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的一整只手生生被人斩断,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另两个大汉见了,也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忙不迭往门口逃,打算夺路而逃。
一排明晃晃的火把出现在门口,几个大汉忙吓得跪下了。
顾宛走到前面,看着几人,皱了皱眉头,声音冷淡,“你们几个谁动的手,动的哪只手?”
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跪在地上只知道打哆嗦,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都斩了。”
冷冷丢下一句,顾宛就径直进了房子,后面传来大汉的求饶声和尖叫声,好不凄惨。
里面,顾玉露跪在顾玉凝身边,早就哭成了泪人儿,“姐姐,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姐,你不要吓我!姐……”
顾宛看着顾玉凝浑身的血污,被披风包裹下的身体还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声音更寒,“顾天兰……你好大的胆子!”
顾天兰被谢易控制在一边,难以动弹,拧起头来看着顾宛忍不住哈哈笑道,“你们来晚了知道吗?!哈哈哈哈!你们来晚了!她不干净了!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了!好像还想咬舌自尽来着,说不了话了?哈哈哈哈!成了哑巴了!再也不能勾引人了!沐阳哥哥是我的了!是我的!哈哈哈哈!”
顾宛的声音浸着寒意,“将她拖出去,用浸了盐水的荆棘给我打,鞭痕与鞭痕之间不能留下超过一指的空隙,千万不要将人打死了。打完了就送到醉烟楼去,告诉柳醉烟,就说是我送她的礼物,务必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9 一家有女几家求九
顾天兰听了之后,眼里流露出惊慌,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怎么,你不是疯了吗?”顾宛冷笑一声,“以为疯了就可以不用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以为疯了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你真是看错了我!也高看了我!给我拖下去!”
谢易像丢垃圾一样将人丢了出去,吩咐别的人去做了,嫌弃地擦擦自己的手:碰过这种恶毒女人的手,回去还是多洗几遍的好。
“玉凝姐姐?”顾宛俯下身,看着顾玉凝空洞的眸子和嘴角溢出的血,费了好一番力才将顾玉凝的嘴巴掰开,一口鲜血从顾玉凝的嘴中喷涌而出,顾宛突地就落了泪。
“不用怕!玉凝姐姐,没事了!都没事了!”顾宛根本不敢触碰顾玉凝全身是伤的身体,看了还紧紧抱着顾玉凝的男子道,“谢林公子的好意,只是玉凝姐姐尚未出阁,你这样抱着不合体统。”
“去他娘的体统!”林跃惨惨一笑,那笑容落魄无比,比乞丐堆里的乞丐还不如,“我林跃,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认顾玉凝一人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信!”
顾宛一怔,顾玉露也被林跃突如其来的告白唬了一跳,“你至少也等姐姐醒来再说啊!”
“若是玉凝姐姐真的如同顾天兰说的一样脏了哑了呢?”顾宛紧紧盯着林跃,问道。
顾玉露不可置信般地看向顾宛,“宛宛,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是在问林跃,不是在问你。”顾宛不理会顾玉露,继续道,“男子的山盟海誓都来得太过轻巧,你答应玉凝姐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能做到?”
林跃看着顾宛,里面是坚定和执着,“玉凝是最干净最美好的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愿你能记住今天的话。”顾宛起身站起,“若是有朝一日你背叛自己的誓言,我顾宛上天入地,定与你不死不休。”
林跃迎上顾宛清冷的眸子,声音是同样的冷,“悉听尊便。”
顾宛点头,“只准将人送到清宛山庄,玉凝姐姐这幅样子不能送回东顾府。”
林跃紧了紧顾玉凝身上的披风,大踏步走出去。
顾玉露在原地还惊魂未定,眼睛都哭肿了,顾宛看了一眼道,“你这副样子也不能回去,你又是瞒不住事的。我会叫人给婶婶递信,就说你在我这里玩的久了住下了,千万别漏了底儿知道吗?”
顾玉露点着头,关键时刻倒有了懂事的一面,不闹不哭,跟在顾宛身后回了清宛山庄。
回到庄子里,顾宛也根本不敢让顾余沥和苏氏知道这件事情,只偷摸摸地从后门进了,让碧云将冷繁声从药庐里拖了出来。
冷繁声扫了一眼床上浑身是伤的女子,淡淡道,“皮外伤。”
此话一出,林跃差点跳起来给冷繁声两下子,“你是什么大夫!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这么重的伤你还说是皮外伤?!”
