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是幽冀路口。由于幽州海关收费的规则,边境入关一次缴清,无须再缴,公孙替大伙一收,谁都没法再收了。不承认其幽州海关地位,在其收后再收,那就是激化矛盾。至于冀州易县的海关,为何是幽州海关,能收幽州关税这事没法深究,一究又要激化矛盾。海关关税并非是北盟财政收入的大头,可对幽州绿林山寨,坐地豪强来讲,就是主要收入了。即便就是分摊公孙地盘关税损失的一半,幽州地方还是对公孙瓒个小婢养的恨的牙痒痒。可公孙瓒谁也不怵:“不服,老子就在易京,来咬我啊。”易京那个丧心病狂的规模,那个疯狂的建设速度,那个壕沟箭楼碉堡城墙之多,那巍峨耸立的石制堡垒,大伙一看就泄气了。公孙把自家海关建成了山海关,囤粮以百万石计,就是防大伙打他呗。可公孙瓒也不是一味硬顶,从瓜分一半广阳,到瓜分一半海关关税,都是硬中有让,且粮食刍秣也都越来越多的通过北盟订购,包括布匹盐糖,马鞍马掌军刀弓弩,军衣被服帐等,海关收入,又多定向花在了对北盟的物资采购上。公孙也明白,一群幽州杂鱼再对他恨的牙痒没用,唯一能领兵来群殴他的,只有北方联盟。故而,在与黑山交联的过程中,即便赤备开剿黑山,公孙还是放弃了对潜在盟友的“营救”,把伸向冀州的手,又收了回来,继续埋头大修碉堡。毕竟,海关收入增速之快,公孙都吃惊,其麾下将佐,更是喜气洋洋,都对穷山沟太行没兴趣,深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人掏了易县。这个选择,实际才是北盟对公孙军事进攻准备趋缓的关键之举。就是从那时起,北方军对公孙瓒集团的战务准备,悄无声息的暂停了。这瞒不了公孙瓒,马上就被其敏锐的捕捉到了。公孙瓒不是庸将,军事短板是“守”,他守不行,一旦守城更是会变成拙劣的守将。但是,野外机动作战,骑兵战术运用,大兵团运动战,公孙瓒都是行家里手,当之无愧的名将。李轩的骑兵战术队形,就是偷师公孙瓒,正是对拒马河畔,幽州突骑与白马义从的战术分解,促生了赤备与白甲的协成。公孙是少数能掌握几何原理的军事将领,无论是从白马义从和幽州突骑的线列运用,还是易京前的壕沟,箭楼与三不联吊桥的设置,无不说明了这点。公孙瓒既是名将,自然会细心研究潜在最大对手的战役战术习惯。公孙瓒不怵幽州刺史刘虞,对刘备,关羽,张飞的领兵水平同样看不上,成长迅速,但与他的军事素养相比,还差的远。公孙瓒唯独忌惮的是李轩,研究的就是李轩的战役战术习惯,由于其具备空间视角,故而能看到战场之外,敏锐的发觉了李轩的战役部署习惯。那就是他总结出来的“中段斜三角等边攻击”。范阳离易京二百里,一般将领会带兵从范阳出发,在易京前竖个营,进攻易京,李轩不会。李轩若从范阳进攻易京,会先在第一个进攻出发地与范阳之间,画左右各一道四十五度斜线,范阳与易京线段的中心点画垂直线。中心点垂直线,与左右两道四十五度斜线相交的两点,其中一点,才是李轩进攻易京的真正前敌集结点。公孙瓒敏锐发现了凡是李轩领兵,很少走直线,从战役到战术,全是一道道斜线与几何图形,在一点对一点的攻城战役中,采取的就是“中段斜三角等边攻击”。范阳至易京,就多了这条四十五度角斜线的布置,即便李轩前营大败,公孙瓒无法顺势取斜三角的另一基地范阳。而若公孙瓒重兵攻其前营,一旦范阳有一支奇兵出,直线强行军趋易京,就有可能把他围攻前营的重兵后路截住。且李轩狡诈,空间战役准备,两条斜线不是只设一点,是两条斜线各有一前敌集结地,进攻开始,才知哪个点是真,或两点都是真。公孙瓒既能识破李轩的战役准备习惯,马上就展开了定点侦查,果不其然,在范阳至易京的两条四十五度斜线,与范阳至易京中心点垂直线的相交区域,发现了两个正在建设的“民里”与粮站。