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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人 (13)(1 / 2)

自然不屑于再说谎,只好点头道:“不错。”

梁御风道:“所以上一场我哥哥并没有败。”

石桐宇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见事情水落石出,仲裁谢啸峰也松了口气。

他返回坡上,向鉴云禅师示意之后,便宣布道:“上一场仍是石桐宇胜出!”

鉴云禅师略一思索,伏案疾书。

随后,小沙弥真圆对着李萼华高高举起了告示牌:“警告!下不为例!”

李萼华:“……”

小乔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萼华冷冷道:“呵,就算你们这场胜了,你便觉得接下来有胜算了?”

霎时间,小乔的脸色青白交加。

武林中人有句老话,行走江湖,不可轻易招惹妇孺僧道残,此类人常常身怀超凡本领。更别说,这还是位成名已久的恶人榜女高手!

能名列恶人榜的女人从来都是凤毛麟角。

可能因为女人天生心肠软,很少能成为罪大恶极为祸一方的凶徒。先天的体力限制,出高手的几率也远比男人要低。

但,正因如此,一旦出了一个,也绝不会是滥竽充数之辈,都是跺跺脚就风云变色的狠角色!

难怪那位眼高于顶的南刀客无声无息就被淘汰了,水花都没溅起来一朵。

说起来,武林少侠榜上的人物,只怕在这位金母娘娘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真的能胜过这位成名女高手吗?

只有梁御风仍是波澜不惊,他轻摇羽扇,沉吟片刻,忽然道:“娘娘,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萼华沉声道:“什么话?”

梁少爷嘻嘻一笑,道:“不知娘娘芳龄几何?”

李萼华承认了自己身为西王母的真实身份,正在霸气侧漏,万万没想到,梁御风忽然神来一笔,出言询问她的年纪!

李萼华:“……”

臭小子,不知道女人的年纪是问不得的吗?!

这时梁御风又转头望向两位仲裁,煞有其事道:“请问仲裁,我记得这次重阳大会明文规定过,参赛选手须在三十以下,还要尚未娶妻。对吗?”

众人:“……”

还别说,这次重阳论剑是因萧红泪比武招亲而起,在萧老太太的执意坚持下,确实对选手年龄有明确限制。来参加比武的也确实都是江湖中的年轻一辈……

这下子,连老实人谢啸峰都险些笑出声来。

他生性厚道,又身为仲裁,赶紧干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应道:“不错。”

一直八风不动的鉴云禅师眼中也掠过隐隐笑意。

梁少爷于是振振有辞道:“那娘娘你看,你是不是超龄了?”

众人:“……”

扑哧扑哧的低笑声顿时不绝于耳。

李萼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谁不知道,当初萧家别院里,萧红泪那一席话摆明了为报仇来者不拒。参赛者是女人都不在乎了,还会计较这个?

这小子恁地可恶!

梁少爷笑吟吟地摇着扇子,洋洋得意。

幸好李萼华这种老江湖脸皮够厚,也足够沉得住气。

她顿了顿,不怒反笑:“那依梁公子看,本宫像是超龄了吗?”

无形气势迫人而来,梁御风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

李萼华嫣然笑语,从容淡定,他如果一味穷追猛打,拿人家年纪说事,未免有失男人风度。

更何况梁少爷生平从未畏惧强敌,更别说怕过谁了!还不至于耍这种手段来避而不战。

……况且,他估量着,再在年龄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怕这位娘娘立刻便要凶性大发啊!

就算这场比武能不战而胜,也要结下不死不休的深仇啊!那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想罢,他凝视李萼华的双眼,无比真诚地道:“娘娘芳龄永驻,永远妙龄十八。小子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切莫介意。”

李萼华:“……”

众人:“……”

小乔没想到他竟然放弃了这取胜的捷径,差点跳脚骂娘。

两位仲裁倒是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西王母有没有超龄,算不算舞弊,还真是有待商榷。

不过对手队伍并未提出异议的话,他们似乎也不应强加干涉?

