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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人 (10)(1 / 2)

他们两人相交莫逆,他当然不会不重视贺云阳的话。

何况自从两人相识以来,天山剑客就自发产生了一种大哥照拂小弟的责任感。

——虽然他一再告诉对方,长得矮一点不等于年纪小。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好吗?

转过头,他对着梁御风歉然一笑。

随即就垂下眼帘,目视手中的锦盒,当他迫不及待打开盒盖,看见那排失而复得的金针,不由眼露笑意。

这是当初传授他医术的师尊留给他的唯一信物,他一直很珍惜地使用,当然不希望丢失。

他羽睫微颤,掩不住惊喜之色,转头向贺云阳看了看。

贺云阳会意,不情不愿地替他向梁御风两人道谢:“阿龄多谢你们两人将金针送还于他。”

梁少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人以目示意。

这可真是奇怪,这两人居然心有灵犀,根本不用语言沟通!贺云阳只是看了唐龄一眼,就猜到他想说什么……

难怪江湖上传说这两人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呢。

唐龄收起金针,端端正正向他们行了个礼。

梁御风他们赶紧回礼。

贺云阳冷眼旁观,见他们互相施礼已毕,立刻道:“既如此,事情已了……”

竟然打算旧话重提,将唐神医与这帮无良的骗子立时隔绝开来!

可是——

他话未说完,梁少爷忽然鼻子耸动,狠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唐龄的行医之心立刻被激发,他马上伸手,搭在了梁御风的腕脉上。

贺云阳暗道不好!

他知道,现在他就算摆出千百个实例,再是苦口婆心,也无法说服唐龄离开病人了……

两刻钟之后,他们几个已经一起泡在了汤王庙中的温泉里。

汤山多温泉,泉暖而香,可以浴,浴则体浩,淑则齿洁。

汤王庙里的这两口泉眼,一口是沸泉,温度极高,把鸡蛋放到里面很快可以煮熟。

另一口是温泉,温度适中,清澈透明,具有健身、益体、治病的功效。南北朝萧梁时期还曾被皇帝封为“圣泉”。

这眼温泉就在庙后,整个汤池修砌成长八角形,长约十五丈。

汉白玉的池壁清润无瑕,衬得池中水更显清澈,热气升腾,如云似雾。池底的泉眼仍在缓缓涌出热水来,涓涓淙淙,池壁四面留有八个孔窍通流。

这泉眼出自地下,源远流长。因此温泉周围数里的土地都受其影响,四时如春。

虽是已近深秋,附近的竹林仍是竹叶滴翠,当真是一气无冬夏,三秋永注春。

池上修建了平顶的亭廊,让泡汤泉的人无须顾忌这样落雨的天气。

亭廊的屋檐下,横放着承接雨水的竹管,竹架上斜斜悬着竹筒。此物名曰僧都,又名惊鹿。

竹管引水落下,每当雨水溢满竹筒,啪地翻转,流入底下的石钵水池中,无水重又上翘。这样重复地接水、出水翻转,发出连续的清脆声响。

“啪”的一下!

梁少爷惬意地泡在汤池里,顺手在池沿敲碎一枚温泉蛋,一口吞下半个鸡蛋,快活似神仙。

举目四顾,更是不胜陶醉。

热气盈盈上升,遇到冷空气便凝结成乳白的雾珠,如云似雾,宛如从温泉里喷吐出一般。再向远处望去,亭廊外雨泉叮咚,水声潺潺,禅意顿生。

先前淋了雨的些微寒意早就被驱散得一干二净,转头看看一起泡在池子里的另外三人,梁少爷只觉心情大好!

