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只算半个同族,好久不见,叙叙旧呗!
丘少冲现身,往前走去。
树后竟然躲着个人?阮大世这一惊非同小可,该不会是来趁机杀人夺宝的吧?他跑又跑不掉,同族皆不在,岂不是只能等死?
他仔细一看,怎么有点眼熟……他玛的那不是姓丘的小子吗?
嘶——
倒抽口凉气,他开始恐惧。
呲——
丘少冲缓缓拔出长剑,不是杀人,防身用的,防止阮大世贸贸然攻击。他停步,说道:“有话问你。”
阮大世往后缩了缩,但靠着树,能缩到哪去?也就将双腿缩了起来,回道:“你想干什么?”他很胆怯,手边没有兵器,他的刀被黑衣男砸掉了,也没人帮他捡回来。
“卖身契,八百块银板,你们三个人怎么分的?”丘少冲问道。
阮大世琢磨着要不要实话实说,他无法准备判断姓丘的具体什么修为,只能猜,不过不难猜,顶多通脉一层,他听说了这小子成为外姓子弟,可也没多少天,不可能提升境界。
“说话!”丘少冲逼近一步,与阮大世的距离只有一米多。
阮大世皱眉,他拥有通脉三层的实力,却被通脉一层的傻鸟呼来喝去,心中气愤难平,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要不是腿受伤,哪会忍气吞声、任人逼迫?
“你是外姓子弟?”他脸色阴沉,提醒对方勿忘身份。
不配合啊!有必要露一手了!丘少冲随风而行,倏忽前冲,在阮大世那条没受伤的腿上划了一剑,又闪回了原位。
太快了!阮大世没有看清丘少冲的动作,但感觉后者动手了,忽然腿部剧痛,他一低头,见大腿多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涌了出来。
这下完了,两条腿都伤了!他欲哭无泪,同时明白了,姓丘的有能力取他的性命,也有胆量取他的性命。是啊!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俩,他死了也没人知道是谁杀的。
上次,小弟阮小盖莫名其妙被风吹死,他阮大世侥幸逃过一劫,这次,兄弟俩要团聚了?
……
丘少冲不耽误时间,那两位同族子弟回来就不好办了,他沉声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阮大世双眼无神,怔了一会,哭了。他有预感,说不说都得死!还说什么呢?
“阮布拿了多少?”丘少冲又问。
阮大世哭得更大声,索性嚎啕大哭。
“你把你们兄弟俩拿的钱吐出来,我就不杀你。”丘少冲脸色如常,威逼利诱。
阮大世哭声立刻小了,哭着道:“我不信,我不信你。”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说的话没人信……丘少冲叹道:“我不是针对你,真的。我知道,阮布是主谋,你们兄弟俩是从犯,虽然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冤有头债有主,作恶的档次也有高下之分……”
他顿了顿,梳理了下思路,力求表达清晰不模糊,不引发歧义,继续道:“你呢,就是个跑腿的,你老老实实把分的钱吐出来,这事就结了。余下的账,我找阮布去算。”
阮大世抽抽噎噎,说道:“真的?”
“嗯。”丘少冲点头。
阮大世还在犹豫。
“不说?”
丘少冲不太耐烦了,说道:“给你机会你不要,不能怪我。”他举起了长剑。
“我说。”
阮大世只能屈服,好歹是个活命的机会,虽渺茫但好过没有,不要白不要,说道:“布哥……阮布拿了六百快银板,我和小弟各拿一百块……我一个子没用,全在我兜里,不信你查。”
丘少冲伸出长剑,从阮大世的怀里扒拉出面值三百块银板的银票和十几块银板铜板的零钱,说道:“你还蛮有钱的。”
阮大世将银票和零钱递过去,挤出个笑容,说道:“都给你了,千万别客气!都拿去,拿去。”
此地不宜久留!银票收好,零钱丢下,丘少冲转身走了。
见死神远离,阮大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颇有“大难不死”的感觉,他焦急等待着,同族怎么还不回来?
