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就不管有人怎么放话,她只管在这儿等着他们来。
沈彬颇有些忧心,“若是凉国公的义子亲自来了,这回只怕带的人不少。”
“这村里又不是没有人。”朱至丝毫不担心,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郡主的意思是?”沈彬在这一刻有些不明白,显然朱至是不打算用宫里的人,这其中的原由沈彬隐隐猜到,却不敢说破的。
朱至出门的时候身边除了沈彬,就带了一个内侍,一个女官。
可是这么两位跟在朱至身边就跟个隐形人一样,朱至做什么他们都不管,好像只要朱至没有危险,他们就是死人。
但是,朱至把上门威胁齐老五家的人打了,更是挑衅于人,巴不得凉国公都亲自来这一趟,接下来的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么几个可比。
刚刚朱至的应对可见,朱至本事不错,可有句话说得好啊,以一当十并无不可,以一挡百,这万夫之勇,是朱至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沈彬脑子已经在飞转,考虑的是该怎么迅速调集人过来,应付接下来的打斗。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朱至竟然说让村里的人来参与?
这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齐老五,你去把村里人都叫过来。”沈彬闹不明白朱至要干什么的时候,朱至已经同一旁的齐老五吩咐一声,齐老五明显一愣,“所有人吗?”
“对,所有人。敲个锣打个鼓的,让乡亲们全都过来。”朱至给齐老五出主意。
齐老五面露难色道:“这事不好办,我毕竟不是村长。”
“那就去把村长请过来。”朱至那叫一个利落,不是村长就办不好事了吗?那就让村长出面,且让村长说动整个村的人。
沈彬这时候有些明白了,不确定地问:“此事闹大,若是闹到君前,郡主如何收场?”
“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可惜朱至昂起头,压根不认为自己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也对,朱至得了上头两位点头行事,别管朱至怎么闹,只要是为百姓好的事,朱元璋和太子都不可能怪罪!
“去请村长,有什么事我担着。”朱至敢做也敢当,都到这个地步了,齐老五自知朱至都是为了守住他家的那点田,他要是事事都指着朱至解决,该他出面的他不出面,朱至是欠了他的吗?
齐老五不敢再怠慢,赶紧找人去。
不一会儿拉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走了过来。
“老五啊,你这是干什么?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连那些贵人你都敢打了,你想过后头怎么收场吗?这时候你还有闲心拉我上门做什么?”老头正是村长,被人硬拉了过来,想到齐老五家发生的事,心不甘情不愿。
“村长,齐老五要是不拉你过来,莫不是你觉得齐老五家的事就只是他一家的事而已?”在齐老五去请人的时候,朱至同沈彬一阵低语,有些事得沈彬出面才行,一个孩子的说服力着实不太够。沈彬板起脸问起村长,村长这才注意到齐老五家里有别的人在。
“这是?”村长有此一问,沈彬已然自我介绍,指向一旁坐着的朱至道:“这是太子府上的安和郡主。”
太子,郡主什么的,听得村长一愣,想行礼来着,可这礼该怎么行啊?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郡主先前和齐老五家有合作,年前年后的青菜,村里得以过了一个大肥年,也是我们郡主和齐老五开的好局。村长家也得利了不是吗?”沈彬作为一个代表说话的人,须得指出形势,尤其要指出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并不是齐老五一家之事了。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是重点。
“是是是。”村长大概听说了这么一回事,只是并不相信齐老五当真搭上了
郡主。
但是,有钱赚,赚到钱这是事实,假扮郡主什么的,天子脚下,应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是吧!
