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头绪。清尘大师说这蛊虫持续了四年之久,该是很久之前就中的蛊,这人的棋,下得很大。”
“哥哥可记得我跟你说过让你少跟云寒暮打交道?”顾宛想到了一个人,提醒道,“我总觉得他身份不简单。”
顾清沉吟片刻道,“该不是他下的。”
顾宛见顾清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何?”
“首先,他那个时候还把我当做可结交的人,没有下蛊的必要;其次,我与他其实并没有见过几面,也并没有私下里说过话;最后,比起我们,他的目标更像是西顾府,没有道理将蛊下在我们两个身上。”
“哥哥怎么知道云寒暮的目标是西顾府?”
顾清笑道,“我说错了,应该说他的目标不止西顾府,抚远几个大家族都是他的目标。”
“什么目标?”
顾清见顾宛疑惑的眼神,笑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云寒暮在抚远贵族圈子里面的地位,可以说若是有十个人,八个人都是他阵营里面的。而且他还不留余力地帮助其他名门大户发展,你说他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支持?!”顾宛一愣,突然冒出一个词。
顾清点点头,戳戳顾宛的额头道,“孺子可教也。简单来说,他要支持,要钱,要活的钱,可以支持他用很久且不会断了的钱,云家都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你说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顾宛想起云寒暮对自己说过要凭着努力得到想要的东西,莫非,他要的真的是那个位置?
简直疯了!
顾清见顾宛神色不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哥,我今天在仕人堂碰到了太子殿下。”
顾清一挑眉,“一个世子爷都要做我妹夫了,太子殿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子殿下也是人,有什么可意外的?”
顾宛苦着脸看着他,“我出了一次风头,虽然并不是我自愿的,我怕太子会惦记上你。”
顾清嘴角抽了抽,半晌故作镇定道,“没关系,将这件事情跟我妹夫说一下,什么都解决了。”
顾宛白他一眼,稍微有些疑惑道,“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谢易和冷夫子呢?”
“冷夫子说是要留在山上同清尘大师过过招,至于谢易好像突然被叫走了,有些脱不开身吧,我也不清楚。”
顾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顾清的手问道,“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在福音寺遇到什么人?”
顾清愣了愣,“倒是遇到了一拨人,下山的时候偶尔碰到的,离得远远的,里面有个人还朝我点了点头。”
顾宛嘴角僵了僵,拍拍顾清的肩膀道,“哥,你自求多福吧!现在要是想不被太子记住,除非你没了。”
顾清明白过来,也有点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那是太子?我说他怎么还朝我点头呢!一副熟稔的模样。”
顾宛摇头笑道,“他记住你不是因为白天我的事情,是因为你从山上下来正好让他撞见。你知道清尘大师还有一层身份吗?”
顾清下意识觉得不好,“我知道什么我!我一醒来冷夫子就告诉我我中了蛊虫是送我去取蛊虫的,我只当清尘大师是个世外高人,也没人同我说啊!”
“那是萧琅渐的祖父,换句话说,太子此行的目的多半就是顶着微服私访的名头来请清尘大师出山的,你从上面大咧咧地下来,你让太子怎么想?!”
顾清凝凝眉,“不管他怎么想,我都被盯上了。”
25,欲盖弥彰狼子心
“回禀殿下,顾家出事了!”
萧清康目光一凝,手中的动作一顿,“哪个顾家?”
“东顾府里闹起来了。”来人回道,“听说,闹出了人命官司,此时东顾的族人都去了,包括……殿下让属下盯着的清宛山庄。”
萧清康不由得皱眉,有些烦躁道,“怎么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不是说东顾一族一向是人才辈出,再安分不过的吗?”
“属下也不知,不过属下已经派了人去盯着了。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回来禀报殿下。”
萧清康一扬手道,“不必,我亲自去看看。”
那侍卫一愣,“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如今里面正闹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清康不耐烦道,“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我手下正缺可用之人,若是能收服萧琅渐为我所用,就是真出些意外也是值得的!”