丘少冲步入树林内,转了个圈,又回来了,跳上大树,隐身于枝叶后,安静观察远处的阮大世。
血腥气是最好的路引,阮大世流血过多,贪婪饥渴的凶兽们嗅觉远超人类,估计很快就会循着气味聚集过来,大快朵颐。
阮大世心惊胆战,他很清楚自己正身处险境,必须离开!他双手抱着树强撑着站起,迈开腿走了一步,脚一软,扑地摔倒,没办法,爬也要爬走!他开始爬。
“很有想法。”丘少冲自语着。
但,阮大世爬得太慢了,凶兽还是来了,巨狼群。
“唉!”
丘少冲叹口气,不忍心再看下去,耳中听着阮大世临死前的惨嚎,不禁想着,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阮大世被啃得四分五裂。
11 厉害
仅存的两名阮家子弟回来了,见状大惊,出手驱赶巨狼群。
狼群四散奔逃。
剑修者不禁摇头叹息,出来四人,死了两人,真惨!烈焰豹也没追到……随便掩埋了阮大世的残肢和刀修者的头颅,他和棍修者颓然回族。
不一会,黑衣男和少女也回来了。
“他们俩呢?走了?”少女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另两个同伴。
“大概吧。”黑衣男耸耸肩。
“真没种!”少女冷哼。
黑衣男忍不住问道:“你跟那人……就是宫南,有仇?”
使木剑的少年名叫宫南。
“那小子精神有问题,也就是脑子不好。”少女淡然回道。
“我看他挺正常的。”黑衣男一怔。
“有时候不正常。”少女解释。
“他也是你们南宫家的吧?”黑衣男问道。
“族长私生子,你听说过的吧?”少女嘻嘻一笑,揭宫南老底。
“是他?”黑衣男惊呼。
南宫家族长共有四个儿子,最小的那个是私生子,这在乌山城内不是机密,人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他怎么不姓南宫?他名字谁起的?”黑衣男又问。
“他自己起的,原名从来不用。我不知道他原名,族内很多人都不知道。”少女笑道。
“哦。”黑衣男释然。
“你看吧,他不用真名,是不是心理扭曲?是不是精神变态?是不是脑子不好?关键是,他还自以为是,通脉二层的实力,拽个什么劲?你也瞧见了,他刚才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少女一通严肃质问,可说着说着又笑了。
这好像叫偏见!名不正则言不顺,私生子在哪都不好混啊!黑衣男暗叹,但不会反驳,别的家族内的烂事,他不想管。
“烈焰豹这次能吃个饱了,估摸着要蛰伏几天,下次再碰到,可得小心了,说不定那畜生增强了实力。”他转移话题,聊起追丢了的烈焰豹。
凶兽能成长,能升级,随着实力的提升,体型也将相应变大变强壮,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好,我知道了。”少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听进去吧!黑衣男又是暗叹,这姑娘委实自大了一些些。
两人离去,等他们走远,丘少冲也走了。
……
傍晚,丘少冲回家。
小漓兴致勃勃的报喜:“少冲哥哥,我也是通脉一层的修行者了,怎么样?厉害吧?”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原本柔弱的气息一扫而光。
丘少冲笑了笑,说道:“厉害,厉害。”1000的资质,当然厉害。
两人坐在小院里,在落日的余晖中,享受着久违的安宁。
小漓看着丘少冲的脸,看了好久,说道:“你好像……变了。”
“是吗?”
丘少冲摸着自己的脸颊,笑道:“有吗?怎么变了?变丑了?”