“村长方才所言有一句说错了。别管是谁想要强买齐老五家的田地,这都不会是齐老五一家的事。强买田的人看中你们的田地在这一年赚了大钱,对齐老五的地动了心的人,难道以后就不会对你们的田地动心?”沈彬笑笑地提醒村长,可别觉得这就是一家的事儿。
村长果然变了脸。
“今天齐老五家出了事没有人管,没有人问,将来要是这样的事落在村长你的头上,村长觉得,你能不能逃得掉?”沈彬不是不懂得如何陈明利害,驱使于人。但这样的主意出自朱至之口,那对沈彬来说也是一个冲击。
朱至这是打从一开始动手就已经相过任何可能,为此,朱至是早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各方登场。
果不其然,村长一听难免慌了,道:“可是,可是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人,那可是朝中的大官。我们要是跟他们来硬的,连命都可能没了。”
“丢了田地难道你们还能衣食无忧,长命百岁?”沈彬但有此问,请眼前的村长自己想清楚了。
村长哑口无言,将心比心,这田和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要是丢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公子,事到如今,我们这些粗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求公子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村长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只以求救于沈彬,盼望沈彬能为他们想出一个救他们的法子。
沈彬等的就是村长的这一句话。
“策动村里的所有人,敢来强买强卖的人,敢对你们村里的人动手动脚的人,打出去。”沈彬将这句话丢出来,这事儿对村长来说不是难事。
诚如沈彬所言,今天能硬买齐老五家田地的人,将来一定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强买他们的田地。
今天若是对齐老五家的事袖手旁观,来日等这件事落到他们谁人的头上,也别指望有谁愿意帮他们。
村长立刻按沈彬出的主意,敲锣打鼓召集村里的人,别管男的女的,只要是村里能走能动,会喘气儿的,都给他过来。别管是谁,只要敢进他们的村,强买他们村里的田地,绝不能答应。
人嘛,对别人的利益是无所谓的,可一但损及他们自己的利,那就万万不能当作不存在。
十人拿着棍子冲进齐老五的院子时,沈彬正在给朱至倒水,瞧见人走进来,出声提醒道:“斗殴者可是要受杖刑的,尤其你领了那么多人。”
朱至端起水喝了一口,等得有些久了,挺口渴的。
为首是一位身着锦衣的微胖圆脸男人,嚣张冲沈彬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显摆你读过书?懂得大明律法?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义父是大明的凉国公,当今皇上称赞英勇无双的凉国公。律法都管不到我义父的头上。你显摆个屁啊!”
有些话说得没错,朱元璋在大封功臣的确实给不少重臣颁下丹书铁券,可免他们死罪。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个功臣都肆无忌惮的原因。
此时的沈彬听着这话第一时间望向朱至,尤其不曾错过朱至眼中的冷意。
恃宠而骄,迟早是要出事的。
“这么说来,你们不仅要强买民田,更是打算把我们往死里打?”沈彬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该问的话必须得问清楚,接下来的事,朱至做主儿。
“公子,就是她,就是那个小丫头下狠手打的我。”那猥琐男指着朱至所在的方向,提醒那么一个圆脸男,就是朱至打的他,往死里打的啊!
“一个小丫头也能把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也太没用了吧!”圆脸男一脸的嫌弃,扫过朱至的时候觉得有些眼
熟,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在这么一个穷地方出现的人,他怎么会认识。
“你就是范试?”朱至须得确定这一点。
“不错,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范试。小丫头识趣赶紧过来给我们赔礼道歉,看在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份上,叫你家里拿些钱来,我且放过你。”范试自我介绍,更指着朱至提醒她识趣的就好好向他们赔罪,还钱,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放过她。
“我要是不赔礼,更不赔钱呢?”朱至冷冷一笑,也是服了这么一个口出狂言的人。
范试一听立刻变了脸,道:“小丫头,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来人,上,把这些人的腿都给我打折了,连这小丫头也一样。”
心狠手辣的人啊,一言不合可不就要打人了,更是要直接毁了别人的人生。
不想他身后的人刚要冲进来,屋里同样冲出一来一堆人,就回外头也有人把院子围了起来。
“我看谁敢在我们齐家村动手动脚。”村长第一个冲出来,让人不曾忽视的是,范试带来的人的里各拿武器,村民们手里什么都没拿。围着不许人乱动,就纯粹围着。
“哈,怎么着?这是打算造反?”范试一看这里里外外的人有好几百,难免有些慌了,叫嚷一声,这是要倒打一耙啊!
