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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人 (21)(1 / 2)

然成名人物脸皮都够厚,漂亮话张嘴就来。

梁御风倒还是承了她的情,笑道:“是,多谢娘娘手下留情了。”

下一刻,阴风袭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死去的花娘们却直挺挺挥臂抬腿,踩着绣花鞋飞扑上前,骤然合围。

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不亚于锋利的尖刀,足以开膛破肚,僵直挥动之间,激起一阵凌厉的劲风!

眨眼间,七个死人齐刷刷杀到!

眼看女尸们围拢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梁御风手持铁枪,开声吐气,齐胸挥出。

枪为百兵之王。

古往今来猛将第一人,当属五代时后梁的王彦章,人称王铁枪。

《资治通鉴》里说,他骁勇绝伦,每战用二铁枪,皆重百斤,一置鞍中,一在手,所向无前。

传说他曾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有万夫不当之勇!

在宋代,铁枪庙恐怕比关帝庙还多,连乡下的牧童小儿都知道王铁枪。

而梁少爷手上这柄浑铁枪,正是郭翁仿照王彦章的铁枪所打造。

一寸长,一寸强!

不等女尸们近身,长枪如棍,扫出一大片,已将她们齐齐震翻出去!

梁御风叹着气摇头:“娘娘,这些姑娘生前都是可怜人,你又何苦让她们死都死得不安稳?”

西王母悠然道:“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安不安稳?”

清冷的话语声中,她再度挥袖旋身。

女尸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再度逼近,四面合围,鬼气森森!

梁少爷那叫一个无奈呀。

牵丝勾魂,说白了就是傀儡术。西王母使用断情梭牵动的情丝操纵这些花娘的尸体,向他们进攻。

尸体可不比活人,不怕痛也不会累,更不会害怕点穴或是受伤。

无论被击倒或是击退多少次,她们都会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再度进攻,简直活生生地演示了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悍不畏死这个词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也是,死都已经死了,还怕再死吗?

想战胜这些死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破坏她们的尸体。可正如他所说,这些花娘无辜枉死,已经很惨了,又何苦害她们尸骨不全?

幸好,想破牵丝勾魂还有个最直接的办法——

那就是直接进攻操纵傀儡的人!

一念至此,他主意已定。

朗朗轻笑一声,他转头向石桐宇瞥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一个对视便已心领神会。

梁御风气沉丹田,双手紧握浑铁枪,枪尖斜指向前。

石桐宇一个凌空倒翻,跃上了他的长枪,足尖轻点枪杆,借力再度跃起!

梁御风沉喝一声,挺枪一抖!

霎时间意到气到力到,借他抖枪的上扬之力,石桐宇腾空而起,直上青霄。

雨后天青,只见他衣袂翩飞,姿势美妙如同凌空展翅的大鸟。

下一瞬,他纵身飞掠,剑光如雪,直取对面檐上的西王母!

石桐宇一剑既出,寒芒迅急如电,更挟着居高临下的冲势,无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辉煌!

西王母甚至已经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森寒之意。

重阳之会上,石桐宇便是如此胜了她的得意弟子妙可言。风驰电挚,唯快不破!

但,就算同样是断情梭,在她手中使出,又怎会一样?

恶人榜上的成名人物,又岂是浪得虚名?

西王母扬眉轻笑,足尖滑过屋檐青瓦,犹如洛神微步,罗袜生尘,轻盈得仿佛全无重量,急速后退。

可她退得再快,也无法与那一剑的来势相比,眼看剑光堪堪已将触及她的面门要害!

不似在重阳之会上要扮男装,西王母闲居城中,穿的是一身青萝女裙,额心间还贴了落梅花钿。

传说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一日卧于宫殿檐下休息,梅花落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经三日洗之乃落。

从此后,宫女乃至民间女子争相仿效,纷纷兴起在额上贴花钿的风气。

西王母望之犹如双十少女,绮年玉貌,落梅花钿贴在眉心,宛如一点朱砂,越发衬得容色清丽。

但石桐宇的这一剑,如飞电惊虹,匹练也似的刺了过来,更无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剑气拂面,冰冷寒意沁入肌肤毛孔,花钿不堪凌虐,骤然掉落。

似乎剑尖只要再向前一分,便可以立即分出胜负……

可是——

这一分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刺出了!

