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立于人群中,不似周围人的前赴后继热情洋溢,沐修只是冷静得看着蓝鹤吟从面前经过,沐修轻蔑一笑,笑此人道貌岸然,一件漏洞百出的案子居然就如此轻易得结案,他急于邀功原来就是为了国师的位置,难怪那日在城门前翻脸不认人。啧啧啧,人渣可以当国师,母猪可以上树喽!一个稚嫩的男孩声音在沐修耳边响起。陌涅转身看去又低下头才发现是之前那个小鬼头。沐修:我说,你说谁人渣?连灵儿朝马车队努了努嘴:喏沐修有点愤愤不平:不是,你凭什么说他人渣?虽然自己对蓝鹤吟多少有些腹诽,但也不爱听别人摸黑他。连灵儿翻翻白眼:就这货,两日前来我娘不思楼,入了我娘屋里,动静贼大了,一小时后出来,我眼瞅着我娘眼里含泪依依不舍,嘴里还说着:不要。的话,可这货最后还是走了,之后我娘一直茶饭不思精神恍惚,你说他不是人渣是什么?沐修笑了:哟,看不出你这小孩懂得倒挺多。连灵儿只斜倪沐修:屁!我从小不思楼长大,男人我见多了,我娘这回魂肯定被他勾走了,你说他好好没事儿来招惹我娘为何?沐修:你怎知你娘茶饭不思的人是他?连灵儿:这反正我就是知道!沐修摇摇头:蓝鹤吟,他不像这样的人。连灵儿:那你和他很熟咯?连灵儿的问题让沐修陷入思考,熟?仔细想来也就几面之缘,但蓝鹤吟总给人相识多年的信任感,不禁以为自己已经和他很熟,其实呵,只是个陌生人罢了:不熟。连灵儿一声切就甩着膀子走了,这边的人群也早散了,大家都往祭坛方向走去。这几日,沐修为了活计,便在西市醉梦酒楼找了个帮工的活,这日中午落了班,在后门歇息,但见一人眼熟,此人背影高挑健硕,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窝着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沐修绕道他身前一看,他居然在盘一只小奶狗。沐修:你这么弄得把它弄死。陌涅抬头一脸的无辜:我见它受伤了,但我搞不来,夏 午拿去给鹤儿看看,鹤儿一定能搞定。沐修:不用,你把它给我。陌涅:不行不行,你粗手粗脚,别把他弄伤。沐修扔给陌涅一个不屑的颜色,将小奶狗从他怀里抱来:让我看看,我多少懂一点。沐修接过奶狗仔细查看,身上也没伤口:哪儿受伤了?陌涅:不知道,我就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沐修又好气又好笑:它是饿得,你看它瘦的不知道几天没吃了,你等着,我去给它找点东西。不一会儿,沐修就从后厨找来了些清水和羊奶,还有些肉沫,然后细心得先讲水喂给小狗儿吃,又喂了点奶和肉沫,小狗算是精神了。陌涅看着沐修笑道:看不出你还挺会养狗?沐修倒也得意:我们坊子里前后养过二十来条狗。陌涅:二十多条,他们都去哪里了?沐修:生老病死,万物逃不掉的宿命。陌涅:不死也是一种负担。沐修:哦我忘了,你是长白白门的人,自然不一样。陌涅忽然严肃道:你怎知我是长白白门的人?沐修被他忽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这本是沐修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儿:五年前春节,我重伤躺在长白,你不是来看过我?陌涅:我何时来看过你?我第一次见你便是那日在城外湖边沐修疑惑道:嗯?我记得那日我特意询你姓名,你曰陌涅,我还求你告诉我夏骞在哪里,你只说他若要躲你,生或死又有何区别,你当他死了便是。那人难道不是你?陌涅张口嘴又闭上,心道糟了,便什么话也没说,一个轻工飞走了。见陌涅的反常,沐修忽然想到了什么。当时陌涅那句你当他死了便是。是多么耳熟,前两日方听蓝鹤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而这两个他都是夏骞!陌涅并没有探过病,那给自己探病的是谁?第28章 第 27 章黎园小筑,城外清幽之居,阴于闹市之选,背山面水翠竹萦绕,这便是新晋的国师府邸。终于离开瑞安宫,夏骞心情都变得舒畅许多,次日夏骞正居心凝神研究棋局,就被陌涅不好了不好了的声音打断。夏骞:师叔怀里抱着的可是犬?陌涅:唉,这不是关键!夏骞展眉浅笑,陌涅将奶狗放在一旁藤椅软垫上,咽了口口水道:露馅儿了!夏骞收起笑容:哪一件事露馅了?