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元沁
那宫娥瞥见赵宣的裙摆,霍的伸手扒拉住,伏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哭道:“郡主,救救奴婢!郡主行行好,救救奴婢吧!”她微仰着脖子,抬头向上看着赵宣。发丝垂落在脑袋两侧,露出一张脸,满是泪痕。
赵宣俯身,督见她的脸,猛然呼吸一滞。瞳孔骤缩,一连退开好几步,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指着她喊:“元沁?……元沁!她是元沁!快来人,把她拉下去!拉下去!!”
一边的几个奴才只站着,不知是个什么情势。圣上叫人跪在这,现在郡主要拉她下去,谁也不敢上来拉。只能相互递个颜色,去扶着赵宣说:“郡主缓着点,当心摔跤。”在将宫娥给拎到一边。
那宫娥被拖出一段距离,却仍不肯松手。连声辩驳说:“奴婢青衣,并非什么元沁,还望郡主替奴婢向圣上求求情吧!”
赵宣挥开扶着自己的宫人,退到墙角,闭了闭眼睛,勉强定住心神。她又抬眼,瞧着青衣。
前世,赵宓的夫家是扬州巡抚元柏。元沁就是赵宓长子的乳嬷嬷。赵宣见到元沁时,她已二十四岁,一副嗓子嘶哑如老妪。每回赵宓来归宁侯府,她都抱着元夜在长亭里,一双眸子晦涩不明。
赵宣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元沁同赵宓来归宁侯府与赵宁小聚。恰巧时举上回醉酒在她这儿歇了一夜,叫她有了身孕。一个多月的身孕,她没同谁说过,只盼着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
她正在屋里给孩子绣些小衣裳,元沁就这么拐进了她这处偏僻落寞的小院。赵宣慌忙将手头针线收进抽屉,转过头来问:“元嬷嬷怎么过来了?”
元沁,笑了笑抬抬手中的碗说:“是我家夫人听宁二夫人(赵宁)说您身子弱,所以就遣奴婢给送一碗汤药来。”她一步一步靠近。
赵宣不着痕迹的与她拉开距离说:“还请代我多谢你家夫人,就放在桌上好了。我一会儿自会去喝。”
元沁上前抓住赵宣的手说:“可是我家夫人特地嘱咐说,一定要亲眼看着侯夫人您喝下去。”她的力气大的很,带着笑意。赵宣手忙脚乱的推她,又不敢太使劲儿,怕伤及腹中孩子。
她被扯得撞上了妆台,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喘气。元沁捏住了她的嘴,居高临下说的将碗递到赵宣眼前说:“您来闻闻看,这一碗是什么?”
赵宣一嗅到那气味,就闭了气,。扭过头说:“你家夫人,到底想干什么?你叫赵宓她来见我!”元沁,蹲下身子讲:“奴婢真不知道,您在怕什么。反正归宁侯爷也不来您这,这一碗红花,喝了就喝了,好叫宁二夫人安心啊。”她作势要来灌赵宣。
赵宣伸手打翻了她那碗汤药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我现在有了时家的骨血!有什么万一,你们通通要倒霉!”她扶着墙站起来。
元沁反问她:“时家的骨血?”
赵宣指指自己的小腹说:“是!赵宁也知道,侯爷上回喝了酒是在我房里的。这里,一个多月了!”
元沁,重新靠近。赵宣警惕的盯着她,被脚下的矮凳绊倒,摔在床边。
“哼!如果孩子没了,谁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侯爷的种呢?”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笑了笑捏开赵宣的嘴说:“奴婢这还有一瓶,所以侯夫人还是喝了吧!”
赵宣感觉到一股像是要灼裂嗓子的炽热灌入小腹,好像还有些呛入了鼻腔。她伸手去捂住小腹,触及到的是一片濡湿的温热。
“救救我的孩子…………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但一定要救救我的……我的孩子!”她倒在血泊里,蜷曲这身子,一遍一遍苦苦的哀求。元沁却只是冷眼笑着,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