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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1 / 1)

周向晚觉得很冷,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迷宫了,颓然地蹲在地上,丧唧唧地盯着水洼。水洼没有映出他的影子,周向晚奇怪地点了点水面,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再次平静下来时,倒映出一张苍白清俊的脸,薄薄的唇总是抿着,严肃而端庄。也就在这时,周向晚才发现已经没有雨落在他身上了。那是吴凉,撑着一把黑色商务伞,替周向晚挡住了雨点。周向晚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明明是两个人,水洼却只印出了吴凉的影子。周向晚没认出他,只愣愣地望着吴凉。周少,走吧。吴凉淡淡开口。周向晚没有多想,跟着吴凉在马路边走着,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却被一种莫名的安心感笼罩着。吴凉向来是不爱说话的,游刃有余地在迷宫里穿梭,神色极冷极淡,伞却往周向晚的方向斜了大半。在行走的过程中,无数记忆像潮水一般注入了周向晚的脑海里,周向晚想起了他是谁。雨声渐停,天色暗下来,漫天的星辰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在出迷宫最后一扇门前,周向晚忽的停下了步子,纠结道:吴凉,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这一切是人死后的世界?你是那个吴凉吗?吴凉微微偏过头,淡淡道:这不重要。周少,过马路。周向晚执着道:吴凉,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成了你男朋友!你特别爱我!吴凉嘴角一抽。周向晚喃喃道:但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我活该你你为什么在这里?那次车震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妈妈,我姐都可以解释你不恨我吗?你为什么会在我梦里?我来打你。吴凉打断周向晚,忽的甩了周向晚一巴掌。周向晚啪一下被吴凉打懵了,因为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越来越冷,愣愣地指了指另一边脸,讷讷道:你要打对称吗?吴凉收了伞,换了一只手拿伞,用无比正经的语气道:这一巴掌,可能会把你扇飞。周向晚:为什么感觉吴凉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吴凉说把周向晚扇飞,就真的没有一点夸张,就是扇飞。周向晚像飞向天际的灰太狼一样,跌入了漫天的星辰之中。周向晚被扇得眼冒金星,脚踏实地时,他看见了一尊纯金的佛像。那佛像,周向晚是见过的,就是他在妙峰山看见的那一尊,经过岁月的侵蚀,金漆都暗淡了不少。在佛像底下,周向晚看见了一个身穿道服,胡子拉碴却挡不住双下巴的男人。是钱盟,并不是今世那个安然无恙的钱盟,而是前世打比赛瞎了一只眼的钱盟,他已经很老了,似乎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周向晚还是凭着他的双下巴和眼睛才认出的他。长明灯重重,共有千盏,因为周向晚的到来,齐齐晃了晃。钱盟似乎非常紧张,扭头确认门窗都关好了,才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根灯芯挑出,烛光变得更加明亮。周向晚叫了他一声:钱盟。钱盟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挑灯芯,周向晚伸手拍他肩膀,却毫无预兆地穿过了钱盟的身体。这情况和之前又不一样了,周向晚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时,从内室里又慢腾腾地走出一个白衣僧人,嘴角含笑,长眉秀目,超凡脱俗,大慈大悲,正是钱盟嘴里的神秘师叔。烛光在钱盟脸上打下油画般的光影,钱盟远离烛光,才轻声细语地讲话:师叔,你说过的,只要保证这三千盏长明灯五十年不灭,他的魂就能回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神秘师叔嗯了一声,周向晚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哑巴。钱盟挠了挠花白的头发,道:我怎么感觉您是哄我的呢?哪有这种好事?师叔笑道:因果轮回,自有定数。更何况,他有大功德。那王八蛋什么缺德做什么,不下十八层地狱就不错了!钱盟充满了疑惑,哪来的功德?师叔骤然回头,对上了周向晚的视线,那目光通透至极,似乎将世间的一切收入眼底,周向晚陡然一惊,师叔抬起手来,轻轻一挥,柬埔寨数万人命,生于他之手。周向晚感觉这几趟自己就像一只绝美苍蝇,被人挥来挥去的,钱盟佝偻的背影逐渐远去,转眼之间,周向晚又来到了一团柔和的光团前。