李萼华也不由对梁少爷的脸皮刮目相看,她神色稍霁,缓缓道:“你倒是嘴甜。”

梁御风轻摇羽扇,笑道:“我来这重阳之会,就是想和天下英雄煮酒论剑。能遇到娘娘这样的对手,乃是意外之喜,求之不得。”

李萼华哑声道:“哦?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梁御风眨了眨眼,笑道:“能在今日和娘娘动手,我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天时地利一应俱全,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李萼华怔住:“……此话怎讲?”

梁御风侃侃而谈:“一来嘛,是娘娘身为成名前辈,胜之不武,败了可耻。相反,我们乃后生小辈,胜固欣然败亦喜,又有何可惧?”

他又道:“二来嘛,咱们这是比武争胜,又不是搏命厮杀。按着大会的规矩,娘娘的致命杀招销魂烟蚀骨雾只怕都不便使出,我们又占了一重便宜。”

李萼华不禁久久沉默。

梁御风见状,笑容更加灿烂:“再来嘛,就是因为我并非孤军奋斗,还有哥哥并肩作战……”

李萼华不屑道:“你说那使剑的小子?他剑法不错,但内力未免太差。”

梁御风摇头道:“娘娘,你可别小看我这位哥哥。他武功之高,绝不在我之下。”

李萼华道:“你倒是对他有信心得很哪!也罢,本宫便和你赌一场。”

梁御风笑吟吟道:“赌什么?”

李萼华道:“本宫何等身份?自然不屑于以大欺小。既然你对你这位哥哥甚有信心,本宫答应你,只要他能战胜可言,本宫便不再出手,算你们赢了这轮比武便是!”

梁御风立刻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山坡下的石桐宇也应道:“就是如此。”

这时李萼华望向妙可言,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可言,你可听明白了?”

妙可言见师父发话,躬身道:“是。弟子必全力以赴!”

李萼华又吩咐道:“可言,你先将小沅送回来。”

众人只道妙可言会唤醒假死的少女卿沅,或是将她搀扶回来。岂知,她却只是站在原地,飞袖一振。

霎时间,倒卧在竹林间的卿沅竟然随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

可是定睛看去,少女仍是晕迷未醒,双眼紧闭。但她却的的确确站立了起来!

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直的动作……

她双臂抬起,手腕扭曲,手中甚至还握着自己的那双断刀。而她脚下,竟然是足不沾地的!

石桐宇就站在不远处,所以他清楚地看见,少女的双臂,手腕,后颈及全身各处,都牵动着极细的透明丝线……

她的身体四肢是被那近乎无形的丝线悬空牵动着的!

仅仅一瞬间,那纤细的丝线已经带着沛然大力扬出,晕迷的少女如同一具傀儡,被牵动着上了山坡。

昏暗的林间光线下,众人看不清操控她的丝线,只能看见紧闭双眼的少女鬼魅般扬着双臂,脚不沾地,一举飞回了山坡!

这便是——

传说中的牵丝傀儡之术!

☆、名辱身冤

“不好!石大哥会不会已经中毒了?”

钟寅自从得知情丝可以隔物传毒, 就一直提心吊胆地关注着战局。这时见石桐宇的剑沾上了一缕挥之不去的细丝, 不由大惊失色。

梁御风失笑:“小猫, 你镇定点。这情丝就算有毒, 也绝不会是中者立毙的那种。”

钟寅见石桐宇仍然行动自如, 这才稍稍放下心,吐了口长气:“还好还好。”

小乔抿紧嘴唇:“牵丝傀儡术之所以能操纵死物和尸体, 还能使他们行动自如, 就是依靠情丝上带的毒。不是剧毒才更可怕!”

梁御风想了想, 道:“无妨。妙姑娘的牵丝术不过刚入门而已。萤火之光, 安能与星月争辉?你且等着你石大哥凯旋归来!”

李萼华在一旁听见, 眯起眼道:“可言的功夫虽没学到家, 路数却与本宫一脉相承。那使剑的小子是何方神圣, 难道还能破了本宫的断情梭不成?”

梁御风眨了眨眼, 忽然道:“既然娘娘这么有信心,不如就答应我们的赌注呗?一颗, 只要一颗不死药就好!”

李萼华愠道:“本宫的不死药, 才不要赐给臭男人!”