冷繁声睨了林跃一眼,“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顾宛此刻专注于顾玉凝的伤势,哪里空得出功夫理会林跃,随口道,“不相关的人而已,你先给姐姐看伤。”
顾宛的话音刚落,林跃就被冷繁声一脚踢出了门外。
林跃满脸惊愕地站起身,反应过来之后气冲冲又要往里冲。
碧云忍不住开口道,“林公子还是再等等吧!没有冷夫子看不好的病。”
“夫子?”
“他是我们小姐的夫子,教小姐医术的。你若真为了玉凝小姐好,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等着。不然小姐若是火了将你赶出去,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林跃嘴巴动了动,还是闭上了,默默等在了外面。
里间。
“到底怎么样?你说是皮外伤,可是明明都深可见骨了,怎么会才是皮外伤。”顾宛忍不住焦急道。
冷繁声忍不住对着顾宛吹胡子瞪眼,“你都学了些什么?!我说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假半月,这伤势就能好全!就是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留一身疤就不好看了。”
顾宛松了半口气道,“你再看看姐姐的舌头,有没有伤到?会不会影响说话的能力?”
冷繁声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舌头也有伤?真是,该急的地方不急,不该急的地方瞎急!”说着就去仔细检查顾玉凝的舌头,细细看了看忍不住叹口气,“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经不住事儿?这下好了!”
顾宛心里一咯噔,“姐姐是不是……哑了?”
冷繁声白了顾宛一眼道,“现在知道急了?哼!”
“你快说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顾宛忍不住骂道,“臭老头,你要再不说我就断了你的那些宝贝的根儿!”
冷繁声下身无端一凉,虽然知道顾宛说的是那些虫草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勉强笑道,“这丫头没什么事,就是大概会有几个月说不出话来,后面会好的。”
顾宛这才算松了口气。
冷繁声看了顾宛一眼道,“可是这丫头要是在这里呆3个多月怕是说不过去吧!指不定东顾明天就来人了。”
顾宛苦笑道,“我本来就没觉得这事能瞒住,能瞒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总不能让婶婶看到玉凝姐姐这个样子,估计会把她急昏过去,等到身上的伤没那么狰狞了再说,也好有个缓冲。”
“外面那个是?”
顾宛心里对顾玉凝的事情稍稍放松了些,随口答道,“一个情种,吵着要娶玉凝姐姐的。”
“倒是好眼光。”冷繁声笑呵呵一声,紧接着开好了方子和外伤药,细细地一一嘱咐给顾宛。
顾宛当即吩咐了碧云去盯着人熬药,自己坐下来给顾玉凝重新清理一遍伤口。
“真的没有能够去除疤痕的吗?”顾宛忍不住问道。
虽然顾玉凝看起来淡然,但是那个女子不爱美呢,更何况马上要及笄谈婚论嫁了,若是这满身的疤不除,她怕顾玉凝受不住。
“若说这个疤啊,倒也有办法除,只是找我是没用的,你得找别人。”冷繁声说的神神秘秘,一边说还一边那眼睛觑着顾宛。
顾宛脸色一黑,“有话就说,不要藏着窝着,小心我揪你了这两撮装模作样的胡子!”
冷繁声一脸的不赞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
“你到底说不说?”
“你耐心等着,等乞巧宴上问你的琅哥哥就有办法了。”冷繁声终于还是耐不住说了出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大齐皇室或多或少都有几颗归元参提炼出来的归元膏,内服外用,药到疤除,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这个什么劳什子膏,你炼不出吗?”顾宛可不想等那么久。
冷繁声嘴巴张的老大,仿佛顾宛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不说归元参世上仅皇室中有,会拿来炼这美容养颜的药膏的更是少之又少,我上哪里去得来?”
顾宛摆摆手,将冷繁声打发回去,给顾玉凝换了贴身的衣服,一番打点下来,已经是深夜了。
“小姐,门外那人还没走呢!”碧云上前来伺候顾宛洗漱,边拧毛巾边道。
顾宛皱了皱眉,“玉露姐姐呢?”
“玉露小姐说自己惊吓过度,倒是老老实实去睡了,我看着估计是不想跟小姐添麻烦。”
“那就好。”顾宛点点头,“你去跟外面那个人说,玉凝姐姐没事,他若真有心,不急在这一朝一夕。”
碧云去回了话,不多时转回来,“小姐,人走了。”
“挂锁睡觉。”
“是。”
“有事叫我。我先眯一会儿。”
这边林跃出了清宛山庄,已经是寂黑的夜,却没有回林府,径直朝着云府的方向去了。
云沐阳晚上正睡着,突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立起身就被迎面一道躲闪不及的拳打翻在地。
从地上爬起,云沐阳同来人扭打在一起,章法丢了,招式没了,纯粹泄愤般的拳头砸的云沐阳生疼,当然也没有让对方吃到甜头。
“林跃!你小子疯了!”云沐阳压着声低吼道,“这是我家!”