侍卫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暗卫。”
此时的东顾府的大厅里,东顾族里人站满了厅内,上位的顾德严眼中蓄满了积聚的怒气,一触待发。
顾宛和顾清跟着顾余沥和苏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瞧着不时走进来的东顾族人,抿唇不语。
好容易人到齐了,顾德严沉声道,“今日将大家叫到这里来,是因为出了一件东顾打从先祖那里开始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话一落,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对着跪在大厅中间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指指点点。
“没错!”顾德严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两人道,“众人都知道,我曾经的七弟顾德利,被逐出了顾氏的族谱。但是当时族里的人都同情下面这对无辜的母子两个,将他们继续留在了东顾,这么多年,赵氏和善庆一直都很本本分分,大家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他们再可怜,曾经再本分,也不能掩盖他们如今犯的一个大错。”顾德严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天青坊是金家做东家,由余沥小两口牵线为东顾招来的一条财路,咱们族里人有出钱的有出力的,这几年赚的不少吧?!可是善庆这孩子糊涂啊!他在天青坊做账房先生,却没了里面的银钱!如今这事情金家不愿放开了,所以想将大家叫来做个见证,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下面跪着的两人一愣,周围看得人也有些愣,“不是说除了人命官司的吗?怎么是处理这件事情?”一时间都七嘴八舌起来。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道,“族长你也不要哄骗我们,我们都听说了,这母子两个杀了人,人家家里的下人都闹上了衙门了,要不是还在取证,这母子两早就被抓起来了!如今这人命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我们东顾可从来没有出过杀人的事情!”
众人纷纷附和。
顾德严抬抬手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可我今天说这些就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善庆和赵氏一时糊涂吞没了钱财我信,可是若是说他们两个杀了人我是断断不会信的。”
“族长你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是这事实又是另一回事,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下人跪在门口呢!顾德利的尸体又是在赵氏家中找到的,还能是谁?官兵来拿也只是个早晚问题。”
赵氏跪在地上已经成了个泪人儿,一大把年纪了,瘦的弱不禁风,委顿在地上竟没有旁边的顾善庆一半高,“我没有,我没有……”
顾善庆跪的笔直,然后直直磕下头去,连磕了三个,一脸悔恨道,“我承认我确实贪墨了天青坊的银子,可是我绝对没有杀害顾德利,不说他是我的亲爹,就算他不是,我也不可能杀人啊!至于我娘,她都已经老的说话都不清楚了,走路都要人扶,哪里有本事杀人啊!还请族中长辈为晚辈做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接话的,苏氏看的心酸,忍不住道,“赵妈妈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说腿脚不便,就说顾德利怎么也是个男子,两人相差悬殊,要杀人,怕是有些不可能吧!”
很快有人反驳道,“不是还有顾善庆吗?他年轻力壮,顾德利与他对起来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顾善庆忙道,“我真的没有!我当天晚上因为天青坊的账目被查的事情多喝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也确实遇到了顾德利在家中来要钱心情不太好,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啊!我一觉睡醒,就看到他被杀了躺在地上。”
有人接过口来道,“一定是顾德利总是问你要钱,惹恼了你,所以你将他杀害了!”
顾善庆就差捶胸顿足了,哭着道,“这世上哪有儿子杀老子的啊!我真的没有杀人!而且要说要钱,他从回到抚远之后,就一直在问我要钱,也是因为他每次要钱数目很多,我才私自修改账目,私吞钱财的,不然娘的医药费根本拿不出啊!可是这件事情都持续了四年之久了,我早不杀晚不杀为何非要现在杀他?!”
很快又有人接道,“自然是因为你偷改账目的事情被发现了,你正心烦,恰逢顾德利又来要钱,你一时气愤不过,杀人不就顺理成章了?”