小漓摇头道:“我也说不出来……”她想说的是,变得不再那么亲近了,有点疏远了,少冲哥哥的身周,似乎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她不确定。
“别乱想,好好修炼。”丘少冲回道。
小漓忍不住抱怨:“修炼好枯燥!好无聊!”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修行一点都不好玩,当初的满腔热血早已消耗殆尽。
“以前多好啊!无忧无虑,还有少冲哥哥陪在身边。”她回忆起往事,很向往,很想回到过去。
听她这么一说,丘少冲情不自禁的也沉浸其中,想起以前在阮家外族打杂的日子,虽然辛苦,虽然劳累,虽然偶尔会受欺负,但只要回来看见小漓,看见小漓的笑容,他就觉得很充实,很幸福,所有的不快都抛诸脑后。
他突发奇想,如果他和小漓生活在普通地方,城里、镇里或村里,过着普通的生活,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然后结婚生子,携手老去,这样平平淡淡,是不是更好呢?
可惜,人生不会重来,没有如果。
丘少冲淡然笑道:“我不正在这吗?我正陪着你,不是吗?”
小漓笑了,移动木凳靠近丘少冲,胳膊挨着胳膊,隔着衣袖感受对方的体温,说道:“有你陪着,真好。”
两人不说话,肩并肩坐着,一齐望着远方的昏黄天空。
“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怎么不去修炼室?”小漓想起来了,问道。
“去城里瞧瞧有没有赚钱的门路。”丘少冲笑道。
他不说实话,是有苦衷的,要是说在猎兽,小漓肯定想跟着去,不带她吧,她多半偷偷跟着,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说实话。
不修炼跑去赚钱?不合理啊!小漓疑道:“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丘少冲摊手。
“那别找了,陪我修炼。”小漓发话。
“……好。”
丘少冲想了想,答应了,休息两天,劳逸结合。
隔天,两人联袂前往初学者修炼地。消失了几天又突然出现,丘少冲的到来,引得同族男性初学者人人侧目。
上午,打坐运功,男子弟们像平常一样时不时欣赏着小漓的美貌,可一瞥见小漓身旁的丘少冲,顿觉恶心难受。妈的!那臭小子凭什么每次都坐在小漓身边?死皮赖脸的渣滓!
下午,丘少冲和小漓一起练剑,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男子弟们受不了了,路见不平一声吼,彻底爆发!一个男子弟大声道:“教头,我们这里的规矩,不是男的跟男的练、女的跟女的练吗?”
众人愕然,全部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说话人。
青年男教头走过去,认出说话的子弟是刑管的小儿子阮术,斟酌着道:“规矩……是有这个规矩……吧?”这只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没有明文规定。
刑管是处理外族内部纠纷的,掌刑罚之权,地位仅在总管之下。
阮术十六、七岁,年龄与丘少冲相仿,不过体形瘦多了,通脉一层,资质很一般。仗着老爹的权势,他向来跋扈蛮横,俨然此地的霸主,厉声说道:“既然如此,教头为何视而不见?”他指着丘少冲。
“有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小漓气呼呼的说道。
生气的样子也那么的美!阮术沦陷了,整颗心已融化!此时此刻,他愿意为小漓做任何事,死而无怨!
12 现在才说
这里的子弟修为均不超过通脉一层,只要达到通脉二层,便“毕业”了。
教头觉得阮术小题大做,子弟们修炼剑法向来是自行挑选伙伴,为免男子弟欺负女子弟,才有了阮术所说的“规矩”,但,他不能不给阮术面子,不,是不能不给阮术的爹面子。
“那个,你们两个,要不,换换?”他对丘、漓二人提出适当的建议。
“干嘛要换?不换。”小漓一口回绝。
“不好吧!规矩总要遵守的。”教头劝说。
小漓靠近丘少冲,昂起头,示威似的傲然说道:“我就是要跟少冲哥哥一块练,怎样?”
还“少冲哥哥”!叫得那么亲热!阮术怒火大炽,朝丘少冲喝道:“喂,你!别躲在女人后面,站出来!”他见丘少冲沉默不语,以为对方怂了不敢说话。
丘少冲不想搭理阮术,认为对方无理取闹,皱眉说道:“你话真多。”
“你敢骂我?”
