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弗雷德与格里芬不欢而散的第三天深夜。
弗雷德回到大厦内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见到坐在他书桌后办公的格里芬。他眉心一皱,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格里芬没有起伏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去哪?”
椅轮在地毯滑动,他听到格里芬站起了身朝自己走近。“我有约会。”弗雷德脱口而出的瞬间都惊到了自己。眉心越皱越深,他摇了摇头,像是试图在摆脱被嫉妒侵蚀的大脑。背对着格里芬,他不理不睬对方的接近,漫步踱向电梯。
“跟纽约的月亮约会?还是跟曼哈顿大桥的风?”
格里芬平静的问话在他听来夹裹了一层冷嘲暗讽,——或许对方也正有此意。弗雷德电一般转过身,神色冷厉地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开口前及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下颚线紧收,下巴微抬,平日里的谦恭有礼被聚集在深邃蓝眼中的凛冽涤荡。“难道我还找不到一个人来共度良宵?中意这张脸的不只是你。”
格里芬也收紧了下颔,薄唇抿成直直一条。“我就在这,”他慢慢说,低沉灌透了嗓音,带着股隐隐的警告:“你还想去找谁?”
弗雷德无所畏惧地耸肩:“为您尽职工作了这么久,我还没享受过纽约的夜生活。当然是夜总会里看中了谁就带谁开房。”他对着格里芬冷冷一扯嘴角,直言讽刺:“向老板您的生活作风学习。”
绿眼深沉,面容冷峻。格里芬跨向前一步,话语清晰,掷地有声:“不准。”
“不准?”弗雷德咬着那个带有命令意味的词,清楚缓慢地重复了遍,半分好笑,半分愠怒。“我怎么不记得我签了卖身契给您,老板?”他不再直呼眼前男人的名字。
格里芬薄唇紧闭,对于弗雷德的讥讽一言不发。
弗雷德得胜似地一笑,仿佛让格里芬闭嘴就是最令他神气的终生成就了。“您有事需要我去做吗,老板?”他故意问。“我不觉得深夜两人独处于我的卧室是个讨论公事的适宜时间或地点。”
“那什么才叫适宜?”格里芬轻声问,绿眼仍然直直盯着弗雷德。“——把等了你一晚上的我丢下,跑去夜总会逍遥?”
他说到最后,嗓音带上了些不细听就察觉不出的轻颤,金色睫毛也跟着颤抖。弗雷德胸口一闷,差点不由自主向他迈出脚步。他及时止住自己,避开格里芬的目光侧过头,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不该做出的逃避动作。弗雷德立刻又转回了脑袋,强迫自己直视格里芬。“——是。”他在调节好情绪后,说,口吻不带半分迟疑。“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他或者她,我会带那个人去酒店开房。”他露出一个“我是为你着想”的虚伪假笑。“为了大厦的安全,我想您并不会喜欢我带随便认识的人宿在这里。”
“你真的这样打算?”格里芬面无表情地问。
“千真万确。”弗雷德抑扬顿挫地说,嘴角挑衅地扯起:“每根脑神经都无比认同我的想法。”
格里芬顿了顿,缓缓开口:“幼稚的人才口不择言。”
他居然说我幼稚!?弗雷德必须狠狠咬住牙关才能遏制自己厉声反诘。“或许黛博拉确实比我成熟!”他反唇相讥,却在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的下一秒恨不得把脑袋撞进墙里!
见鬼!见鬼的格里芬!和因为他失控的自己!弗雷德兀地转过身背对金发男人,抬脚大步迈向安全门,停也不停。“晚安,老板。”他几乎是急匆匆地说完,不愿因为等待电梯而被迫与身后的男人多共处一秒,拉开了门选择跑楼梯。
格里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没有情绪的面上眉毛皱起。
——
他究竟在干什么?
弗雷德在桥边停住车,滑下车窗。他面朝东河闭目休憩,希冀凉风能吹散他脑内烦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