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天清轻轻一笑:“登仙阁的点心独步天下,很值得一尝。”说着,也快步追了上去。留朱佑樘一人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不会的,这可是人命案,怎能查到一半就放弃呢,吃点心什么的定是说笑的……吧……”*“竟然真的是来吃点心……”登仙阁雅阁之内,朱佑樘看着满满一桌二十八盘色彩斑斓香味四溢的糕点,目瞪口呆。旁边,郝瑟吃得满脸放光,尸天清一如既往在每人盘中叠点心高塔,南烛满脸嫌弃,流曦只是喝茶,宛莲心专心记录菜价,文京墨慢条斯理巴拉着算盘,半晌得出结论:“这一桌点心要三两银子,太贵了。”“放心,周老爷说了,只要查到周宁哲的死因,就会付给咱们五百两酬金!”郝瑟自信满满道。文京墨瞥了郝瑟一眼:“也好,这一顿就由郝兄请了吧。”“哈哈哈,小意思!”郝瑟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小二!”“来嘞——”小二甩着毛巾跑了进来,“客官有何吩咐?”“算账。”“一共三两银子。”“嗯,”郝瑟叼着牙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唰唰唰写了几行字递给小二,“剩下的打包。”“好勒。”小二接过纸条,乐呵呵退出。“南烛兄,郝大哥给店小二的是什么?”朱佑樘低声问道。南烛眼皮未抬:“自然是挂账的白条。”“白条?”朱佑樘眼睛绷得溜圆。郝瑟、尸天清、文京墨、流曦、宛莲心对视一眼,同时低头喝茶。南烛:“郝瑟那么穷,不挂账就只能吃霸王餐。”朱佑樘:“这、这更是不妥吧……”“不想吃霸王餐的话,就只能把一个人压在这儿抵债。”“抵债?!压、压谁?”“当然是看起来最嫩最好卖的那个咯……”南烛瞅着朱佑樘。朱佑樘愕然:“这、这怎么可以?!”“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定能卖个好价钱。”南烛呲牙,冷森森一笑。朱佑樘面色青白,正要开口,就听门口传来一声高呼:“登仙阁风掌柜求见郝瑟郝少侠——”门外呼呼啦啦涌进来一帮人,为首是一个胖乎乎的掌柜,身后还跟着十来个精壮汉子,个个眉眼凌厉,一看就不是善茬,进门后立刻关上房门,将整座雅间围了一个密不透风。“看来霸王餐是行不通了,只能抓人抵债——”南烛阴阳怪气道。朱佑樘的小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噌一下跳起身,大叫:“我、我有!”阁内诡异一静。众人齐刷刷看向朱佑樘。就见朱佑樘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子,不由分说就塞到了风掌柜手里:“这是五两银子!”风掌柜一脸懵逼,一众精壮汉子愣愣看向郝瑟。郝瑟挑眉,尸天清圆目,流曦、宛莲心愕然,文京墨眯眼扫向南烛。“噗哈哈——”南烛拍桌大笑。“我有银子,不可把南烛兄压在这里抵债!”南烛笑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刚刚不是南烛兄说的吗,若没有银子付账,就要压一个最嫩最好卖的在这抵债——”朱佑樘眨眼,“说的不就是南烛兄你自己吗?”“噗……”“哈哈哈哈——”“咳咳咳……”旁侧五人爆笑。南烛额头青筋乱跳,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放心,南烛兄,有我在,一定不会卖了你的。”朱佑樘正色道。南烛慢慢眯眼,冷笑一声:“行啊,扮猪吃老虎。”“嗯?”朱佑樘无辜。众人齐齐憋笑。“恩咳,那个——风掌柜,刚刚我在信上写的消息,您可能查到?”郝瑟挣扎调整话题。“风某生怕自己转述有遗漏之处,特意将那一日望月楼附近的兄弟都唤了来,还有这几位,乃是常年负责周家附近消息的耳探,郝少侠如有疑问,尽可问他们。”风掌柜一指身后几人道。“多谢风掌柜。”郝瑟点头,“前日,望月楼内的情形有谁知道?”一个胖子上前抱拳:“郝少侠,那日我恰好在望月楼四层饮茶,大约午时一刻左右,看到周家三少爷,也就是周哲宁来到望月楼,要了一个雅间,关门喝酒。”