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有我小警员时候的照片?”他听到那人问,眨了眨眼,像是忽然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正枕着对方的肩臂,被拥在怀里。
他试着回想那人的名字。记忆残片撞进了脑子,又悄无声息地从思绪间溜走。他很快放弃了无用功,把注意力放回到那人身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脑袋里回答,从对方的肩窝里抬起头,自下而上仰望那人。鼻尖蹭过对方形状坚毅的下颚,一绺金发擦过他的额头。
“你确定不记得?”他看到那人挑起了眉——或者他想——他不确定。对方低下头,两抹莹亮的翠绿穿透黑暗,直直望进他的眼里:“这么高糊肯定是偷拍的。你记不得我可记得。两个傻小子仗着自己是alpha,天寒地冻跳进河里冬泳,最后体力不支差点被淹死。我巡逻碰到他们在呼救……”
“——就跳下去把他们捞上来了。”他接口。
“所以你记得。”那人弯了弯嘴角。
自豪的语气,眉飞色舞的神采,一切都是如此清晰,可为什么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们真有缘。”他放弃了思考,窝在对方颈边乖巧地说。
“偷拍狂,”那人捏了捏他的鼻尖,“别告诉我你还有跟踪癖。”
“冤枉。”他盯着那双绿眼睛,任由对方的金发轻扫过自己的脸颊,“我们手腕上肯定连着同一根绳子。”
那人低声笑了笑,俯首吻住了他的嘴唇……
马尔斯带着心悸醒来。
他以为心悸是由于梦中的旖旎,直到听见来自监护仪的规律的“嘀”响。
视线很模糊……他意识朦胧地眨眼。清楚了……又变得模糊……
白色的墙,空荡荡的房间……这是在哪……?
他转动脖子。颈骨像是老旧了的破损机械,因为长时间没有机油的滋润而“咔咔”作响。
发生了……什么?
视野逐渐清晰。他环顾四周,尝试着活动手脚感受自己肢体的完整。
我在哪?他困惑不解,撑着身体意图坐起身,但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立刻又倒下。
对了……他想起来了让他躺在这张床上的原因。他中了弹……然后呢……?为什么还……活着……?防弹衣……?那时候他确实穿了防弹衣,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胸口被开了个洞的情况下乱动。”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稳稳按住了他的肩。
马尔斯转动脑袋,视线沿着说话者的西装向上攀爬,直至望进那双金色眼珠。他沙哑地轻笑了声:“地狱里都能看见你……看来上帝有心给我第二次机会,补上那颗本该送进你脑袋里的子弹。”
腓特烈并未不悦,只从容微笑:“欢迎回到人间,马尔斯。”
——
“我当然在圣迭戈,不然还会在哪?每天通电话你都要问我两次,我那么不值得相信吗?”弗雷德对着电话的另一端说,语气温柔,眼睛却盯着对面做了个呕吐表情的灰眼男人,在对方用唇语槽了句“不值得”时眯起眼。「闭嘴。」他动了动嘴唇,无声警告。
“只是问问。”信号另一头的格里芬顿了顿。“我想你了。”
这句话犹如一根羽毛搔刮过他的心尖。弗雷德不由自主清了清喉咙,胸腔里骚动的某类情绪让他在被外人盯着的情况下显得万分不自在。“……我也想你。”他压低了嗓音,显然不想让面前人听见这句表白,但对方的耳朵却仍捕捉了到。
「真亲昵~」灰眼男人半是讥讽半是戏谑地调侃。弗雷德恼怒地站起身,抛下马尔斯步向窗边。
“一切都好吗?”他把注意力放回到格里芬那端,在听筒里传出一声简单的“嗯”后接着说,“别太劳累,别动烈酒。回去我要检查的。”
格里芬应了声乖巧的“好”。弗雷德弯了弯嘴角:“去睡吧,griff,纽约快十二点了。”
“在那之前,你还没给我什么?”格里芬问。
作为回答,弗雷德对着电话轻声吻了一吻。道过晚安,他在格里芬挂断电话以后才收回手机,重新回到桌前坐下,面对灰眼男人摆出假笑。
马尔斯手肘支着椅臂,一手撑腮,目光在对面人通红的耳尖停顿了片刻,百无聊赖地评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