林跃不管他说什么,只一拳一拳冰冷的招呼,直到云沐阳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自己才跌跌撞撞地起身往外走。
“喂!你到底发什么疯!”云沐阳吼道。
门口守夜的小厮手忙脚乱地冲进来,看到自家少爷和林家少爷两人全身是伤,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滚出去!”云沐阳怒吼一声,吓的小厮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云沐阳从地上勉强立起,晃晃悠悠走过去,一把揪起林跃的领子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整天在玉凝面前晃也就算了,你这算什么?威胁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林跃冷笑一声,反手淡淡将云沐阳的手打落,“你这种人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没有资格和你说话?”云沐阳再次揪住林跃的领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要不是因为玉凝,我会愿意理会你?玉凝说过了,她喜欢的是我,你以后理她远一点!”
“该理她远一点的是你。”林跃冷冷打量云沐阳一眼,“你招惹的花花蝶蝶还少吗?还想要祸害玉凝不成?”
“我怎么祸害她了?!”
林跃反手轻轻松松将云沐阳搡倒在地,冷笑道,“你可知道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你的天兰妹妹将玉凝用皮鞭抽的昏厥?你可知道顾天兰花钱买了人要毁她清白?你可知道玉凝咬舌自尽不成,如今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林跃的话仿佛一声惊雷,将云沐阳震得浑身一抖,“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不可能?哈哈哈哈!”林跃继续道,“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顾天兰冒的是你的名字将玉凝约出来的。她是多么相信你呢?即使只跟你见过寥寥几面,你带给她的是什么?先是退亲,再是差点落水,然后被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要怎么样?”
云沐阳委顿到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呢喃道,“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我打算明天就再次上东顾府提亲的,怎么会?怎么会?你在骗我,你是为了抢走玉凝而骗我!”
“我骗你?!”林跃脸色淡漠,看都懒得再看云沐阳一眼,“你就继续在这里像个废物一样吧!以后我不会让你伤害玉凝,她今生就是我林家的人了!”
林跃说完转身就走,衣服下摆突然被拉住,云沐阳跪在地上,一双眼睛失魂落魄,望着林跃道,“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求你……”
“你就是这样,永远认不清现实,圈在自己的壳里,向往着山水田园,无纷无争?哼!可惜你却不知道,你这样的性子永远给不了玉凝她想要的与世无争,只会让她辛苦罢了。”
林跃毫不留情一踹,转身离去,只留下云沐阳一个人坐在原地,像没了生气的木偶,枯坐不动。
中途有小厮大着胆子来看,都被云沐阳的样子吓了一跳:自家公子的脸上何时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约莫天蒙蒙亮时分,云沐阳终于缓缓起身,只着单衣枯坐一夜,浑身早已经冰凉,旁边有小厮壮着胆子凑过来,“少爷,你要洗漱吗?”
云沐阳微微一笑,如往常一般道,“嗯,去备热水。”
小厮忙手脚麻利地去了,不一会儿打回一盆热水,云沐阳接过热水,洗了把脸,睨了小厮一眼,“怎么觉得你看着眼生?”
小厮忙笑道,“少爷说笑了,我都在你房里伺候了大半年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呢?”
云沐阳笑着,突然伸出双手,将小厮狠狠摁在面前的水盆里,小厮拼了命地扑腾,最后没了声息,外面常年跟着云沐阳的云三进来,见到这景象吓了一跳,“少爷?!”
云沐阳手一松,那小厮的身体慢慢悠悠滑到地上,云沐阳拍拍手,缓缓道,“他往大房传了不少消息,早该死了。”
云三再次愣住,似是不敢置信,“少爷你……”
“没什么要紧的事。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云三一张脸不知是喜是忧,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去哪里?”
“不用多言,走就是。”
“小姐,云公子也来了,现在正在前院跟老爷一起喝茶呢!”
顾宛一听,脑袋都快炸了,“这刚送走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他说什么了?”
碧云为难道,“他身边一个叫云三的小厮求我帮他问问,能不能让云公子见一下玉凝小姐。”
顾宛冷笑一声,“他想的倒美!你让他先到醉烟楼看看她招惹的那朵烂桃花才是,这个时候西顾府该已经闹起来了,他若是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来见也不迟!”