剑气已消失,手上剑上层层叠叠缠上了一重又一重的丝线,裹挟了他的劲道,以柔克刚,化为乌有。

石桐宇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堆,软绵绵轻飘飘,偏偏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千丝万缕,细若游丝,来无影,去无踪。情网缠身,牵丝勾魂!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正是西王母恃之横行天下的断情梭!

石桐宇悚然心惊。

下一刻,低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不大,却蕴含了无比深厚的内力,入耳贯脑,震荡心神!

大事不妙!

他气海破碎,在西王母这种绝顶高手眼里,根本藏不住秘密,早已被看穿!

这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因此西王母运起高深内力,发笑扬声,制敌要害!

伪宗师不愧是伪宗师。

情丝情网绊住了他的脚步,他无法及时退开,双耳耳鼓不断被强劲内力冲击,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石桐宇对自己这致命伤心知肚明,如果对敌的是别人,早就抽身急退,绝不会放任敌手强行用内力克制他。

但西王母的情丝情网,是以天蚕丝混合昆仑千年雪蛛丝炼制而成,纤细柔韧,剧毒无比,还带着蛛丝的黏性。

他百毒不侵,不怕那毒,却对那丝网的黏性无可奈何!

那一瞬,他像是落入了蛛网的猎物,被带着黏液的情网层层缠裹,难以摆脱,怎么挣扎也拉不开距离,更不用说抽身远遁!

挟带着深厚内力的笑声,连绵不绝地冲击耳鼓,近在咫尺!

而人的双耳中有司掌平衡的结构,名曰耳石,又名听石。近距离被强劲声波反复震荡,耳石无序滚动导致移位,人便会陷入眩晕。

更何况石桐宇气海破碎,无法凭借内力来抵御声波冲击!

这时西王母厉声喝道:“乳臭小儿,不自量力!”

这一声穿云裂石,劲气激荡,石桐宇身子摇了几摇,终于陷入昏迷,霎时间头重脚轻,一个倒栽葱,直直坠下屋檐!

地上的梁御风抬头看见,大惊失色!

他留在下面和众女尸缠斗,漫不经心,把铁枪当作棍棒来使,一扫一大片,只是一次次击退她们,不想毁坏她们的尸骨。

但此时此刻,已不容他有丝毫犹豫!

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

梁御风再不迟疑,枪似蛟龙猛力戳刺,一扎一挑!

霎时间正前方那具女尸被他挑上半空,无量真气迸发之下,尸块激飞,洒下了漫天血雨!

群尸的包围顿时破开了缺口,他挺枪上前,冲出重围。

半空中血雨如瀑,纷纷扬扬洒下,挂上他的眉睫,眼前一片猩红的朦胧。

但他急切间又怎顾得了这些?

风声中他急掠上前,伸手臂去接昏迷坠下的石桐宇。只恐接得迟了,跌伤了他。

西王母笑声再起,低哑阴沉犹如鬼魅。

下一刻,昏迷未醒的石桐宇伸手抬臂,向他一剑刺出!

离得太近,刺得太突然,简直猝不及防!

☆、临机取决

说时迟那时快。

间不容发之际, 梁御风大惊急退, 游鱼般地滑了出去。剑锋擦着他的耳边过去, 几茎发丝落了下来。只要他反应慢上一分, 就是死得不能再死!

他惊魂乍定, 抬眼看时,石桐宇已经在他面前落地站定, 只不过还是双眼紧闭, 昏迷未醒。

他心头一动, 顿时明悟。

如同那几个女尸一样, 西王母的傀儡术, 还可以操纵失去意识的活人!

