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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庭院深深(1)(1 / 2)

积墨的沉云散去,露出一点明晃晃的日头来。官道两旁的梧桐叶皆染上了风雨的潮气,摇曳间,透下稀稀疏疏,并不分明的光影。

一辆押运囚犯的木槛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梧桐树阴下,囚车内,数十个男男女女挨挤在一起,充斥着难闻的腥气和骚臭的汗味。

一团光斑避开宽厚的梧桐树叶,漏进囚车里,正好打在角落处一张清瘦的脸上。

夏清时只觉眼皮一烫,紧闭的眼前是一片灼热的血红,仿佛看到了每个夜晚都让她痛不欲生的噩梦,那铺天盖地的鲜血,和被鲜血模糊了的熟悉的面容……

夏清时猛地睁开眼睛,汗涔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因惊惧与悲伤微微颤抖的唇瓣轻张,急促的呼吸着。良久,方才安定下来,抬眼望向不远处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屋宇,白亮的贝齿死死地咬紧双唇,眸光冷冽如刀,只余下无尽的恨意。

有马鞭带着腥风啪的一声,抽在囚车上。

夏清时转过脸,将一旁受惊的稚儿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轻声安抚道:“别怕。”

稚儿年仅十五,比清时小一岁,是她被关进这囚车里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人。

他们这一车的囚犯,几乎都是家族受累,九族被诛,因未满十六而侥幸得活,却也只能归入奴籍,一并被纳入了三皇子段南唐的如意馆中。

囚车刚停,就有侍卫拿着鞭子赶他们下车:“女的充入汁香院,男的拉去蛊室。”

在狭小拥挤的车里坐得久了,甫一动身,夏清时只觉双腿麻得厉害。幸好她从小跟着阿爹征战在外,行军埋伏,常常会麻痹双腿,因此习得些快速缓解的小绝招。

夏清时跳下马车,高高的举起两只手臂,挥动两三下,双腿立时便恢复了知觉,一转眼,却发现稚儿已经拉着她的袖子哭了出来。

“他们说汁香院是妓院,清时……怎么办……”

话音未落,一道马鞭狠狠的抽上稚儿的胳膊,雪白的手臂上,顿时显出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夏清时眯了眯眼,仿佛闻到了从伤口处传来的血腥味。

侍卫骑在高头骏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俩:“还在磨蹭些什么?”

夏清时捏了捏稚儿的手,飞快的说了一句:“去汁香院至少还有命在,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有希望。”

她的眸光明亮如斯,让稚儿瞬间止住了哭泣。

夏清时微微一笑,转身跟在一群男人身后,往蛊室走去。

蛊室在如意馆外院,一个茂林修竹掩映的隐僻之处。

是由青石累成的,一间百尺见方的石室。遍生青苔,只有一排安着铁栅栏的小窗,紧闭的石门上方,刻着两个小字:蛊室。

字里行间早被青苔给模糊了轮廓。

侍卫将石门拉开,一股腐烂冲鼻的气味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昂头让清时他们走进石室里去。

“你们会后悔没有干干净净的死在外头的。”

夏清时在走进石门之前,听到那侍卫阴测测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一阵寒凉炸得她汗毛全都一根根立了起来,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石门已砰然关上了。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疑惑间,只听那侍卫的声音从石室外传了进来。

“从此刻起,你们将会一直关在这间石室里面,每日会送三次饭,不过,仅仅是一人份的,想要从这里出来,那就让整间石室只剩你一个活着的人吧。”

“别试图逃跑,也别心存侥幸,只有当石室里只剩你一个活人时,石室的门才会再次打开。”

蛊:取百虫放于一罐中饿上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仅剩的一只虫,便是吃尽其它虫子活到最后的蛊虫。

这蛊室是让人如虫一般相互厮杀,泯灭人性的地方。

夏清时拢了拢破碎的衣衫,退到了蛊室的角落里去。为了活命,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动物。

夏清时从小除了舞文弄墨外,还喜欢舞刀弄枪,男扮女装跟着阿爹南征北战惯了,战场如同修罗场,什么样残忍的对手没有见过,可此刻仍然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再说,这么多男人在一间石室里……想了想,她将裹在胸间的胸衣紧了紧,对于死到临头的男人们来说,若是发现他们中间有一个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石室里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夏清时靠在潮湿的石墙角落里,闭着眼睛,侧耳倾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她压低了呼吸,尽量不让人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黑暗是最好的伪装,又有多少凶险在虎视眈眈。

一下沉闷的钝器击打血肉的声音传来,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砸倒在了地上。

石室里一时间混乱不已,众人不分敌友,只争死活。

夏清时咬紧了牙,直起身子紧紧的贴着石室的墙壁,忽然间眼前寒光一现,月亮移至中天,朦胧的光亮照进了石室之中。

地上的一把长刀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晃了晃她的眼。

夏清时刚想将长刀捡起,一个人影窜了过来,身手飞快的把长刀拿到了手里,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惊恐胆寒间,捡到一把锋利的长刀,如同有了傍身的利器,挥舞双臂胡乱撕砍,惨叫声起,石室里涌起一阵血腥气味。

亮光一闪,刀刃向下,狠厉而来,挨着夏清时不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抱着头,低声啜泣。

砰的一声,刀刃瞬间没入男孩的头颅,如刨开一个西瓜一样清脆简单。

男孩悄无声息的瘫软了身子,半边脑袋耷拉着倒向夏清时脚边,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刺目的鲜血喷射而出,来不及睁开的眼角边,缓缓的滑下一滴泪痕。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还有比性命重要千倍万倍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完成。”夏清时深吸口气,看着狭小的石室内扭打缠斗在一团的人咬紧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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