顾善庆见无人信他,委顿在地上,“我确实醉的急了,解释不了当时的事情,但是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官府一定要将我抓走,我也认,只是劳烦族里的人帮我照看一下我娘。她腿脚不好,需要常年吃药。我顾善庆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众人脸上稍显现出不忍,顾念祖站出来道,“虽然我也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若是你真的被官府带去了,你放心,你娘以前族里面是怎样照顾的,如今还会怎样照顾,绝对不会让她吃苦的。”
顾余沥忙道,“是啊,能帮忙的我们这些都会尽力帮一帮的,你不要担心。”
顾善庆感激地流出眼泪,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旁边的赵氏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去拉顾善庆,无端让人觉得心酸。
“你觉得顾善庆的话能信几分?”顾宛悄声问顾清道。
顾清抿唇道,“至少看到他额头上的鲜血,我信了十分,估计很多人也跟我一样。”
“我只信五分。”
“为何?”
“他是贪了天青坊的钱,但是一定因为不是顾德利的缘故。而且我听说此案很蹊跷,连县官都说哪有人会笨到在杀了人的现场呼呼大睡的,而且除了顾德利死在他房里外,凶器、证人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案子,立不了。”
顾清不由得挑眉,“你提前去查了?”
“多防范于未然总没有坏处的。”
顾清笑道,“其实根本不用去查也知道他说了谎。”
顾宛不由得一愣,“为何?”
“他张口闭口都是他娘,却任由他娘陪他跪了这半天,可是明明一开始就没有人要求他跪;他一再强调自己喝醉了,却又一口咬定说自己没有杀人,那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要是醉了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
顾宛不由得听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进来,“老爷,萧世子来了!门口那个死去的顾德利身边时常跟着的小厮也被带进来了。”
顾德严一愣,急忙从座位上起来,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萧琅渐就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李县令脱不开身,就让我来看看你们这桩公案。”
“公案?”
萧琅渐笑道,“我忘了说了,李县令派人在顾善庆家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可以证明顾善庆杀了人的证人,所以不能定罪,只托我来帮他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顾德严忙让人给萧琅渐搬位子,萧琅渐忙笑着道,“今日是你们族内的事情,我不过是来旁观的,就坐在一边就行了,还有劳顾老爷多给我一把椅子。”
顾德严忙让人多拿了两把椅子过来,萧琅渐退开先让身边一个一直穿着低调沉默不语的男子坐了,自己才坐下。
顾德严看在眼里,心内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身对顾善庆道,“既然世子要听前前后后的经过,你就再叙述一遍吧!”
顾善庆忙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萧琅渐听完之后点着头道,“嗯,听起来倒有可能是场意外了,顾德利伤在头部,受到重击而死亡的,若说是摔倒所致倒也有可能。”
顾善庆眼中浮现出希望,“世子爷果然英明啊!”
“不可能!明明就是你将我家老爷害死的,你还在这里狡辩!”旁边被萧琅渐带进来的小厮突然一跃而上朝顾善庆扑过去,撕扯起来,“你连自己的亲爹都杀,你不是人!”
顾善庆闪开小厮的动作,已经有人上前将小厮拉开了,小厮哭道,“老爷当日明明说了,说你答应要给他钱,帮他将事情平息下去,把帐补齐,可是转眼就死在了你家里,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
顾善庆怒道,“刚刚萧世子都说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小厮“呸”了一口道,“你才是狼心狗肺。你连换原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顾善庆神色突然一变,大哭起来道,“那是我亲爹啊!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亲爹!倒是你这个下人!我爹明明一无所有了,你为什么愿意留在他身边,怎么想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啊!”
小厮怒吼道,“你胡说八道!我留着是因为无处可去,老爷身边就剩我一个了,虽然平时脾气不太好,但却是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待的,我有什么图谋!”