雨中竹林光影斑驳,四周苔痕青翠,汤池上方白雾氤氲,此情此景,难描难画。

泉眼附近,还可以看到池壁和地上都凝结着许多五色结晶,白、浅黄、灰白、浅绿、淡紫,形状各异。

原来温泉水从地下涌出,经年累月将沉淀物带到地面,久之便凝结成形。

——那是传说中的泉华,瑰丽多姿,引人遐思……

☆、温泉水暖

先前梁御风机智地打了个喷嚏, 唐神医给他摸了摸脉, 的确有点着凉, 但问题不大。于是就建议他到寺里的汤泉去泡一泡, 驱驱寒气。

当然这话也是贺云阳贺少侠帮忙表述的, 虽然板着脸一副嫌弃的表情。

梁少爷一想,汤王庙的圣泉可是名闻遐迩, 既然来了, 岂有不泡之理?

何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当即就拉了石桐宇一起泡。

毕竟两人都淋了雨嘛。

唐神医其实对石桐宇印象更深刻……

要知道当初在金山茶肆, 梁御风是顶着石桐宇的壳子和他打交道的。石桐宇身上的陈年旧伤, 也是唐龄从医以来遇到的首个棘手难题!

只不过这次相见, 石桐宇虽然对他待之以礼, 却表现得很冷淡, 倒是让热心肠的唐神医甚是不解。

——他哪会知道,同一具壳子里竟然换了个人呢!

更令他诧异的是, 气海破碎的人竟然也要参加重阳比武?!

明明上次把脉时, 他确信这人体内无法蓄积真气啊。

唐神医眨巴着眼一脸深思,鸦羽般的眼睫纤长动人。

梁少爷眼珠一转, 立刻盛情邀请, 笑道:“唐神医,你要不要一起来?”

唐龄一怔, 瞥了眼石桐宇,想到可以借机再给他诊治一番,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贺云阳:“……”

他阻之不及, 脸都青了!

几个人结伴来到汤池所在的亭廊,梁御风无意间一转头,看见默默跟过来的贺云阳,惊讶了。

他愕然问:“你怎么也来了?”

梁少爷虽然生性豁达,爱交朋友,但天山剑客为人过于方正,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实在不讨人喜欢。他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嗜好,于是压根没打算叫这人。

再说泡温泉这档子事,本来就是亲近的朋友在一起才比较享受。加上这人多扫兴呐!

贺云阳:“……”

梁少爷嫌弃得太明显,他不请自来又是事实,这可就尴尬了!

沉默片刻,他硬梆梆地开口:“阿龄单独和你们在一起,甚是不妥。”

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贺少侠自认个子高,就得有天塌下来也替兄弟撑着的责任!

梁少爷摊手:“算了,你要来就一起呗!”

大家都是男人,还怕被看光不成?

下水之前,几个人走到亭廊的屏风后头,并排脱衣服。

唐神医为人热心,看见梁御风一路走过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怕他再着凉,于是拉着他走到中间的避风处。

梁少爷当然不会辜负他的盛情,笑嘻嘻谢过了,站在那就开始扒衣服。

唐龄还以一笑,也没再挪步,开始解衣带。

贺云阳一看,这还了得?

阿龄也太没戒心了,怎么能在这小子身边脱衣服?!

他一脸壮烈,强行插进唐神医和梁少爷中间,以伟岸之躯把两个人抢先隔开!

唐龄:“……”

他比贺云阳矮了太多,又是猝不及防,差点被挤了个趔趄,也是无语了。

贺云阳一脸肃穆地盯着他,态度无比坚决。

唐神医好气又好笑,只好朝他安抚地点点头。

石桐宇瞥了这两人一眼,不动声色,自行走到梁少爷那边去。

天山剑客嫉恶如仇,对梁御风这种名声在外的恶人榜榜首,戒心很强啊!

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持距离为妙……

梁少爷正在抱怨:“诶,湿衣服脱下来也没得替换啊。”

石桐宇立刻道:“我待会儿去生火烘干。”

说罢,他就向旁边的竹林煞有其事地看了看,物色要劈哪几杆竹子生火。

那边的贺云阳听见,纠结了。

这片温泉竹林雅有禅意,这两人居然想劈了烧火?