碧云转身出去了,刚出院子门就看到云沐阳踏着日光而来,忙在院子前面拦了,“云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有话要让我告诉你。”
云沐阳点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小姐说玉凝小姐有她照看着,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若实在有心,就先去醉烟楼瞧一瞧,怎么处理任您,只是这玉凝小姐的名声不能坏,也不要让人闹到官府去,小姐怕麻烦。”
云沐阳沉默不语,云三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你这不是让我家少爷帮着你们擦屁股嘛!这件事情明明从头到尾跟我家少爷都没有关系!”
碧云淡淡笑道,“我只管传话,要不要做是云公子的事情。小姐虽然怕麻烦,却不是真的处理不了。我言尽于此,云公子要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只管往这菡萏苑闯一闯。”
碧云说完就转身离去,气的云三忍不住骂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狗仗人势!”
一柄汤匙从里面丢出来,直冲着云三的脑袋,被云沐阳眼疾手快地拦了,“云三不得多言,咱们走。”
云三也是一愣,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汤匙是从哪里飞出来的,若是真的炸砸到自己,以自家公子后退散步的力道,自己这小脑袋瓜只怕要搬家,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言。
出了清宛山庄,云沐阳果真带着云三一路西行,往醉烟楼的方向去。
两人到的早,顾天兰受了一身的鞭刑正被柳醉烟关在一方暗阁里,柳醉烟领着云沐阳进去的时候,嘴里一直喋喋没听过,“这人被送来的时候我一看是顾家二小姐,哪里敢接啊,就先给藏到了暗阁里了,你们看看要是喜欢的话,就赶快领走吧!这死丫头,老给我出难题,身上伤成那样,就算我让她接客她也得能接啊!”
“人到底伤成了什么样了啊!”云三听得好奇,在柳醉烟打开门之后,随着柳醉烟的指示往里面的床上看去。
待看清楚之时,云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紧接着就是胃里一股翻江倒海的呕意,“这还能看的出是个人吗?这也太残忍了……”
10 乞巧佳节再相逢一
事情到底是没瞒住,顾玉凝一身的伤也根本瞒不住,最后在三堂会审的压力下,顾宛还是半真半假地事情挑要紧的说了,只将顾天兰的去向隐去了。
徐氏一口气闷在胸口,她的女儿从小到大被捧着,还没被谁这么糟践过!
当即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顾德严吼道,“你做什么去?!”
徐氏泪都气出来了,“我要去西顾问问,他们怎么教的女儿,为什么要将我的女儿糟践成这样?!”
顾德严皱着眉,心中也气,不过气归气,顾德严的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怎么做才是最理智的,“你可知道你这么去的后果是什么?!”
徐氏一愣,顾德严继续道,“玉凝的名声还要不要?!东顾的脸面还要不要?!你是要广而告之玉凝被人绑架了不成?!除了我们会心疼玉凝的伤势,别人只会当笑话一样看而已,你难道不懂?!”
徐氏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个理儿我不是不懂,可是我只要一想起平时悉心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成了现在这般,我这心里,就跟有人拿锥子锥一样啊!你看玉凝,话都说不出了,身上全是伤,我这做娘的,心里难受啊!”
“谁心里不难受?玉凝是咱们东顾府的长女,我也是一直疼着的,可是孩子胡闹,咱们却要想的长远一点,玉凝还没有嫁人,这事……不能往外说。”
“难道我的孩子就这样被白白欺负了?!”徐氏心酸不已。
“婶婶,该得的报应顾天兰都已经得到了,你不用耿耿于怀。”顾宛走上前挽住徐氏的胳膊道,“我们当时只将玉凝姐姐救走了,听说那些收钱绑架的人好像跟顾天兰发生了不愉快,最后西顾的人是在……醉烟楼将人找到的。”
徐氏冷哼一声,“她自己做的孽,招来的人,怪不了别人!”
“话是这么说,宛宛也知道婶婶是气急了,可是咱们再气也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玉凝姐姐最好的不是?”顾宛耐心道,“往好的地方想,这件事情一出,不也看出了那几个公子哥儿的真心?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能往前看不是?”
徐氏拍拍顾宛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泪,“你总是说的能让婶婶心服口服。”
顾宛摇头笑道,“不是我让婶婶心服口服,是婶婶心知肚明,只是需要人哄一哄,宛宛别的不行,哄人可是好手,是吧,三叔祖?”