“等等!”一声男声突然响起,顾宛一愣,看向身边的顾清,不由得脸色复杂。
顾清丝毫不怯场地走到前面,朝萧琅渐和顾德严一鞠躬道,“晚辈看了这么半天,有几句话想要说不知可不可以?”
萧琅渐目光顿了顿,直直地看着顾清道,“与案情有关?”
“有关。”
萧琅渐点点头,“那问吧!”
顾清微微一笑,转身到顾善庆和那小厮面前开口道,“你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倒都像是有理似的,难不成是觉得这嗓门大了就有理了?还是嗓门大了一些话就可以被掩盖过去?”
顾善庆和小厮齐齐一愣,小厮反应过来道,“对对!有件事老爷让我别说,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老爷生前虽然常来问顾善庆要钱,但是实际上顾善庆根本没有给过几次。直到有一次顾善庆给老爷介绍了天青坊的分子生意,让老爷拿出了一部分钱投进去,这样就可以分钱。改账目的事情也是顾善庆让老爷去做的,虽然我不知道最后他为什么要自己认下来,但是老爷做的事情都是受了他的指使,要不然天青坊怎么会让老爷入份子进去?”
“你没有说到点子上。”顾清摇头笑道,“你方才不是提到了什么原料?”
小厮忙道,“对,顾善庆曾跟老爷说过要暗地里将天青坊用来烧瓷器的土换掉,换成锡土,外观根本看不出来,还可以省不少钱。”
众人齐齐一惊,“锡土,那不是有毒的吗?”
顾善庆气急道,“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顾清淡淡接过话头,“你有没有做过,只要将天青坊最近的一批货查过之后就知道了,一个个查过去,不久清楚明白了?!”
一个同样在天青坊做工的东顾的族人站出来,迟疑道,“最近天青坊的货确实出了些问题,沉水检查的时候总有不过关的。”
顾善庆的面色有些惨白,顾清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绝对不止几个,后面只要查一查,就会查出更多不合格的瓷器。是吗?顾老爷?”
顾善庆强自道,“烧瓷器有一两个不合格的很正常,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得烧瓷,我还有更不懂的,我更不懂的是明明改账目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为何你要认下来?”
“顾德利毕竟是我爹。”
顾清不由得笑了,“你可别笑死人了!你将改账目的事情认下来,不过是因为换原料的事情更严重,更受重视而已。”
顾善庆身体一抖,平日里笑容可掬的模样消失,面容可怖地瞪着顾清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何况,这与我杀没杀人也没有半分关系!”
顾清冷笑道,“既然你要提杀人的事情,那我就跟你说说杀人的事情。凶器找不到,证人也没有,看上去人死在你房间里你嫌疑最大最脱不了关系,但是事实上只要稍微有脑子一点的人都会觉得你没有杀人的嫌疑,你确实很聪明。”
顾善庆不语,顾清走到顾善庆面前直直看着顾善庆的目光道,“可是就是因为你太自信了,所以就真的连凶器都没有处理掉。我说的没错吧?”
顾善庆突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清道,“你……”
“没错,刚刚听你们讲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将你房内的证物取来了,是油灯的灯盏没错吧?”顾清笑道,“虽然你将上面的血迹全部洗掉了,但是却不知道仵作们有办法将上面的血迹重新显现出来吧?”
顾善庆眼睛闪了闪,反驳道,“就算上面有血迹也证明不了什么!我曾经用它砸死过老鼠还有蚊子,有些血迹也很正常!”
“物证你不认,还有人证。”顾清不慌也不忙道,“而且这人证就在这里。”
顾善庆一愣,众人的目光都齐齐朝赵氏看了过去。
顾清看着顾善庆道,“你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前几天赵妈妈的嗓子还是好的,今天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她中风了,病情一直都是是好是坏的,喉咙时常说不出话来,这也很常见。”
顾清点头道,“原来如此,正好我这里有上好的药,不管什么缘故导致的发声障碍,都可以立马能说话,我给她喂一点你不介意吧?”