梁御风苦笑道:“娘娘,何必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李萼华哼道:“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时少女卿沅方才苏醒不久, 脸色苍白, 眼瞳空洞。

李萼华转头凝视着她,一边满眼怜惜, 一边冷冷道:“那些臭男人,将小沅害成这个模样,就算一族上下都死了, 也不为过!”

她神情柔和,语气平静,仿佛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但她话语中的阴森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冷战。

这西王母不愧是恶人榜上的人物,当真是邪气十足。

梁御风略一思忖,摇头道:“我以为,叶姑娘无辜受冤,险死还生,惩戒几个罪魁祸首倒也不为过。但这叶氏一族之中,也不会个个都该死吧?”

李萼华不屑道:“那些叶氏族人,欺下瞒上狼狈为奸,要不是那家伙来得巧……哼哼!本宫只恨那日杀得不够多!”

梁御风不知她提到的是谁,只不过照这么看来,叶氏一族没有满门死绝还真是侥幸。

他想了想,劝道:“娘娘既然会去拜祭李陵庙,显然对李陵将军还是颇为痛惜的。”

李萼华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梁御风正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陵降北,名辱身冤。他之功过姑且不论,武帝夷其三族,并累及太史公,却着实过苛。难道不是么?”

李萼华一怔。

半晌,她凝视着梁御风,沉声道:“名辱身冤,嘿嘿,说得好!小子,本宫听说你是沧浪主人梁岛主的公子,初出江湖便莫名成了恶人榜的榜首。想必对这名辱身冤一事,也是感同身受啊!”

梁少爷夸张地叹气:“可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

李萼华差点被他逗笑。

但她立刻就追问道:“这么些年,沧浪主人平白顶着个淫魔的污名,被满江湖无知的庸人争相唾骂。本宫倒是好奇,难道令尊就真的全然不放在心上吗?”

梁少爷笑了:“娘娘,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我还在合欢岛上时,偶尔听到外面乱传的有关我爹的谣言,就时常想不开。”

李萼华挑眉道:“哦?”

梁少爷眨了眨眼,笑道:“其实我少年时还曾想过,要是有朝一日来了中原,看见那些乱传瞎话的人,一定见一个揍一个,最好打落他们满口的牙齿,连舌头都要拔掉!”

小乔一听,饶有兴致道:“咦?那你后来有这么做吗?”

钟寅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起自己和姐姐当初在洞庭入江口附近带着一帮娘子军去找梁少爷麻烦的往事了!

梁少爷失笑:“那当然没有了。”

李萼华紧紧盯着他,问道:“为何?”

梁少爷摊手道:“主要嘛,是这样说的人太多了,真的揍不过来!”

众人:“……”

梁少爷想了想,举例道:“譬如我初涉江湖时,来到大雪山无名教,听见他们自己都被名门正派叫着魔教呢,还从教主到长老再到普通教众,全都这么认定,一口一个老魔头的称呼我爹。”

他摇头叹息:“黑道都如此,何况白道?”

钟寅:“……”

他心有戚戚焉,忽然又想起了他大哥钟山君。

小乔心直口快道:“哇,所以你把那些家伙都干脆丢去衙门了?”

梁御风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李萼华不以为然:“小子,你枉为咱们恶人榜的榜首,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了吧?”

她目露凶光,哑声道:“乱世无道,礼乐崩坏,何不恭行天罚?”

小乔心里打了个突。

西王母果然心狠手辣,看来无道宗这门派就是这么来的……

梁少爷行若无事,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江湖人大半都这么以为,我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何况那些宵小之辈,又有谁敢到我面前出言不逊?”

李萼华嗤道:“你这是掩耳盗铃。”

梁御风朗声道:“我就是我。问心无愧,何惧流言三千?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只会在暗处搬弄口舌,根本无需挂怀。”

李萼华睇着他,忽然道:“你如何看待李陵将军?”

梁御风一怔:“有关李陵将军之功过,千古争论不休。小子哪有资格去评判他?”

李萼华执意道:“你说来听听!”

