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笑道,“何况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获得这个殊荣。东顾一支才人辈出,不过是太过低调罢了。”
榀贺再次低头,“少主过谦了,老奴识人无数,人是龙是凤一看便知。少主与世子爷都是人中龙凤。”
一句“人中龙凤”让顾宛忍不住看了萧琅渐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
“也是昨天方才知道的。祖父以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提过这位默默无闻的顾长明老先生,说他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说他是少有的活的明白的人。”
顾宛来了一丝兴趣,毕竟以前她一直觉得这位定了一系列离谱家规的先祖一定是位老顽固,暗地里经营青云杀的事情已让她大为改观,此时更加想要知道事情的究竟。
“既然他这么厉害,这么受人崇敬,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顾宛问的很直接,问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榀贺一点,怕惹恼了这位对顾长明敬重的忠仆。
谁知道榀贺脸色平淡,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少主疑惑也是有的,这一切皆是老主人从来都不是以顾长明的身份行事的缘故。”
“不是以顾长明的身份?!”
萧琅渐抿嘴笑笑,“宛宛可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战王府的由来?”
顾宛点头,“我自然记得。”
“历代萧王基本上都是战功赫赫,我祖父是一个,我祖父的曾祖父也是一个,后者有过一个师父,名号是明镜公子,也就是他方才说过的……顾长明。”
77,进宫面圣
“朕这么说,就是想要告诉你,朕并不是你说的那么没用!”耶律越的话在大殿之中显得十分清晰而响亮,尽管声线是颤抖的,却如同那张脸上的表情一般不屈而坚定,“若是国师愿意全心全意地辅佐朕,朕一定能当个好皇帝!”
慕容无风微愣,看着这个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认真注意过的年轻皇帝,突然有些失语。
他一向是不耐烦这些你来我往的,这也是他极少上朝的原因,整日里对着一群口是心非的大臣,他还不如同自己的八哥儿多说几句话。
“臣一向效忠于陛下,从未有过半分僭越。”
“朕要的不是这种!”
慕容无风渐渐失去了些耐性,“那不知道陛下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耶律越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别扭,“朕希望你答应朕,以后专心辅佐朕,上朝辅助朕采纳贤良。”
慕容无风嘴角抽了抽,这是他最不耐烦的事情了好吗?!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慕容无风皱了皱眉,很是不理解耶律越堪称天真的想法。
这般的人,真的当得好一个皇帝吗?
现在慕容无风无比怀疑,他那个做了西戎30年皇帝的师兄,真的是千挑万选之后才挑中面前这个人做皇帝的吗?!
“朕满足了你的想法不是吗?”
慕容无风一愣,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耶律越的思路,“什么?”
耶律越嘴唇泛白,只有被牙齿咬过的部分带了丝血色,别的地方都是惨白一片的,似是艰难般地开口道,“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世子妃?现在,你不是就可以去得到她了?!”
慕容无风脸色骤变,眸中的温度滴水成冰般,严厉地扫向耶律越,“陛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耶律越看到慕容无风突然大变的脸色,冷冷笑道,“你从去过大齐之后就一直专心着手从事大齐的商业,不要告诉我与那个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终于,慕容无风所有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这些都是臣的私事,与陛下半点干系都没有。若是陛下真的想证明自己可以当好一个好皇帝,那就去做给天下人看,不要如此鼠目寸光地纠结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上!”
“这是忠告?!”
“这是我最后的耐心。”慕容无风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走到大殿门口的位置突然停住,回头看了看面色惨败无人色的耶律越一眼道,“最后提醒陛下一句,以后莫要在人面前做咬唇的动作,身为一个君王,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懦弱。”
慕容无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耶律越失魂落魄般地坐倒在龙椅上,面色似哭非笑,静静拿起案上的朱砂笔,抖抖索索地摊开案上的奏折,竟握笔不住。
“陛下,你都连续批改了两天两夜的奏章了,休息会儿罢!”
耶律越摇摇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厉海,指指案上的快要燃尽的蜡烛道,“让人再去添一根亮一些的蜡烛来……”
厉海叹了口气,“陛下……”
“若是这些事情交给国师,他肯定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劈完了罢?!”
