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家的你家的。
付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海中突然想到上午确实是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个小女孩要见许一生,当时被她直接拒绝了。如今想来,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这个小孩了。
可她和许一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付雅想不通,她认识许一生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样温柔过,不,眼前这个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女人。
付雅并不认为许一生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想法,但是现在的小女孩们就不好说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的。思及此,她委婉的提议道:“我看她也不算小了,跟你回家恐怕多有不便,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先让她住我家吧,这样也方便一些。”
“……”
付雅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还提醒了许一生一件事情。一个月前和谢南笙的那次通话,小孩透过话筒传来的表白。小孩的心思他早就猜到了几分,一开始他以为只不过是少女朦胧无知的崇拜,即便是听见那些带着哭腔的告白,也并没有真的当回事。她还太小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可是现在,许一生要重新审视这件事情了。小孩竟然不远千里来找他,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这种不管不顾的情感令他无法忽略。不过,付雅说的对,就算他只把她当孩子,可她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也不应该把她带到家里去。是他疏忽了。
许一生看看安默白,包裹着他的衣服,就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收回视线,转向付雅:“在酒店给她开一间房吧。”
付雅微笑,点头。
安默白耷拉下肩膀,她不想一个人住酒店。心里忍不住失落,就连身体都感觉到有些疲惫。好累,头好像还有点晕。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按了按额角,双腿有些虚软无力。
直到坐到车里,安默白都没觉得舒服些,她想一定是自己蹲了太久了,身体有些扛不住,否则怎么会这么难受呢。自己默默坐在后排,恍惚的看着开车的许一生,听见那个姐姐跟他说,酒店房间什么的。
她不想一个人住酒店。可能是想到要一个人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紧紧裹着身上的外套,缩着脖子,吞咽下口水,觉得喉咙有些刺痛。
“啊切!”
小小的喷嚏声在车内异常清晰。许一生和付雅都回头看了一眼。安默白不好意思的低头,揉了揉鼻子,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许一生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路况,问安默白:“什么时候回学校?”他记得她是高三,假期应该不会太长。
安默白不敢说实话,只得撒谎说:“明天下午到了就行。”反正明天铁定会迟到了。
“嗯。”顿了一下,又问她:“明天几点的飞机?”
安默白更小声了:“……没买到飞机票,定了晚上的高铁。”
许一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安默白心虚的低头,缩了缩身子,恨不得缩进他的衣服里。可这时候,本想减小存在感的她却不争气的又打了一个喷嚏。她赶紧捂住嘴巴和鼻子,大气都不敢喘,脸都憋红了。
这次许一生没再看她,而是忽然改变了路线。原本开往酒店的车换了一个方向,付雅一愣,不解道:“酒店不是这个方向。”
许一生说道:“先不去酒店。”
很快,许一生停车。付雅透过车窗看去,微微一怔。
是医院。
许一生对她说:“你把车开走吧,我等下打车离开。”
付雅看向他,欲言又止。许一生却不再看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后排拉开车门,把安默白拽了出来。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果然很烫。眉微蹙,不满的问她:“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安默白现在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好冷好冷,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许一生的胸膛真的好暖好热。情不自禁的扑进他的怀里,小手环住他的腰,嘴里还娇声的嘟囔着:“抱抱……”
许一生很是无奈,想拉开她,可小孩真的缠着很紧,只好轻声哄她:“你先放手,我们先去看病好不好,嗯?听话。”
“嗯……”安默白自喉咙里溢出一声呢喃,小手却缠得更紧了,脑袋往他怀里钻啊钻的,就好像一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
许一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轻轻摇头,抱着她往上提了一点,让她双脚离地,就好像大人抱小孩那样抱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医院。她呀,到底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16.粘人精
安默白发烧了,三十九度一,着实把许一生惊了一下。明明刚刚还抱着他撒娇的人,没想到已经烧成了这样。他以为小孩多少有些装的成分,毕竟年纪轻轻,而且还能耍小心思的赖在他身上找便宜,虽然额头摸着是有些烫手,但总不至于一下子温度飚到这么高。
是他疏忽了,女孩子本身就应该娇贵一些,况且小孩又等了他一下午,想来应该是滴水未进的。现在虽然已经三月份,但晚上还是寒气很重,今晚又有凉风。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脸蛋染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小嘴微张,呼吸有些沉,胸口一起一伏,微皱的眉头诉说着她的委屈和难受。从进了医院到挂急诊,再到诊断测量体温,小孩没吭一声,乖巧又柔弱的听着他的话,只是小手一直揪着他的衬衫袖口,即便是现在躺在病床上,却还依然固执的揪着不放。
似乎很怕他会走掉,真的丢下她不管。
几不可查的叹气,不知缘何。怎么就沾上这么个小累赘呢,说不得骂不得,分分钟哭给你看,动不动就添乱惹麻烦,偏偏还一副委屈得不行的小模样。娇娇弱弱,软绵绵的一团,让人气不得。
医生处理完上一个病人,终于过来了,看了看体温计,然后俯身给安默白检查了下口腔和心跳。起身,对一旁的许一生说道:“体温太高了,输液吧。给你开单子先去缴费,先把体温降下来。”
许一生眉头微蹙:“在这里?”他看看急诊室的环境,小小的诊室,此时塞满了人,哭闹不止的小孩,痛苦□□的患者,还有一同前来的家属。满满当当的,嘈杂喧闹。
他低头看向安默白,小孩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精神已经差到了极点。不再犹豫,他拿出手机,想要出去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这里太乱了,不适合小孩休息。
可是,他刚刚一动,就感觉到手指被轻轻拽了一下。垂眸,就看见小孩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嘴向下一撇,要哭不哭的样子。
“别走……”
软绵无力的一声,揪人得很。
许一生竟有些动弹不得,眸光幽沉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就真的原地不动了。拿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视线定在那道惶然又依赖的视线上,无法移开。
许一生为安默白安排了一间病房,单人套间,环境堪比星级酒店。护士给她扎上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空气中漂浮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走廊里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更显得屋内静得让人发慌。
突如其来的尴尬,充斥在两人的沉默中。
今天的事情其实挺诡异的。抛开安默白单方面的情感不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实在称不上熟悉,在毫无联系的分开一个月后,突然再见,并且还见到了医院。
突兀,毫无美好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