阮术大怒,在他看来,不顺着他的意愿就是骂他。
“你简直莫名其妙!”
小漓很不高兴,怎么会碰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人?原本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真晦气!
教头眼看事态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急忙出面缓和气氛,说道:“各位都是同族,不要伤了和气,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他转向丘少冲,又道:“你还是换吧,影响不好。”
“不换!”
小漓提高音量,瞪大了眼眸,一步不退。
“以前你怎么不说?现在才说?”丘少冲问道。
“这……”
教头一时语塞,笑了笑,说道:“以前我没想起来,今天,我想起来了。”他的意思是,有人刻意提醒,他只能想起来,不想起来不行。
“听见没有?你在阮家修行,就得遵守阮家的规矩,不然滚走。”阮术趾高气昂。
他鼓动身边众人,高声道:“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一帮男子弟跟着起哄。
女子弟们退在一旁,看热闹,低声议论。一名身材苗条的黄衫女子弟正义感迸发,走到小漓身边,说道:“小漓妹妹,你跟我练吧。”
“我不要。”小漓毫不犹豫的拒绝。
黄衫女叫阮软,闻言呆了一呆,这小妮子好倔强啊!她比小漓大半岁,相处这些天,也算熟识,笑道:“跟谁练不是练啊!”她压低声音接着道:“那是刑管的小儿子。”她以为小漓不认识阮术,特意提示。
“我才不怕他。”
小漓不屑一顾,她确实不认识阮术,也确实不怕,通脉一层有什么好怕的?有当刑管的爹了不起啊?刑管总不能为了不争气的儿子特地跑来打压她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辈吧?那也太跌份了!
阮软又是一呆,小妮子有胆量!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要劝一劝,说道:“没说你怕他。你看啊,你坚持不换,那个阮术绝不会善罢甘休,所有人都只好一边待着了。”
小漓冷笑道:“不关我的事,是刑管儿子挑事。我觉得应该把刑管找来,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不好好修行,在这弄些歪门邪道,妨碍我们修行。”
阮软这下彻底傻了,她忽然意识到,这小漓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年仅十几岁就能说出上述无懈可击的一番话,让人刮目相看。
“就是不换,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小漓的话,掷地有声。
教头头疼不已,这届子弟难伺候啊!一个比一个傲,一个比一个狂!他管不了了,揉着太阳穴,走去一旁,说道:“此事你们自行解决。”
……
阮术快疯了!他玛的这叫什么事?他是刑管的儿,他是此地的主,居然……居然碰了钉子!还连碰了两个钉子!
“你……你们……”他指着丘少冲,手指颤抖,说不出话。
丘少冲迈开步伐,走到阮术身前,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当然有病。”后面不远处的小漓大声附和。
阮术看了看小漓,又看向丘少冲,怒骂:“你才有病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跟谁练剑干你屁事啊!你跳出来唧唧歪歪什么?”丘少冲冷冷说道。
“你不遵守规矩,我还不能说?”阮术大吼,脸色涨得通红,很激动。
“规矩你定的?”丘少冲问道。
“规矩是家族定的!你敢违抗?你有几个胆子?”阮术还在吼。
丘少冲冷眼瞧着阮术,丢下一句“我建议你找个郎中”,转身原路返回。
阮术脸色变了又变,猛然大骂一声:“我去你妈的!”举起手中木剑,急刺丘少冲后颈。
小漓忍不住惊呼:“你卑鄙!”
然而,丘少冲早有防备,风之生灵早已附体,旋风绕着身周强烈一转,像是无形的风之屏障,打歪了袭来的木剑。他飞起一脚向后踹去,正中阮术肚腹。
阮术一剑刺空,正惊疑不定,他感觉不对,木剑刺出的轨迹很直,怎么突然偏了?难道那小子背后长着看不见的第三只手?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就被踹倒了。
在众人眼中,阮术偷袭不成反被踢,那么近的距离都能刺不中,这剑术,这眼神,独一无二啊!
