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小子,”“你不是说来给阿云买东西的吗,”“在那里发什么呆呢。”白锦儿的声音唤醒了呆愣的林信平,少年转头,正看见双手叉腰的白锦儿看向自己。少年赶忙从楼梯口跳了下来,来到白锦儿的面前。“是,是阿姐”白锦儿心下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一排被许多女人围住的木柜,“那儿摆的都是绣好的荷包,”“你过去给阿云选一个吧。”“噢,噢”瞧着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的背影,白锦儿抿着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锦儿,”“锦儿?”白锦儿从愣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正看见陶阳站在自己的面前,手指了指旁边摆着的一排布匹。“你看看,这一块如何?”“嗯?”听见陶阳的话,白锦儿便迈步走了过去。她看向刚才陶阳指着的布料,那是一块雪青织锦,上面有着瑞景暗纹。虽然不知道这匹布叫作什么名堂,但是光是看着那模样白锦儿便知道,一定价钱不便宜。“好看是好看,只是,”“我阿翁这年纪,用这颜色的布料,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嗯?白翁?”这次换陶阳愣了,他忽然扑哧一笑,抬起手在白锦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我几时说这匹布是要给白翁的了,”“我是选给你的。”“你看看你可喜欢?”“我?”“嗯。”“做什么要给我,”“这匹布很贵吧,我付不起的”看着陶阳欲言又止的模样,白锦儿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哎,我可不会叫你买给我的哦。”“无功不受禄,再说了,买这样好的一匹布回去做衣裳对我来说太浪费了,”“我又穿不了几次的。”“这有什么干系了,”“就是我送你的礼物,要什么功什么过的,”“莫不然我送你礼物,还要等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才能送了?”“可是,”白锦儿犹豫着开口,“这东西很贵”“况且你现在还是在家中读书的闲散人员,身上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你爷娘的钱,”“那你说你送我东西,究竟算是你送的,还是陶公陶夫人送的?”“总觉得心里乖乖的。”陶阳一时无言,他竟然还觉得,白锦儿说的颇有道理。满肚子的话在里面打转,转了半天吐出口,却是一声叹息。陶阳的神情忽地软和下来,他望着白锦儿的眼神中,隐隐带了一丝惋惜:“我本是想,”“在离开之前,也好歹能留下你些东西做纪念的。往后山高水长前途未卜,”“我怕还没等我回来,”“你就已经把我忘了。”“如今,却是要送你些东西,你都不愿收。”说罢,他又是低低叹了口气。白锦儿身躯一震,她着实没想到,陶阳竟会耍这么一招在她印象中,陶阳可不是会这样子说话的人。可这难得一见的照数对付起人来,格外的好使,在陶阳欲语还休的目光中,白锦儿思及他说的也是事实;等陶阳离开之后,他们二人还能不能相见,都是一件未知的事情。或许会有个崔俊臣巧会芙蓉屏那样的美好故事,但大抵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结局。想到这里,白锦儿内心中也不由得戚戚。于是乎于白锦儿而言,明知陶阳是在耍赖,却也十分不忍心拂却了他的好意。“那,好吧。”“不过只许你买一样东西,多了的可不许买了,”“阿翁的布要我自己来付帐,不许你插手的知不知道?”听见白锦儿松口,陶阳脸上的表情立马转悲为喜。少年的嘴角高高地扬起,朝着面前的姑娘微微点头,“知道了。”“伙计,来看一看布!”陶阳将旁边的等候着的小厮叫了过来,要一一给白锦儿介绍这货架上摆放的所有布匹。听着小厮介绍,白锦儿才知道,原来陶阳一开始看上的那一匹雪青色布料,名叫“美人景”;不过那颜色如此独特好看,确实称呼一句“美人”,并不为过。“如何两位,”“这匹美人景,可不仅在咱们店内,就是整个锦官城,都只有这么一匹了,”“这虽不是出自知名的绣房,但是整个益州上下,会染这匹布的也就那一户人家罢了。如今那家的姑娘出嫁了,他们家染布的阿婆便是封了缸,此后再不染了,”“说不定呀,以后就都见不到这个颜色花样的织锦了。”“是吗,”白锦儿大抵猜是饥饿营销的手段,但是看着陶阳的神色,好像还真勾起了他的兴趣。“那”“那这一匹布多少钱?”不等陶阳说话,白锦儿连忙开口道。看着小厮伸出的手指,白锦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了不了,”“我们再看看别的。”开玩笑,虽说是愿意收下陶阳送的东西,但也不能收那么贵的啊,好家伙,这么些钱,够自己忙活都忙活好久呢。“若是娘子嫌贵,我们可以裁一半给娘子就好了,”说着,那小厮打量了白锦儿一眼,“以娘子的身量,只消才一半多一些就可以了,这样子价格也便宜。”“怎么,你们店可以依客的身量来裁布吗?”“是的,因为我们老板娘说,若是有的客人要不了那么多的布,非要叫人家一匹的卖回去,那不是把客人往外边推吗?所以我们家的布都是可以裁的,还可以和其他材质的布算一起价格,再给客人一些优惠。”“不过若是要裁荷包手帕之类大小的,收的价钱要比裁衣裙侉的贵一些。”“这样啊。”听了伙计的话,白锦儿不禁又再一次为田小荷的销售观念感到惊叹。旁边的陶阳看着白锦儿怔怔的表情,又看了看摆在面前的那一匹“美人景”,他挑了挑眉,没叫白锦儿看到。“算了算了,”回过神来的白锦儿还是摆了摆手,对着小厮说,“我们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那伙计倒也没说什么,继续笑着给两人介绍别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