周向晚回头望望,身后是他前世一直放不下的牵挂,他心中有一丝丝的不舍,但又很快充满了无边的勇气,朝那些虚影挥挥手,背过身,走向了属于他的人间。光点四散,融入他的骨血,前世今生,周向晚再次经历了一遍。这个只知漂亮衣服的幼稚小孩将在十八岁那年走向人生的另一条路,他痛尝生离死别,历经无能无力的绝望狂躁,在众叛亲离的孤寂中粉身碎骨。但是生命中闪烁的光却从未熄灭,他在爱里被重建,岁暮向晚,漫漫长夜过后,总有太阳升起。他穿越时空,竭尽全力,在沉沦的时光长河中艰难睁开了眼,他没有力气,艰难地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冰冷黑暗又逼仄的棺材里。周向晚:我日。第114章 幸福快乐周向晚吴凉穿着无菌服, 像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门边, 迟迟没有走出去。钱盟丧唧唧道:我们走吧。等下休眠程序就启动了。吴凉闷声道:我再陪他一会儿。钱盟嗯了一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犹疑道:你们要二人世界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吴凉知道钱盟在刻意缓和他的心情,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答非所问道:我在听他的心跳。吴凉耳机里能实时收到周向晚休眠舱内传来的心跳声, 是他特别要求的。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砸在吴凉的耳膜上,吴凉近乎入迷地听着, 渐渐红了眼眶。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他以后不仅见不到周向晚,连他的心跳也听不见了。一想到这个,他腿就像不存在一样,根本没办法跨出这扇门。钱盟抬起手掌,想拍拍吴凉的肩膀,又顿住了, 他挠挠脸, 突然用力抱住了吴凉的小身板。钱盟知道说什么也没用, 只是抬起宽厚的巴掌,使劲儿拍吴凉的背,他拍了几下, 倒是把自己拍感动了, 悲从中来, 哇得咧开嘴,脑袋和吴凉紧紧挤在一起,嚎道:咱大老爷们哭吧哭吧不是罪, 咱就哭一小会儿!出了这扇门,还是铁打的爷们!吴凉:我日从耳机里传出细微的声音。登时,吴凉像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都僵直了,不可置信地偏了偏耳朵,钱盟兀自鬼哭狼嚎,压根就没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哇哇叫道:您可别日我,替身也不是这么找的啊!老子直男铁臀邦邦硬!吴凉完全不想知道钱盟屁股的触感,他猛地推开钱盟,同手同脚地急步回身,去按休眠舱的按钮,哆哆嗦嗦道:叫人!叫人!我听见周向晚的声音了!快!!!钱盟两行鼻涕还挂在脸上,断片似的啊了一声,这房间自然是有监控的,没等钱盟去叫人,一群穿着无菌服的医务人员冲了进来,吴凉却已经无师自通地将冷冻层打开了。一人厉声阻止道:休眠一旦临时终止,将会对患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您先别开!先查看患者身体数据!吴凉手指一顿,耳机里的心跳声渐缓,似乎刚才的声音只是吴凉的错觉。要多久?吴凉哑声道。一分钟。一分钟只是六十秒,但对周向晚现在的状态来说,很可能就是生死六十秒。吴凉做决策的时候很少犹豫,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并且具有承受错误决策的能力和责任心。此时,却破天荒地有些迟疑他错不起。涉及到周向晚,他一丝一毫都不能错。当然,周向晚并没有给吴凉这个机会,冷冻层下面是一层生物膜,只听咯咯咯几声响,周向晚打碎生物膜,狗狗祟祟地冒出了头。众人皆是一惊,毕竟他们干这一行十几年,就没见人从休眠舱里爬出来过,这可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遭!周向晚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金丝般的头发绒绒地披在背后,茫然地眨眨眼,望着面前带着隔离面罩的大头怪。吴凉的脸隐藏在面罩之下,他像一个犯了哮喘的病人,拼了命地呼吸着,掐了自己一把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周向晚环视一周,精准地认出了吴凉,沉甸甸地往吴凉身上一挂,抬起手想把吴凉脸上的隔离面罩扒掉,吴凉僵挺着,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冲,无措地护住面罩,道:别有细菌,你现在免疫力不好周向晚张开嘴,他想说,你该把老子吻醒,重新来过,我再醒一次!鼻子却痒痒的,先吭哧吭哧地打了个超级大喷嚏。这一下,可算把吴凉震醒了。吴凉抓住周向晚冰凉的手,大吼道:医生!!!然而,那天,被抬上担架的却是吴凉。吴凉将周向晚护得很好,每天坚持给他按摩,护理,周向晚昏迷了一年,就跟睡了一觉似的,休息几小时就能下地走路,体检出来也没什么大毛病。