结果他还没说话,就看见唐龄朝他打了几个手势。

他顿住,须臾,不情不愿道:“阿龄让我借衣物给你们。”

他们寄居在寺里,行李当然也都在,几件换洗衣物还是有的。

梁少爷嘴角一翘,笑了:“多谢贺少侠。”

贺云阳下意识道:“不谢。”

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好意道谢,他总不能装聋作哑吧?

梁少爷看着他一脸郁闷,暗自好笑。转头朝石桐宇扬了扬眉毛,他志得意满哼起了小调。

还是唐神医好,没有门户之见,还那么善解人意。

事实上,要不是唐龄个头不高,他的衣服梁御风和石桐宇穿不下,相信根本不用向贺少侠借换洗衣物。

杏林春暖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就是这么赤子之心!

中秋已过,换在别处裸身当然会冷,但汤池四周,亭廊之中,卵石镶嵌成朴素花纹的地面,触之微温,赤足踩在上头,也不觉寒冷。

唐龄是蜀中人,肤白秀逸,美中不足的是个头不高,被贺少侠一挡几乎啥也看不见。

贺云阳则体格威武,不仅肩宽腿长,肌肉也虬结有力。尤其他五官深邃如刀刻斧凿,肤色极白,明显混有西域人血统。

梁御风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小会。不用说,对人家的白肤各种羡慕嫉妒恨!

每当这种时候,在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老爹也免不了被埋怨……

论身材,梁少爷绝不输给任何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

——要不是从小在海外岛上长大,至于晒得这么黑不溜丢的吗?

就是吃亏在这上头,他才不能当个货真价实的“小白脸”!真是心酸极了。

看看,在场三个人,哪个不比他白?

要知道,时人皆是以白为美啊!

尤其是贺云阳,西域人了不起啊?白成这样,太碍眼了!

一转头,他干脆去看石桐宇。

光是白有什么用!还要美……

碎碎念的抱怨吞没在喉咙里,他咽了口吐沫,眼都直了。

石桐宇解开发带,漆黑的长发铺满肩背又披泻而下,衬得肩宽腰窄,肌理分明,光裸的脊背如雪一般皎洁……

亭廊外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被骤雨打落的竹叶被风吹进来,散落得到处都是,将卵石台阶也覆盖了大半。

石桐宇赤着脚踩在竹叶上,细碎有声。

竹叶翠色欲流,愈发衬得他的赤足剔透似冰雪,无瑕如美玉。

梁少爷鼻腔一热,差点挂下两管鼻血!

石桐宇还转头问他:“怎么了?”

梁少爷:“……”

他赶紧把脖子扭回来,眼观鼻鼻观心,一头扎进温泉池子里。

石桐宇半天没听见他回话,有点纳闷,索性也跟着他下了水。

梁少爷听见水声动静,忍不住转头。

白雾氤氲,水面轻轻荡开涟漪。

石桐宇沿着池壁坐下,刘海打湿了,眉梢眼睫也凝了细小的水珠。热汽袅袅,他深黑的眼睛里也好像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

梁御风定定看着他,目光流连在他脸上,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

石桐宇:“……”

他知道这货多半又在神游天外,干脆把发呆的梁少爷揪过来,拿起水瓢给他冲洗头发。

寒气入体可不是开玩笑的,神医都说了要驱寒,何况这货本来就怕冷,他当然不放心。

亭廊外的雨还在袅袅地下着,风拂过,不时有细碎的雨丝洒进来,汤池上方的云雾缕缕不绝。

烟气氤氲中,梁御风泡在温泉里,虽然没有喝酒,也有了陶然欲醉之感。

石桐宇手指修长有力,摩挲过头皮的触感又分外耐心轻柔。梁少爷终于体会到狸奴被撸毛的感受,一时间浑身发软,手脚全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飘飘欲仙。

于是他索性垂头抵着石桐宇的肩头,惬意地眯上了眼睛,小憩一番。

额头相触的一刹那,肌肤仿佛起了细小的颤栗。

他放松了身体,任凭漫无边际的慵懒席卷四肢百骸……

人声悄寂中,除了深深浅浅打在竹林上的雨声,就是石桐宇用水瓢舀水倒水的单调声响。

唐龄:“……”

贺云阳:“……”

两人对视一眼,在池子另一边蹑手蹑脚地下了水。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打扰到什么的错觉!