梁御风想了想,答道:“我只是想,比起死后便无从得知的声名,李将军最痛惜的定然是自己无辜被戮的三族亲友……”

李萼华冷笑:“这倒未必见得。这些自诩为大英雄大豪杰的男人,比起家中的妻儿老小,只怕更顾惜自己的声名吧!所谓大丈夫自当青史留名,不是吗?”

她这话和先前嘲讽鸳鸯刀叶周宏的话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梁御风摇头道:“别的男人怎么想我不好说。至少我爹曾说过,他救不了全天下,只想救眼前人!”

李萼华怔了怔,半晌,才淡淡道:“是吗?”

梁御风道:“所以他跻身宗师境界后,也只是尽力护持咱们沧浪城这一岛一地而已。”

自古大丈夫建功立业,史书汗青留名又如何?

哪怕名垂千古,终不过一抔黄土!

江湖风雨,众口铄金,不过浮云罢了。人活一世,哪能被那点世俗虚名所左右?

悯弱摧强真丈夫!

遥想沧浪主人当年的风采,李萼华一时之间,也不由心驰神往。

她嘴上却不肯承认,只道:“他倒是洒脱。”

梁御风道:“那倒也不是。”

李萼华不由睁大了眼:“嗯?”

梁少爷摊手道:“我爹年轻时满腔愤懑,毁庙灭佛,里面很有一些无辜受累的……他说了,自己做过的事绝不会不认,所以被骂两句不算什么!”

每个人做过的事,走过的路,必将留下印迹。

没人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李萼华闻言,忽然沉默了。

她深深凝视着梁御风,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道:“不错。这么说来,其实李陵将军也是如此。”

她的语声低沉下去,近乎呓语,微不可闻:“换了是……又何尝不是……”

竹林间,两人仍在缠斗。

妙可言得意一笑,娇声道:“石公子,须知抽刀断水水更流,比水流更难以斩断的,是情丝!你的剑,断不了我的情丝……”

笑声未绝,她再度掠出,看似向左忽而向右,纵横来去之间不时变幻方向。这苦竹林间,乱枝斜生,地形对她天然有利。

石桐宇身法虽快,追在她身后出剑,却同时要避让悬在半空中的情丝,动作难免慢了一拍,一时竟然追她不上。

两人在苦竹林间穿匝数圈,所在的空地间渐渐布满了交织错乱的丝线!

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犹如蛛网一般……

那张网逐渐成形,留给石桐宇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追击路线越来越少,身法不免更加迟滞了。

两人这番竹林间的追逐太明显,连那几个赌场派来的看客都发现了妙可言动作有异,似是结出了一张网。

可那纵横交错的根根情丝,不但色近透明,还似乎将幽微的反射光泽也全都吸收了。

或许是竹林间光线太昏暗,众人明明知道她的动作应该是在结网,却无法看清那些情丝究竟分布在哪些地方!

山坡上的钟寅心悬了起来,他抱紧了大黄猫,急道:“完了!石大哥竟然让那女人结成网了!他会不会要败了?”

梁御风立刻开口:“不可能!”

虽然他也察觉这断情梭的路数诡异非常,但还是坚定地认为石桐宇必胜无疑。

牵丝傀儡术的最高境界是操控尸体灵活如生前,行动自如。但妙可言先前将卿沅送回山坡上时,动作却难掩僵硬。

她意在威慑,但看在有心人眼里,反而可以瞧出她远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在他这等境界的高手看来,石桐宇与妙可言的武功顿时高下立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李萼华道:“哼,这小子确实身手不错。但如今情网成形,他已是插翅难逃!”

梁御风笑道:“娘娘请拭目以待。想胜过我哥哥,妙姑娘只怕还远未够班!”

李萼华不以为然道:“是吗?”

她漫不经心向场中望去,忽然脸色一变。

话音未落之际,山坡下突变已生!

☆、当局者迷

竹林间, 两人激斗正酣。

妙可言见自己的情网已经粗粗成形, 而此消彼长之下, 石桐宇无论是身法还是出剑速度都在微不可察地变慢, 她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妩媚了。

她知道, 虽然对方小心翼翼,从未让丝线沾身, 但这情丝所附的奇毒名唤刻骨铭心, 即使只是吸附上了对方的剑, 也可以隔物传毒缓缓侵蚀到全身的……

她朝石桐宇飞了个媚眼儿, 柔声道:“石公子当真是个君子, 怎么, 试了我的情丝, 还想试试我的情网吗?”