“哎呦!”
阮术双手捂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
丘少冲手下留情,不然阮术已经死了。
“打得好!”
小漓兴奋奔来,拉着丘少冲的手,赞道:“少冲哥哥最棒了!”她又冲着地面的阮术说道:“背后偷袭,不要脸!丢你自己的脸,也丢你爹的脸。”
事情大了!教头心急火燎赶来,蹲下说道:“你怎么样了?阮术。”他害怕失去教头的职位,害怕丢饭碗。
阮术疼得说不出话,他现在只想找爹。
教头彷徨无计,转头责备丘少冲:“你下手太重了!”
“阮术先动手的,你看不见啊?”小漓大声斥道。
教头不敢再说,虽然小漓只是外姓子弟、修为只有通脉一层,但他却不敢得罪,为何?因为小漓太美了,保不齐哪天被修行大能看中,如果小漓记仇的话,到了那时,他便完了。
他为人谨慎,做事小心,所以活到了现在,还混上了教头,而那些莽撞无知、冲动易怒的修者早晚变为一堆白骨,对!说的就是丘少冲这种人!
13 练剑
教头吩咐两名男子弟抬起阮术去治伤,回头交待一句:“你们自己练吧。”他匆匆跟随。
丘、漓二人像没事人一样接着练剑。
其他子弟面面相觑,均觉这对男女胆大包天,刑管儿子也敢打?惹了大麻烦了!他们暗中摇头,也重新修炼。
阮软叹息着道:“小漓妹妹,还有你,”她看了看丘少冲,又道:“你们要当心了。”
“多谢软软姐关心。”小漓停止练剑,介绍丘少冲和阮软认识。
三人聊了起来。
家族医馆。
“啊——啊——”
阮术杀猪般的惨叫从里面传出,能把路过的人吓一大跳。
“我……我要杀了……杀了那个……那小子……啊!妈的好疼啊!”他大吼大叫,浑身是汗。
一位中年男医师正在查看阮术的伤势,不断说道:“别动,别乱动。”
教头神色焦急,站在一旁等待着,万一阮术有个好歹,刑管很可能给他扣一顶“教导无能、照顾不周”的帽子,他的教头生涯便就此结束了。
那两个抬阮术过来的男子弟去通知刑管了,估计刑管很快会来。
一会后,医师检查完毕,伤者动来动去不安分,以至于他忙得一头汗,说道:“小伤,皮肉伤,不碍事,擦点药行了。”
教头大大的松了口气,笑容得以展现,说道:“有劳大夫了。”
阮术侧躺着,捂着肚子、弯着身子,说道:“我觉得我有内伤,快把我疼死了。”说着说着,他皱起了眉,又疼了。
“你要是担心呢,我给你开个调养的方子,你回去照方抓药,大概三天,就好了。”医师笑道。
阮术不说话了。
“谁那么大胆打我儿子?”人未到,声先至,一声怒吼,刑管来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四十多岁,胡渣满脸,粗犷中透着威严,正是阮家外族刑管阮本矗,聚气境初期的修为。
“爹!”
阮术盼望已久的救星终于出现了,兴奋之余,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阮本矗一愣,喝道:“哭什么?我阮本矗的儿子不是孬种,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憋回去!”
阮术立马不哭了,冷静说道:“我没哭。”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阮本矗走到病床边,大笑说道:“头可断,血可流,万万不能哭!又不是娘们,哭啥?”
“对!爹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哭。”阮术义正辞严。
“嗯。”
阮本矗点点头,上下瞧了瞧阮术,问道:“伤哪了?”
“肚子。”阮术摸了摸肚皮。
阮本矗查探一番,说道:“被人踢了一脚?”见阮术点头,又道:“还好,那人什么修为?”
“通脉一层的外姓。”阮术恨恨说道。
啪!
阮本矗在阮术的肚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说道:“你打不过他?我还以为他比你修为高,结果……呵呵!你可真给我长脸啊!”