☆、活色生香

不知过了多久, 梁御风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鼻息匀净, 眼睛半眯不睁,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唐龄在池子那头张望了半天, 终于紧张地凑了过来。

他朝石桐宇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伸手, 揪住梁御风的发尾, 试探着拽了一记。

石桐宇一个愣神, 这一下就没拦住。

头皮微痛, 梁少爷一激灵, 总算回了神。

他懒洋洋抬头, 瞥了唐神医一眼。没睡饱的倦意还遗留在眼神里, 若有若无的懒散, 脸颊上泛着暧昧的潮红。

水珠滑过他赤裸的小麦色胸膛,均匀结实的肌肉, 若隐若现的反光……

空气在加温, 看不见的火星仿佛一触即发。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长,撩拨人心。

石桐宇盯着那滴水珠, 看着它顺着胸膛滚落, 直至融入荡漾的池水里,不由自主口干舌燥。

他脸一热, 不假思索背转身体,第一反应就是把梁御风和唐神医隔开。

不能让这样的梁少爷被别人看见!

唐神医:“……”

他一头雾水。

一个个的年纪都比他小,个头却比他高太多, 动不动就仗着身高搞事情。视野完全被挡住,简直岂有此理。

想了想,他只好转过头对着贺云阳做手势。

贺云阳不用看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好在远远观察了半天,除了觉得梁御风这货挺好命的样子,没发觉什么不妥。

于是贺少侠清清喉咙,开口对石桐宇道:“阿龄说别让他睡凉了。”

石桐宇:“……”

他默默点头,垂下眼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唐龄见到他有反应,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从自己带来的小木盆里拿出一把木梳,双手递过去。

石桐宇讶然,转头瞥了他一眼。

唐龄坦然与他对视,略有点腼腆,但双眼纯净如泉水,明漪绝底,盈满清辉。

石桐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免汗颜。这时赶紧点头称谢:“多谢。”

他给梁御风冲洗好头发,刚拿起梳子还没梳两下,就被忽然跳起来的梁少爷劈手抢过了木梳。

“……怎么?”石桐宇以为自己是不是扯痛了他的头发。

梁少爷睡醒了,这时有精神胡闹了。

他扳着石桐宇的肩头把他身子转过去,兴致勃勃拿起梳子,就要给他梳发。

他还振振有词:“传说张丽华发长七尺,光可鉴人,梳子插进头发里可以自行一滑到底……哥哥你也试试呗!”

张丽华乃陈后主宠妃,历史上著名的“误国祸水”。作为一个男人,和妖妃相提并论,并不值得多开心。

石桐宇脸一黑,打开梁少爷的手,自己把头发梳拢束起。

他肤色苍白,虽然刚泡过温泉,双颊也没有蒸出多少霞色,显然血气不甚丰盈,倒是衬得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愈发光华潋滟。

一转头,他看见唐神医若有所思的眼神。

忽然,唐龄对着贺云阳比划起来,还配合着做了几个口型。

贺云阳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半晌,他对石桐宇道:“阿龄说,你自幼丹田有损,但曾得到高人及时救治,于寿限上应无大碍。”

石桐宇淡然道:“不错。”

他幼年被父亲慕容安击伤丹田后,美厨娘曾请来邪药师为他诊治。

但名列世外五绝之中的绝世神医,也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能保住他血气充足,不会百病缠身已是大幸。

十六年过去了,他早就对治愈一事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听到贺云阳他们提起,神情也毫无波动。

——但梁御风可不这么想!

