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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中药材齐全, 无需出门就能配出各种药方。
她低着头把需要的药材一一配齐, 又亲自端起药罐去煎药。
药房的小童要上前帮她,却被她摇头拒绝。
一旁的刘大夫对小童摆了摆手:“这剂药煎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你别插手了,弄坏了反倒不好。”
小童哦了一声,垂首退到一旁。
刘大夫在旁站了许久, 盯着白芙手里的动作一眨不眨, 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惋惜。
佩服的是这姑娘一手绝活,不仅药方配得好,而且对药材的分量更是十分清楚, 随手一抓便是刚刚好,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起初不信,为防用量不对反而伤了身子, 还叫药童重新称了一遍,结果当真是准确无误分毫不差。
惋惜的是这样一个人才却是个哑巴, 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识字, 莫说是交流一下彼此行医的心得, 就是正常沟通也颇为费力。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心中也更加佩服。
一个不识字的人, 要想将成百上千张方子熟记于心, 那就只能靠脑子生生的背下来才行。
他行医多年,自认医术排在中上之流, 却也不敢说自己有这两样本事中的任何一样。
而这位姑娘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必定是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 吃过许多常人未曾吃过的苦。
那位教授她医术的人,定然也非寻常之辈。
单就将那些医书及药方灌进一个不识字的人脑子里,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位姑娘若是要熟记百遍,她的师父怕是也要诵读百遍吧?
佩服,佩服。
可惜,可惜……
刘大夫正在心中感慨的时候,蒋巅来到了这里。
他刚刚先回了林萧给他安排的院子洗了澡换了衣裳,此时一身清爽。
见白芙正坐在小板凳上煎药,便随手搬了个板凳坐到她身边。
白芙还记得白日里他脱裤子的事,看他要多不顺眼有多不顺眼,一边给药罐扇着风,一边扯过另一柄扇子挡在两人之间,连眼角都不想看到他。
蒋巅笑了笑,将扇子拽走扔到一旁。
“我在外院,你在内院,今晚原是见不着你了的,结果听说你又来药房煎药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还能赶在睡觉前再看你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
白芙伸手想把扇子够回来,蒋巅猿臂一伸,把那扇子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白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理他了。
蒋巅见他还在生气,耳根还有些微微发红,凑过去低声笑道:“还在害羞呢?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可害羞的。”
啊啊啊这个混蛋!再乱说话我拿烧火棍烫你信不信啊!
白芙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转头看向四周,生怕他刚刚那番话让人听见了。
蒋巅以前不明白女孩子家害羞,现在多少明白一些了,抬起头对药房里的人摆了摆手。
“你们都出去。”
小吉闻言立刻退了出去。
药童和刘大夫犹豫一番,最终也垂首离开了。
白芙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抓过烧火棍,满脸戒备的看着蒋巅。
你让他们出去干吗?你要做什么?
蒋巅没将她这个动作放在心上,犹自低声哄劝。
“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等以后阿芙愿意跟他睡了,难道他还不脱裤子了不成?
想到这儿忙又改口道:“以后我脱裤子前一定先告诉你一声。”
我……
我……呸!
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你脱裤子关我什么事?告诉我干什么?谁要知道你脱不脱裤子了!
白芙脸色涨红,扭过身一脚踹了过去。
蒋巅本能拦住,但想着她在气头上,让她出出气也好,便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连人带板凳一起歪了过去,之后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把板凳扶好又坐回了他身边。
“其实你真的不必生气。”
他坐回来又开始语重心长的安慰白芙。
“你看了我又不是我看了你,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还占了便宜,应该高兴才是啊。”
他常年生活在军中,身边那些大老粗们要是有谁偷偷看了哪个女人的身子,都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能私底下炫耀好几天。
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看了异性的身子应该是件占便宜的事。
只是以前他对占这种便宜没有兴趣,如今有兴趣了他的阿芙又不肯给他,想想也是挺郁闷的。
白芙听了蒋巅的话气的想把药罐砸他身上去。
我占了你的便宜?