天不老, 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不停地引诱石桐宇说话, 不仅为了拖延时间, 也是想诱发他再来斩断她的情网,从而中毒更深。

石桐宇一言不发, 只是见招拆招, 细细观望四周,似乎是在查看这林间到底布了多少道情丝, 自己还能从哪些路线进攻。

妙可言见他不说话,媚笑道:“石公子,你怎么不理人家呢?以武会友, 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嘛!”

她长袖飞卷,一个纵身,又从石桐宇面前掠过。身姿妖娆,摇曳生姿,袖如流云,舞得人眼花缭乱。

翩跹舞动的飞袖下,细丝牵出,一重又一重,她竟是得势不饶人,想要以情丝缚上石桐宇的手足。

四周罗网之势已成,她料定对方无处可逃。

但,这一次,她失算了!

——妙可言出手多次,石桐宇已经看清了她的套路!

原来她右手执着断情梭,左手五指上却都带着形似指环的东西。女儿家佩戴首饰很寻常,所以乍一看并不起眼。就算细心的人也只以为是拳套护指之类的武器。

但它最重要的作用,却是辅助右手的断情梭操纵那些细如蛛丝的透明丝线!

这才是断情梭克敌制胜的杀手锏!

既已看破,便不再迟疑。

石桐宇出手如电。

流星般的剑光,璀璨而明亮,瞬间就划破了林间的晦暗。

这一剑,竟比先前更快!

快得无人可以看清!

妙可言大惊失色。

既然石桐宇任她千变万化,都可一剑破之,又何必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同她缠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山坡上,李萼华终于明白了石桐宇的用心。

她一声叹息,嘶哑着声音道:“小子,你这同伴好心计啊。”

梁御风轻摇羽扇,笑得云淡风轻:“哪里哪里,娘娘谬赞了。”

李萼华沉声道:“他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却放任本宫这不中用的徒儿接连出招,无非是想观察断情梭的招式套路。也怪可言她不自量力,傻傻往他挖好的坑里跳。”

梁御风笑道:“娘娘的断情梭独具一格,路数精奇,我等好武之人,有幸得遇当然忍不住要见识一番的。哥哥不过是见猎心喜罢了。”

李萼华哼了一声道:“那小子不过是想从可言的路数中窥出本宫这独门兵刃的破绽罢了!什么见猎心喜!”

她先前一时托大,现下越想越恼。

事实上,西王母的断情梭,如果出其不意遇上,石桐宇和梁御风还真不好应付。

尤其是她的情网,简直是石桐宇快剑天生的克星!如果两人狭路相逢,她胜出的把握至少在九成以上。

毕竟,任照影剑锋锐无匹,那情丝情网却是斩之不断。

何况西王母半步宗师,眼力何等高明,早看破石桐宇内力不足的致命缺陷。

现下的竹林地形更是对她天然有利,只要她以情丝限制他的移动范围,再仰仗变幻身法与他缠斗,拖慢战斗节奏,一点点牵制他的有效动作……

就算石桐宇剑再快,后力不继也绝非她的对手!

可惜她自恃过高,没把这内力不济的小子看在眼中,只道弟子妙可言就能打发了他……

没想到石桐宇心思细密,竟是在故意示弱。

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妙可言,却拖延比武时间,借机窥探她的武功路数!

梁御风挑眉一笑,与有荣焉:“我这哥哥向来喜欢洞察先机,一步三算。娘娘,怎么样?要不要答应我先前的提议?”

李萼华冷冷道:“为了讨要一颗不死药,你们竟不惧本宫亲自下场?莫非你以为看破可言的路数,便能对付本宫了吗?”

石桐宇用心良苦,与妙可言缠斗如此之久,当然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在给梁御风仔细观察断情梭诡奇路数的时间。

这样即便他自己不敌西王母,也能给梁御风创造机会!

李萼华怒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两个后生小辈竟然胆大包天,面对她这样的伪宗师,也全无退缩之意,做好了挑战她的准备!