公孙瓒大为恼火,妈的,果然是想来打我。他对李轩这号表面亲热,调停矛盾,关税好说,暗地进行军事准备的反动做法,深为不耻。于是,公孙瓒毫不示弱,立即在易京西北与东北,各修更反动的大寨一座。就在这种各自埋头修寨的过程中,冀州黑山之役进入了收尾阶段,公孙瓒讶异的发现,正在修建的棱堡与粮库的两个“民里”,工程停滞,施工队撤出。烂尾堡墙内大片公孙猜测为扎营预留的空地,慢慢起来了民居瓦房,大澡堂。正文 第二七零章 又烧错村儿了北方军对易京的军事作战准备,似乎是停滞,甚或是放弃了正当公孙瓒疑惑不解之时,北方军对乌丸作战打响,让公孙有点恍然的同时,也见识到了北盟的战争动员之恐怖。参与对乌丸作战的北方军,步兵军四千二,赤备二千,正规军不计海军,总数只有六千出头,另有“白甲”等步骑军事学徒八千。对乌丸作战,北盟未动用乡兵,仅在战争突袭阶段后,才局部开始动员在地预备役,民兵,组成了四百余不满员的里,三十余暂编亭,总兵力近七万,主要担负区域联防任务,并不参与一线作战。第一波就随北方军一起进行攻势作战的,是北盟内的豪族武装,简氏,安氏等豪族部曲,大小武装地主,先后动员集结私兵逾八万。第二波战争后开始动员的范阳卢氏等“共同防御”的盟友武装,遍及幽州内外,连冀州北部与塞外胡部全在动员,陆续开赴战场兵马逾十五万,其中汉胡骑兵就有六万。第三波更狠,沿途地方郡县兵,自起的义军,反正,起义,投降的仆从军,被攻破的坞堡,村寨内的通匪俘虏,抓获的乌丸部民,合仆从军三十余万。六千北方军,八千军事学徒,动员兵七万,豪族武装八万,盟军十五万,仆从军三十余万,合计马步军六十万公孙瓒被这个战争动员力吓尿了,北方军正规军只有六千,可一旦战争开始,冀北塞外都在源源不断的起兵,兵力竟是越打越多。于是,公孙瓒来了天外飞仙的一招,趁北方军大兵团一把扫帚一样沿辽西半岛朝辽东扫的时候,起兵了。公孙瓒亲帅五千甲骑具装的幽州突骑,兵卒两万,合军北上,急行军过涿郡,一战就打穿了上谷乌丸,将三郡乌丸中最大的一股,上谷郡乌丸诸部,直接打炸了。上谷乌丸大人难楼,被公孙瓒麾下大将单经阵斩,村落俱焚,合寨俱灭,走到哪抢到哪,横戳乱捅,把猬集成团的上谷乌丸聚居地,马蜂窝一样打炸了。这严重干扰了“火炬方案”的第二阶段实施,使驱敌向西,顺势吞并并州的第二阶段战役目的,遭遇破产,要驱的羊群,变马蜂了,抓都抓不住。北方军日了狗的心都有,可还是大贺公孙取得的辉煌胜利,公孙是好意,没法深究,一深究好事变坏事,矛盾又要激化了。可在对乌丸一战结束,幽州二十万边军输诚之后,北盟已经具备了“拉拢”公孙的实力基础。无论是从大势,还是趋势,无论是军力还是钱粮,甚或在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上,北盟都已占据主导地位。那就到了与公孙英雄和平谈判的时候了。原本的谈话时机,预定的是拿下并州之后。可公孙瓒一枪把上谷乌丸扎炸了,使北盟吞并并州的时间,被迫推迟。而明后两年,北盟劳改营将开始大规模释放服役人员,除役转民。而对公孙的军事威慑,恰如对太行黑山只能动用赤备,与借助冀州当地人马一样。对乌丸作战时期的动员潜力,在对公孙时就会失效。那就晚谈不如早谈,即便早谈让利会更高。可与无论如何经营,都只会减少而绝不会增加分毫的“时间”相比,可以不停扩大的利,在“时间”面前,反而微不足道。“幽州三年,换了人间呀。”天守阁栏后向外眺望的公孙瓒,望着远方银带蜿蜒的易水,同样心情复杂。“你我两家,最该打的时候,是黄巾烽起的中平元年。那年将军正率三千虎贲西去平叛,北盟正起于涿郡乡野之间。”李轩同样眯眼眺望着易水河畔的无尽田野,幽幽道,“时年将军欲立功,万里觅封侯。