“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前前后后大约半个时辰,除了店小二进去送酒之外,并无外人进入。”“他喝了多少酒?”文京墨又问。又一名瘦高男子走出来道:“我去牢里问过那日伺候的小二,说喝得不多,只有一壶清酒。”“难道这周哲宁年纪尚幼不胜酒力,失足落楼?”尸天清推测。“应该不是,这周家三少爷年前就开始饮酒,酒量较成人也不妨多让。”胖子道。“店小二还说,周少爷以前虽然话不多,但精神还是不错的,但这次来的时候,形容消瘦,神色阴郁,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瘦高个道,“感觉就像是得了什么重病。”“可是周老爷却说仅是过度疲劳。”郝瑟又看向南烛。南烛沉着小脸:“他身体并无疾病,最多就是睡眠不足,不过——他胳膊上有很多旧伤。”“什么旧伤?”郝瑟问道。南烛挽起袖子,在自己手臂内侧上比划道:“都是寸长的伤口,一共有二十四处。”“难道是校园欺凌……”郝瑟愕然。“校园欺凌?”尸天清蹙眉,“何意?”“就是在书院里被其它学生欺负了。”“不,那些伤口,看位置、深浅、长短,应周哲宁自己割的。”南烛道。“自己?”郝瑟一怔,啧了一声,“莫不是——自杀?”“为何要自杀?”朱佑樘问道。“天晓得。”文京墨道,“或许是因为家中不受待见,或许是学习不堪重负,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儿……”“看他那屋子里全是书册,别是学傻了,一时想不开跳楼了吧。”宛莲心道。“不不不,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郝瑟从怀里掏出墨团怪画平铺桌上,“风掌柜、诸位兄弟,你们可曾见过这个标记?”“这是什么?”风掌柜问道。“这是在周哲宁的书房找到的怪画,有上百张,都是这种图案。”“风某从未见过。”风掌柜摇头。后侧几人也同时摇头。“等一下!”胖子突然一拍脑门,“若说这般奇怪的画,我倒是见过,但不是这个图案。”“什么画,在哪里见过?”郝瑟急声问道。“我想想啊……”胖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四个月前,在护城河边,一个尸体的怀里也有一幅怪画,不过那画被水泡了,只能判断出一个大概的形状……”“什么形状,画下来。”文京墨立即递上笔墨纸。胖子拿起笔,边想边在纸上画出了图形。是一个黑色的圆坨,旁边有六条放射形的线条。“这是啥子鬼?太阳花?日月神教?!”郝瑟抓头发。“这幅画的主人是怎么死的?”文京墨问道。“官府说是失足坠河而死。”胖子道,“草草验尸了事。”“这人是什么身份?多大年纪?”文京墨此言一出,那胖子顿时来了精神:“说来这可真就巧了,死的那人,是北城绸缎庄廖家庶出第四子,廖南江,也是十二岁。”“等一下,这个廖南江不会恰巧也在十渡书院读书吧?”郝瑟蹭一下站起身。“巧了,还真是。”风掌柜道。“天下恐怕没有这么巧的事吧。”文京墨冷笑一声,“这个十渡书院有问题。”“十渡书院是什么地方?”尸天清问道。“这个十渡书院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风掌柜道,“办学不到五年,已经出了四名进士,一名探花,一名状元,山长韦苓之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口碑极好,京城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把孩子往里面送。”“不过这书院费用极高,一季就要五百两白银,住宿膳食费还需另算。”高瘦个道。“那岂不是只有富商才能上的起?”朱佑樘皱眉。“普通的富商也不行。”风掌柜摇头,“这书院收学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必须是家中年收入达到一个暗标方可。”“卧槽,会员制私立学校啊……”郝瑟吐槽,“所以这个暗标有多少?”“有人说是年收入过十万两,也有人说是二十万两,传的神乎其神,具体却是无人知晓。” 风掌柜道,“最奇的是,这书院有一套特别的审查办法,能查到所有学生家中的具体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