这时西王母轻飘飘从屋檐上掠下, 含笑望着他, 不无得意:“牵丝勾魂, 无所不能。本宫看你怎么破!”

她广袖挥动间,悬丝牵绳, 石桐宇已经手持长剑, 身不由己向梁御风杀到!

四下里,剩下的六具女尸也不甘落后, 争先恐后包抄过来!

梁少爷差点哭出来。

西王母这招实在太狠了!

用牵丝勾魂操纵失去意识的石桐宇, 让他俩自相残杀,绝了!

要知道石桐宇昏迷以后, 虽然用不出内力,动作也迟缓许多,但他手上拿的是削铁如泥的照影剑, 挨着就死擦着便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更别说放着他个大活人在这,梁御风怎么打得下手?一个不好伤了他,到底算谁的?

如果狠下心,在他身上不致命处扎上一枪,说不定可以用疼痛将他唤醒。

可梁少爷……心疼他还来不及呢!

舍不得啊舍不得。

——这可如何是好?

他舍不得,西王母可没什么舍不得。

昏迷不醒的石桐宇到了他近前,抬手就是一剑!

唰的一下!

梁少爷大惊后退,衣袂翩飞间,宽大的衣袖呲啦一声扯下了一大片。

西王母微蹙秀眉,淡淡道:“躲得还挺快。”

她抬臂扬手,轻轻扯动无形丝线,操控着傀儡再度进攻!

六个女尸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阴风阵阵。

正前方,石桐宇双目紧闭,面色惨白,骤停转身,脚不沾地,挥动照影剑再度飞身掠到!

浑铁枪远比他的宝剑要长,梁御风见势不妙,举枪格挡,打算先击落他的兵器再说。

运气好的话还能将他震醒哩!

西王母哑声低笑:“小子,你太天真了!”

她明眸流转,云袖挥舞如凌波仙子,轻轻牵动袖中的断情梭。

霎时间,昏迷的石桐宇被情丝一扯,侧过身体不避不让,迎着梁御风的枪尖便重重撞上去!

要知道石桐宇本就气海破碎,昏迷后无法运行体内的聚气蛊,就等于完全没有内力护身。

不要说被梁御风的浑铁枪戳中,就是被撞着一点,也是少则筋断骨折的重伤!

梁少爷这一惊非同小可,刻不容缓之际陡然收回长枪。

这内力将发未发时强行压抑下去,不亚于他下死手用猛力自己打自己。

可悲的是,如果是外力,他还能运起内力抵御,现下却半点抗力都没有,只觉胸口仿佛被大铁锤重重撞击,难受得差点吐血!

下一刻,石桐宇已经几乎冲到了他身前,劈手又是一剑!

切金断玉,无坚不摧!

梁御风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硬生生拧开身子,像个陀螺般滴溜溜打了个转,这才滑步退开。

那一剑的锋芒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剑气凌厉,还削掉了他半个发冠。

发断冠坠,他吓了个魂不附体!

梁少爷生来爱臭美,这日也是穿了一袭白衫。结果前有尸血溅了满身,打斗间衣袖又被撕去了一幅,这回连发冠都快给削没了,又狼狈又心酸。

白衣染血,宛如桃花点点,雨后晴空下刺眼的猩红,明艳无比。加上发冠歪斜,发丝凌乱,脸露惊惶之色,简直像是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对面的石桐宇更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手上的照影剑仍是清亮如一泓秋水,映出他眉似墨染,一张俊脸却惨白如纸。

西王母似笑非笑睇着他们,哑声道:“来呀,互相伤害啊!临兵对阵,贵在杀伐决断。做什么狠不下心呢?”

她低哑的声音仿佛鬼魅的诱惑,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之意。可她的容颜却比天上的仙子更清丽。

双袖再度流云般洒出,似水波轻柔涌动,悬丝牵绳,勾魂索命!