我等欲立业,夹缝中求存。幽州虽大,怕也只能容下一个英雄。将军麾下有三千突骑,我等偷鸡,练了三万流民。若当时就打,便是轩以急智先觅小胜,略挫将军虎威,实力放在那里。我等除引颈就戮,奔亡逃窜,怕也别无他法。”公孙瓒默然不语,他实早已后悔,越来越后悔,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铲灭北盟于襁褓之中的时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悔之无益。“多谢将军当年手下留情啊。”李轩真心的感谢一句,才又道,“可眼看就是中平四年了,将军以为,我大汉天下,还有几年呀”“嗯”公孙瓒与一旁的关靖同时一愣,又相顾互视了一眼,一时皆默。“鲜卑年年入寇,中原大乱又起,汉室亡于旦夕之间,自不待言。恰如中平元年的我等,样子货而已。皇室能控制的兵马,财赋,人事就放在那里,与士族高门,地方郡望相比,已是太阿倒置,无力回天了。”李轩轻声道,“汉室除了还剩个大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匡扶汉室的人,不是不通实物的书呆子,就是外戚,宦官,那些攀附皇权的吸血蚂蟥。都是想狭天子以令诸侯。汉威丧尽,这样的汉室,不过冢中枯骨,拿把骨头当宝剑,真正的豪杰,谁怕一根骨剑我对必亡的东西,没什么好担心,好可惜的。汉室将亡,就让它死去,可汉不该亡啊。大汉不光是老刘家的,也是我的呀。亡汉室我没意见,可家里打成一团,让鲜卑等诸胡南下,把大汉亡了,我不同意。可诸侯与诸胡,都不是讲道理的呀,论的都是刀兵钱粮的理,是强权下的公理,正义只在弓弩的射程之内啊。我们的正义笼罩不到的地方,我们管不着,但将军时下与我北盟同处一片天。咱要都是正义的,应该遵循的是一个标准,讲的是一样的道理,是一家人才对嘛。还是将军以为,我北盟是不讲道理的是不正义的将军与我等,是一正一邪的”“这”公孙瓒愕然,眼神纠结,怎么感觉让李轩一说,若他言北盟不讲道理,是邪,反像自己才是不讲道理,不正义的那个“仙帅亲至,所为何来,你我心知肚明。”一旁的军师关靖不高兴了,“何必言语相欺。”“士起说的对。”李轩点头认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实际我也是自诩正义,正义是什么玩意,我也搞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中平元年时,将军力十,我只三分,若战则我败,于将军与我等来言,两害,对也不对”“对。”关靖点头。“对在何处”李轩又问。“刘使州力五。”关靖又答,公孙瓒默然。“时下我自夸北盟力十,小觑将军为三。”李轩问,“可实”“小仙谦虚了。”公孙瓒闷闷道,眼神更郁闷。“那刘使州力几呀”李轩笑眯眯的问。关靖眼神一缩,略有颓然:“此消彼长,怕是没变过,算其一力且多。”“那便依士起所估,就是将军与使州联手,力且不足五。”李轩又笑,“我以十攻五,可有胜算我觉得是没有的,我宁可再等一年,待明年十比二之时,再攻。可我胆小,怕十比二会有反复,愿再等一年,待后年十力降一力之时,再与将军和刘使州的联军,公平决战。”“唔”关靖难受的哼唧一声,公孙瓒更是冷哼出声,心下却是越发无力。“可将军两年前不攻我等,我等两年后为何要攻将军”李轩一摊手,无辜道,“既然咱两家两年前没打起来,照我说,两年后就别打了吧。我等兄弟感念将军当年抬手之恩,可时下北盟钱粮一丰吧,这天南海北的投机分子,就混进来了,队伍就越发不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