厉海不答话,只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换了一盏亮些的灯来,悄悄搁到案上,心中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宫墙高大而看不到边,而宫墙里面,一顶朴素却做工精致的轿子缓缓走着。
顾宛坐在轿子中,完全感觉不到轿子的浮动,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不愧是皇宫里面的轿子,四平八稳的倒是稳当得很。
下摆微微滑动,一个小身影从里面“蹭”地钻出来,却是快要憋坏了的心肝,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道,“主人这是要进宫见大人物了吗?能不能让我也好好看一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这声音惊了外面抬轿子的人,轿子稳稳停住,外面有人开口问道,“世子妃可有什么吩咐?”
顾宛忙隔着轿子回答外面道,“没什么,就是脚坐的有些麻了,无妨,你们继续往前走罢!”
外面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轿子缓缓起身,重新行进起来。
顾宛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心肝道,“你若是想见就要乖一些,不可胡闹!”
心肝的头点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顾宛拍拍身边的空位置,心肝轻盈一跃就跳了上去,顾宛一边摸着心肝的皮毛,一边将头轻轻靠在了轿子的后壁上,“你再将这位西戎皇帝的事情同我说一些,越详尽越好。”
心肝点点头,絮絮叨叨地开始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讲述道,“大齐与西戎停战之后,西戎皇帝气火攻心与世长辞,死时留下的圣旨上面写得就是立如今这位当时不起眼的六皇子为新帝。虽然过程有些小动荡,但是到底还是顺利成功当上了皇帝了。我的羊皮卷上还提到……”
一路摇摇晃晃,临到了长生殿的时候顾宛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了。
轿子停住,外面传来宫里的嬷嬷恭敬的声音,“世子妃,到了,请下轿罢!”
顾宛掀开轿帘,一旁的碧云忙过来掺扶住顾宛。
几位胆子大些的宫女偷偷拿眼睛看过去,眼中微微露出些惊艳之色。
这也难怪,毕竟是要入宫见重要的人物,顾宛在穿搭上花了一番心思。
一袭既不显得老成也不失雍容华贵的天蓝色水色长边袄子,大气中带点贵气的白色狐皮大氅,就连头上的发饰也花了一番心思,既不会显得太过朴素,也不会太过扎眼,以免惹了那些贵人的厌。
而在顾宛听完心肝有关于的叙述之后,又特意忘自己头上添了一根金色簪子。
这大概是顾宛目前为止最花心思的一次打扮了,再加上顾宛人本就长得娇媚不俗,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见有宫女看的有些愣了,为首的嬷嬷皱眉磕了磕,那些宫女忙都埋下了头。
顾宛恍若未见,只微笑微微朝嬷嬷点点头道,“有劳嬷嬷带路了,碧云……”
碧云会意,上前偷偷塞给那嬷嬷一个荷包,那嬷嬷诚惶诚恐接的空档不动声色得掂了掂分量,脸色缓了缓,放入了袖中,笑道,“世子妃言重了,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分。”
顾宛笑着道,“我们初来乍到,对宫中礼仪不是太熟,还要劳烦嬷嬷指点一二。”
嬷嬷忙笑着道,“这是自然。”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白色的物事滑过几人眼前,那嬷嬷惊了一跳,正要尖叫,已经被顾宛轻轻拉住袖子,“嬷嬷低声。”
顾宛说完就眼疾手快地将心肝抱在了怀里。
转眼间,那嬷嬷已经领会了顾宛的意思,脸上略有为难之色,“这是世子妃的宠物的话,还请世子妃带回去或者让你的丫鬟在这里看着比较好,宫中……”
“宫中的嫔妃们都不把玩宠物不成?不能让它同贵人们的宠物们做个伴么?”
那嬷嬷笑道,“世子妃有所不知,现下陛下还未曾纳妃,只有一个尚小的长公主……”
原来未曾纳妃啊!
顾宛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故作希冀道,“那这位小长公主可喜欢宠物?”
说话间,碧云已经又往那嬷嬷怀中塞了一个什么物事,却不是什么金银细软,而是一根上好的千年人参。
虽然使用红绸布包着的,又装在了锦盒里,可是如嬷嬷这般接手过无数贵重礼品的人只要一闻味道一过手就能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何物。
而明白过来盒中是何物的嬷嬷心中却是一惊,看着眼前有几分无辜和希冀的女子,不由得感叹自己之前看错了人。
她在御前当着差,也经常同一些大臣们的夫人们来往,却没有谁如同面前这位一样,让她又心惊又毫无对策。
原来,这位嬷嬷的相好的暗自结为对食的太监染上了肺痨,二人同一般的单纯为了找个伴而皆为对食的人不同,他们是老乡,又是真心将对方当作后半生的依靠的。
最近,她也却是为了能得到一株千年人参的赏而颇为费神,因为负责医治的御医告诉她,药引子须得有千年人参才可。
可是千年人参是富贵人家的奢侈物,宫中虽然也很常见,可是那种东西哪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够得到的?
