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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23)(1 / 2)

井然皱了皱眉道,“可是你这么做,未必有人理解你。而且在大齐百姓的眼中,你这个举动与通敌卖国无异。”

“我不过一个小人物,是非论断,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淡忘烟消云散。可是若是萧王府被人强行安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便是长长久久的污点,说不定一代代的战王功绩就要结束了。”

井然看得好笑,“我以前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番心胸?”

“这小打小闹可以由,关键时刻,还是要有点原则的,不然岂不是真成了无赖?”

井然摇摇头,不赞同道,“那你的退路呢?”

“我的退路?”顾宛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就只委屈自己这一回。若是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以后管它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儿女私情,通通滚远!我便一人走一走这没有走过的大好河山!”

井然看着顾宛大笑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笑,自己蹲到药炉旁边取下了熬好的药,转移话题道,“吃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药,我感觉自己身体好了大半,我谢谢你。”

顾宛摇摇头道,“不用谢我,我可是靠着帮你治病的由头才能多活这些日子,是我该感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此刻倒有了些默契般默下不再言语。

又过了两日,顾宛一直都被看得死死的,没有机会出去,井然竟然也突然消失了般,直到第二日夜晚才匆匆忙忙冲进顾宛的房间,一进门开口就是一句,“快走!我送你离开!”

顾宛被打了个懵,皱眉道,“怎么回事?!”

井然脸上替顾宛担忧的心情不似做假,急急道,“你还记得我前天同你说过的,六皇子手下近日里出现的那一员猛将吗?”

顾宛下意识有不好的预感,“我记得,你不是说他连续打了好几场出人意料的胜仗,算是可造之材吗?”

“他是萧琅渐!萧琅渐没死……”井然眼中虽然也有惊愕,但还是断然道,“因为大齐的军营已经连续断水好多日子了,如今他已经带了人往洛水的方向赶去,想要夺回水源。可是靳然守在那里,今日傍晚,萧清朗听说萧琅渐还活着的消息当即就点了兵,也往洛水而去了。我怕……”

“你说琅哥哥去了洛水?!”

“你……”井然怔愣地看了顾宛一眼,“你不会早就知道萧琅渐没死吧?”说完之后恍然般,“难怪……我早该想到的。”

顾宛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道,“你有办法带我走吗?”

“如今萧清朗不在这里,应该是可以,你随我来。”

顾宛匆匆收拾东西就跟着井然出了门,谁知道刚出院子就被密密麻麻的火把亮花了眼,院子外面竟早就被人围得死死的。

“姐姐,你看!我没有骗你罢!就是顾宛没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宛逆着光看过去,只见顾天香站在一个华服女子身边,正指着自己义正言辞地同华服女子说着什么,顿时失语。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华服女子也眼熟得紧,顾宛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见面地机会,就算见面,也不该像现在这般。

良久,还是对面的女子先开口,“宛宛,果然是你。”

顾宛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质问面前的女子当年为何要做那样的选择,只定了定神道,“嫣姐姐,如今我有急事,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请允许我出去。”

“你这是……在求我?”

顾宛一怔,下意识皱了皱眉,“嫣姐姐,你一定要如此?”

“我如何了?”金嫣然面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不过同你一样,是被逼上如今的境地的,你又有什么处境说我?”

顾宛默然不语。

“我再不济,也只不过是害了你,最终也没害成不是?可是你……却是做了违背大齐的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你说几句就能撇清的,你以为出了这个院子,你真的能安然到洛水吗?”