陌涅:你是不是在长白山假扮过我去给沐修探病?夏骞皱眉:当时你尚在云游。陌涅:你为何不曾和我提起此事?夏骞猜到了几分:沐修知道我的易容术了?陌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夏骞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无奈表情。陌涅:我不知道,反正他知道那日探病的不是我,还说那日我和他说当他死了便是。这种话。夏骞定定瞅着陌涅,瞅得他心里发毛,陌涅才颤巍巍得说道:你生气了?夏骞叹了口气道:你为何会遇到他,还和他聊起这个?陌涅看了看趴在软垫上的奶狗:还不是因为它?我在醉月楼后门发现,正巧碰上沐修,他还找了吃的给它。夏骞:覆水难收,生气又能如何,你打算养它。陌涅点点头。夏骞:那就叫它馅儿,害师叔露了馅儿的小不点。陌涅眨巴着眼看着夏骞:馅儿?夏骞:哪日它不听话就把它剁了吃。言罢,夏骞边抱起馅儿往里屋走,边走还边招呼陌涅备水,夏骞挠着小狗脑袋露出一丝窃喜,心道:馅儿是沐修救的小狗,那就放在我身边留个念想罢。于是自那日之后,夏骞便随身带着这条狗,这狗原本属大型犬,月余便已大了一圈,这城里人都知道国师多了条狗,不知哪里来,本来国师就身份尊贵,透着神秘色彩,这狗便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哮天犬转世,灵犬天降。这日,夏骞已经睡下,脚跟的馅儿却跳上他生冲他叫唤。夏骞咪蒙间睁开眼:馅儿,怎么了?馅儿便一跃跳下床往门口跑,夏骞裹了罩衫就跟着,那馅儿在屋门口原地转了个圈就对屋外叫唤,捉急的样子。夏骞隐约闻到一股难闻的焦味,似乎知道怎么回事。正在此时,陌涅闯了进来,火急火燎的样子,夏骞心下一沉,虽不知哪儿走水,却知大事不妙。陌涅喘着气:二娃子巷走水!都死了几个人了!夏骞听到二娃子坊,便心头一把扯了睡袍罩衫,取下常服便往屋外冲,被陌涅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夏骞:我去看看沐修可好。陌涅:好着呢。夏骞:你骗我!陌涅:我怎么他这么个有武功的人,不会有事的。夏骞:那我便在远处看看。陌涅拗不过夏骞,事实上,没有人扭的过夏骞。一柱香后夏骞便已立于二娃子坊前,这里火光改天,黑烟滚滚,气味十分难闻,许多跑来凑热闹的,夏骞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很多人脸都被熏黑了,辩识起来更是有难度,却始终没有看见沐修。拉了一个面熟的二娃子坊人询问,那人指着火烧得最大的一间屋子说沐修进去救人了,出没出来不知道。夏骞望向不远处那间屋子,火已经将屋子烧变形,一根房梁正在此时轰然倒塌,整个屋子都塌陷在火中。夏骞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支配着:他一定还活着。他快速走向那间烧毁的屋子,与周围狼狈逃离的人背道而驰,行成鲜明的对比,但大家似乎都急于逃生,也没人多看他两眼。穿过人群,第一排站着的都是和这间屋子有关的人,夏骞看了他们一眼,都还活着,活的很好,只有沐修,生死未卜。夏骞继续往前走,越来越热,周围的景物都因为热气而变得扭曲,他站在屋子前,面色凝重,伸出右手向天空,五指旋转,周围开始刮起风,地上的树叶,竹篓,甚至椅凳都开始往一边移动成弧线,风势迅速扩大,不一会儿在那间烧毁的屋子上空,出现一个旋风,旋风就像一个漏斗,将火吸入空中,消失殆尽,夏骞没有停下来,他继续操控着旋风,将周围的几处火情全部熄灭。周围响起了百姓的鼓掌声,夏骞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烧毁的那间废墟,一具烧黑的尸体呈逃生状被压在房梁之下,一滴眼泪滴落在尸骸上,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旁人看着国师的背影,只道国师悲天悯人,缺无人能知其殇。良久,围观的人都散去了,夏骞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陌涅心有愧,沐修与他也有几面之缘,如今对着他的尸体,心里夜堵得慌。娘说,让我护他周全,我终究没做到。