他急急忙忙要来拜访唐神医,可不只是为了归还金针。

难得结识了这么一位仁心仁术的神医,还这么乐于助人,他其实希望唐龄像在金山茶肆一般,再给石桐宇好好诊治一番。

说不定唐神医摸索出什么偏方,就能治好了呢?

自从得知了石桐宇的身世,关于他气海破碎一事,一直让梁少爷很是纠结。

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

如果伤了石桐宇的是其他人,他早就咋呼着一起去报仇了。可伤害当年那个小小孩子的,偏偏是其父慕容安!

这是一个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年代。

别说慕容安只是击伤了石桐宇的丹田,就是把他一掌杀了,外人也没话好说。

虽然梁少爷打从心底里认定,能对年仅五岁的小孩下这种毒手,慕容安根本不配为人父。

但毕竟事关至亲,他无从想象这样的经历,更不知当事人又该如何面对……

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找寻秘法治好石桐宇的旧伤。

可惜梁少爷在中原暂时没什么得用的人脉,倒是上次意外结识的唐神医,不但心地纯善,而且医术高明,正是他求助的不二人选!

他一听贺云阳的话,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转过身就拉起了唐龄的双手,殷殷问道:“那唐神医,你有办法医治了吗?”

唐神医瞥了一眼石桐宇,又是含羞带怯一笑。

这回不用贺云阳传达,梁御风也知道怎么做。

他立马捉住石桐宇的手臂,恭送到唐龄面前:“请,请!”

石桐宇不想拂却他的好意,只得配合着自己伸出手来。

唐神医眼睛晶晶亮,也顾不得刚沐浴后不宜诊脉,立刻拿来毛巾垫在池沿上,让他搁手,又仔细地给他摸了次脉。

好半天,他垂首不动,陷入沉思。

梁少爷扒在池沿上眼巴巴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石桐宇见状,朝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无须太过在意,这伤积年已久,早就没有大碍了。”

梁御风撇嘴:“怎么可能?”

气海破碎,丹田受损,对学武之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伤势!

石桐宇之所以练成迅捷如风的快剑,追求速胜,还不是因为没法积聚内力。

庸手也还罢了,对上真正的一流高手,苗疆的聚气蛊再神奇也无法持久,如果不能在一时三刻之内取胜,那就是必败之局!

更不要说,这蛊用多了还不知对身体有没有别的害处。

这时唐神医终于抬头,他纯净的眼睛里带上了深重的忧郁之色。

贺云阳为他传话时也语调沉重:“阿龄说,你受伤时年纪太小,此等沉疴旧疾只怕是药石罔效。”

石桐宇略一点头:“是。”

贺云阳加重语气:“而且丹田受损还强运真气,与人动武,无论用的是什么法子,都只会加重伤病。他建议足下尽量修身养性,不要好勇斗狠……”

石桐宇早有所料,道:“我明白。多谢告知。”

梁御风却是始料未及,忙问道:“可是重阳比武我们必须参加。真的没办法医治吗?”

贺云阳道:“按阿龄的说法,他暂时是没有。”

这时他再看石桐宇,就不免目露钦佩之色。

天山剑客生性正直,想到这人顽疾缠身,还练就一身好武功,打算参加重阳之会,不免心生敬意。

他想了想,建议道:“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寻访一下不死不救邪药师。这位神医虽然性格古怪,但于医道上颇有独到之处。”

唐龄在一旁聆听,闻言睁大了眼睛。

梁御风却大失所望。

他当然知道,石桐宇的伤势,早在当年就让邪药师诊治过。

石桐宇淡然道:“多谢。”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因此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他披衣而起,身形颀长,骨肉亭匀,当真是皎如玉树。贺云阳身量比他略高大,借给他的衣物大体合身,稍显宽松。

