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走出纪开的屋子,脸上鲜活的表情骤然消失了, 随着垂下的眼角和挺直的肩膀, 他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变了。
变得清冷稳重,与之前那个活泼爱闹的二十出头男孩子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玄孟站在院子里, 看见他出来,有些窘迫的垂着头不肯看他, 只闷声问:“他……恢复的还好吗?”
张晗轻轻点了点头, 发现玄孟根本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见他点头, 才轻轻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随即转身往东厢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冲玄孟说:“辛苦你进去再看看,叫他再休息两天, 彻底恢复了我们再走。”
“那你呢?你也才刚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玄孟小心翼翼的抬头, 却不敢盯着张晗看,只看了一眼,便又转开了目光。
“没事。”张晗说完, 又叮嘱道, “但我也刚醒的事, 不要告诉他。”
玄孟低低的“哦”了声,余光看着张晗的背影消失在东厢房门后, 又忍不住追到门口,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我想知道的,你不会说。”张晗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礼貌而又疏离。
玄孟在门口愣了半晌,吸了吸鼻子,一甩袍袖朝西厢房走去。
张晗这话还有后半句没说,“你想说的,我也不想知道。”
他没有说出来,是照顾玄孟女孩子的面子,可即使不说出来,玄孟也能听的明白。
这么多年了,这种冷淡疏离看似客气实则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可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在经历了叫她“小孟”的张晗之后,又一次面对这样的张晗,那些已经习惯了的事竟然突然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了。
玄孟在西厢房门口顿住脚步,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又在心里懊恼人做的久了竟然也学会了贪心。
张晗在东厢房坐着,侧耳听着西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他站起来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把里面放的一个古旧木盒拿了出来,又轻车熟路的在炕沿摸索了一下,找出一把铜钥匙来。
这把钥匙大概是时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表面十分光亮。
张晗将它插进木盒上的铜锁,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有一张旧牛皮地图,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已经脆的仿佛一碰就要裂开,上面的墨迹也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地图下面一枚小小的方印,用料是上好的鸡血石,雕工却不十分精细,落刀随意且不加修补,简简单单的在一头刻着一只表情嚣张的小兽,看那模样大概是只不好惹的变异貔貅。
整体造型看起来质朴随意,颇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
底部也只刻着张晗两个简单的大字。
张晗把它捏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上一世的纪开将它送来时那别扭又害羞的样子。
“我捡了块石头,随手刻的。”纪开将一枚光秃秃的鸡血石印章丢在书案上,梗着脖子红着脸,眼睛盯着屋顶的房梁,“上次不是摔碎了你那个玉的?这个就当还你了。”
张晗握着一卷兵书斜倚在书案后的矮榻上,瞥了那方印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提,忙举起书卷挡住。从喉咙里“嗯”了声。
纪开见他连看都不好好看一眼,有些挂不住面子,气的一把将那方印又抓了起来,“不喜欢就算了。我还不稀罕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