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相是个雅致的文人,丞相府也布置得颇为精巧。三步一楼,五步一阁,流觞曲水,画栋雕梁,处处都可自成一方景致。
府中更是种植了许多竹子,掩映在假山周围,营造出独特的山林野趣。
方晚安排的献寿舞结束,舞姬们都渐次离去。沈冶在席上坐得久了,有些烦闷,便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了席。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丞相府,所以也不担心自己会迷路。信步走到一处月门外,沈冶向门内望去,只看见一片绿色的竹林,风吹过,发出簌簌声响。
嘱咐跟着他的安康守在外面,沈冶独自走了进去,刚才在宴上,喝的酒有些多了,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儿,清醒一番头脑。
漫步走到竹林深处,沈冶才发现有座不高的假山矗立在不远处,一道细细的泉水从山洞中潺潺流出,顺着人工开凿的沟渠弯弯曲曲的流过了白墙。
泉边有块平整的大石,沈冶移步过去,想要坐下休憩一会儿。朝那方向走了两三步,却听到假山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人声,似是有人躲在暗处交谈着什么。
沈冶首先想到这可能是丞相府中的丫鬟与小厮私相授受,“客人在主人家撞见主家下人间的龌龊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冶抬步欲走,却听到被风吹过来的私语里似有“方晚”、“方将军”、“报仇”的字眼。想到方晚灵动的舞姿,又想到几次征战沙场抵御外侮的方将军,本不欲多管闲事的沈冶转回了脚步,悄悄地挨近了怪石嶙峋的假山。
“你可计划好了?”
“近来我仔细观察方晚,发现她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午睡前必会用上一盅银耳百合莲子汤。我打算把合欢散放进汤里,到时候,由不得她不中计。”
一男一女的声音,虽然说话的人都刻意压低了声线,可听在沈冶耳中,还是有一丝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曾在何处听过。
正在他回想时,假山后面的人再次交谈起来。
“甚好。你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这次若再不成功,你知道我的手段。”
“爷您尽管放心,方晚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盼事成之后,爷不要忘了人家……”
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沈冶正待凝神细听,却忽闻假山后面传来阵阵的呻吟,呻吟中还夹杂着男子的粗喘。
饶是沈冶未通人事,也知道假山后那两人是在做什么了,他情不自禁地红了面颊,却也没忘记控制脚下的力道,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安康一直在月亮门外候着他,见他通红着一张脸疾走出来,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似的,还以为自己主子是酒后吹风着了风寒。
“殿下,您可是发热了?脸怎的如此红。可要奴才像管事的人讨杯姜茶来?”
沈冶没好气地踢了安康一脚,只用了一成的力道,啐他道,“要你多嘴多舌。”
机灵的安康见这情形,便知道自家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可是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也没见殿下遇见什么事儿——莫非是在刚才那园子里?
安康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怕被人知道的事通常是丑事,这丑事自然不会是他家殿下的,那就是丞相府的,也可能是今日来赴宴的哪个王公贵族家里的……
知道的越多的人死的越快,他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好好活着,多伺候他们家殿下几年呢。
沈冶可没心情去管他的心腹太监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心不在焉地朝前走着,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今日丞相寿宴,丞相府的人是怎么安排的?”
“回殿下,午膳过后,丞相会安排留下来的客人们在客院小歇,晚上还会再摆一道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