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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1)

眼前的视线陡然模糊起来,吴凉眼眶发热,将雪白的抹布放在酒液上,愣愣看着它吸饱了酒,变成绯红色,在这么几秒里,吴凉勉强调整好心态,毕竟当务之急是应付杵在客厅里的一大坨周向晚。吴凉站起来,拿起拖把,正欲拖地,大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周向晚站在吴凉面前,一言不发地低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盒,吴凉苦恼地将眉心揉得通红,勉强好声好气道:你去沙发上坐着。下一秒,一股混着果香的酒气扑来,吴凉脚下一轻,就被周向晚夹着胳肢窝抱上了桌子。我看懂了,那个是胃药。你胃不舒服。周向晚低低说着,直起身体,抢过吴凉手里的拖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拖把头蹭地板,他不经常做家务,反而把酱汁都乱七八糟地涂了出去,越扫越脏。吴凉坐在桌子上,冷眼旁观,他不清楚周向晚到底清醒了没有。周向晚,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吴凉很确定,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可以查到的书面文件上写过这个家的地址,除非周向晚私下里调查过他。我以前送你回来过。周向晚捏着手指,将盘子一个个叠在一起,端着进了厨房,转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惨烈声音,也不知砸碎了几个盘子。什么时候?十年前。吴凉气笑了,十年前我还不住这里呢,周向晚,扯谎也走点心,扯个像样的。周向晚那浸在酒精里的大脑还处理不了如此高级的反问句,一脸冷酷地从厨房出来,问道:洗碗机呢?没有。周向晚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扫地机没有,洗碗机没有,还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男人,难怪你得了胃癌!吴凉:你在说什么,我没得胃癌。你别想骗我,你没得胃癌吃什么胃药?!而且,贱受最后都是得胃癌死的!周向晚点点头,行走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门,扛起吴凉就跑,我送你去医院。周向晚!吴凉蹬腿踢他,把拖鞋蹬掉了一只。砰!门啪一声锁上了。吴凉趴在周向晚肩头上,盯着门看了三秒,崩溃了:周向晚,我没带钥匙!再一看更加崩溃:我鞋呢?!第11章 无可奈何周向晚吴凉站在门口,透心凉人间不值得。走吧,去物业。吴凉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自认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心态倒是没崩,只是胃疼加剧,疼得他几乎迈不动步子。吴凉慢慢走了两步,发现周向晚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十分无语。但见人高马大的周向晚背对着他,弯腰拱背把眼睛凑到猫眼处,一动不动,活像中了邪。你在做什么周向晚:你家的虹膜锁是不是坏了?我用钥匙开门。公元2029年,电子锁全面普及,除了乞丐,已经很少有人用钥匙开门了。周向晚转身,糟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住在垃圾楼里吗?跟上吴凉拖着闷痛的胃,踏着硕果仅存的一只拖鞋,出了电梯。周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道:我背你。不用。吴凉顿了顿,普通胃疼而已。周向晚不依不挠:背你,抱你,选一个。吴凉:他一想到周向晚可能会冲过来不管不顾地公主抱,就觉得画面不忍直视,浑身鸡皮疙瘩霎时就立起来了。吴凉沉吟片刻,拔腿就跑,周向晚一愣,高兴地啊了一声,奋起直追。吴凉爆发出了毕生的潜力,低头猛冲,但没跑两百多米,就被周向晚扑了个正着。我抓到你啦!徐徐晚风,混着缕缕栀子的香气,周向晚抱着吴凉,眼睛闪闪发光,轮到我了!周向晚三两下把鞋子蹬下来,逼着吴凉穿上,像野狗一样往前掠了十几米,回头张开手臂,蹦跶几下兴奋道:快来抓我,快点!吴凉:吴凉迈着沉重的步子,怀着沉重的心情,发出沉重的声音:你往那条路跑物业在那边。周向晚深谙你来我往的游戏之道,放水放得好似开闸泄洪,跑几步就往回头吴凉身边扎,被抓住了之后还贼开心,要抱着吴凉跳来跳去,吓得吴凉又是好一顿魂飞魄散地奔逃。