“顾宛出了这个院子,死生不论,都是顾宛自己求的,嫣姐姐,我与你多年姐妹,是放还是不放,就在你一念之间。不过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场,而我,尊重你皇子侧妃的立场。”

133,自投罗网

“过去这么就了,你还是跟当初一样,脾气又倔又傲,瞧不上任何人。”

金嫣然的声音凉凉响起,同时略略抬了抬手,“我放你走,如你所说,也算全了以前的姐妹情份。从此以后,你我再相逢,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顾宛眸中苦涩,今日的金嫣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善良的金嫣然了,如今能让她放过自己的不过是因为她还存有的傲气,心下莫名有些失落,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干脆利落地点头道,“不管缘由为何,顾宛在此谢过。”

说完,顾宛就打算走,金嫣然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可以走,他不能。放走你我已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若是再将他放走,我这条命只怕也难保了。”

顾宛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井然云淡风轻地笑笑,“本来就只是打算将你送出府就撒手不管的,我已经逃过一次了,不想再瞎折腾了。”

顾宛咬咬唇,朝井然略揖了揖,转身投入夜色中。

出了泽城府,顾宛立马挑了个隐蔽的地方改换了装扮,出城的时候,竟已经有人守在城门口的地方,估计是井然事先安排好的,顾宛没花多少功夫就出了城。

城门打开,两匹不起眼的马停在一旁,马旁边还立了一人,顾宛看着不由得喜极而泣,“徐虎?!”

徐虎也一脸喜色迎上来,“少主可算是出来了,榀先生已经带着人前往洛水了,安排属下在这里等着少主。”

顾宛翻身上马,干净利落道,“为防有变,先走再说。”

泽城距洛水不过3天的路程,顾宛却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走到。

直到傍晚时分,马都累得跑不动了,徐虎才劝动顾宛停下来休息。

两人找了野外一处适合避风的地方稍事消息和整顿,顾宛才想起来问,“琅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徐虎忙道,“是榀先生觉得不对劲,偷偷在冷先生身边安排了人,跟着世子爷的棺椁回去的。至于世子爷,初初醒来有意识大概是在少主被井然带走的时候,本来世子爷就重伤未愈,偏偏要前往西戎,冷先生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六皇子与他是从小到大生死与共的兄弟,他这么做,也很正常。”

“榀先生也如此说,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让我马上来找你,让我告诉少主……”

“什么?”

“榀先生说让少主别再清闲了,再晚一些世子爷的命就该不保了。”

顾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这话像是榀贺那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能够说出来的,只怕徐虎还说的含蓄了些,原话指不定有多风凉呢!

顾宛这几日确实是有了一丝躲闲之心,到处有人盯着,被萧清朗关着,萧清朗看在井然的面子上还懒得动她,她也乐的清闲。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过牢狱之灾的人好吗?

说的好像她只有享清闲一般,黑了黑脸,顾宛道,“榀贺怕是早就知道我被萧清朗抓走了罢!暗地里面躲着,说风凉话倒是挺拿手。”

“榀先生说五皇子手里比外面要安全,所以……”

顾宛瞧见徐虎一心想要为榀贺辩解的样子,摆摆手道,“算了,我只说说着玩玩罢了。琅哥哥从兰城出发的话,最迟大概明日傍晚就可以赶到洛水了。你再同我好好说一说洛水的地形。”

徐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快点头道,“洛水不止是一处水源,而且自古以来因为它的流域内暗流潜滩众多,许多不了解地形的人都会在里面迷失,或陷入泥潭中,或被湍流带走,九死一生,所以也被称做是天然战场。只有西戎和苗疆人因为长期在此流域内活动,对这一块地形才比较熟悉。”

“听你这么一说,琅哥哥根本就没有胜算。”顾宛心中微乱,继续道,“大齐的军营中可有熟悉洛水地形的人?”

“据属下所知,本来是有的,不过之前被那刘丛误杀了,如今,可能还没找到。”

顾宛思忖道,“那只能我去了。”

徐虎一惊,“少主可去不得!属下来接少主之前,榀先生嘱咐我,千万不能让少主进大齐的军营,只能旁观。少主如今身份特殊,在大齐士兵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祸害和叛徒,少主要是去了,非被那些不懂道理的蛮子折腾不可。”

顾宛摊摊手,“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靳然的军营中我待过几日,洛水的地形就算不是全然了解,也略知一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徐虎怔了怔,坚持道,“属下不能让少主冒险。”