一袭如雪的白衣穿在身上,十分飘逸,越发显得山岳锺神,孤松挺秀。

要是放在之前,梁少爷肯定要感慨,美人都适合白衣什么的。

但这时他却整个人都蔫了,恹恹地提不起劲来。

唐龄怔怔地望着石桐宇,忽然张口,激动道:“虽、虽虽然,这、这这这……”

贺云阳一愣,忙比手画脚与他沟通了一番,脸上也渐渐露出释然之色。

转过身,他对着两人朗声开口:“阿龄说,虽然这伤势无药可救,但是,如果足下有朝一日能以武入道,进入真正的宗师境界,全身真气便可以天人交感,生生不息,这伤势也就不药而愈了!”

闻言,石桐宇浑身一震。

梁御风的眼睛也终于亮了起来!

☆、抽签分组

九月初七, 重阳之会的报名终于截止。

九月初八, 以圣居士为首的仲裁小组在蒋山定林院公开抽签分组。

蒋山古称金陵山, 汉代称为钟山, 汉末有秣陵尉蒋子文逐盗, 死于此,后来孙权就将此山命名为蒋山。因山顶常有紫云萦绕, 又得名紫金山。

紫金之巅, 重阳论剑。重阳之会选在这紫金山上, 比武时自有一番登临绝顶俯视众生的气势。

而仲裁小组抽签分组的仪式则定在了山脚下的定林院。

定林寺按所处地势有上、下之分, 因世尊释迦牟尼的佛牙舍利曾藏于此, 六朝时香火极盛, 是佛教圣地之一。下定林寺则位于钟山南麓玩珠峰独龙阜之北。

到了宋朝, 本寺的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称定林庵,亦称定林院, 是王安石昔年的读书之处。

此地濒临溪涧, 苦竹丛生,附近还有宝公塔、木末轩及三绝碑亭等古迹。

尤其是三绝碑, 极负盛名, 令人叹为观止。所谓三绝,乃是唐代大画家吴道子作画、大诗人李白作赞、大书法家颜真卿所书的宝志和尚像赞碑, 又称唐贤三绝碑。

三位大名鼎鼎的先贤大家竟然合力给一个和尚题赞。那么,这个宝志和尚又是何许人也?

——宝志是南北朝时的高僧,一生充满了神话色彩。

他生于东晋末年, 历宋、齐、梁朝。他整日提着的杖头上挂着刀、尺、拂,暗示着未来的三个朝代:刀切削整齐,预言齐朝;尺用于丈量,预言梁朝;拂可掸尘,预言陈朝。

因为他的预言灵验无比,名声越传越大,后来还成了梁武帝的国师。

舒州潜山三祖寺后的卓锡泉,也是源于他的传说。

就连千百年来寺庙撞钟的习俗,都是始于宝志。

传说有一次,梁武帝询问宝志如何解救地狱中的痛苦,宝志回答:“惟闻钟声,其苦暂息”。于是梁武帝下诏要天下寺院击钟,从此传承千古。

世外五绝中的清静禅心圣居士,师门便传承了宝志和尚的道统。

传说圣居士早年曾立下宏愿,要效仿先贤宝志,以一己之力解救众生苦痛。

但,不知沧桑苦,谁知其中味?

因此他不出家而入世,行走江湖一甲子,以大慈悲心秉公而为,反赢得了圣居士的美名。

定林院中,钟声鸣响,恢弘绵长,传遍山麓。清净禅心圣居士就在钟声中飘然而至。

蝉树生寒色,渔潭落晓光。

晓光晴影,宛如佛光反照,溪涧潆洄,与之交相辉映。

圣居士手持念珠,缓步而来。

只见他一袭半旧的僧袍洗得泛白,黑发披拂肩后,打扮非僧非俗,却有清净出尘之姿。犹之惠风,荏苒在衣。

尤其他虽然慈眉善目,貌如谪仙,但望之也不过是个青年人,未及而立之年。

底下来赴会的群雄看了,都是叹为观止。

世外五绝成名在一甲子以上,都是宗师级的人物。

所谓宗师,就是真正以武入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旦到了这样的境界,真气内力将不再局限于气海丹田,而是内外交感,生生不息。更有甚者,丹成紫府,成为神仙中人。