阮术不敢呼痛,咬牙忍住。
两个去而复返的男子弟搬来了凳子,放在床边。
阮本矗坐下,看了看局促不安的教头,说道:“你是……哦,你就是教头吧,我有印象,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医师手脚麻利的沏了杯茶,恭恭敬敬端给刑管。
“不用。”阮本矗挥挥手。
医师退下,出去喝茶了。
……
教头有些为难,要不要实话实说呢?背后偷袭有损阮术形象啊!而且,即便说了实话,刑管也不一定信,谁会听信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好?
想了想,他决定装糊涂,说道:“当时我离得远,场面呢也混乱,只是……只是一眨眼,令郎就倒下了。”他抬眼扫视站在角落里的两个男子弟,又道:“他们俩在令郎身后,他们肯定看见怎么回事了。”
刑管转头问道:“那你们说。”
那两个子弟皆是一愣。
有个机灵点的心中大骂,好你个教头!我辛辛苦苦抬人过来,又辛辛苦苦通知刑管,累个半死!你什么都不干,也就罢了,好嘛,到了最后还他玛的甩了口大黑锅让我背!我去你马勒戈壁!
他低下头看脚尖,不与刑管的目光接触。
另一个子弟比较老实,真以为教头没看清,遂一五一十说出实情。
阮本矗保持着镇静,他很清楚阮术的德性,资质差、还自大,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能干出背后偷袭的卑鄙龌龊之举!众目睽睽之下啊!脑子呢?
好吧,退一万步讲,可以原谅,年纪小脾气大,自制力不行,等心性成熟了便不会再犯错,但,都厚颜无耻的偷袭了,竟然还输了,没打到人反被人打了!
说是废物都侮辱废物了!
这脸,丢得完完全全!阮本矗面无表情,强压心内的翻腾情绪,不表露出来。
教头和机灵的子弟均想,那谁也太老实了,说的也太真实详细了,给刑管和阮术留点面子啊!
阮术躺着不吱声,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要偷袭也不能当众偷袭啊!这下连狡辩抵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回想着不久前的场景,忽然明白,那恶心的小子就是过来激他的,他气不过,脑子一热,上当了。
阮本矗很快恢复如常,毕竟见过大风大浪,这点事根本不算个事!转脸问教头:“是这样吗?”
“我没看清。”
教头还是那句话,意思就是,问我没用。
阮本矗再问不说话的子弟:“是这样吗?他说的对吗?”
机灵的子弟机灵不起来了,张着嘴,眼神呆滞的说道:“呃……”脑子急转却毫无办法,他又道:“这个……我……”他也想说我没看清,可是不合理啊!他就站阮术后面怎么会看不清?
“好像……好像……当时……哎哟喂!”他两眼一瞪,单手抚肚,弯下腰,“我……吃坏肚子了,要去茅房……刑管恕罪!”他飞奔出门。
至此,阮本矗彻底明白,那子弟说的是真的。他霍然起身,低头瞧着阮术,不言不语。
阮术心里发毛,低垂眼帘,不敢与爹对视。
“好好养伤。”
阮本矗想说的什么,但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好重复着:“好好养伤。”
“哦。”阮术轻声回应。
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没用没出息的儿子!阮本矗暗忖,自己英雄一世,却生出这么个傻比东西!丢人现眼!不过还好,他大儿子争气,不然得气死。
14 去吧
三天后,教头组织子弟们猎兽。
修炼那么久,总得学以致用,子弟间的比试点到即止,学不到生死搏击的精髓。既然早晚要猎兽,不如趁早接触熟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白送性命。
当然,这些子弟修为低,自保能力弱,所以,此次出外猎兽,全凭自愿,想去的报名,不想去的不强迫。
“考虑到安全问题,刑管特地派了一位外族中的强者跟随队伍,他会保护你们,我也会保护你们。”教头微笑说道,丢了颗定心丸。他通脉五层,确实有实力。
“我去!”