顾宛瞟了徐虎一眼,“我不以顾宛的身份去不就好了,做什么一定要这么千拦万拦的?!若真是出了事,大不了一死,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徐虎嘴角抽抽,依然表情严肃,顾宛这才缓缓道,“榀贺既然让你来寻我,自然是知道你拦不住我的,他那么说不过是提醒我要注意隐藏身份罢了,你该学学你师父,头脑要学会变通。”

徐虎无话可说,只能暂时相信顾宛的话。

两人稍事休息后再度启程,大约第三日的凌晨就赶到了洛水畔,找到了大齐的旗帜和驻扎地。

躲在一处灌木丛里,徐虎一面巡视一面向顾宛汇报情况,“现在首营巡逻的人大概有五十余人,每个营帐面前有四个兵把守着,属下看了看,最大的营帐应该是那六皇子的,这么算来,世子爷该在旁边那个营帐里面。少主……少主?!”

徐虎一把拉过越过自己大大方方朝军营方向走去的顾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少主就这么去?”

顾宛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摸摸自己脸上男子的面皮,理所当然地催促道,“不然要怎么去?你再磨磨蹭蹭天就该黑了……”

徐虎一咬牙,跟在顾宛身后上了前去。

两人刚走到军营附近,立刻被亮晃晃的刀枪围住了,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凶神恶煞地开口道,“来者何人?!”

顾宛一脸笑意,“听说你家元帅在找一个熟悉洛水地貌的人……”

134,入军营

“听说你们元帅最近在找一个懂得洛水地貌的人,小的不才,早些年曾经拜访过这里,对这片地方还算熟悉,故而想来投奔,顺便赚些体己钱供养家中老小,还望小将军通融一下。”

顾宛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那副官打量了顾宛几眼,眸中狐疑之色转了两转,道,“倒是奇怪的紧,还有人来军营里面混饭吃?!”

顾宛嬉皮笑脸笑笑,“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外面也不见得安全,相反,在军营里得众位将军们庇佑,还能安全点,还请将军千万不要赶我走……”

那副官又看了顾宛两眼,指着顾宛身后的徐虎道,“他是谁?”

“这是我兄弟!”顾宛快言快语道,“这不是家中揭不开锅了,一定要跟着我来。……将军别看我这兄弟木讷,早年跟过杂耍班子,身上还是有些功夫的,也能在国家危难时刻贡献一点点绵薄之力不是?”

那副官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意,却是有些诡异的笑意,顾宛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就听到那副官高声开口道,“这两个奸细想要混入军营中乱我军心!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徐虎刚想要动作,顾宛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对那副官勉强笑道,“你们家元帅不正缺一个向导吗?若是把我二人抓起来了,洛水危险重重,谁给你们引路去?”

那副官阴阳怪气地笑笑,“这两天打着懂地形地名义来这里混饭吃的人多了,被元帅丢到那洛水中的也不少,你还想蒙我?看你不过是青年,还敢说自己了解这里的地形?!真是笑话!来人,给我带下去!”

两人被五花大绑后,被随意地丢进了一个帐子里面,然后就无人来理会了。

徐虎稍稍用力挣脱了绳子,又替顾宛解开了束缚,声音严肃道,“看来如今军营里面的心并不齐。”

顾宛挑眉,“你也看出来了?”

徐虎点点头道,“地形问题这么重要,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这点就很反常。倒是在听说属下会一点功夫的时候,那副官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说是抓我们,却又没有处理我们,属下觉得那副官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顾宛咬唇,“那依你所见,那副官打算做什么?”

“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猜测,我们必然是遇到军营里面常见的分礼了。”

顾宛微微怔愣,“分礼?”

“就是各个大小统领在军营里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徐虎道,“原本这种事情稀松平常,只要在协同作战的时候各个势力配合默契倒也没什么,还会促进一种势力内的发展,不过如今这种紧要关头……怕是不太乐观。”

“六皇子为何不管管这种情况?”顾宛不解,“若是人心不齐,这个仗打起来不会更加艰难吗?”