但路数纵然相近,武功境界可是有天壤之别。

在西王母手里使出的断情梭,当然也绝不是她弟子妙可言所能相比的!

西王母成名已有十多年之久,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摸透压箱底的本事?

如果她亲自下场,这一轮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小乔心中担忧,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一脸戒备。

梁御风却还是从容不迫,轻摇羽扇,笑道:“成不成的,那就要等试过才知道了。我只恐乱了娘娘的妆容,反倒失礼。”

言毕,两人都不再说话,无形气势隐然外放,遥遥对抗。

梁御风虽然是后生小辈,也是寸步不让,一时半刻间,竟丝毫没有落在下风!

任李萼华满心恼怒,也不得不承认此子不愧出自名门,绝非池中物。

竹林间,剑气如雷音,已轰然爆响!

妙可言的另一条袖子也被石桐宇的剑气绞得粉碎。

电光石火之间,她挥袖拦了一记,脚下飞速疾退。可剑势太快,她退得太仓促太匆忙,慌不择路,竟然砰砰砰数声连续撞断几株苦竹。

可是剑光仍未消退。

甚至因为她被那几根竹子挡了一挡,来势更快,避无可避!

那剑光在她眼中如狰狞的闪电!

血光飞溅!

然后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就完全停顿了下来,竹林间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已然凝结。

妙可言吃惊地瞪大了眼,脸上活色生香的笑容终于冰消瓦解,妩媚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石桐宇的剑,准确地贯穿了她的左手掌心!

一击即中,他撤剑。

剑气激荡之下,她左手五指上的指环套也随之分崩离析,碎如齑粉,和着殷红的鲜血迸飞在半空中……

“妙姑娘,你败了!”石桐宇冷冷道。

妙可言呆立如一尊石像。

她的牵丝勾魂术传自师父西王母。

断情梭威慑西陲,这兵刃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列,乃西王母所独创,路数诡奇。

但施展牵丝术时,断情梭其实是辅助,真正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是左手的指环套。因为真正操纵丝线分布和走向的,都是左手。

她跟随师父行走江湖至今,能看破这一点的,石桐宇还是第一人!

“……情丝之毒对你竟然没有丝毫作用?”

半晌,她涩声道。

就算石桐宇没有直接碰触丝线,可是时间隔了这么久,那根吸附在他剑刃上的情丝,早就应该已经让他染上刻骨铭心这奇毒!

在她的计算中,他早该身法变慢,手足麻痹,出剑的速度也会大不如前……

可是这一剑竟然快得她根本闪不开!

血仍在流着,从掌心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在林地上。

滴答,滴答。

在她自以为掌握了先机,在林间穿梭来去布下重重情网时,石桐宇却在观察她的招式。

就在他们缠斗之间,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出招套路,并且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一击即中,胜负一触即分!

更可怕的是,她这对付宗师境界以下高手百试百灵的奇毒,对石桐宇竟然毫无作用!

一时半刻早过,他的动作并没有变慢,更没有丝毫迟钝……

石桐宇沉默半晌,才淡淡道:“不错。我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他毕竟——是那位毒娘子的孩子……

母亲毒娘子与父亲慕容安生下他时,慕容安还身中三大禁蛊之一的迷心蛊未解。

担心他生来就胎里带毒先天有损,毒娘子早在他出生后就在他体内依次种下百蛊,以化解迷心蛊残留的影响。百蛊皆由毒虫练就,食毒为生,以毒攻毒。

直到他四五岁时,已经历过千虫百蛊的锤炼,得以诸邪辟易,百毒不侵。谢府一役,玉石俱焚,他却毫发无伤,也是因此……

如今不过区区的情丝之毒而已,对他根本毫无影响!

妙可言听见他的回答,脸色青白:“原来如此。”

她直到此时才醒悟,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在诱敌。

她呆立半晌,终于悻悻认输:“石公子好快的剑,我败得不冤。”

左手指套粉碎,就算她可以用药物麻痹掌心的痛楚,却绝无可能再将牵丝术操纵自如……

只凭真实功夫,她绝不是石桐宇的对手。

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石桐宇敛眉垂首,吹落了剑尖残留的最后一滴血珠。

他脸上并无喜色,只淡淡道:“妙姑娘承让了。”

林间光线幽微,他仗剑而立,身姿如劲竹,连映在地上的影子都笔直得像一杆枪。

而他握在手中的剑,也是稳如磐石,坚定不移。

凛凛霜前意,秋风粉落时。

山坡上,两位仲裁对视一眼。鉴云禅师落笔如飞,小沙弥真圆高高举起了告示牌:“石桐宇胜!”