阮术起立,第一个报名,他的伤好了大半,不妨碍行动。他转过头,用挑衅的目光直视丘少冲,意思是,我敢去,你敢吗?别怂!
修炼室内议论纷纷。
丘少冲压根不理阮术,猎兽嘛,可去可不去。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站在教头身旁,一身灰衣,强壮有力,眼神如猎鹰般巡视着众子弟,看谁只看一眼,不看第二眼,不对,有例外,看丘少冲两眼,看小漓三眼。
“这位是刑管手下的得力干将,阮沛,通脉五层。”教头介绍灰衣男,给犹豫不决的众子弟壮胆。
两个通脉五层随行,死伤的危险性应该不大。
陆续有人报名。
“我也去。”小漓兴冲冲说道,她很想涨点见识。
“那我也去吧。”丘少冲只好跟去。
“我……我……”阮软想去又不敢去,下不了决心。
“去吧去吧。”小漓怂恿着。
“……好吧。”阮软最终决定了。
十八个初学子弟,连同教头和阮沛,共二十人,立刻出发,前往乌山脚下的树林。
教头将队伍分为两组,一组十人,他和阮沛各保护一组。
不出意外,丘少冲和阮术同组。少冲哥哥在哪,小漓就在哪。阮软跟着小漓。而这一组自然是阮沛负责。
两组分头行动。
教头嘱咐,两组不要分离得太远,最少保持在百步之内,有情况可互相支援,另外,尽量不要招惹食肉凶兽,猎杀食草的或性情温顺的,比如变色蜗牛、灵壳乌龟等。
……
猎兽开始。
阮沛在前开路,阮术紧随其后。丘少冲、小漓、阮软三人走在队伍末端。另五名子弟摆出“二一二”队形,居中。
小漓好奇心很重,这也要看,那也要看,要不是丘少冲拦着,她能爬上树。阮软嬉笑不已。渐渐的,他们三人与前面的队伍脱节了。
“走快点,别跟丢了。”阮软很担心。
“哦。”
小漓答应一声,拽着丘少冲手腕,快步前进。
三人一路急赶,总算看见了前面阮家子弟的背影。
“还好。”阮软松了口气。
丘少冲瞧出不对,皱眉道:“那人怎么……”他悄悄走上前。
小漓和阮软互望一眼,不知丘少冲紧张什么。
前方的子弟背影肩膀靠着树,一动不动。丘少冲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头,问道:“喂,你……”
砰!
那人轰然倒地。
“什么?”丘少冲等三人大惊。
小漓、阮软急忙跑过去,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人是男的,为同组的阮家子弟之一,脸色紫黑,眼珠子死死瞪着,已经死了。
丘少冲蹲下身,脸色凝重,瞧着死者胸口凹下去的地方,想必这就是致命伤,瞧形状,被人一脚踢死的?
“姓丘的,你好狠的心!敢在这里杀人!”
阮术从侧方十米外的树后缓缓走出,阴恻恻的说道。他已调查了丘少冲的方方面面,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很久。此时此刻,他得偿所愿了。
“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人早死了!”小漓愤怒反驳。
“对!我可以作证!”阮软挺身而出。
阮术原地不动,微低着头,瞧瞧小漓,又瞧瞧阮软,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目光转向丘少冲,他笑道:“你艳福不浅啊!还左拥右抱?我低估你了,我小瞧你了。”
“你……”阮软气得说不出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小漓冷笑。
丘少冲很冷静,风之生灵附体,随时可以战斗,说道:“阮术,我知道这人不是你杀的,你没那么大本事。”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是你杀的!你不是喜欢踢人吗?这下把人踢死了吧!哈哈哈哈!”阮术仰头大笑。
小漓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了,鄙夷着说道:“你也就是有个爹,没爹你什么都不是。”
“有爹怎么了?总好过没爹的。”阮术讥讽丘少冲,他很清楚后者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