因此,江湖中都传说进入宗师境界之后,内息会变得源源不绝,肉体生机旺盛,百毒不侵,外貌更是青春常驻,寿限绵长。

而当众人亲眼看见圣居士,才知道此说绝非妄言。

所谓真正的宗师便是如此,形貌永远停留在晋身宗师的那一刻,青春长在,容颜不老。

心高气傲的少侠们,其实大多都是初出茅庐,这回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宗师,也不由满心震撼,纷纷为之折服。

梁御风也盯着圣居士猛看了一阵,目不转睛。

石桐宇倒是奇怪起来。

要知道沧浪主人也是宗师境界的人物,梁少爷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般惊讶,倒是怪了。

“怎么?”他问。

梁少爷喃喃道:“世外五绝果然名不虚传,这圣居士比我爹看着还要年轻……”

石桐宇:“哦?”

梁少爷真情实感地叹气:“我爹直到三十三岁那年才晋身宗师,加上他这人不修边幅,落拓得紧,除了个头比人家高点,哪及得上圣居士半分风仪?”

他说完就继续对着圣居士流口水,满脸艳羡。

石桐宇:“……”

他简直无话可说。

三十三岁晋身宗师,很迟吗?

要知道武林这几十年来也只出了一个好吗?

要不然沧浪主人凭什么靠着以讹传讹的恶行登上恶人榜的榜首?连嗜血狂魔血沿檐都盖不过他?

什么叫作“直到”?什么又叫作“才”?!

梁少爷何时才能改掉这看人先看脸的毛病!

继圣居士之后,仲裁小组的另外几人逐一亮相。

余下七人之中,以落梅山庄庄主刘世义年纪最大,不仅白发苍苍,双腿也已不良于行。他坐着木轮椅,是被一身红衣的谢小蛮推着出来的。

据说刘世义的大弟子林宗可已经和这位江湖四秀之一订了亲,还是要入赘倒插门,看来传言至少有九成可信。

天师道掌教张浩初和唐门名宿唐紫袖,年纪也都不小了。这两人一道一俗,虽然两鬓染霜,幸好精神都还颇为健旺。

唐紫袖唐大姑姑也是所有仲裁中唯一的女性。

至于禅宗大德鉴云禅师、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和太湖山庄少庄主周立秦,这三人虽然名头响亮,但年纪其实都不大,均未超过而立之年,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模样。

其中的鉴云禅师就是梁御风他们曾经在潜山三祖寺见过的那位住持。

这位高僧以修炼闭口禅而闻名于世,根本不会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请他来做仲裁到底是哪个天才出的主意!

仲裁小组里还有一位,就是姑苏名宿慕容安。

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慕容公子,也许因为习练的是玄门正宗内功,年过不惑依然驻颜有术,瞧来也不过三十许人。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昔年倾倒千万少女的玉潘安,容貌虽颇见清减,但仍是面如冠玉,恂恂儒雅,俨然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只有眼角的淡淡细纹,才悄悄泄露了他的真实年纪。