六具女尸和昏迷的石桐宇齐齐转身,各个如生死大敌,不知痛苦也不知恐惧,一步步紧逼而来,咄咄逼人!

梁御风陷入两难之中,只能节节后退。

西王母举重若轻,同时操纵着七具傀儡向他进逼,如花笑靥在雨后天光下绽放,熠熠生辉。

她悠然道:“尔等小辈,本宫若不给你们点教训,又怎么知道天高地厚?”

梁御风只能苦笑:“娘娘,小子对你从无不敬之心,这又是从何说起?”

西王母目光一凝,哼道:“重阳之会上,你便瞧不起本宫的断情梭,当我瞧不出么?”

梁御风握着长枪上下翻飞,扫开两个女尸,向侧面退去,让开了正面的石桐宇。

这边还不得不分神说话:“娘娘,小子出言无状,你当时不是教训过我了么?”

西王母想了想,断然道:“但本宫觉得还不够!”

梁少爷差点给她跪了:“那娘娘你说怎么办才够呢?”

西王母思索了片刻:“嗯,看在你认错得快,本宫便不罚你了。”

梁御风大喜:“多谢娘娘!”

西王母话锋一转:“但你这同伴伤了可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让可言出气,本宫便马马虎虎放过你们!不死药也双手奉上!”

梁少爷一听,谈判立马破裂:“娘娘!这可不成!”

别的都可以让步,让他伤石桐宇可不成。这是原则问题,没得商量。看来——

软的是不成了,只能来硬的了!

他深吸一口长气,扬声喝道:“娘娘!对不住,小子要冒犯了!”

下一瞬,他长枪戳刺,矫若游龙!

枪乃百兵之王。

更何况梁御风手中这柄浑铁枪?

他枪出如风,步为架,手为势,紧握铁枪奋疾如飞。

梁少爷忧心石桐宇的现况,更担心耽搁太久,钟小猫的伤势有变,这一下再不留手,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时那几个女尸围拢,石桐宇也在牵丝操控下转身,挥动手中剑逼近。

梁御风脚下滴溜溜一转,猛然间让开了他的方向,冲着一具女尸便是一枪。

这一枪势如破竹,戳透女尸的心窝,反手一挑,将个尸体抛上了半空,劈头盖脸向西王母砸去!

狂风怒雨惊涛浪,骁勇绝伦,力大势猛!

西王母大惊,挥袖一带,将尸体击过一边,溅了半身的血花。还没来得及喘息,下一具尸体又已当头砸到!

梁御风杀得兴起,放开了手脚,直如砍瓜切菜般,连挑六具女尸!

昔年岳飞岳爷爷麾下第一猛将高宠,号称南宋第一枪。

传说他曾在牛头山上翻江倒海,如入无人之境,连挑十二辆铁滑车。金兀术闻风丧胆,一照面便败下阵来,连连惊呼是楚霸王重生。

梁少爷这一战,也不遑多让!

西王母武功虽高,毕竟以控制见长,论起力道不及他多矣。这一遭相当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在是吃了大亏!

那一具具女尸被梁御风连挑带打,裹挟着浑厚的无量真气,砸过来沉重无比,她接到第五具时,便已气喘吁吁!

好个西王母,到底是当世难得一见的伪宗师。

她见势不妙,怎甘心继续被动挨打?

转身挥袖间,断情梭再起,霎时间情丝牵动,千丝万缕织成了一张轻柔罗网,如风轻盈,如水荡漾!

以柔克刚,以巧破千斤!

她这情丝是以天蚕丝混合昆仑千年雪蛛丝炼制而成,看似纤细,却柔韧无比,哪怕是神兵利器,也斩它不断。

更何况这情网轻盈柔和,伸缩有致,最擅长将大力化小,小力化无。

任梁御风抛尸的力道再猛,真气再强,也要被这轻柔情网消解了来势,分散了劲气。

同一刻,她分心二用,扯动牵丝,要控制石桐宇转身过来挥剑伤人!