就这样,两人你追我,我追你,周向晚光着脚,跑得热气腾腾,开开心心,吴凉提着一只拖鞋喘成老狗,终于来到了物业部。一迈进门,就听见保安大爷指着周向晚一声大叫:是他!就是他!那个开法拉利的!原来,吴凉住的小区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周向晚一路开车,撞飞的门口蓝牙杆,打趴三个保安,钱盟伏低做小,好说歹说,赔了好几万才勉强了事。吴先生,你这怎么搞成这样啊他谁啊?吴凉笑笑,接过备用钥匙,道:一个朋友,他喝醉了。周向晚哼了一声:朋友?我明明是你吴凉不知道周向晚要说什么,只是有某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忙捂住他的嘴,道:闭嘴。保安面色古怪,低语道:他说他是来捉奸的。他老婆呢?吴凉:拿了钥匙走在路上,周向晚依旧充满活力,拍拍吴凉的背,道:这次还是你先跑吧,我喜欢追你!吴凉这次真的是跑不动了,胃痛得不行,一心一意只想回家躺尸。四下看了看,发现人丁稀少,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放弃了抵抗,你赢了,你背我吧。好。周向晚先是有些失望,又很快兴奋起来,背对着吴凉半跪下,快上来!怎么说,吴凉从来没被人背过,趴上去的时候紧张得身体都僵了,手不知道搁哪里,腿也不知道怎么放,羞耻得不行,出了一身汗。周向晚托着吴凉大腿站起来,往上推了推,吴凉吓得搂住周向晚脖子。周向晚站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忽地站住,缓缓道:往哪边走?吴凉指出方向,问道:你刚才想说,你是我什么?周向晚想了想,往前蹦了几下,步子轻快,语调也轻快,大声道:我是你的小天使!吴凉:默默空出一只巴掌,在寥寥路人的迷之注视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脸。一番折腾,两人终于回了家,周向晚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吴凉相当感动,打开客房的大门,道:洗漱品在右边第一格柜子。周向晚在床上滚了几下躺好不动了,吴凉如释重负,快速洗了个澡,围着浴巾打开卧室的门。一秒后,吴凉浑身一僵,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来自西伯利亚恶势力的暴击。简约的室内装修,雪白的床,雪白的被子,中间盘腿坐着一坨目光炯炯的周向晚,且,不着寸缕,是光溜溜一坨。吴凉瞪大眼,心理落差瞬间弹开了十万八千里,心态崩得嘎嘣脆为什么他又又又出现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周向晚,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周向晚无动于衷,拇指捻着食指,就像用手指比了个小心心,朝着吴凉神神秘秘地招手:你来看。吴凉沉着一口气,凑近周向晚的的手指,生硬道:看什么?什么也没有。你再仔细看看。吴凉眯着眼看了看,逆着光,看见了一根短短的头发,道:怎么?豌豆公主,你的床上一根头发都不能有?这头发会戳破你娇嫩的肌肤吗?周向晚沉声道:你的发质细软偏黑,我是长头发,这根头发又卷又粗还分叉,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谁的,不言而喻。吴凉受不了和别人睡一张床,他会感觉到无比的焦虑,还有一种私人领域被人侵犯的强烈不适感,往往一个晚上都合不上眼。所以,他从来没和杜枫睡一起,杜枫平时都睡在客房,这也是杜枫经常拿出来和他吵架的理由,不过,不管怎么吵,吴凉绝不接受别人睡他的床!你竟敢让我睡死人渣躺过的床?!脏死了。周向晚哼了一声,往下一躺,我要睡你床。吴凉堆积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当下邪火就蹿起来了。你睡沙发,吴凉拉着周向晚的手臂,用力往外扯,你去睡沙发!要不然睡地板!我不,你家沙发那么短,我腿没地方放!地板还很硬!周向晚拉着被子一卷,冒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床上扭来扭去,耍赖道:我要睡这里!我就要睡这里!这么一卷,就出了事周向晚将吴凉腰上围着的浴巾扯下来了!那一瞬,卧室光溜溜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半晌,周向晚喉结动了动,突然站起来,小声道:我不睡床了,我想睡你。吴凉退了一步,背靠着衣柜,如果他有毛,必然是浑身都炸开了,他指着周向晚吼道:你别动,你敢动!我敢动我剁了你!周向晚委屈地眨眨眼,道:我不敢动。不敢动。