更何况,她与那太监是私下里结为对食的,却是不能与外人道的,否则就是杀头的死罪。
这人参,自是必须收下不可的。
因为这人参既是讨好,又是警告。
须臾间,那嬷嬷已经在脑中将其中厉害利弊过了一遭,接住了碧云递的东西收在袖间,笑着道,“奴才不敢擅自揣测圣意,不过奴才听说小长公主养了一只孔雀,倒是漂亮得很,养在御花园里,经常引来很多人来看,连陛下都常常没事就去坐坐呢!”
顾宛心领神会地笑笑,点点头道,“有劳嬷嬷了,还请嬷嬷带着我到大殿的位置可好?”
“世子妃请随我来。”
那嬷嬷领着顾宛行到大殿前方,微微行礼道,“容奴才前去通报一声。”
顾宛微笑点了点头,那嬷嬷到了门口守着的太监面前,二人说了些什么,那太监便转身进了大殿。
不多时,那嬷嬷带着笑意回来,看着顾宛几人道,“陛下说,稍后会在太和殿设下宴席特地款待世子爷和世子妃,让奴才先带世子妃过去。还请世子妃随奴才移步罢!”
顾宛眉心微转,状若不经意般开口道,“这去太和殿的路可是方才那条?”
那嬷嬷一面引着顾宛走着,一面笑着道,“不是,方才我们走的是另一边,若是要去太和殿的话要穿过御花园才可以。”
顾宛微笑点头,默下不再开口。
一行人缓缓行走着,到了快到御花园的地方,果然见此处风景不同于别处,不仅温暖如春,还有着花开不败的姹紫嫣红,冬日里能见到这么一景也是难得。
一阵欢笑声传来,顾宛却惊叫一声,众人只见她怀中的白狐突然从她怀中猛地跳出,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那嬷嬷面色复杂地看了顾宛一眼,顾宛面色却无比无辜,言辞恳切地道,“有劳嬷嬷帮我找一找,莫要让那畜牲伤了哪家的贵人才好。”
其实不用顾宛开口要求,已经有一群太监和宫女在慌里慌张地开始找了,顾宛这话只是说给那嬷嬷听得罢了。
眼见众人都去找了,近处只剩顾宛同那嬷嬷两人,顾宛以极轻地声音开口道,“今日多谢嬷嬷大恩,日后若有需要,顾宛定当回报。”
那嬷嬷极快地扫了顾宛一眼,也不知道听到了没,转身走远了大声吆喝着众人道,“快些帮世子妃找找宠物,别让世子妃着急!”
顾宛低眉笑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被碧云扶住,碧云小声地开口道,“为何她要帮主子,不会有什么诈罢?”
顾宛摇摇头,没有说话。
从一下轿子,这人叫自己“世子妃”而不是“清平乡君”,顾宛就明白了朝堂的走向了。
虽然顾宛不知道那皇帝同慕容无风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是若是那西戎皇帝真的如同心肝所说的那般的话,自己同萧琅渐的处境就不会太差。
毕竟,拿曾经与慕容无风有过大过节的人制衡慕容无风,无疑是最简单的法子。但凡那皇帝有一丝头脑,估计都会试一试这个法子。
既可以安抚大齐,又可以安定西戎朝堂,一举两得。
当然,顾宛也不排除这西戎皇帝有可能特立独行一点,不按这个套路走的可能。
若真是那般,大不了多花些工夫就是!
正想的出神,一个白色的影子狠狠砸在顾宛的腿间,顾宛低眉一看,却是慌乱失措的心肝,眼中的惊慌倒不似做假,倒像是真的吓到了一般,好不可怜。
也有你怕的!
