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端拿出的册子是一本花名册,当年跟随外戚筑戎征战的亲信。
她的母亲筑玑与筑戎乃嫡出亲兄妹。
筑戎,她的舅舅,当朝大将军,手握重兵,是轻凰在朝中最厉害的依仗。
顷端把册子给付屿看,付屿看了几页,都是职务和名字,附加备注。
“这些人是要如何,这名单是要做什么?”付屿问。
“这是最新一批的蛀虫。”顷端说,“其中画了红色标注的是最近三个月要除掉的虫子。”
他轻描淡写的,比喻很浅显付屿一听就懂,但付屿却又觉得他话里有话:“这是怎么个处理法?”
顷端泯然一笑:“自然是,朝廷将他们免官,我们动手。外派或者流放的途中,会有千鸦的人处理他们,到时候天高路远,天灾人祸也未可知。”
付屿皱眉,古代官员一家老小少说也几十口人,如果真的要“处理”的话剩下的人怎么办?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罪,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顷端看起来有点意外:“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放心,我们很少杀无辜的人。”
付屿捕捉到他的字眼:“这么说,有时候也会牵扯很多无辜的人对吗?”
顷端点头:“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付屿指着用红色标注的一个人名“筑晖”问:“这筑晖为何要除掉?”
“这是你舅舅的四儿子,有他在,许多事情不好做。”
付屿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要我杀害自己的亲人吗?”
顷端说:“他可以不死,但是他的位子得换人坐。”
筑晖是兵部尚书,兵部长官,正三品,算是筑戎在朝中的一个臂膀。筑戎征战边关,朝中虽然对他有微词,但是有筑晖镇着没有起什么风浪。
付屿不太了解自己的舅舅以及这个舅舅的四儿子:“兵部尚书这位子可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
顷端笑:“我不可以,你可以。”
这是拿她当木仓使吗?付屿摇头:“我不能听你一面的说辞,如果他们罪不至此,那么我有权力放他们一条生路。”
“轻凰,你是心软了吗?”顷端问。
“我只是不想做别人的工具,”付屿说,“我不是轻凰,我是付屿。”
“呵,付屿……并不是想‘做别人的工具’,而是身不由己。没有人把你当工具,你是自由的。”顷端语气玩味。
付屿觉得心口燥热,情绪莫名其妙地躁动起来。
“狂躁症又犯了么?”顷端问。
付屿问:“什么?”
“轻凰一直受狂躁症困扰,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虽然我给她开了方子,她总不吃,所以情绪经常会大起大落,偶尔发狂,会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来。”
“我没有狂躁症。”付屿说。
“身体骗不得人。”顷端倾茶。
付屿闭目静心几秒,然后睁开眼:“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说完她拿起花名册,卷好放进袖中。
“你可能还是不相信我不是轻凰这件事,同样的,你说的我不全信,我说的你未必信。这些人我会好好了解一下,至于怎么做,我自有定夺。”付屿说。
顷端却是淡然一笑:“随你。”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做,别人怎么管得着呢?后面的话顷端没有说。
付屿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一个女人,跟楛穿的黑衣一样。
“你是谁?”
黑衣女人单膝跪地:“榉。”
看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千主和鸦主身边的护卫,可惜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千鸦的底细,更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大阴谋里,虽然这些人都告诉她唱戏的主角是她自己。
天儿不知何时又擎着一盏灯笼过来了,见到付屿,也只是躬身行了一礼。付屿跟在她后面从暗门回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