“这种习气是军队里面长期存在的,想要根除只怕需要花一番功夫,如今兵临城下,箭在弦上,估计是赶不及罢!”徐虎道,“若不然属下直接送少主去世子爷的大帐里面,也不用跟这些蛮子打交道。”

“不急。”顾宛摇头道,“看今日的状况,他并没有莽撞行事,应该也是在观察地形,想要做到知己知彼,等到要出战了再去不迟。”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顾宛皱皱眉,“静观其变罢!”

两人重新装作被绑住的样子坐在帐子里面,约莫傍晚的功夫,那大帐被打开,白日里那副官的脸出现在门口,带着笑意踱到两人身边道,“怎么样?军营里面坐着可还舒服?”

顾宛轻扯嘴角,“小将军玩笑了,我们都是良民,小将军若是就这样把我们弄死了,我们岂不是太冤枉了?”

“不想死?可以!”那副官笑得更加得意,“只不过我们这军营里面一向是有赏有罚的,你想要进这里,就得听这里的规矩,军营里面,可是不留吃白饭的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顾宛和徐虎拿出他们的价值来。

“我们这被绑着,也不是很方便,将军要不要先放了我们,我们才好向将军证明我们的决心啊!”

那副官微微摆手,又进来两个人替顾宛他们松了绑,之后就站到了顾宛和徐虎旁边。

顾宛打眼看过去,那两个士兵块头都不小,估计在士兵堆里面也属于出挑的,一人分站一边,颇有些架势。

“将军这是?”

“这两个分别叫青龙和白虎,是我手下最得意的两个兵,你们若是能打败他,我就同意你们留在军营里面,若是不行,这后果我可就顾不得了。”

那副官在军营里面属于一向被其他几个得力的副将打压的类型,平日里受的窝囊气不少,有选择的士兵都转了风向,他手下就剩下一些歪瓜裂枣,巴不得找个机会能够出人头地,最后能入六皇子的眼最好。

刚巧白日里巡逻时顾宛和徐虎撞到了他手里面,他看不上瘦弱的顾宛,可是徐虎的身量和底子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手底下多个得力的人,再稍加点拨,到时候不愁他们这一支不受重视。

至于顾宛,副官觉得,用来约束那个傻大个再合适不过。

这么一番思量下来,他就将人先藏起来了。

再说如今,顾宛看看眼前的形势,怕是不动手不行,也猜出对方看重的估计是徐虎,自己不过是个捎带的,于是笑笑道,“我这位兄弟本事不小,你们这两个还不够他一个人对付的,我就看看好了。不过小的之前说的通晓这里的地形却不是假事,若是将军肯留下我,我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那副官想了想,眼中还有由于之色,到底还是允了,点头道,“那便先让你这位兄弟上,试试他的深浅。若是你们骗我,到时候不论是他,还是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顾宛笑笑,“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徐虎,还不快上?”

135,瞒天过海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副官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徐虎是如何出招的,那两个被派出来的所谓“青龙白虎”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再没有还手的力气。

“你这……”那副官又惊又喜,“竟真的有这番本事,有何愁在外面找不到饭吃?”

顾宛忙替徐虎开口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兵荒马乱的,连吃的都成了问题,谁会花钱养一个会功夫的呢!所以,我们这才奔着军营里面来的,想着肯定能谋一个活路出来。”

那副官眼中笑意浓了些,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户籍那里的,身上可带了印鉴?!”

