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的目光穿透了帐篷,看向了远方,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笑意:“那时候你还小,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宴会上坐在了宇文质老大人的怀里,错把他桌案上的奶酒当做了奶,一口气喝了半碗,面不改色。这一下让老单于和老大人都赞叹不已,谁知道刚刚同众人一道夸完了你,下一刻,你便将喝进去的奶酒喷了老大人满怀。”
“孩儿却是不记得这件事了。” 苴罗侯说道。
轲比能笑着说:“那时候你才三四岁,自然不会记得,那时候我才刚刚接过咱们部族不久,见到你闯下这样的大祸,自然是心惊肉跳,却没想到老大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同众人笑得更加欢畅,老单于更是指着我说此子日后必是草原上的一匹骏马。”
“老大人竟然如此和善。” 苴罗侯感慨道。
“和善?在那日之前,我从来不敢将宇文质大人与和善二字挂钩,要知道,他是随着檀石槐老单于征战草原的麾下勇将,敢带着二百骑兵星夜弛恒,长途奔袭去硬闯敌帐的疯子,一柄弯刀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不臣之将的脑袋,草原上的人,谁又不震慑与他的赫赫威名呢?”轲比能说道。
“我想老大人应当是同檀石槐老单于一样,他们心中有的是整个草原,而不是自己。” 苴罗侯说道。
“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整个草原的尊敬。”轲比能说道,“我虽然是个小人,没有这样的心胸,但是对他们的尊敬却丝毫不比别人少。”
“父亲日后能让草原上的族人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也一定会成为一个让大家都尊敬的人。” 苴罗侯说道。
轲比能却摇摇头:“我让族人赚钱,不过是因为他们能帮我赚到更多的钱罢了,我轲比能自有自知之明,还不配与檀石槐老单于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苴罗侯久久不语。
草原的欣荣与动乱,竟然都是因为那么几个人,他们在的时候,草原上所有的鲜卑人都像是有了头领的马鹿,能吃到肥美的水草,能抵御强敌的觊觎。
而当他们离去,这群无主的马鹿便会乱起来,就像是现在,所有人都在比谁更强壮,更威猛,却没有人想谁能带领族人再度过上能够有所期待的好日子。
……...
让轲比能意外的是,宇文质才刚刚离开一天,扶罗韩部的使者竟然也来了。
年轻的使者听惯了扶罗韩对于轲比能的不屑,在见到轲比能之后,单单说了两句话,便告知了来意。
“我奉扶罗韩可汗之命,前来传讯,你部不得在我部与王庭交战时趁机出手维护王庭,否则莫要怪我部铁骑在推进之时顺便马踏你部,你部老老实实做好生意,准备好该给我部的金银即可。”
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不过却也反映出扶罗韩部与和连部现在的局势,纵使王庭比扶罗韩部实力要强上一些,但是毕竟是先攻,而且和连为了防止幽州汉军的骚扰,特留了三千人在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