“到底是谁要造反呢?”沈彬站了起来,对范试想吓唬人,他可不吃这一套。
范试对于站起来的沈彬也是十分不客气,指着周围的村民道:“你们要不是造反围在这儿干什么?”
“怎么,许你领人拿着武器出现在这儿,对人喊打喊杀,却不许我们反抗?”沈彬料到要不是那无耻之极的人,断不可能敢这么来抢百姓的田,断百姓们的活路。
可是亲耳听见范试的话,范试领人上门,对人喊打喊杀,照样不许人反抗。哈,可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上?”范试没有想到跟人耍嘴皮竟然耍不过?
行,那就不说了,直接干!
就这些村民怎么的?想跟他打?他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反抗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上!”范试再一次催促,让身后的人给他上。
朱至不慌不忙地瞅着这么一群人,沈彬看着就要冲上来的人,突然一挥手,下一刻,齐老五领着人从院里的一角跳下来,其他三个方向也一样,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们手中的网。
“不好,中计了。”有人看到头顶的网想跑,可惜,早有准备的人断不可能让他们跑了!
网下。范试一干人全被网在一块,饶是想跑,手里拿了刀的人要割开网来,朱至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人扔过去,击中人的手,既让人痛得捂手,刀也脱落在地,旁边的村民已经眼明手快翻了跟头过去捡起刀来,绝不给他们机会拿到这利刃。
“你,你们竟然敢算计我们。”范试一干人被网得动都动不得,挣扎无用,反而被一旁的村民拉得更紧,几十人被困在一张网里,动是挣不动,撕也撕不开,可把人气得不轻。
范试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想摆架子?朱至上前将方才使得十分顺手的擀面棍提起,迅速打向范试的肚子,范试痛得脸色涨红,浑身直发颤。
朱至悠闲地道:“怎么,你不是说自己就是王法?那么有信心的你,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来范试自打靠上凉国公后,再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颤着手指向朱至放狠话道:“小丫头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哟哟哟,成为阶下囚的人竟然还敢跟朱至放狠话,杀她?
行,这么嚣张,朱至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朱至又是一棍子打在范试身上,“想杀我啊
,好啊,看谁先杀的谁?口口声声不放过我,死在你手里的人有多少了?你们一个个跟着他又打死过多少人,毁了多少人家了?”
对,朱至一棍一棍打在范试身上,专挑了人最痛的穴位,这点得感谢孙商枝。见过朱至练武的孙商枝特意教了朱至人体的穴道,打人,把人打痛最重要,穴道打对了,事半功倍,朱至有什么理由拒绝不学。
功夫不负有心人,朱至对着一个布满穴道的布娃娃练了几个月,打起人来,怎么让人痛她就怎么打。
“啊!”范试痛,痛得哇哇大叫,可惜朱至不为所动。
朱至打着人,视线落在范试身后的人身上,“我问,你们不答,等我把他打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你们了。”
村民们瞧着朱至一棍又一棍的落下,也是吓得不轻,但是,不用他们出手打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桩好事。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闹出人命。
不过,不得不说,朱至在那儿一棍棍落下,教训耀武扬威的人,真是痛快!
“你,你给我等着,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的。”范试浑身都痛,饶是如此竟然还死不松口,只与朱至放狠话?
朱至目光流转道:“凉国公。好啊,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不放过我。放个人出去,让他们回去报信,就说你们凉国公的义子就在我手里。”
范试亮出凉国公的目的难道不是想让朱至知难而退?谁承想朱至竟然还派人去帮他报信儿。
他,他是不是听错了?
痛得难受的人难免对自己的听觉产生了怀疑。
“就你了。”齐老五顺手将一个男人揪了出来,这不是鱼网得多了,都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