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正大口大口吃着包子,忽然觉得面前一暗,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不用抬头,他都知道对方是谁。贝家的习性,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没钱,有钱也不会借给你!”头也不抬,他直接回道。说没钱还真不是骗人,多隆的十万,才到手就还掉了。现在的他是无债一身轻,但也口袋光光一身轻。“这话说得,咋地这么见外呢?”贝小雀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说话间,他还非常自来熟地拿过一个骨碟,倒了满满一碟子醋,抬手就往何广盘子里的菜包抓去。手腕一紧,何广握住了他的胳膊,冷冷盯着他,厌恶地说道:“想吃包子?”“啊…是啊!”“去那里买!”重重一甩他的胳膊,指着收银台,何广像赶苍蝇一样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贝小雀却怒了,重重一拍桌子,嚷嚷了起来:“不就一个包子嘛,这么小气干嘛!”何广被他气乐了,第一次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贝小雀胖脸好一会,冷声问道:“我是你爹么?”“你怎么骂人呢?”“我欠你钱么?”“没…没呀!”“我们很熟么?”“不…不熟!”“那你来拿我的包子,不自己花钱买去!吃白食吃惯了呀你?”何广猛然双眼一凝,逼视着贝小雀冷喝道。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贝小雀没来由地心一慌、腿一软。“噗通”一声,他直接从凳子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哥,你没事吧?我们走吧?”贝小蝉面红耳赤地将他扶起,一边低声说道。“走什么,走什么?我今天就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重重一推贝小蝉,贝小雀指着何广冲周围的人嚷嚷道:“大家看看啊,大家看看啊!就是这个负心男、陈世美,刚刚甩了我妹妹,现在连借点钱都不行,连一个包子都舍不得给我吃……”吃饭的人们本来都准备好了,兴致勃勃地想看一场大戏,一听贝小雀的话,顿时面面相觑。这哪来的傻叉呀?看戏要双方势均力敌、伯仲之间,才精彩,才有看头。这种相差太远的对手,实在是没意思!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各忙各事,场面瞬间冷清了下来。贝小雀急了,一把抓住一个看上去瘦瘦的年轻人,嚷嚷道:“兄弟,你给我评评理,世界上有这样的……”“啪!”不等他说完,他脸上已经挨了一计重重的耳光。瘦子猛然站起,反手又给了贝小雀两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的,哪里来的傻逼,打扰老子吃饭!再哔哔,我他妈抽死你!”男人很瘦,但气势却非常足,才一站起,就有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他手背、手腕、脖子,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满是狰狞的纹身,仿佛跟着男人的咆哮,而一起冲贝小雀龇牙咧嘴。贝小雀被打蒙了,更被吓蒙了,本以为找了个软柿子,能换取点同情,没想到却找了条眼镜蛇。被对方左右开弓,抽了好几个巴掌,他也只是张着嘴巴、缩着脑袋,一声不敢出。要不是贝小婵上前拦住那人,估计还要挨好几下。这时,店老板和几个服务员纷纷出来,挡在了贝小蝉和对方的中间。那年轻人呵呵一笑,张开满口黄牙的大嘴,塞下最后一个包子,嚼了几口,“嗝”地一声,直接吞了下去。指了指哆哆嗦嗦的贝小雀,又指了指挡在他身前的贝小蝉,歪着嘴巴说道:“干,老子见过的,但还没见过卖妹妹的。真要卖?十万,这小妞我买了!哈哈哈哈!”说吧,瘦子一拍桌子,叫道:“走了,开工了!”一桌三个年轻人同时站起,跟着他走出门去贝小蝉气得脸色铁青,话都说不出来。贝小雀也不敢说话,却是被吓的,看着年青人的背影直发颤!何广皱了皱眉头,打量了几眼他们——都是满身纹身,冬天了扣子也不够,露出黝黑的皮肤,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随口问道:“老板,这几个人啥来头呀?”“不知道,这几天都来我们这吃东西,也许是快递员?”老板也摸不着头脑:“但听他们的口音,明显是两广那边来的。真是奇怪,那边的人怎么会到我们这工作……”何广也有些疑惑。普通打工一族,两广的人一般都去珠三角,很少北上。但也没有多想,摇了摇头,喝下最后一口红豆汤,起身就要离开。望着何广的背影,望着这个这个曾经对自己千依百顺,现在却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男人,贝小蝉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悔。离开何广后,她又接触了好几个男孩子,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何广那样对她好。贝小雀的到来,更是让她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对比何广的好运、成功、强大……她猛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世上最好的东西。“何广……”大叫一声,她直冲出去。猛一转身,躲过她的拥抱,何广冷冷地看着贝小蝉。贝小蝉已经是满脸泪水,嘶哑着嗓子喊道:“何广,我们和好,行不行?我再也不管贝小雀了,也不管家里的那些破事了,我只要守着你……”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只有对比才能分辨出优劣。此刻的贝小蝉,是真真正正的想改变过去的一切,全心全意地想跟何广好好过日子。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有的事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回头。何广看了他一眼,话都不想说,绕开她往前走去。贝小蝉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哭喊道:“不要这样绝情呀,何广!当时你离开我的时候,你那么伤心,你忘了吗?你应该还是爱我的呀!”第一次认真看了看她,何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难过,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欺骗,而是因为再也不能相信!”“不~不~不~,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我真的可以改的……”贝小蝉痛哭流涕,哀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