顾宛心中腹诽,还是抱起了惊魂未定的心肝在怀中抚了抚,看着不远处一个深深浅浅的身影跑近,然后停住,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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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谢谢一下各位宝宝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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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有心嫁祸
不过五六岁左右的小丫头长得可爱水灵得紧,一袭厚的有些夸张的粉色宫装早就凌乱不已了,估计刚刚没白白酣畅淋漓地跑一场,额头浸出了一层汗,粉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在顾宛和心肝身上扫了一圈,滴溜滴溜不知道想些什么。
“公主跑的这般快,可是后面有人在追你不成?”顾宛笑着弯下身,抬手将小姑娘发上的金簪扶正,小姑娘略闪躲了下,估计是不想被人看扁了,后来竟也壮着胆子没有动。
“你是谁?是我兄长新喜欢的姑娘吗?”小丫头一双眼睛将顾宛从上到下又打量一遍,声音清脆地开口道。
顾宛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我是来皇宫里玩儿的。”
小丫头狐疑地打量顾宛两眼,满脸的不相信,“这宫里哪是你说完就能玩的……而且你居然还知道我的身份。啊,对了!知道我的身份却不向我行礼,你……你可知罪?!”
顾宛想了想,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怀里的心肝一边开口道,“唔,可能是我搞错了,在我们大齐,皇帝的客人是不用向嫔妃公主行礼的。不过,若是公主要治我的罪,我也只能认了。”
顾宛说着眼里竟适当地流露出些惶恐来,小丫头见方才笑意盈盈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同那些无趣的宫女一般战战兢兢,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不自在地挠挠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公主大发慈悲地饶过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本公主一件事……”
顾宛微愣,“什么事?”
“你将你怀中那只小猫咪给我,我就饶过你,你看怎么样?”小丫头看着心肝,眼中流露出纯然的渴望。
顾宛却微笑着退后一步,“还请公主见谅,这不是什么小猫咪,而是一只小狐狸,是我的心爱之物,不能随意送人。”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了,不可置信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顾宛摇摇头,面露遗憾道,“我自然怕死,可是心肝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抛弃它。如果有人要换你那只漂亮的孔雀,你会同意吗?”
小丫头犹豫了,他们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不怕死的。
她皇兄告诉她,想要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就要足够凶恶才可以,她掌握着那些人的命,那些人只能听从她的。
可是如今,有人对她说了这些她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她不免有些疑惑,反应过来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只小猫……小狐狸,你不能将它送我吗?”
“若是公主愿意,可以同心肝做朋友,可以常常与它一起玩儿。”
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小丫头面露震惊,“朋友?”
“对啊,朋友。”顾宛说着将怀里不断往后挣的心肝往小丫头面前推了推,“其实心肝看上去也挺喜欢你的,你要跟它做朋友吗?”
小丫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顾宛怀里的心肝,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犹豫,“原来它叫心肝……我真的可以和它交朋友吗?”
“当然可以。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成为朋友。”顾宛耐心地弯下身,温柔地诱哄道。
“可是……”小丫头明显是想起了什么,又怯怯地将想要抚摸心肝的手缩了回去,“我皇兄说了,我们是没有朋友的……”
说着话,小丫头明显带上了快要哭的情绪。
顾宛有些无奈,看来皇帝是真的很看重自己这个单纯的妹妹,保护地太过了,一丝一毫的危险都不愿意让她受也在同时灌输了不少大人的思想给她。
算起来,这位年轻皇帝好似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是受了多少苦才会如此提防呢?!
顾宛实在不忍心看小丫头垂头丧气的模样,微微直起身,从自己贴身的荷包里掏了两块桂花糖出来递到小丫头旁边,立时吸引住了小丫头的视线。
“这是什么?好香!”
顾宛笑着道,“这是心肝最爱吃的桂花糖,我家中有两个同你年纪相仿的弟弟,也最喜欢吃这个,你可要尝尝?”
小丫头刚要伸手接过,旁边一直侯着的仿佛是小丫头的宫女却抢先一步接过了顾宛手中的东西,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有劳这位贵人了,只是公主刚刚跑过,不宜吃东西,一会儿奴婢会将点心给公主的。”
顾宛扫了那宫女一眼,眸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笑着点点头,“也好。”
“我叫耶律兰,你呢?”
小丫头看起来也对方才宫女的话没什么反驳之意,该是十分相信的随从,顾宛也就不再在意,点点头道,“我叫顾宛。”
“那以后我与心肝和你做朋友好吗?”