吴凉拉开衣柜,闪身躲了进去,窸窸窣窣了几声,从柜子里弹出几件衣物,和一道闷闷的声音:如果你不想我报警,就穿上。周向晚慢腾腾地套上了淡黄色的海绵宝宝睡衣,袖子短了一截,背上也绷得很紧,不满道:好小啊。吴凉躲在柜子里,声音依旧闷得慌,不小!你觉得小是因为内裤是刚买的!我还开始没穿内裤。周向晚捏着手指拎起四角内裤,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满脸嫌弃。丑。我不穿。吴凉咬牙道:你给我穿。周向晚抿了抿嘴,笨拙地套上内裤,绷出一圈喷张的形状,道:太紧了吧。你穿好了吗?周向晚乖乖穿上裤腿短了一截的条纹睡裤,道:穿好了。吴凉摸黑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他穿错衣服了,上衣是灰白条纹,下面是嫩黄的海绵宝宝睡裤,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吴凉相当心塞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去睡沙发。周向晚眼睛亮亮的,那我能睡你吗?周向晚,你是不是在装醉?哪有人喝醉酒这么精神的?吴凉气得眼睛发红,颤抖道:我这就把这床烧了,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想睡!无法无天,无耻无聊,无理取闹!周向晚嘴唇动了动,一脸懵懂。得寸进尺,不可理喻,丧心病狂!周向晚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知道吴凉是在骂他,他茫然地望着吴凉的脸,觉得吴凉连骂骂咧咧都要追求骂得对称,骂得押韵的样子很迷人。打火机呢!我明明放在柜子上的!周向晚抱着被子坨在床上,眯着眼睛,几次张嘴想说话都被堵了回去。吴凉满房间乱翻,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盒子,上面系着一条厚重的丝带,在灯光下能看见上面金色的丝线闪着暗光。这什么?!哦,这个。我刚才就想说,但是你太激动了。周向晚挪到盒子边上,拆开蝴蝶结,打开盖子。一股巧克力的清香苦气在鼻尖萦绕开来,台灯下,是一块正方形的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晶莹剔透,树枝似的蜡烛。那蛋糕有两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宝蓝的底色,斑驳的黄色,花纹扭曲又混沌,吴凉一眼就认出,那是梵高的星空,星月缀以细细的金箔,既璀璨又优雅。啪。周向晚抬手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见空调机上暗红的指示灯。忽然,哒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黑暗里冒出一撮金蓝相间的火苗,照亮了周向晚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另一半被烛火涂上了油画般的柔和色彩。原来打火机在他手里。微微湿润的亚麻色卷发别在耳后,周向晚拿着打火机低头点蜡烛,纤长浓密的睫毛,流畅高挺的鼻梁,微微收紧的下巴,全都染上一层浅金色的淡淡明光。他确实是混血的宠儿,遗传了欧美人分明的轮廓,却又拥有亚洲人细腻的皮肤。打火机清脆的声音短的只有一秒钟,又仿佛被无限无限拉长。那光,混着热,混着甜点的香气,一点一点蔓延,像鱼尾在摇,又似小荷尖尖,一朵一朵,颤颤地在光的涟漪里晃荡。一圈一圈又一圈,光芒照亮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墙壁上的人影半重半离,连绵起伏,晃晃悠悠。吴凉直直地站在柜子前,盯着烛光一动不动,眼里波光粼粼,周向晚倚在床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扣子只扣了两颗,露出来的大片胸肌随着呼吸起伏着。祝你生日快乐。周向晚对着吴凉笑,还拍了拍手,要许愿吗?什么愿望都可以。第12章 惨遭遗弃周向晚吴凉凝视着烛光,表情极其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向晚眼神困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洗澡的时候送来的昨天就预定了,从瑞士请来的师傅,航班迟了两个多小时。送蛋糕的人居然是个路痴,迷路了也不知道打电话,折腾到刚才才送到,哈欠,一堆废物。你快许愿啊,蜡烛都要烧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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