顾清说着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打开,顾善庆突然一跃而起,朝旁边的赵氏扑过去,目光凶狠,像是要活活掐死赵氏一般。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顾清离两人最近,忙上前阻止顾善庆的动作,顾善庆发了狂,力道大的惊人,狠狠将顾清往身后一摔,顾清的身子直直往旁边的主子撞去。
“哥哥!”
“清儿!”
顾清的头触柱,身体软软滑下,不止顾宛几人吓的站起,萧琅渐和一直坐着的黑衣男子也很快站起。
顾余沥和苏氏急忙奔过去查看顾清的情况,顾宛着实被吓坏了,像没反应过来一般,被萧琅渐抓住了双手,“宛宛,没事,你放心,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另一边顾善庆已经被族里的众人抓了起来,赵氏满脸是泪,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目眦欲裂地挣扎,突然哑着声音哭着开口,“我根本就不会招出你来啊!你却想杀了我啊!……老天啊!造孽啊!”
26,光明正大的傻了
“什么?!傻了!”
萧清康坐在座位上,表情一顿,立起身朝里面被围着的人走去,声音冰冷地朝后面的人道,“去将张太医请过来。”
萧清康看着床前的混乱,以及头部重伤被包扎完仍然昏迷着的顾清,表情难以捉摸,看向同样站在一边的萧琅渐道,“傻的也太突然了,不是吗?”
萧琅渐面色凝重,“是啊!明明前一刻还条理清楚地了解了一桩案子,后一瞬就遭遇了不幸,人急了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清康眼睛闪了闪,“我会请最好的御医来给他看的,你放心好了。”
萧琅渐点头道,“臣替顾家感谢太子殿下恩德。”
萧清康打量他两眼道,“你跟我出来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顾清是可造之材。你有所不知,我刚刚起了要向皇上举荐人才的心思,他就倒在我面前,太猝不及防了些。”萧清康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的景色,像是漫不经心一般。
萧琅渐跟在后面,凝眉道,“顾清是个没有福分的。”
萧清康嗤他一眼,“他是个没有福分的,那你呢?一天正事不干,整天围着女孩子转悠!”
萧琅渐哈哈一笑,拱手道,“堂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烦装腔作势了,这个官啊,我不想做,这个世子我也没兴趣,要不是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肯定要早早脱离了这苦海去!”
萧清康白他一眼道,“你既对做官不感兴趣,为何要上战场?”
萧琅渐苦了脸,“这不是家教甚严,不得不从嘛!”
“身为大好男儿,就该多想想为朝廷多做些贡献,若所有王孙公子都跟你一般不思进取,那我们大齐朝的根基不就断了?!”
萧琅渐垂眸笑笑,“堂兄说笑了,这不争气的就我一个罢了,哪里能人人都不争气呢!再说了,有堂兄们在,大齐朝的根基就不会断的。”
萧清康懒得跟萧琅渐继续过嘴皮子,反正无论怎样他都是油盐不进的类型,指指里面道,“这丫头漂亮是漂亮,可出身差了些,你要是真想要了她,又不忍心让她吃苦的话,这身份就非得抬一抬不可,你可想好法子了?”
萧琅渐笑道,“左右现在不急,那么早做安排干什么?!我想好了,要是实在不行我就抬一个让母亲满意的在家里,每日多宠着她些也就是了。”
萧清康目光闪了闪,道,“你既有打算,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有困难,可以找我。”
“堂兄说的话我可记住了,希望堂兄以后可不要指着我不让帐啊!”
