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绎战死, 副将桑则率领余下的数千人举白旗投降, 紫荆关失守,中都告急。
形势危急,金国国主这时候也跟着慌了手脚, 不窝在深宫里炼丹, 求神问道了,赶忙召集了文武百官来商量对策。
文武百官俱是满心惶恐,面对金国国主的再三追问,诺诺不敢言。
蒙古大军日益逼近, 遍检朝中大将,除了胡沙虎,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领兵经验, 又能征善战的将领,要知道,胡沙虎的累累战功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人好歹跟南宋打过几场仗, 上过战场, 见过真章,还有几分本事, 而金国的宗室贵胄们大部分只知道斗鸡走马,沉浸于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中,就算偶有几个略通兵事的,也只是纸上谈兵, 夸夸其谈这种。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没办法,这时候还是得用胡沙虎。
在金国国主的示意下,胡沙虎主动站出来,提议道:“陛下,紫荆关失守,中都门户大开,危若累卵,当务之急,应学唐明皇安史之乱时南巡幸蜀,避其锋芒,同时派遣使者议和,待蒙古人退去后重回中都。”
“陛下,万万不可!”参知政事徒单南平,也就是徒单绎的父亲,听了胡沙虎的建议后,眉头紧皱,赶忙出言制止,道:“避其锋芒,可以是唐明皇安史之乱时南巡幸蜀,也可是是宋高宗靖康之变后建炎南渡,前者,不过是暂避一二,日后尚能重回故土,绵延国祚,可后者,却是从此一去不回,偏安江南,再也无力北返,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还望陛下慎思之!”
彼时,徒单南平已经是六十岁高龄了,一把年纪,来上早朝都是一路颤颤巍巍的,此时论起国家大事来,却是中气十足,振聋发聩,可见拳拳爱国之心。
金国国主也意识到了,蒙古人来势汹汹,对中都势在必得,此次一避,除了丢城失地外,怕是再也无法重回故土了,这让他如何对天下百姓们交代?又如何对宗庙里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见金国国主动摇,胡沙虎心里着急,面上故意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想要稳住金国国主明显已经动摇的决心:“陛下,窝阔台汗亲率大军,来势汹汹,中都无险可守,不若迁都!”
“胡说八道!”徒单南平更是极力反对,厉声呵斥道:“迁都乃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轻率决定?”
胡沙虎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懒洋洋地看向徒单绎,挑衅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徒单大人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当然是召集中都所有的守卫和百姓,据城固守,以待救援!”
“救援?徒单大人倒是说说,哪儿还有救援?”胡沙虎冷哼:“难不成,徒单大人想说荣王世子手下的十万忠孝军,可别忘了,辽东地区还有耶律留哥的叛乱尚未平息,荣王世子此时根本无暇他顾,况且,五十万蒙古大军可是兵分三路南下,其中一队由蒙古国公主琪琪格领兵,马上就会杀到辽东与耶律留哥的十余万人汇合,左右夹击忠孝军,到时候,荣王世子和他统领的忠孝军是死是活,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你!你……”敌人都快兵临城下了,还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徒单南平被胡沙虎这等厚颜无耻之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恶狠狠地瞪着胡沙虎,拍着胸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眼见徒单南平这位两朝老臣差点儿在朝堂上被气晕过去,金国国主赶紧站出来充当和事佬道:“徒单大人所言有理,此时迁都,动摇军心民心,不妥!胡沙虎,朕命你统帅三军,抵御蒙古。”
胡沙虎满脸的不乐意,辩驳道:“陛下,据前方探马来报,窝阔台汗亲自统帅二十万大军来袭,至少也得给臣十万兵马吧,不然根本没办法御敌。”
金国国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胡沙虎道:“整个中都哪儿还凑得出十万人马?”
“陛下!”胡沙虎更不干了,让自己去迎敌,又不给自己足够的兵马,这是想让自己去白白送死吗?
金国国主想了想,下令派给胡沙虎三万兵马,命他驻守中都城北,抵御蒙古。
国难当头,江山社稷已经是危若累卵了,胡沙虎竟然还只顾着自己的眼前利益,在这紧要关头拿乔,讨价还价,道:“陛下,蒙古大军来势汹汹,这么点儿人肯定挡不住啊!”
“爱卿勉为其难吧。”言毕,金国国主起身,宣布退朝,不顾胡沙虎的据理力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胡沙虎诺诺称是,不情不愿地领了旨,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好一个英主明君,只给三万兵马,竟然妄想他能抵抗得住窝阔台汗的二十万大军,这跟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好啊!国君不仁,那就别怪臣子不义了。
朝堂上,文武百官还在交头接耳,小声的窃窃私语。
胡沙虎心底意难平,气呼呼地转身,在文武百官的议论声中愤愤不平地离去,其实这时候,胡沙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不动声色地回了营地,等到三万兵马到齐,胡沙虎赶忙暗中联络手下将领,商讨道:“主上昏庸无能,不能抵御蒙古人的进攻,亦不想派遣使者议和,反而推我等白白上战场送死,这是不是不仁不义!”
刚开始,众人还不敢答话,妄议君上,诽谤朝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可得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胡沙虎也不灰心,继续说道:“尔等只需回答,是想要生?还是想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