而吴凉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骤然经历大悲大喜,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没弹几下就断了,走了几步晕倒在地。吴凉陷入昏迷后,发起了高烧。一年。对于周向晚来说,是大梦一场,而吴凉是泡在自责,希望,和绝望中一分一秒实打实地熬过去的,压抑的窒息感挥之不去,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周向晚前面。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周向晚的一个喷嚏却震碎了他故作坚强的壳。这病来势汹汹,吴凉烧到大半夜,温度才退到38度。周向晚和吴凉躺在一起,感觉自己怀里揣了个软绵绵的火炉,他非常怕热,起了一身薄汗,微微放开吴凉,把压在吴凉脑袋底下的长发捞出来。吴凉一个激灵,眼睛都睁不开,却挣扎着撑起身子,摸索着把手按在周向晚的心脏处,感受到他心脏强劲的搏动才放松下来。周向晚被吴凉按得一愣,他的动作很熟练,就像是此前的无数个夜晚,吴凉也会在梦中惊醒,惊恐地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这也就是吴凉能扛得住,搁周向晚身上,恐怕他不疯也秃。没事了。周向晚摸了摸吴凉的汗湿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哄:我在,我醒了。我永远都不离开你了。人与人之间终究是孤绝的。没有人能理解吴凉在这一年里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哪怕是周向晚。老实直男总裁饱受周向晚欺骗,内里已经黑化得差不多了,他见周向晚顶着一张绝美脸蛋,说着无关痛痒的保证,既愤怒又委屈,心想,大骗子,明明做不到,说什么永远。可他根本不敢对周向晚发脾气,只虚软无力地嗯了一声。吴凉想把周向晚锁在家里,想在他身上装定位芯片,想安十几枚窃听器,想时时刻刻知道周向晚在做什么。他对撒手没有了无与伦比的阴影,只想疯狂地将周向晚控制在手里。吴凉知道这是不对的,可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控制不住。早晨的时候,吴凉卧病在床,周向晚提出要去给他煮早饭。从周向晚走出房间起,吴凉就拿起手机看起了监控,他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活像一个大变态。于是,他看见了周向晚煮粥前没洗米,放进锅里一通瞎煮,煮出来的粥太粘稠了,又暗搓搓地加了水调和,估计是把锅底烧焦了,周向晚凝神思考半晌,吧唧一下把锅扔进了垃圾桶。到目前为止,周向晚的操作还在吴凉的忍受范围之内,周向晚煮完粥就去煎鸡蛋,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桌子上,哈哈蹿上桌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舔了一碗觉得不好吃,又舔了另一碗,依然觉得没狗粮好吃,失望地跳下去,翘起蹄子,欢乐地舔起蛋蛋来。周向晚愉快地煎鸡蛋,对身后这一切一无所知。吴凉嘴角一抽。没过几时,周向晚端着早餐,乐颠颠地跨着长腿迈进房间,身体微微前倾,体贴地举起小勺子,细致地吹了吹,道:我喂你吃。不烫的,我放在桌子上凉了好一会儿。就是那会儿被狗舔过了!黑化的吴凉背后浮起了一层细汗。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如果不吃,要怎么和周向晚解释他在监控里看他这一行为,周向晚有多讨厌别人管他,他是清楚的,难道周向晚刚醒,他就要惹他生气吗?而且,周向晚给他做早餐的时候,看起来多开心啊。于是,吴凉生无可恋地喝完一碗粥,周向晚表示很膨胀,喂完吴凉立马拿起另一碗,想尝尝自己的手艺。吴凉眼皮一跳,忙搭住周向晚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等等,太好吃了我还想再吃一碗,对不起,我等会儿给你做早餐。对不起什么!蔫成这样了做什么早餐。周向晚巴不得吴凉多吃一点,兴冲冲地舀了一勺喂给吴凉:不用你做!以后我做给你吃!吴凉喝了满满两碗粥,撑得不行,捂着肚子望着监控,感觉自己在黑化这条路上跌倒了。退烧后,吴凉改变了战略,他选择寸步不离地跟在周向晚身边。可是,吴凉不知道,论黏人,他远远不是周向晚的对手。周向晚完全不需要私人空间,他巴不得能和吴凉当上连体婴,自从周向晚发现吴凉心里很没安全感,连他去上厕所都要紧张兮兮地问一句之后,周向晚的黏糕之魂大坨大坨觉醒了。大半夜的,吴凉被周向晚叫醒了,昏黄的夜灯下,晚豆公主垂着浓密的睫毛,娇羞又充满期待地问他:吴凉,一起上厕所吗?吴凉:以前,周向晚是诚挚邀请吴凉和他用一个小便池,良好增进兄弟情谊。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大不相同,作为吴凉的此生挚爱,他的要求越发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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