梁御风暗自心想,也只有这样的相貌,才生得出慕容聿和石桐宇这两个儿子……

只是,有他在此,梁少爷却不高兴过去抽签了。

他拉着石桐宇,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站好,把抽签的重任交给小猫钟寅。

这次重阳之会,报名参与比武的侠少人数相当之多。即使推出了组队战的新形式,也足足有六十三组之多。

所以圣居士宣布,他们将让每组代表自行上前抽取号码。再按照相邻的奇数和偶数号码,队伍之间两两对战。

因为第一轮将有一个队伍轮空,所以有三十一场比赛。鉴于比赛轮次过多,时日不宜拖得太久,所以他们在紫金山上选取了八个比武场地。

综合了各位仲裁的意见,地形地貌设置得各不相同。

最初两轮,也就是六十三进三十二,和三十二进十六,都采取每天同时比八场的赛制,每一场分别由八名仲裁中的一名独自判定。

至于比武的场地安排,也是由抽签决定。

比到后面,到了十六进八的时候,就改成每天四场,每一场两个仲裁。

至于八进四、四进二和最后决赛的时候,则是每天一场,每场八个仲裁都会到齐。

除了决赛之外,无论哪一场,比赛场地都是由抽签决定。

这样算下来,直到决出冠军,赛程总共要持续半个月左右。

基本上,每个胜利的队伍都有充足的休整时间,不用担心体力消耗过多而惜败的问题。

听完了安排之后,各位少侠都觉得挺公平,大家跃跃欲试等着上去抽签。

这时圣居士见众人并无异议,功成身退,口宣佛号转入后殿。

仲裁小组里最年轻的两个走上前来,分别是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和太湖山庄少庄主周立秦。

作者有话要说: 呃,朋友建议把本文题目换成《邪门萌主》~大家觉得可以吗?

☆、谜之签运

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是江北素有盛名的谢晋谢大侠之子, 形容憨厚, 貌不惊人。

据说江北谢家与金陵谢府乃是出不了五服的同宗, 这次来此, 当是应族妹谢小蛮之邀。

太湖山庄少庄主周立秦却是个笑口常开的快活青年, 不过二十四五岁,比有些大龄选手还要年轻。

他踏前一步, 笑嘻嘻道:“小子末学后进, 要不是早早娶了亲, 定是也要来比武凑个热闹的。现下来当个打杂的, 也算是以偿夙愿。哎, 各位少侠, 你们可一定要遵守秩序, 莫要为难我。”

底下群雄轰然大笑, 都觉得这位太湖山庄的少庄主不摆架子,甚是风趣。

当时太湖山庄仍在南宋境内, 大多数白道英豪, 都或多或少与之打过交道。周家父子,都是仗义疏财的一方名侠。

倒是那个谢啸峰, 同样年纪轻轻, 虽然北五省绿林盟主的名号听起来响亮,但江北是金国敌占区, 石屏山又是绿林山寨,要不是其父谢晋的名声着实响亮,让他来当仲裁还真有许多人不服。

这时周立秦拿着萧家整理好的报名册子, 开始唱名。

被他叫到的队伍,三名成员中只需有一人作为代表,上前抽取号码即可。

前面几组都是默默无闻之辈,每个代表依次上前抽签,之后,担任监察的谢啸峰报出他们抽到的号码,并记录下来,一板一眼,波澜不生。

结果没过一会,周立秦叫到了——

“蓝关雪,慕容聿,孟沛东!”

昏昏欲睡的少侠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犹龙派少掌教?他也来了?”

“天啊,慕容公子!”

“还有一个是谁?”

“惜香才子嘛。”

“啊?!”

“他是钱江四少的老小啊。”

“来凑数的吧?”

“嘿,就算这样,这组实力难道会弱了?”

“说的也是啊。”

跟老百姓不同,江湖中人以武为尊,知道惜香才子本名的人真不多。就算知道的,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话题都集中在蓝关雪和慕容聿身上。

因为组队战的规矩,拉人凑数的队伍不少,所以也没人质疑这两个绝世高手为什么要带个拖油瓶……

上前抽签的是蓝关雪。

只见他羽衣星冠,臂挽拂尘,飘飘然有仙风道骨之姿。

不过梁御风一看是这家伙,立马呸了一声,转头和石桐宇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都没忘,这道士脸皮极厚不说,还卑鄙无耻!真想早点遇上,好堂堂正正揍他一顿啊。

他们两人这一刻心有灵犀,齐齐转头望向小猫钟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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