲乃兄弟。闫家小姐,于我也是姨娘,她得知商家遭灭门,便求着祁尤师叔带她去商家。这才救下了我和商音。一开始到鬼控城,我和商音都是害怕的,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而后便是我求着城主收了我为徒,从商有什么好,刀刃面前,还不是任人宰割!俞昭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商醉,自己自幼与师傅师弟三人隐居山林,甚少与人接触。虽知晓世间险恶,却不想下山遇见的第一个朋友,遭遇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商醉见俞昭面色发沉,眯着眼睛勾唇一笑:子郁已知晓我的身家底细,那么你呢?俞昭心知商醉这是不愿沉浸在过去的悲痛里,故意转移话题,自也不纠结,缓缓开口:我六岁跟着师傅便是隐居在山林之间,此前的记忆,都不知晓。师傅说我重病久治不愈,终于治好却也落得个失忆的后遗症,八岁时,师傅带回了师弟,我师徒三人日子平淡却也温馨,师傅身子有顽疾,近年越加的虚弱,所以我才会下山来这鬼控城求药。那子郁求得药后就要赶回去了吗?嗯!俞昭默默低下头,声音低的自己都快听不见。商醉不问,俞昭还不曾意识到,自己很快将要离开,很快将与商醉分别,而这一别,可能再无再见之日,这近在眼前的离别他有些失落。那子郁可愿带我随行? 什么?俞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岔了,瞬间抬头看着商醉。如你所见,我终日无所事事。既与子郁一见如故,可舍不得就此分别了,子郁可愿带我? 商醉句句肺腑,说得认真至极。俞昭片刻惊愕后,低头一笑:自然。商醉将俞昭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疯狂上扬,这美如画的俞子郁,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直勾勾的盯着俞昭半响才接话道: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俞昭含情三分的桃花眼笑意甚浓,笑道:得少司大人陪同,子郁之幸。俞昭说罢拎起正站立脚边的兔子抱在怀里,双眼含笑看着商醉道:那这兔子,少司大人可愿送我? 子郁喜欢便拿去。何人能得我少司大人如此大方?商醉豪气万丈的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声揶揄之声。第6章 见家长俞昭愣愣的看着院门,院外传来的声音成熟且极有磁性,只从声音里竟也听出一丝魅惑的味道来。片刻,俞昭便看见三个男子出现在眼前。为首之人,气质倒与商醉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副邪魅狷狂洒脱不羁的样子,只是此人明显年长一些,气质更为沉稳。同行的另一人与为首之人看上去相差无几,模样也有些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面相上也能看出单纯得许多。走在最后的少年面无表情,目无其他,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已经生的可人。俞昭看向商醉,商醉将他拉道身上,一手揽过俞昭的肩,对着为首之人一挑眉,轻狂的唤了一声师傅。俞昭大囧,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商醉,商醉搂得更紧,俞昭无奈。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师傅?那这便是这鬼控城的城主了?原以为这城主该是位中年人了,却不想这般年轻。还记得为师,甚好,这位小少年何人? 祁楼回商醉一挑眉,明知故问。让我猜一猜,定是我们少司大人凡心初动了,这许多年何曾见过咱们少司大人与人为伴过?不等商醉答话,祁隐打量了俞昭几眼,揶揄商醉道。商醉闻言笑而不答,祁隐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抱着双臂一副已了然于胸的模样看着俞昭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混小子也有心上人了!哦?少司大人,阿隐所言可当真?师叔所言极是!商醉被二人揶揄调笑也不羞不恼,搂着俞昭的手还故意上下轻抚了几下,面不改色的笑着回答祁楼。俞昭哪里被人这样当众调戏过,瞬间红了脸。更是不曾想过商醉会如此作答,站在原地辩也不是,认也不是,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商醉见俞昭如此娇羞的模样,更是心痒痒的,羞红的脸娇羞欲滴,吹弹可破,似乎更为可人了!赚足了眼瘾,商醉才想起来为俞昭介绍,一瞥祁楼道:子郁,这一眼就能看出透着风骚之人便是我师傅了。不过此人不正经,以后没有我在,莫要与他接触。还有这师叔,乃我师傅胞弟,一母同胞也没几分正经的,想必也没什么需要接触的。祁楼虽习惯了商醉的揶揄,但这明目张胆的睁眼说瞎话,还是让祁楼极为无语。看来这臭小子当真是动了心,恨不得将人藏起来谁也不给见的样子,极其不自信。祁楼看看身旁目无聚焦的祁妄,摇头苦笑。两位前辈好!被商醉这样一介绍,俞昭似乎更为尴尬了。该作何称呼?呼名万万不妥,商醉也并未介绍他便是城主,想来是有不便。思前想后,最后只得以前辈相称,虽然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已。你该随他管我叫师叔祁隐故意调戏俞昭,商醉也不解围,只笑着看俞昭,俞昭求救的眼神商醉竟也视若无睹。俞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去:前辈说笑了,我仅是商醉的朋友,莫要听他胡言乱语。祁隐一听便乐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商醉道:哦?看来我们家少司大人还有漫漫长路要走啊!