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狐的手指在成色上好的香木上一下又一下扣着,狭长的眸子微眯, 甚至附和着悠闲的小调哼了两句,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车帘被掀了起来, 琳琅抱着琵琶,目光沉沉却也十分专注, 如水的人儿弹着连绵起伏的调子, 面目却十分清冷,他不偏不倚地拿着琴身, 所有情绪都被掩在长卷的睫毛下,一滴不露。
来人见此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也没抱多大希望,认命地开口:“启禀皇上, 再有一炷香的时辰就出崆峒山了, 天也快黑了,不知今夜是......”
襄狐闻言并未开口,轻敲桌面的手指随着曲调放缓了频率, 待琳琅一曲末了, 他才缓缓睁开那仿佛黑洞般的双眼。
“找最近的店家歇息一晚”,
一路舟车疲惫,他手下的人也不是神仙赶了这么久的山路, 体力肯定也微有不支。
得了令,暗卫松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我有这么可怕吗?”
襄狐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 琳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未等他放下琵琶提笔,就见皇上又懒懒地瘫回了软垫上,仿佛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皇上,到了”。
琳琅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去扶皇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闪避,只见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而后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
虽然几个月的相处,也不算相处,皇上单方面的召见他而已,仅仅几次见面,眼前这个男人就已经给了他很多‘惊吓’了,有的时候,他的性子真的随和得不像一个手掌国家大权、站在权力高峰的人,但也只是有时候。
襄狐下车后松了松筋骨,毕竟在马车里坐了那么久,难免有些难受,兀自走进了客栈,站在大厅中巡视了一番,环境不算简陋但肯定比不上皇宫的雕栏画栋,想来店里的人都已经被打点过了,屋里子只剩他带过来的手下。
琳琅随后跟上,皇上的住房自然是早已打点好了的,这时已不见身影,好在那些人没有忘记给琳琅准备,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上前领着琳琅去了后院的房间。
推开有些积灰的窗户,一袭月辉徐徐倾洒进来顺带卷着一股寒风,襄狐向来穿得单薄,尽管入冬了,还是只衬一件单衣外加一个袍子,斑驳的树影倒映在他萧瑟的脸庞上,此刻凉风习习却将他吹得越渐清醒。
“参见皇上”,
一个黑衣男子无声无息跪拜在襄狐脚下。
“打听到什么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示意身后的人将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男人推了进来。
襄狐打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原来的衣袍已经辨不出模样,脸部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和伤口,应该是已经被教训过一番了。
“他是谁?”
黑衣人还未开口,就听着男人咬牙切齿地反问道:“你又是谁,凭什么抓我!”
话刚问出口,腹部便遭到一记重创。
襄狐皱眉,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怎么这么粗鲁”。
话虽是这么说,但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赵牧感觉自己快被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打得残废了,浑身的剧痛让他开不了口,好在这样的酷刑没有持续多久。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赵牧一开口,嘴里的血腥味全都涌了上来,啐了一口将喉咙中的粘腻感清了清这才开口:“赵牧”。
襄狐瞥了一眼手下,只听他恭敬叙说道:“他是清风山的二当家,古公子被楼大人的人带到乌连后被此人劫了下来”。
赵牧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气场强大地有些可怕的男人,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的压迫感让他一个称霸山头、毫无惧怕的土匪都感到很不舒服,当然这种不舒服其中最多的还是他给自己带来的不容反驳的压制。
襄狐听后点点头,忽然俯身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