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有些无奈,“他们定是不放心我和阿煊阿琼。”“嗯,”楼喻赞同点头,“不过他们既然想偷偷摸摸行事,你也不必立刻过去同他们相认。”他叫来阿砚,吩咐他几句,阿砚领命退下。河边灶台旁,工匠们蹲在地上,捧着碗吃得喜气洋洋。“你们吃出来没?俺尝到了肉味!”“俺也吃到了!俺还以为自己做梦呢!”“没想到殿下这么仁厚,竟给俺们吃肉!”虽然不是大块大块的肉,但能尝到一点肉星子,那也是相当幸福的。他们一年到头,估计也就过年时候沾点肉意思意思。阳乌山的几人,也觉得这顿饭香得很。他们以前在西北参军,军粮经常不足,朝廷多次拖欠粮饷,以致于他们只能啃冷饼子充饥。当上土匪后,他们又干不来打家劫舍的事儿,只能帮助行走的路人安全通过土匪泛滥的地方,收点保护费。那么点保护费,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头儿,要不咱们把这活儿干完再走吧?饭太香了。”“废什么话,等联络上二公子,难不成让二公子跟咱们一起盖房子?”“也是哦。”算了,还是认真吃饭吧。“那边那几个大个子,”阿砚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招手,“你们过来一下。”几人对视一眼,捧着饭碗过去。阿砚见他们吃得满嘴流油,问:“吃得惯吗?”“吃得惯吃得惯。”“这就好,殿下有新任务交给我,让我挑选几个人过去,我见你们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向殿下举荐了你们。殿下说了,干得好能吃上真正的肉!”为首的汉子问:“做什么?”“跟造房子差不多,做点木工活计,只要按照殿下吩咐做就行,上手很容易。”“行,什么时候干?”阿砚露出一个笑容,“明日卯时正刻(上午六点)你们在这等着,我带你们过去。”翌日,阿砚带领阳乌山几人,行至远离人群的一处山麓下。山麓荒地广阔,几乎无人涉足,从田庄也看不到这边情况,隐秘得很。他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几人,“依照纸上的图样,完完整整地造出来。”几人定睛一看,都觉得造型很奇特,但看起来确实简单,工作量也不大。他们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用的?”有高墙,有壕沟,还有步桩,实在看不明白。阿砚笑着道:“只要照做就行。”几人闭嘴开始干活。事情都在按照楼喻的规划稳步推进。训练场地修建完毕前,楼喻亲自带着霍延和李树,在院子里训练站姿以及步伐。“等学会后,你们二人分别带五十人进行训练,每旬进行比试,名次靠后的队伍,惩罚他们给名次靠前的队伍洗一旬的脏衣服臭袜子。”楼喻一边笑眯眯地说,一边纠正李树的姿势。“我希望这次带来的一百人,在你们的训练下,都能合格。”“当然,你们身为领队,必须要做到比所有人都要优秀,否则无法服众。”李树眼神坚毅:“是!”霍延不吭声,但神情坚定决然。他能想象到,若是以后府兵都能做到这样的站姿和步伐,那绝对是一支气势凛然、纪律严明的队伍。逢春和采夏办完招工事宜,又陷入空虚,便来到田庄想找点事情做。楼喻无奈道:“给你们休几天假还不好?”招工后,他赏了银钱让两人自己去买喜欢的布做新衣裳,本以为两人会在王府歇几日,没想到竟上赶着找事做。“殿下,阿砚他们都有事情做,奴婢和逢春姐姐闲得心慌。”采夏羞愧道。楼喻心中暗叹,真是庆王府的优秀员工啊!他想了下,慢吞吞道:“这样吧,你们多关注一下城里的行商,若是他们手里有新奇的物件,一并买下,越新奇越好。”他就是给两人找点事情干,没奢求真能买到新奇的东西。两人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她们离开后,冯三墨携一身冷冽回到田庄。楼喻屏退其余人,问:“查到了?”冯三墨点点头,禀报道:“周满四年前在京城,当街遭受武卫司中郎将的羞辱。”楼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问:“还有呢?”“彼时王爷亲眼目睹,但并无表示。”冯三墨汇报完低下头。毕竟说的是庆王不光彩的事。楼喻大致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就是京城武卫司看菜下碟,认为庆王不得圣心,又无权无势,他们不敢直接欺辱庆王,便将炮口对准庆王的府兵统领周满。周满遭受欺辱,本就满心怨愤,庆王的熟视无睹,更令其失望心冷。回到封地后,便借酒消愁,浑噩度日,对庆王府不似往日忠心耿耿。逻辑上说得通。看来,四年前京城之行,对整个庆王府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楼喻”作为不受宠的藩王世子,也被京城的世家贵胄们言语讽刺羞辱。他心理本就脆弱,憋屈之下竟催化出另一种偏执的性格。当时,霍延乃京城贵公子之首,两人相比,犹如日月对萤火,“楼喻”对霍延的嫉恨从此生根发芽。他虐待霍延,不过是想证明曾经的日月之光不过如此。楼喻颔首道:“你辛苦了。”冯三墨道:“盐场那边,暂时并无动静。”“好,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都来向我汇报。”数日后,山麓的障碍训练场修建完毕。楼喻亲自去验收。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阿砚身后,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看。楼喻发现了,却也没挑明。地桩网上绑的是黑色布条,但这并不能起到实际效果。他吩咐阿砚:“稍后让人取些石灰粉来,均匀撒在布条上。”阿砚咧嘴应下。楼喻像模像样地转了一圈,又回到田庄。他走之后,阳乌山几人围着阿砚问东问西。这几日,他们同阿砚混熟了,说起话来少了些许顾忌。“阿砚小兄弟,方才那个就是殿下?”“是啊!”阿砚呲出大白牙,“殿下是不是很好看?”几人:“……”好看是好看,但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瞧着柔柔弱弱的,两根手指就能拎起来。几人附和几句,有人又问:“你之前说殿下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怎么没见着?”阿砚反问:“你们问这个做什么?”不等他们想出措辞,阿砚便道:“你们同我一起去取石灰。”几人无奈地叹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在他们取来石灰撒粉的时候,楼喻领着霍延和李树来了。一开始,阳乌山几人埋头苦干没注意,直到瘦脸汉子余光瞥到霍延,手里的石灰袋直接掉到了地上。其余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纷纷瞪直了眼睛。二公子!是二公子啊!他们激动得眼眶通红,真想立刻上前相认,但二公子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只平静地听从庆王世子的吩咐。头领摇摇头,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石灰撒好,他们退到一旁。楼喻同霍延和李树解释这些设施的用途和行动要领,说完之后道:“我特意带了沙漏来,你二人今日测试一次,明日带领所有人进行一次测试。”看着那些高高矮矮的土墙,还有那些深深浅浅的壕沟,李树不由道:“看起来挺容易的。”楼喻笑容温柔:“那就先由你做个示范。”这是现代部队的四百米障碍训练,真正训练起来,是相当折磨人的。李树乐呵呵地去了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