师叔所言极是,为了我少走些路,师傅帮我个忙如何?子郁此次来是想寻雪吟草为师傅治病雪吟草?不是祁隐打断商醉的话,还未说出雪吟草不是被你吃了吗?话未说完又被商醉将他打断了,故意抬高了声音道:我已答应子郁不日便前去取,不如师傅和师叔先替我去告知商音一声,让她提前备好,让我这漫漫长路好走一些。祁隐已然听出商醉的意图,腹诽道:这混小子,想追求人家还欺骗他?不怕来日翻脸?也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二人独处了。祁楼哪里听不出商醉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帮他作假弄出一株雪吟草来,如今徒弟大了也不中留,只得配合着演了这出戏。小少年,回头再见。祁楼笑眯眯的与俞昭道别。多谢前辈。 俞昭颔首致谢,待三人走远后才大力推开商醉,良久又才开口问商醉:为何不介绍那位少年?他是尸,我师傅的心上人,十五岁身死,被我师傅炼成行尸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放他离去。也是一位多情之人。俞昭感叹,想来这城主也并不像表面那样洒脱。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会带我在身边吗?商醉贱兮兮的盯着俞昭问他。休要胡说八道。俞昭有些恼商醉的口不择言,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商醉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道:是人皆有一死,怎是胡说八道,若有朝一日你死了,我便将你带于身旁同吃同睡。虽然同吃同睡四个字让俞昭有些面红耳赤,不过心里还是颇为感动。商醉这种张口就来的胡话,俞昭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支支吾吾道:你若身死,自有你的亲人为你操持。我若死了,想必师弟也会安葬我。商醉什么也没留心听着,只抓住了俞昭另有其人的重点,故作平静的道:子郁和师弟关系非同寻常?俞昭点头,商醉心下咯噔一下,俞昭接着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已将他看作自己的亲弟弟,这世上,我也只有师傅和师弟而已。商醉闻言长舒一口气,勾着唇看着俞昭,眼神真切的道:如今你还有我。俞昭抬眼看商醉,见商醉一脸真诚的模样,不由得低头浅笑。暗自在心里道:若真有那一日,阴阳相隔的陪伴,不如一同去了!俞昭心里回答了商醉的话,嘴上却故意转移了话题道:那么少司大人,何时带我前往九生殿?现在便去。商醉带着俞昭向着九生殿去。一路走来,俞昭将鬼控城的荒凉尽收眼底。处处枯草丛生,房屋破旧不堪,白天的鬼控城很安静,甚少能遇见一两个路过的人或尸,偶尔遇到一两个人,俞昭仔细一看,便看见这些尸似乎大部分都有拼接的痕迹,像麻婶一样完整的极少。想来当年也是下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复原!这鬼控城虽如传闻一样确是尸鬼之地,却也不如传闻那般恐怖不堪,他们的遭遇让人唏嘘。子郁,这便是九生殿了,是否要去我殿里看看?俞昭抬头看着眼前的几幢高楼,正中的一幢刻着九生殿,字体倒是娟秀,此处与城里萧条比起来尽显气派。去商醉的住殿好过去旁人的地方,自然是好。俞昭原以为城门处那宅子便是商醉的家,原来还有此处。想来这才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俞昭点点头开口淡淡回了一个好字继续打量着眼前。商醉领着俞昭像右侧走去,俞昭看着眼前的宅子,相比那破败老宅,显得精致了许多。院内景致极好,绿植虽无生气,确也色彩宜人,房屋内程设大气,明显日日有人打理。少司大人,城主请您过去用膳。屋外下人传话却并未进门。俞昭看向商醉,商醉随口道:知道了。随即转身看着俞昭道:子郁,拿了雪吟草打算何时出发? 自然尽快,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那,今夜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出发如何?商醉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不如表面一般正直,与俞昭同床而卧争得一夜是一夜,回了俞昭的地方,他肯定不愿再与自己同睡。俞昭没看出商醉的花花肠子,认真的看着商醉问道:你真要与我同去?商醉心里咯噔一下,诧异道: 子郁不愿? 不等俞昭回答,商醉已忧心千百遍:该不会今天当着师傅的面调戏子郁,让他不愿再让自己一同前往了吧?倘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要就此分道扬镳?俞昭道:当然不是,只是怕耽误你。俞昭的话及时止住了商醉的喘喘不安,商醉默默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洒脱道:我本也无事。二人还在房里关门私语,九生殿无极阁内众人已等得坐不住了。为何还未到?祁尤听闻商醉带回一美男子,还大言不惭的称是自己的心上人时便不淡定了,她很想看看是怎样一位美男子能俘获了商醉这块小木头。尤尤,你如此着急干什么?总会来的。 祁隐半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等商醉二人。哼能被商醉看上的能好到哪里去?商音一脸的不屑,语气依旧冰冷。在商音看来,被商醉看上的,自然也是那廉耻不在、风骚在外的货色。一个男人如此风骚,若与师伯一般貌美倒也罢了,若是样貌平平的搔首弄姿、岂不倒人胃口,越想越是恶寒,这种人绝不可进商家门。阿隐说这小少年样貌非凡。 百徒冰冷的声音里,有一丝酸,不曾见过祁隐夸人,如今他却对这小少年的外貌赞不绝口。确是不凡,臭小子宝贝得紧,竟明里暗里不允我们私下往来! 祁楼一边整理祁妄衣衫一边吐槽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