岂知,砸过来五具女尸之后,梁御风最后一枪穿透女尸身体,将之穿在枪尖上,不砸了!

西王母瞪大了眼。

这时梁御风双手一抡,连枪带尸劈面就是一个突刺!

铁枪突刺,力大无比,枪尖上挑着尸体,带着磅礴劲气冲向情网!

那情网震荡不已,果真柔韧无比,绷紧了却并没断裂,拦住了这一枪!

但梁御风一不做二不休,挺枪继续向前突!

风声猎猎,那是这一枪带起的劲气。

那一刻,宛如沙场奔袭,杀伐之气盈目,战鬼浴火而生!

西王母失声惊叫,足尖连点,一退再退。

可身后已经是石墙,她已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无量真气迸发,尸体轰然爆开,残肢激飞,杀气冲天!

这景象太过触目惊心,西王母花容失色,不由自主举袖遮挡,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猩红刺目,血染眉睫,腥气闻之欲呕。

轻用其芒,动即有伤,是谓凶器。

深藏其拙,临机取决,是谓利器。

这一枪不出则已,一出惊人!是凶器更是利器!

等她再睁开眼,仍见眼前血雾弥漫。

艺高人胆大,一力降十会!

梁御风全力一击之下,不但震碎了那尸体,情网虽然还没断裂,她袖中的断情梭和指环套却已通通碎成了齑粉。

那些情丝情网顿时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纷纷软垂下来。

——牵丝勾魂之术终究是被破了!

☆、情难自禁

西王母万万没想到自己玩脱了, 竟会败给后生小辈, 一时呆若木鸡。

这时梁御风收枪急退, 飞身后掠, 好整以暇接住了昏迷未醒的石桐宇。

石桐宇没了牵丝术的控制, 昏迷不醒自然站不住,身体一软向后便倒, 正被他及时赶到接了个满怀。

梁少爷小心翼翼揽着石桐宇, 一把将铁枪插在地上, 赶紧把怀里的人就地放下, 检视有没有受什么伤。

可低下头摊手一看, 手太脏, 血污汗渍什么都有。

他只好先在衣衫下摆胡乱擦了擦, 还嫌不够干净, 干脆伸手指进嘴里舔舔,用口水打湿了, 这才把手指伸到石桐宇鼻端一探。

嗯, 还好,还有呼吸。

他稍微放下了心, 又开始发愁。人是还活着, 但怎么还昏迷不醒呢?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抬起头,梁少爷目视西王母, 忧心忡忡地发问:“娘娘情丝可有解药?哥哥这是怎么了?”

这时断情梭被毁,西王母如果还要执意发难也不是不行,那就得动用她的销魂烟蚀骨雾。

但她身为成名人物, 在恶人榜上号称女子第一高手,说出的话便如泼出的水,哪能不算数?

她总不好没脸没皮继续对着两个小辈穷追烂打。

加上看在梁少爷那位妇女之友的老爹面上,事情也不能做得太绝。沧浪主人威名远扬,乃是邪道首位大宗师,她不想也不愿跟人家结下死仇!

西王母正在心中纠结,要不要主动拿出不死药,这时听见梁少爷问话,不由古怪地笑了。

她瞥了昏迷的石桐宇一眼,淡淡道:“你这同伴百毒不侵,无非是被本宫的内力震晕了,没什么大碍。”

梁少爷一想对啊,石桐宇总归是不会中毒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治内伤,他练的无量真气在行啊!

梁少爷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就扒开了石桐宇胸口的衣襟,偏头贴近,去听他的心跳。

好,有心跳有呼吸,总归是死不了的。

西王母哭笑不得:“先前对敌时,你打也舍不得打,碰也舍不得碰,他哪会受什么重伤?”

梁少爷顾不上理她,要知道石桐宇自幼气海破碎,痼疾在身,他心疼都来不及,当然得小心看护了。

他伸手掌抵住石桐宇胸膛,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输送点内力再说。

西王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当输内力包治百病啊?”