萧清康笑道,“我既说了,就会认,这丫头的模样也衬你,听说也有些小能耐,虽说都登不得大雅之堂,在抚远这个地界却是难得的。你只记得,我是支持你的就好了。”
萧琅渐笑着点头道,“谢堂兄。”
“你近日可见过你祖父?”顿了顿,萧清康又说道,“哎,战王还是当年的老性子,决定了的事情谁都劝不了,我等了许久都未曾见上一面。”
萧琅渐苦笑着脸上的一块还清晰可见的疤痕道,“你瞧,我已经去过了的,话没有说上几句,全身这样的印子倒是不少,我可不愿意再上去找他了。”
萧清康似是突然想起来道,“可是我怎么记得之前上去寻战王的时候看见顾清从上面下来?顾清跟战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实话,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萧琅渐摇摇头笑道,“不如等一会儿太医给他看完伤之后堂兄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也好。”萧清康笑道,“你这次西戎的仗打的不错,稳中求胜,大败西戎,回去我定会向父皇言明,让他嘉奖与你的。”
“堂兄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萧琅渐苦了脸道,“万一真的给我个大官做,我哪里还有机会来抚远?还请堂兄多帮我说说,让皇上叔父不要给我官做,要真是非要嘉奖,就给些银钱好了。”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萧清康正笑着说着,见里面的太医检查完了从里面出来,迎上去道,“顾清的情况怎么样?”
“回太子殿下,小公子脉象错乱,神情呆滞,且不知五感,已经……已经是个痴人了。”
萧清康眼神一闪,面露遗憾之色,“真是可惜了。务必要用最好的药,让他尽量好起来。”
“臣这就去开方子。”
“去吧!”
萧清康摆摆手,示意张太医下去,转身对萧琅渐道,“我尽力了,你也安慰安慰他们,不要太过难过。”
萧琅渐听完御医的话,表情一直沉闷,勉强笑道,“谢堂兄。”
毕竟是外人,萧清康象征性地留了一个太医就离开了,只萧琅渐还没有走,留在外间等着里面安静下来。
这一闹就闹到接近晚上,苏氏承受不住地哭着从里面出来,被顾余沥搀扶着,顾余沥的表情也是一脸惨淡。
顾宛跟在后面,眼睛红红的,安慰苏氏道,“娘万万不要太过伤心,只要找到更厉害的大夫,咱们总会想到办法的。还有景哥儿和华哥儿都离不了娘,娘千万不要将身体给熬坏了啊!”
顾宛说着话,却知道苏氏目光游离,根本没有听进去,毕竟顾清是苏氏与顾余沥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又是长子又是儿子,意义是不一样的。
顾余沥扶着苏氏往外走,精神状态也不好,只勉强支撑着罢了。
顾宛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肩膀被一只温和的大掌扶住拍了拍,忍不住回头对萧琅渐道,“哥哥这样做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注意力倒是被转移了,爹娘却是真的伤心了,万一身体再出个错可怎么办?”
“也许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糟糕,伯父伯母没有那么脆弱的,而且酒现在的情况这样是最稳妥的法子,也最让人怀疑不起来。先把太子送走,之后再向他们说明真相也许就好了。”
“哥哥也真狠得下去心,那额头上那么大一个疤,也不知何时能好全,刚刚因为取蛊虫受了一场,现下又来一场。”
萧琅渐眼睛闪了闪,“顾清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在庄子里待着若是再添是非,倒也麻烦。不如送到我祖父那里去养着,既没有人打扰,也有利于养伤,你觉得如何?”
顾宛迟疑道,“清尘大师能同意吗?”
萧琅渐笑笑道,“祖父对顾清的印象不错,多半会答应的,而且不管是谁,都不会敢去轻易招惹我祖父,顾清在山上会很安全。”
顾宛想了想道,“要真是那样,估计娘也会放心。对了,冷夫子现下还留在山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尽管放心,祖父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两人稍稍有些不对付,左不过会闹得凶一点罢了。”
顾宛抿了唇笑道,“你还有几日回京?”
萧琅渐笑道,“本来是挺急的,不过太子到这里来了,照着护驾的名义倒是可以多待些日子了。”
顾宛有些疑惑道,“抚远这么一个小地方,太子来这里做什么?”