☆、群魔乱舞

见妙可言落败, 李萼华脸色一沉, 冷冷道:“本宫倒是小看了这小子。”

梁御风喜笑颜开, 催着小乔和钟寅跟他一起站起来欢呼:“哥哥战无不胜, 连战连捷!”

见这场终于分出胜负, 观战的几个人也纷纷交头接耳。

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各大赌场派遣过来观察每个出线队伍实力的探子。对于横空出世的黑马队伍, 当然得事先掌握情报!

“这几场还真是一波三折。”

“不错, 看得我心都吊到嗓子眼啦!”

“对了, 那女人真的是西王母吗?”

“怎么这次大会什么邪魔外道都来了?”

“说起来红泪姑娘也真是红颜薄命……”

“什么红颜薄命?我看是祸水才对。群魔乱舞, 迟早要出乱子!”

将这些话听在耳中, 李萼华眯起了眼。

她愠道:“哼, 又是红颜祸水。夏亡以妺喜, 殷亡以妲己, 周亡以褒姒。总之,错都是女人的!古往今来, 男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梁少爷不由喊冤:“娘娘, 你又来了!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嘛。”

李萼华神情淡淡道:“怎么?本宫还说错了不成?男人不都是这样?”

梁少爷笑道:“至少咱们合欢岛的男人,就不会认为女人是什么祸水。整个沧浪城可都是诸位姑姑阿姨一力撑起来的。没有她们, 便没有现在的沧浪城。”

李萼华眼中也不由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沧浪主人为何与众不同,敢放手让一群女人施展拳脚?”

梁少爷摇着扇子, 笑了:“大概是因为,我爹身为恶人榜的榜首,天生就不喜欢德高望重之人吧?”

李萼华一愣, 终于被他逗得莞尔一笑:“呵,你小子还真是巧舌如簧。”

西王母气度高华,但神情淡淡,不见笑意。这一笑当真如奇花初胎,美玉生晕,风致自是动人。

梁少爷看呆了一霎,笑吟吟拱手道:“不过博娘娘一笑罢了。若娘娘垂怜,便赐下一颗不死药打赏吧!如何?”

李萼华拿他没法子,皱眉道:“你为何非得讨要本宫的不死药不可?”

梁御风正色道:“当然是为了救人!娘娘放心,救的绝不是臭男人,而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妹!”

李萼华怔了怔:“是吗……”

她转头凝视身边昏迷未醒的卿沅,忽然道:“在紫蓬山救了小沅后,机缘巧合,本宫第一次听说了萧红泪的事。”

梁御风愣了:“啊?”

李萼华哑声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立誓要用自己的方式为亲人报仇雪恨,本宫很好奇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本宫亲自来了金陵城,想看看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梁御风道:“原来如此。”

李萼华道:“万万没想到,她费尽心思筹谋,居然真的办起了这重阳之会,令人刮目相看。”

梁御风不解其意,只得应道:“是啊。”

李萼华双眼忽然绽放出灼灼光华:“本宫纵横西荒十多年,一直想开宗立派。但本宫乃汉家人,不想收那些西夏吐蕃的番邦女子为徒。可不知为何,汉女很少有愿意拜入本宫门下的……”

梁御风:“诶……”

——见了无道宗这种名字,还有哪个识文断字的会想入门啊?

李萼华苦恼道:“至今也只有可言和小沅两个徒儿。”

梁御风:“呃……”

——这么说来,叶清沅当初人都死了,恐怕也不是自己愿意入门的吧?!

李萼华恨恨道:“想来都是那些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本宫才不稀罕!不过这萧红泪,本宫真的是甚为满意。此女清心玉映,又有林下之风,堪为本宫的真传弟子!”

梁御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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