顾宛眼睛一亮,“将军这是要留下我们了?”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那副官道,“丑话说在牵头,我张智虽说只是个副官,可是手下的人也不少,尤其讨厌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你们既是我领进来的,便需得听我的。若是有二心,看着别的营里面的那些个不值钱的东西眼红,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顾宛忙道,“那哪能呢!张将军给我们活路,我们自然是听张将军的。”

张智不熟络的时候不好相处,如今将顾宛两个规划为自己人了,倒好说话起来了,“这将军就不要叫了,以后就叫我张副官就好,免得被别人拿了把柄。”

顾宛从善如流地笑笑。

话不多说,张智当即让那两个斗败的公鸡般的“青龙白虎”带着顾宛两个去领了盔甲棉被,以及熟悉军营的基本情况,稍晚时候又亲自去士兵登记的簿子上勾上了两人的名字,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顾宛和徐虎留在了军营里面。

徐虎被安排去做了巡视的士兵,顾宛却被打发去了伙食营,做起了一个添柴加火的小兵。

顾宛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她本事不如人,待在伙食营里面低调行事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经历了一次军营里面匆忙而紧张的晚饭过后,顾宛第一次对军营里面的不容易有了体会。

也许是因为地位比不上其他营的关系,其他营吃饭的时候,同顾宛一起的人只能看着,随时给其他营的士兵添饭,稍微怠慢了还会被骂。

好容易可以吃点东西的时候,灶火已经冷了,军营中又规定除了吃饭时间之外的任何时候都不能用明火,一番忙碌下来,顾宛竟然只剩些残羹冷炙可以吃。

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日子一样很难捱,后面才慢慢好起来。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宛也不例外,本来饿的紧,看着盘子里面被挑挑拣拣剩下的一些残羹冷炙,顾宛就没了食欲,只直勾勾得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不吃吗?”

顾宛一扭头,就看到身边一双亮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若是喜欢吃,就端过去罢!”

那年轻士兵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没少饿肚子,眼睛亮了亮,却没有立刻伸手来拿,犹豫着将手中半个窝头塞进顾宛手中道,“这是干净的,我掰下来的,跟你交换。”说完就将那窝头塞进顾宛手里,然后将顾宛面前的残汤端了过去。

顾宛稍稍愣了愣神,方才那年轻士兵怯怯又速度颇快从顾宛手中端过残汤的动作,像极了华哥儿每次招惹景哥儿的小贱小贱的模样,一时之间鼻子竟有些发酸。

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中的半个窝头,顾宛才缓过来,见旁边的那年轻士兵似是早就吃好了,不知怎的还没离开,安安静静半躺在那里看天。

“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完晚饭的这段时间了,肚子里面也饱,也没有别的差使。”

却是那小兵先开了口。

顾宛抿唇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脸红了红,“我家穷,爹娘不识什么字,给我起个名字就叫小五。”

“小五……”顾宛沉吟道,“你在家中行五罢?”

小五的脸更红,“嗯……家里的哥哥们名字也都是按年龄来的。”

顾宛点点头,笑着道,“这样倒也好记,省得起那么复杂还要花工夫。”

小五摇摇头道,“可是我还是想要有个响亮点的名字,不然到时候战死了回去报给皇上听的时候就叫个小五,该多丢人!”说完又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眼顾宛,接着道,“你一看就是个识字的,做事斯文,吃饭也斯文,不像我们这些蛮子……”

顾宛看着小五认真又局促地脸,有些失语:不过是一个再卑微不过地火头兵,谁会把他的名字报给皇帝知道?只是小五说起战死的时候脸上微带的光芒,却让顾宛不忍心告诉他这一点。

每个士兵,于高高在上的皇权来比,渺小如尘埃,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战争的存在,又摧毁了多少个家庭,多少个希望?

流血和牺牲,不该是为了满足一个帝王的野心而发生的。

顾宛无意识问道,“若是打完仗了,你打算去做什么?”