萧琅渐摇头笑道,“他对外说是巡视北漠,对我说是拜访祖父,大概都能信几分。至于最重要的原因,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宛点点头,似是有些迟疑地道,“你这次回京,大概会被封个一官半职的吧?”
萧琅渐打量顾宛两眼,忍不住笑道,“照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被封个一官半职,还是不希望我被封个一官半职?”
顾宛垂了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转淡,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你这官封与不封,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意愿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萧琅渐脸色顿了顿,“可我就想听听你的意愿。”
顾宛手中的袖子紧了紧,“我没什么意愿,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既然担着护驾的幌子,这个驾就得护好,若是出了事,你可负不了责。”
萧琅渐目露失望之色,转身就走,待走到门口处又停下来,转身看了顾宛一眼道,“我时常在想,若是我不一直坚持,我们会不会根本没有今天的交集。”
顾宛一怔,萧琅渐已经再度转过身,大步走出去。
“小姐,你明明就知道萧世子想要听你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于世子弄得生分了呢?”碧云扶住顾宛回了房内道,“我还没见过世子在小姐面前表现出那样的神色过。小姐难道就不怕世子恼了小姐,再不来了?”
顾宛皱皱眉道,“哥哥需要静养,你不要话太多。”
碧云见顾宛眉头紧锁,显然不愿再听自己说什么,只好无奈闭上了嘴。
顾宛又给顾清把了把脉,见脉象平和,又在顾清身边说了些话就离开了。
虽然萧琅渐是负了气走的,却到底没有按捺得住,第二日一大早就安排了马车来到清宛山庄。
只是到了之后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往菡萏院跑,只在前厅里面候着,待苏氏与顾余沥来了后将安置顾清的事情一说,苏氏就差没喜极而泣了,“清尘大师当真说清儿能好起来?”
萧琅渐笑道,“大师虽没有明说,但是却告诉我说顾清是他的有缘人,现下顾清一时迷了心智,若是多接受佛经的熏陶,怕是能好得快些。”
苏氏又哭又笑地看向顾余沥,“你听见世子说的了吗?咱们清儿,能好起来!”
顾余沥忙点头,安抚地拍拍苏氏的肩道,“我听到了,听到了。”又转而面对着萧琅渐道,“清尘大师对我们顾清这么好,我们少不得要多为福音寺添点香油钱了。”
“清尘大师说这两天就可以将顾清接过去,我今日已经使了马车来了,要不现在就安排?”
苏氏忙点头道,“早一天由大师将那些脏东西赶没了,顾清就能早一日恢复神智。当然是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苏氏满脸感激地带着人去安排去了,顾余沥招呼着萧琅渐坐下道,“有劳世子爷在中间转圜了。”
萧琅渐忙笑道,“晚辈没有做什么,伯父言重了。”
顾余沥摇头道,“清尘大师是什么人?人家是世外高人,哪里能真的因为我们这么一个小门小户例外,一定是世子从中间出过不少气力,我这心里看的明明白白的。你也不用唬我。”
萧琅渐笑道,“若是顾清能好起来,就是真的多做些也是值得的。”
顾余沥点点头,打量了萧琅渐两眼道,“我虽然一向不爱管事,但这心里也没有完全糊涂。听说昨日,你与宛宛闹别扭了,连晚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萧琅渐忙笑了笑道,“没有的事,是我有公务在身,所以先行离开了而已。”
“我这女儿啊,随我!”顾余沥摇摇头道,“性子就一个字,倔!要让她低头啊,比什么都难。你别看她好像在别人面前挺好相处的,越亲的人她跟你越倔呢!我们这做爹娘的不懂事,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她打理的,你可以说是她唯一一个全身心依赖的人了。就当今日我这做爹的求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好。”
萧琅渐听顾余沥一下子说这么多,稍微有些怔愣,半晌才郑重道,“伯父言重了,宛宛很好。”
这句话妥帖,哪有在父亲心中女儿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