夏骞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在夏骞的计划里,他早在除夕夜就该死了,今天算是天意吧。夏骞的话让陌涅一时竟不知如何对付,他在说什么违心的话?师叔,我现在聚魂可还来得及?夏骞忽而在袖囊中忙着翻找东西:我的乾坤袋呢?他怎么也找不到,越找越急。你何时有过乾坤袋这种东西,那是禁术,会反噬!陌涅不无担心得看着夏骞。我忘了,对不起,师叔。夏骞冲陌涅无力笑笑继续道: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一路上,两人无言得走在街道上,夏骞在前,陌涅在后,见到夜巡官兵致礼,夏骞礼貌回应,冷静而得体,笑容一丝不苟。直至走入黎园小筑,夏骞依然四平八稳,径直走入卧房,陌涅想要跟进去,却被夏骞无情得锁在外面,不得已,担心小师侄会干傻事儿,陌涅只能爬上屋顶掀开瓦砾偷窥,居高临下只能看见脑袋,夏骞并无异样,只是静坐桌边。许久,陌涅都快在屋顶上睡着了,夏骞忽然开口道:师叔,放心,我不会寻死的,你可以安心去睡觉了。陌涅:真的?夏骞:若不信,便在上面呆一夜也无妨。陌涅见夏骞会开玩笑了,便稍微放心点儿翻下屋顶,回自己屋去了。夏骞耳朵稍动了下,听见陌涅走了,起身就出门,又跑去了二娃子坊。二娃子坊已经没什么人,只剩下废墟,和零星春雨,夏骞回到那间塌了的屋子前,对着那具焦成碳的尸体,端详许久方道:这不是沐修便准备往里面走。骞儿,我就知道你在陌涅终究还是跟过来了,但夏骞似乎不太想理他,他没停下来,也没回头看,他也没意识到陌涅的话被打断了。夏骞身后,沐修怔怔得看着陌涅,又看着夏骞:你叫他骞?夏骞听见沐修的声音猛得转身,远远的,他看见沐修浑身是灰,已分不清是谁,他已经冲到陌涅身边质问:你是不是叫他骞?陌涅无助得看着夏骞,夏骞飞身一跃便飞到沐修跟前,二话不说在沐修颈后一击,沐修便晕了过去。沐修醒来时,一个湿润软糯的东西在舔自己脸,睁开眼一只狗正趴在自己身上,沐修抖开小狗,支起身,屋内被和煦的阳光烘得温暖和煦,这是哪里?努力回忆着前一晚的事儿,火灾救人蓝鹤吟!此时有人推门而入,一身青绿长袍先印入眼帘,再往上是夏骞?没做梦吧?夏骞走进屋,那只小狗在他脚边团团转,夏骞便把他抱入怀中,轻柔抚摸,嘴角泛着笑意,露出好看的梨窝,晨光撒在他身上,就像一幅画,一幅多年未看的相思之画。沐修心底诸多疑问,却看得沉醉,竟不舍打扰,夏骞才抬起头看向沐修:睡得可好。沐修:夏骞夏骞:嗯?他回答的自然,仿佛是七八年前的太子府。沐修不敢确定:你是一直住在蓝鹤吟这里,还是夏骞抬起沐修手腕,替他搭脉,神情淡定,末了才轻轻放下他的手:无碍,吸入些浓烟,清肺调养几日便好。沐修一把抓住夏骞方才搭脉的手腕,他端详着这双手,抬头到:你是蓝鹤吟?!夏骞也不恼,任由他抓着,无奈得笑了笑:子慨,都这么多年了,你依然会认不出我。沐修不解:你到底是夏骞还是蓝鹤吟。夏骞:就不能都是吗?我将真相都放在你面前,只差你的脑子,可它缺席了。沐修:什么?!你骂我蠢。夏骞抽回手,长袖遮脸,等放下时已变蓝鹤吟的面容。蓝鹤吟笑脸盈盈看着沐修,连声音都变了:沐公子,鹤吟便是夏骞的第二张脸罢了。说完又变回夏骞。沐修将夏骞揽入怀,紧紧得不舍得松开:夏骞,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啊。夏骞淡淡回了句:我也是沐修:对不起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夏骞:那你要如何赎罪?沐修: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杀了我也可以。夏骞: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昨晚的情况。沐修:昨晚?!他放开夏骞,窃喜得看着夏骞:昨晚你很担心我!?夏骞撇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沐修移动身体面对夏骞侧过去的头:你夏骞怎么会随便说?你是担心我吧?夏骞:一点而已。一点也是担心!沐修泯着嘴偷笑,看着面前熟悉的人,情不自禁的小啄一口,夏骞手指抚摸了下自己的唇,起身背对沐修道:你先在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