“……识字,读书。”回答顾宛的是一个微小羞涩却坚定的声音。

顾宛沉默了,扭头见方才还醒着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起来。

压着声音起身,顾宛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东西,弯腰进了供士兵睡觉的大帐。

大帐里面横七竖八地已经睡了好些人,打鼾声此起彼伏,顾宛脚步顿了顿,又退了出来。

走了几步,一个身影出现在顾宛面前,却是徐虎,避开了巡视的士兵,独自跑了过来,“少主,属下已经摸清楚了,右边数第四个、前面数第六个就是世子爷的大帐。等天再暗一点儿,属下可以带少主过去。不过,属下听说,世子爷的状况好像不是特别好,我瞧见冷先生守在旁边的大帐,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顾宛心下微微抖了抖,四处看了看,才点点头道,“夜半蛙声为信,我便出来寻你,最好先不要与冷繁声联系,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白日里我便听说萧清朗也在军营里,他知道冷繁声是我师父,很可能派了人正监视着他。”

“属下明白了。”

136,五皇子

事情没有顾宛想像地那么顺利,还未曾到夜半时分,一阵喧嚣就将半个军营里面的人都给闹醒了。

跟着众人冲到外面,只见一堆乱糟糟的乱象,却是两派势力在闹事。

其中一边领头的很是眼熟,是那个副官张智,此刻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因为新得了助力耐不下性子来了,想要惹一惹事。

而此时的徐虎,站在张智身后里,正面露难色,看着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该站出来还是不该站出来,却被那张智拍了拍肩膀道,“你等着,这些个还不够格让你对付,今日里,我只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志气罢了!”

徐虎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他也不是什么蠢笨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智自然不会是为了教训对方那么简单,多半是想要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力,来替自己的势力争一席之地罢了。

可是,徐虎也知道,他平日里跟着顾宛的时候太多了,在这里大闹一场的话,若是五皇子的人只发现了他还好,就怕五皇子搜寻再将顾宛给搜罗出来,到时候一切就麻烦了。

另一边,张智自然不会允许他退,张智巴不得将他推到人前去,好争一争功。

现在进退两难,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还没等徐虎想出法子,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争执不休的两边势力立刻停了手,跪了下去,顾宛只见乌泱泱跪了一地,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也从善如流地跪了下去。

张智并另一边的首领急匆匆几步到了中央最大的帐子的面前,跪下来行礼道。

“属下张智,是步兵营的副官,惊扰了元帅,还望元帅恕罪。”

“属下是骁骑营的前锋,参加元帅。”

“你们因何事在夜晚喧哗、扰乱军心?!”

帐子里面不见有人出来,只有大帐上面印出来的一个端坐的剪影,顾宛半抬起头,看着那影子,不知为何,觉得莫名熟悉。

“回元帅。”那边张智还在解释,“骁骑营一向仗着自己的人厉害,不停打压我们步兵营,我们知道自己不及骁骑营厉害,便也不与他们争辩这些,可是今晚他们公然在派分饭食的时候打伤了我们的人,还请元帅替我们做主。”

“回元帅!我们只不过是同那火头营的兄弟多行讨了些汤喝,并没有抢他们的人的饭食。”

帐子里面安静了须臾,那端坐的影子才动了动身子,声音冷淡,“所以,你们大半夜闹起来就是因为没吃饱?”

张智两人愣了愣,已经听里面的人道,“来人!这两位将军没吃饱,将他们带下去,让他们吃饱,什么时候吃饱了什么时候放出来,在那之前,让别人担任他们的职务就好了。”

一语既出,张智两人都愣住了,“元帅!我们……”

“怎么,嫌罚得轻了?”

“没有没有!属下们这就去领罚。”

处理得干净利落,连里面的纠葛都未曾过问清楚,就一并处罚,顾宛皱了皱眉:六皇子是这样的人吗?

“六弟这样处理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萧清朗伸着懒腰从旁边的帐子里面走了出来,顾宛忙埋下头,只听得萧清朗继续道,“自我昨日到了军营里,你便不曾出过大帐,一应需要皆由身边的随从送进去,如今处理军务也是如此,莫不是六弟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不成,非要这样躲躲藏藏?”

未曾出过大帐?顾宛眼里闪了闪,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六皇子作为此次的主帅,怎么会丢下兰城几万兵士跟着萧琅渐来洛水,而放心将攻城任务交予他人?