梁少爷停手不发,虚心请教:“还请娘娘教我!”

西王母虽然是兽医,但医理一通百通,救人的常识还是有的。

她沉吟一会,不动声色说道:“这种情形,你要么给他胸外按压一下,要么口对口吹入先天真气……”

梁少爷顿悟:“早说嘛!”

袭胸和亲嘴啊,虽然有点小羞涩,但救人要紧!

他摊开一双爪子,一看手心还是太脏,照旧在自己衣衫下摆上擦干净,还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

条件有限,没法子洗手,做到这份上也算净手了!

接下来他强忍着如擂鼓般的心跳,缓缓伸出爪子……

唉,说来他和石桐宇互换过身体,什么裸裎相对、坦荡相见,也都没什么稀奇。现下只当自己摸自己不就成了?

但为什么、这次感觉如此奇怪——

忽然,梁少爷停下手,嗖地一抬头!

西王母睁着双眼,直直盯着他们,目光坦然。

她见梁少爷望过来,忙说:“你手再往上一点,部位不对!”

梁御风:“……”

他哑口无言,想了想,又抬起头,苦笑道:“娘娘……”

西王母:“嗯?”

梁御风:“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西王母:“为什么?”

梁御风:“……”

他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难受极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啊!

但……不觉得气氛十分古怪吗?

西王母:“本宫就看看不说话,你继续!”

梁御风:“……”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最后还是西王母悻悻然让步:“行了,看在沧浪主人的面子上,本宫不和你一般见识!愿赌服输,本宫去取不死药给你。”

她轻盈地转过身,朝远远躲在一边的妙可言招了招手,师徒俩相偕进屋,把外面留给他们俩。

梁少爷差点感动到喜极而泣。不容易啊,终于可以继续……袭胸和亲嘴了!

爪子战战兢兢搭上石桐宇的胸口,压,用力压!

忽然西王母人都进门了又探头出来:“对了,你力气小点,别把他胸骨按断了!”

梁少爷一个激灵。

受惊之下用力过猛,差点真的伤到石桐宇,他收手怒瞪西王母。

西王母无辜道:“看,臭男人就是粗手笨脚。”若无其事扭头进屋。

梁御风:“……”

他胸口憋闷,想吐血!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他破釜沉舟,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

举袖子轻拭石桐宇昏迷的脸,只见他眉心紧蹙,脸色惨白,一张俊脸却仍是清华绝俗,隽秀出尘。

梁少爷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他的嘴唇上。

石桐宇本就肤色偏白,昏迷中更是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可薄唇紧抿,反倒衬得唇色分外亮眼起来。并没多鲜艳,却润泽如水色,透出一层薄红来,唇线优雅,诱人采撷。

如果旁边换了是哪个姑娘守着,早就把持不住,一口亲下去了吧?

梁少爷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去摸。

手指灼热,石桐宇的嘴唇却是冰凉的,冷得他抖了一下。却又那么柔软,可以想象亲吻上去滋味一定很好……

——咦?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救人要紧,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御风就着俯下头的姿势,盯着石桐宇的唇,一霎时整个人都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这种失控的感觉很陌生。心口像是着了火,他浑身燥热,双颊滚烫,充满跃跃欲试的冲动。

豁出去了!

梁少爷自诩皮厚,说做就做,用不着不好意思!

先前打斗时,他的发冠被削去了半个,束起的头发大半片都散了下来,此时垂在他的脸颊边,随着他俯身的姿势,轻轻拂落在石桐宇的脸上。

他低着头,垂眸凝视着石桐宇清隽的脸,一横心,伸手指捏住他的腮帮子,把自己的脸压下去!

“阿欠”一声!

垂下的头发,有一小缕随着他的动作,调皮地钻进石桐宇的鼻端,轻轻挠动。

昏迷不醒的睡美人顿时打了个喷嚏!