顾宛心下松了口气,笑着道,“当然可以,我觉得小公主长得很可爱漂亮,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两个弟弟,也想同公主亲近些呢!”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来自大人的夸奖的,更何况顾宛说的本就是实话,耶律兰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让顾宛确实心生怜惜。
耶律兰粉扑扑着一张脸,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擦自己方才出了很多汗的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来抚摸心肝的毛皮,目露纯然的欢喜,清脆地笑出声来。
顾宛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
耶律越同萧琅渐以及慕容无风三人路经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三人表情各异。
耶律越眸色沉了沉,颇有意味地看了萧琅渐一眼才道,“世子妃还真是本事大,竟连兰儿这般的混世魔王都能收拾服帖。”
萧琅渐浅浅笑笑,“陛下有所不知,宛宛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对小孩子自有一番办法。还在抚远时,宛宛的两个弟弟谁都不听,就最听她的话。”
耶律越目光闪了闪,“她倒是有本事。”
“她是有耐心,自己本就跟个孩子一样,所以也知道孩子喜欢些什么,自然对小孩子的心思就知道一些。”
耶律越突然笑笑,不明意味地来了一句,“兰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世子爷还是管好自己的心上人比较好。”
萧琅渐不动声色地笑笑,慕容无风已经皱眉朝耶律越开口道,“你平日里将兰儿管的太严了些,除了同那只鸟在一起的时候之外的时候,老成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耶律越突然扭头颇有威严地瞪了慕容无风一眼,“国师是在教朕怎么教导公主不成?!”
慕容无风眉心微皱,倒还记得要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国的君主留些面子,敛眉道,“臣不敢,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耶律越“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朝还玩的开心的两人一狐走去。
顾宛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眼,立刻立起身,待到几人走近,依照使臣之节见了礼。
耶律越倒没有多加为难,只是多打量了顾宛几眼,眸色不明地开口道,“世子妃真是好相貌,难怪会引得众人喜欢了,就连我这妹妹也喜欢你呢!”
顾宛被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反应却是不慢,忙笑着道,“陛下见笑了,小女子蒲柳之姿,能入的了公主的眼都是顾宛的福分。”
“你当真能如此想最好不过。”耶律越转过打量顾宛的视线,转换不甚自然地缓和了语气,“不过,为何世子妃方才不以臣之礼拜见我,却行使臣之礼?!”
顾宛浅浅而笑,丝毫不见慌乱,解释道,“陛下日理万机,怕是忘了,顾宛还没有同琅哥哥成亲,如今,只是以清平乡君的身份来的,顾宛把握不好分寸,只好行使臣之礼,若有不对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耶律越顿了顿,温和点点头道,“朕倒真的差点忘记了,你如今也不过十二年华,你与兰儿聊得来些倒也正常。”
顾宛淡淡笑笑,目光不经意般从萧琅渐面上一扫而过,见对方安抚的笑容心方才安定下来。
不要看她表面镇定,内心也是打鼓的,毕竟讨好人家的妹妹被人家逮了个着,还是有几分心虚的。
“你们小两口倒是真的恩爱,当着朕的面也如此眉来眼去。”
顾宛忍不住红了脸,埋下了头,萧琅渐却上前一步,将顾宛拉到了自己身后,“陛下就不要为难宛宛了,她千里迢迢地跟来,若是弃我而去了,我少不得要孤独终老了。”
耶律越不可置否地笑笑,眉尾却轻扫过一旁静默不语的慕容无风,“朕以为萧世子二人倒是情比金坚,国师觉得呢?”
慕容无风眼风微动,“未婚夫妻,心上之人,自然情比金坚。”
“很好。”耶律越淡淡笑开,“既如此,朕少不得起了想要看这一对小夫妻完婚的心思了。这样吧,待到3年之后,顾姑娘及笄之时,朕亲自主持你们的成亲礼如何?!”
这是要将顾宛和萧琅渐留在西戎超过三年的意思了,顾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有开口。
索性耶律越也并不是想听两个当事人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接了当地看向慕容无风道,“国师以为如何?”
“臣没什么意见。”
“那好,既然萧世子作为质子来到西戎,朕又不忍一对小新人在异国有背井离乡之感,不如这样吧!礼部还有一个空缺,虽然只是个四品,不是什么大官职,也聊胜于无。萧世子觉得怎么样?”
顾宛心里不由得暗自骂了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皇帝一句,让一个带过兵打过仗的曾经的敌国将领,替你们国家操办国家礼事,也是有够缺德的。
顾宛了解萧琅渐的性子,除了在自己的事情上,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淡然处之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胆魄并不只是传说。
果然,萧琅渐的表情没什么不乐意,甚至还迁出些笑意来,点头道,“多谢陛下美意。”
真正不乐意的确实旁边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的慕容无风,“四品官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他虽贵为大齐世子,在西戎也不过是个什么质子的身份……”
耶律越却冷了脸,“有什么不太合适的?国师难道不知道如今的大齐与西戎是和平共处的关系,质子不过是友好的象征,我们自然要优待质子了。还是说,国师觉得那个四品的闲职早有人选了?”