“萧琅渐,你还不打算出来不成?!要瞒天过海骗骗西戎人,是为了战争胜利,并没什么,可是如今六弟都已经在兰城出奇兵连收两城了,算来你也该出来了吧!”

顾宛的手心不由得收紧,六皇子不在这里,按照官阶来算,萧清朗无疑就成了这里最尊贵的人,若是他想要趁这时候对付琅哥哥,琅哥哥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正在顾宛紧锁眉头之际,帐子突然被打开,一个顾宛盼了许久的身影出现在帐前,一袭外衣松垮垮地披在外面,脸色仿佛被吵醒后一般慵懒,眉宇清淡地看向萧清朗,淡淡道,“五皇子行事还是这样抓住不放,泄露军机,可也算是一桩罪责。”

萧清朗哈哈一笑,“这罪,我担得起!可是,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了,就不一定能够担得起了。”

萧琅渐不慌不忙,“五皇子何出此言?”

萧清朗扫了萧琅渐一眼,轻笑着道,“你还看不清楚局势吗?如今这里,我才是最大的,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我是皇子和监察使,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萧清朗行事如同疯子一般不讲道理这一点,很久以前顾宛就深有体会,所以如今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顾宛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只将目光锁定了那帐前身形单薄的人:他重伤未愈,如今只是在硬撑罢了,她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五皇子入军营里面以来按兵不动,就是为了查证六皇子是否在这里,然后趁着我孤立无援打算要给我安罪名?”

“安罪名?”萧清朗听了萧琅渐的话哈哈一笑道,“对你来说,何须安什么罪名给你?我现在就可以列举一大波罪名给你。身为质子,不思报国,调转枪头攻打大齐算不算?!重伤大齐元帅萧承景算不算?!又或者,你那了不得的未婚妻破坏大齐于苗疆的合约,让大齐失去了一条助力,这又算不算?!”

萧琅渐仿佛没听到这一条条般,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开始举荐我去西戎做质子的人可是五皇子,这么追究下来,五皇子岂不是也难逃其咎?另外,有一点五皇子说错了,如今你并不是这军营中官阶最高的人……”

137,久别重逢

“你说什么?”萧清朗像是没有听清楚萧琅渐的话一般,好笑道,“你如今的职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代替萧王府将功折罪的小将,还能越过我去不成?萧王府都风雨飘摇了,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以前呼风唤雨的世子爷罢?”

萧琅渐懒懒地掀掀眉毛,转过头对身边的丙三道,“去,将帅印取来,让五皇子瞧瞧仔细。”

萧清朗脸色瞬间黑透,满眼地不可置信,“萧清越那个没脑子的竟然连帅印都给了你?!”

萧琅渐不语,只待丙三返回之后,从丙三手中取过帅印,看着萧清朗道,“军营之中,以帅印为尊,任何人都越不过去,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你只是一个皇子?”

萧清朗一眼扫过那帅印,他是谨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冷声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是真的帅印还是假的帅印?”

“五皇子大可以派认识此印的人查看一下,不过我想提醒五皇子的是,这帅印只此一枚,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帅印没了,这项罪责我可背不起。”

萧清朗皱着眉看着萧琅渐,冷声道,“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萧清朗就指点手下的一个常年征战的副将上前查看,自己站到了一边。

待那副将上前来,萧琅渐随手将帅印递过去,被那副官诚惶诚恐地接过,细细地看了一番后,回身迟疑地看向萧清朗道,“殿下,此印是真的。”

萧清朗原本还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当真?”

“当真。”

副将的话音刚落,萧清朗的身形已经掠过去,伸手就去夺那副将手中的帅印,还未待碰到帅印,一道剑光闪过,萧清朗手臂一痛,跳到一边,不可置信地看向单手执剑的萧琅渐,“你敢伤我?!”

那副将手中的帅印在这一番混乱中应声而落,萧琅渐却如同没看到一般,扫了萧清朗手臂上的血迹一眼,眼中神色暗了暗,回身对丙三道,“去将帅印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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