立竿见影,瞬间清醒。

那一刹,石桐宇双眼睁开,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对视,双双吃了一惊。

受惊之下收势不及,他一头栽下去,一口啃在了石桐宇的嘴唇上!

慌张之下,牙齿撞嘴唇,两个人都磕出了一嘴的血……

嘴唇肯定肿了,热辣辣的痛。他痛得嘶嘶吸气,却也庆幸石桐宇终于醒了,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明亮粲然的笑意。

石桐宇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忽地伸手揽过他的后脑,冰凉的唇瓣吻上他。心底的火苗腾地烧着了,嘴唇瞬间热度惊人,烫得他浑身战栗。

这滋味太炽热太甜美,比想象中更好。

他无师自通,只觉怎么亲都亲不够,贪婪地伸出舌尖,调皮地去舔石桐宇的嘴唇。

早知道亲起来感觉这么好,他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次机会了!

石桐宇眸色更深,启唇噙住他不安分的舌头。两人气息相融,情沸如火,舌尖生涩而纯情地互相试探,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下了脚步,两人情难自禁一发不可收拾。

忽然,西王母的脚步声重重响起,她从屋里出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两人迅速分开,欲盖弥彰别别扭扭站开了一步远的距离,只不过都还是气喘吁吁。

西王母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笑靥如花:“这不醒了吗?就说嘛,本宫好歹也是个医者呀。呵,你嘴唇肿了!”

梁御风:“……”

他差点泪流满面,看到了吧?绝对看到了吧!

石桐宇的耳根也悄悄红了,只能绷着脸装高冷。

西王母拿了药出来,顺便向他们交代医嘱:“本宫这不死药,乃是采用瑶池玉藻和……”

梁少爷听得耳熟,忍不住给她接下去:“和一百种奇花异草炼制而成,所以取名叫藻药丸?”

西王母目露赞许之色:“原来你知道啊!”

梁御风:“……”

他生无可恋地问:“吃了这个、藻药丸,嗯,请问……”

西王母帮他补充:“还能活多久?”

梁少爷:“对!”一想不对呀,“呃,娘娘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西王母气定神闲:“你又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

梁御风:“那……”

西王母正色道:“你的问题很多人问过,但不同的情况本宫有无数种不同的答案……”

她深邃的目光凝视远方,仿佛穿透了时光和岁月看到了遥不可及的未来。

那是对命运深刻的反思,对众生无限的悲悯,对万物一视同仁的尊重——

“一般来讲,猕猴是一年,猫狗是两年,普通的马是五到七年。也就是说一颗药至少能延长原始寿命的六分之一!”

梁少爷风中凌乱,却也忍不住心头一喜。

看来铸剑师那只雪猴是猕猴啊。多活一年其实是原始寿命的六分之一,也不少了!

换成人的话,那岂不是至少能延寿一纪?少说也得十二年吧……

这时就听西王母补充:“不过人就不知道了!”

梁御风:“……”

西王母:“唯一吃过藻药丸的人,只有本宫的小徒儿卿沅。她的情形你也瞧见了……”

梁御风:“……”

他含泪点头。看来吃了这药的人不呆也要痴,总之迟早要完!

西王母摇了摇手里的小玉瓶:“本宫前些天特地开炉,用尽所有的药材给你炼制了三颗。就是说一颗不行可以再来一颗……”

梁少爷这倒没想到,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娘娘……”

西王母斩钉截铁:“所以如果吃出任何问题,千万别来找本宫讨说法!拿定离手,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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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外生枝

来来去去一耽搁, 又是半天过去。时近晚秋, 白天渐渐短了, 眼看没多久就要日落了。

梁御风骑马飞驰在大道上, 赶路外加心急, 闹了个满头大汗。

他抬手擦汗,忍不住向并骑而行的石桐宇瞥了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 似乎一滴汗也没出。

他一想对啊, 东坡居士不是也写过, 蜀国花蕊夫人“冰肌玉骨, 自清凉无汗”。

想必古往今来的大美人都是这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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