后面一句话带着些震慑的意味,慕容无风撇过脸,似是不愿争辩,点点头道,“一切任凭陛下安排。”
耶律越转过脸,看着一旁老老实实自始至终未发一语的自家小妹,眼中才流露出一丝温情,对方才替耶律兰接过点心的宫女道,“晚秋,快些带公主回去换身衣服。”
晚秋忙点点头,牵着三步一回头的耶律兰离开了。
顾宛看着远去的两人,倒证实了那宫女却是耶律越亲自挑选的可信的人了,先前最后一丝疑惑也消失殆尽。
几人由宫人开路缓缓踱到太和殿,路程中气氛虽尴尬,碰到自己答不了的或是不想答的全部推给萧琅渐倒也轻松,所以顾宛倒也没觉得有多难熬。
太和殿摆的席说是给萧琅渐接风洗尘却简单的可以,顾宛拿不准这位皇帝到底是拉拢还是震慑了,或是两者兼有?
总之,顾宛一向是惯会适应新鲜环境的,宴会无非是吃吃饭,喝喝酒,说些不走心的场面话,她熬一熬也就过了。
不过,她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皇宫的夜晚却是没那么容易度过的。
约摸一更时分,宴席方散,顾宛几人还没来得及踏出太和殿的大门,先前跟在小公主身边的那个眼熟的宫女晚秋就踏着夜色匆匆而来。
顾宛下意识觉得有事,暗叫不好,对方已经连滚带爬地跪在了耶律越脚下,“陛下……不好了!公……公主她现在昏迷不醒了!”
耶律越脸色大变,一把抓起地上跪着的人,怒吼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昏迷不醒?!”
“奴婢也不知,奴婢睡梦之中听到公主似是难受地哼了几声,以为只是被梦魇住了,想去叫醒公主,却……却发现公主浑身火热,怎么叫都叫不醒……”
79,银针施救
长公主出了事情,顾宛几人自然就走不得了,被控制在太和殿里,耶律越一个人带着太医赶去秋兰阁查看情况。
顾宛坐在太和殿里,心中始终不太安定,皱着眉细细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
萧琅渐安抚般地拍拍顾宛的手,“不用慌张,一会儿就能出宫了,刚刚看你没有吃多少东西,要不要再用一些?”
慕容无风听到萧琅渐淡淡的话,斜睨了两人一眼,无语道,“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你们倒是镇定,还吃得下东西。若是待会儿找上你们这宫出不出得去可就难说了。”
萧琅渐掀掀眉毛,“怎么个难说法?”
“若我没有记错,方才长公主可是从宛宛那里拿了些点心去?”慕容无风看了顾宛一眼道,“我只当你这些年的聪明都是假的,竟连这些不能送的东西都拿来送人。”
顾宛有些郁闷,她当然没有忘记之前自己的一时冲动,而且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纳闷了。
按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去的东西若是有问题,那不是在昭告别人自己是要害人吗?
是陷害之人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还是低估了别人的智商?
亦或是,狗急跳墙?!
顾宛这边在纳闷儿,萧琅渐那边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而是被之前慕容无风一声“宛宛”一激,一双眼睛盯住慕容无风,里面的不满和杀气尽显,“宛宛可是你能叫的?”
慕容无风淡淡地不以为然,“我许久之前就这般叫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话音刚落,萧琅渐眸中神色一变,掌风已起,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朝慕容无风拍去。
慕容无风堪堪避过,闪到距离顾宛比较远的一边,眸中神色也不复之前的淡淡之色,冷笑道,“同你们大齐讲和了之后,我这胸中就憋了一团火,看来今日,该好好算算才好。”
萧琅渐掀掀眉毛,一脸表情都欠奉的表情,缓缓收起掌风,慵懒的语调似是故意在激起人的怒火,“要动手就动手,废话真多。”
慕容无风脸色黑了黑,身形徒然掠起,手中折扇一展,就朝萧琅渐的方向而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空气中只闻拳脚相互碰撞的猎猎风声,顾宛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过了一轮了,不由得骇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