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也许邓志还不如她,了解段伏城。*汤倪还是安排纪妤跟着进了玻璃房,以防餐饮部那边出现什么岔子。她自己则拿着图纸和马克笔,从入口开始重新走一遍丛林场地。丛林里的路她很熟。属于闭着眼都能摸清方位的那种。自从宴会场地铺设完成,汤倪每天都会来走两遍。即便对路再熟悉,她也会带着图纸和笔。仔细观察丛林内的每一棵树、每一条路、每一个监控摄像头以及玻璃房内桌椅餐具的每一处细节。然后认真做下记录。她会做出很多种设想。比如七夕当天下雨怎么办?着火怎么办?儿童迷路走失怎么办?她甚至会想到如果客人被蚊虫叮咬该怎么办?当然,所有以上她能想到的假设,设计宴会的相关专业人员早已做好万全的防患工作。一切消防、监控、警报以及生物防治系统等等,全部一一到位。在未雨绸缪这方面,舟季素来做得完美。只不过——“嘶……”左侧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汤倪短促地低呼出声,弯腰看向伤口处。腿部肌肤划出一道口子,不长,但挺深。肉色丝袜被刮裂,伤口溢出猩红血液,殷殷阔漫,将伤口周围的丝袜晕染成淡红色。她皱起眉尖。蹲下身子,试探着拨开灌木丛,搜寻了两下,这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残留的枯脆枝桠。大概是在修剪树木时漏下的。顾不得伤口,汤倪连忙拿过图纸,在上面准确找出相应的位置,圈画出来。——只不过再高科技的精密设备,也还是不如人工来得周全。林子里的灌木丛有很多,如果这里存在安全隐患的话,那说明别的地方……汤倪旋即站起身,也不觉得伤口疼痛。反倒挺兴奋,十分起劲儿地挨个灌木丛开始扒拉,简直就像寻宝似的。“在干什么?”段伏城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只看到汤倪蹲在灌木丛旁,埋头在里面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就很诡异。汤倪闻声抬头,见到段伏城那一刻,顿时双眸放亮。翘起嘴角,连忙抬手招呼他:“老板老板,你快过来看呀快来快来!”段伏城迈开步子,走到她身旁。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便被汤倪拉住手腕扯拽过去。“老板你看,这里竟然有只小松鼠!”她激动道。但段伏城没听到。他走神了。原本不怎么美妙的心情,因为她一个简单的接触动作,瞬时软释。连同心底的那股子燥郁,也一扫而空真是活见鬼。“老板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老板、老板?”“……”“段伏城!”汤倪气急败坏地吼他一嗓子。“嗯?”男人晃过神,配合地蹲在她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只小松鼠因为汤倪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不由地轻笑出声:“你喜欢?”“嗯嗯嗯!”女人盯着小松鼠看,点头如捣蒜。“那就带回家。”“不行我害怕……”“???”段伏城难以理解,“喜欢又害怕?”汤倪看他一眼,努了努鼻子,“这很难理解吗?就像你的员工喜欢你,但也会害怕你一个道理嘛。”“我的员工……”喜欢我。他捕捉到她话里的敏感字眼,将问题轻飘飘地反抛回去,勾唇笑道:“包括你吗?”“我倒不是害怕你,我那是敬畏懂不懂?”汤倪纠正他。段伏城挑眉,饶有兴致地问她:“敬畏我什么?”这时候,汤倪将视线从小松鼠身上抽走,移眸看向身侧的男人。继而嘴角笑意渐深,红唇张合,接着做出的回答险些没把段伏城气个半死。她说:“我敬畏老板你是正人君子,敬畏你昨晚坐怀不乱!”段伏城:“???”她又说:“哦不,不对,不是敬畏,应该是——敬、佩。”段伏城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昨晚的事你都还记得?”汤倪皮得很,极为讨打地嘿嘿一笑,说出来的话更加讨打:“我不记得了,妈妈。”然后放肆大笑。满是幸灾乐祸的样子。段伏城感觉自己的脑门上,缓缓升起一排省略号。昨晚确实喝得不少,但也不至于断片儿。汤倪不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流畅地串起来,不过重要的片段她还是记得的。比如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段伏城都保持理智,没有酒后乱|性。比如自己把他错认成了妈妈。以及比如,自己强行脱衣……“啊呀!”段伏城刚站直身子,就听到汤倪蹲在地上叫了一声。“又怎么了?”他低头看她。“麻了麻了腿麻了,我站不起来……”汤倪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段伏城,眸眼漶泛水光,鹘伶伶的,澄亮又盈润。段伏城一手揣兜,微微俯身,与她四目相对:“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先笑为敬?”都说乐极生悲……汤倪只好服软,音线稍稍变调,就差冲他摇尾巴了。“老板~”她唤道,冰凉的手指抚握上他的腕骨,“就拉我一把呗……”段伏城就很吃她这一套。他没出声,干脆脱下西装外套,弯腰披裹住她裙下皙白的双腿,以防她走光。而后勾她入怀,长臂穿绕过膝弯下,将人稳稳地抱了起来。汤倪惊了一下,本能地四下扫量几眼,好在没人。她只是想让男人扶自己一把,没成想直接被当残疾人了。但好像,她并不排斥。段伏城在抱起汤倪之前,顺势从她手中抽出马克笔,随手就给撇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