那要不要我把眼睛挖出来赔给你啊!
蒋巅见她不仅没消气还越来越凶,实在有些闹不明白女人的火气怎么那么大。
他劝了这么半天,她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呢?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好啊!
白芙刷的伸手,玉葱般的手指直接指向门外:请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蒋巅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这个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能来看你一眼,待会儿你回内院我就见不着了。”
呸!
白芙愤愤的收回手:说好的只要我说什么都愿意去做呢?骗子!
蒋巅嘿嘿的笑,索性撇开这个话题,问起别的。
“阿芙,你怎么会那些豪门大户的礼仪啊?我刚刚看你对林萧施礼,动作一点儿都没错,像是专门有人教过似的。”
白芙怔了怔,眼中眸光微黯,神情有些失落。
的确是有人教过,是师父专门给她请的教习嬷嬷。
那位嬷嬷据说是从宫中放出来的老宫女,离宫后就在各个世家大族之间□□闺阁小姐们的礼仪,十分难请,师父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人请来的。
可是白芙并不喜欢学这些东西,觉得枯燥又无趣,而且根本毫无用处。
但师父坚持让她学,她问为什么,师父说万一以后她嫁到了大户人家,却半点儿规矩都不懂,那岂不是举步难行?
白芙撇撇嘴不以为意,学的也不用心,师父对此十分生气,这么多年头一次用戒尺打了她,打完之后她没哭,师父自己却哭了。
白芙自幼是师父养大的,把师父当做亲生父亲一般。
她当场就吓坏了,一再保证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习再也不怠慢了,师父这才放下心来。
后来她学成了,连嬷嬷都夸赞她聪慧乖巧,却没想到……师兄回来了,得知此事后跟师父大吵一架,几乎决裂。
她想了想,最终只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把其他碎银和玉佩等物都还了回去。
只是递回去的时候眼睛还是巴巴的盯在上面,任谁也能看出其中的不舍来。
蒋巅大笑:“没想到我的女人竟然是个财迷。”
谁是你女人!
白芙翻了个白眼,嗖的一下的又抓回一锭银子,心道这些就当是他这些日子占她便宜的补偿好了。拿完之后生怕他们后悔,转身就跑回自己屋子里把门锁了起来。
蒋巅叫了两声没叫住,索性先不管她,跟几个亲信进屋说起话来。
两刻钟之后,蒋巅从房中走出来,手中已经拎着一个打好的包袱。
他是顺水漂到这儿的,没什么行李,里面不过几件换洗衣裳而已。
这几件衣裳是白芙亲手给他缝的,因为他身形高大,健硕魁梧,她起初给他拿的几件现成的衣裳都穿不了,便只好给他缝了几身。
蒋巅并不缺衣裳,多好的料子他都穿过,多精美的绣纹他也见过,但却从没有女人亲手给他缝制过,所以他格外珍惜,临走也不舍得扔下,打了包袱带走。
他将包袱塞到一个亲信手里,让他拿着先到一旁去等着,自己则大步走到白芙门前。
“阿芙,开门。”
可惜连喊了几声,白芙却一点儿给他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蒋巅退后半步,打算直接把门撞开,想了想却又停了下来。
他今日就要走了,这门若撞坏了,还要他的阿芙自己来修,万一修的时候阿芙扶不稳,砸到自己怎么办?
他想了想,转过身绕到了房子后面。
白芙竖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见半天没了声音,还以为蒋巅已经走了。
心中正高兴,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转了个圈儿。
白芙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抓住那人手臂。
蒋巅笑着将她放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
“阿芙,我要走了。”
他说话时和白芙离得极近,几乎脸贴着脸,鼻尖儿碰着鼻尖儿。
白芙想将他推开,却被他一双大手箍住了腰,动弹不得,只得两手抵着他的胸膛,极力的往后仰着,闭着眼睛扭过头不看他,心想走吧走吧赶紧走吧!要不是为了银子我才不跟你耗这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