顾德严没好气地白了顾宛一眼,“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丫头,快下去吧!事情说清楚了,大人要谈事情。”
顾宛吐了吐舌头,脚步略微虚浮地走了出去。
一出湘竹苑,顾宛就被顾玉露和碧云围住了,“他们说了些什么?”
顾宛笑笑,“没什么,只是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碧云眼尖,立刻问道,“只是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小姐为什么有些站立不稳?”
顾宛苦笑了下,“毕竟说了个小谎,虽然无伤大雅,总是会心虚的嘛!”
顾玉露忍不住道,“明明我们当时都在场,为什么他们只把你叫进去?论年龄怎么也是我比较大,说的会比较清楚一些嘛!”
顾宛看了她一眼,沉默转身,顾自往菡萏苑去了。
顾玉露跟在后面一脸迷茫,“她什么意思?”
“小姐的意思是,给你个眼神让你自行领会。”碧云一本正经地回答完,转身就走。
顾玉露也急忙跟了上去。
“玉凝姐姐醒了没?”顾宛回到菡萏苑,看到梨皎正从内室出来,问道。
梨皎担忧道,“凌晨的时候倒是醒了一会儿,发了一段时间的呆就又闭上眼了,奴婢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不愿睁眼,又不好去问。可是来接人了?”
顾宛摇头道,“我已经跟婶婶说过了,在伤养好之前,玉凝姐姐就待在我这里,方便照顾。”
“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梨皎面有难色,往里面看了一眼。
顾宛了然地退到外间,看着梨皎跟上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几天要不是你,碧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用藏着掖着。”
梨皎点点头,不卑不亢道,“奴婢觉得玉凝小姐的病是心病,就算药能药好她的伤势,能治好她的舌头,也不可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小姐若是想让玉凝小姐好起来,得另想法子。”
顾宛皱眉,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现下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除了每日陪她说说话,让她放宽心之外,我……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就像你去教一个不会水的人游泳,你和他都知道只要放松身体,就可以浮起来,就可以免于溺水,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放松,甚至一步步在水中深陷。
你急的大吼,可是他还是越滑越深,他放不下,你替代不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自己懂得放下,拿出勇气放松下来。
可是,谈何容易?
“奴婢觉得有一个法子可能可以一试。”梨皎低着头道。
顾宛不由得大喜,“你有什么法子?”
“在那之前,奴婢希望小姐饶恕奴婢知而不报之罪。”
顾宛一愣,“什么知而不报?”
“其实最近每天夜里,林公子都会来菡萏苑,半夜而来,凌晨离开。”梨皎咬着唇道。
空气突然安静,梨皎继续道,“奴婢也是偶尔起夜发现的,本来奴婢是打算告诉小姐的,但是奴婢发现玉凝小姐好像也知道林公子来看她,但是却没有声张,就先瞒下了。不仅如此,玉凝小姐每日里白天睡着,却每每到了半夜时分左右就清醒了,奴婢觉得,她可能是在等林公子。”
顾宛依然不说话,梨皎静静立着,等着顾宛惩罚她,毕竟她知道顾宛一向是最讨厌下人们欺下瞒上的行为。
“你做得好。”良久,顾宛才说出一句。
梨皎讶异地抬头,看到顾宛眼中有温暖的笑意,“你的心思比谁都要通透,只是一直不肯归心,这次为何愿意对我说这些?”
梨皎不由得惊愕,“小姐……?!”
“其实你一直以为梨香是我派人杀死做成自杀的样子对不对?”顾宛淡淡说道,“这是你对我的心结,你觉得我狠,尽管奴婢的本分做的滴水不漏,心却一直都不在菡萏苑,这次为何愿意冒着可能会被我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惩罚的危险对我说这些?”
梨皎咬了咬唇,摇头道,“其实奴婢知道,梨香是罪有应得,只是奴婢不明白,人的一念之差真的就罪无可恕吗?小姐当时放过了梨落,为什么不愿意也放梨香一条生路?”
顾宛点头笑道,“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毕竟再找到一个心思如你般通透的丫头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问我这个问题无非还是觉得梨香的命是我拿的罢了,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的死与我无关。”
梨皎一愣,似是没有明白顾宛的话一般,“当真?”
“她的身份远比你我想的要复杂,我现在还觉得她出现的莫名其妙,消失的莫名其妙。鹤顶红,你觉得如果是我要营造梨香自杀的景象,会麻烦到用这种丫鬟根本买不起的毒药吗?我偏向暴力,觉得吊死更干净利落呢!”
梨皎有些迷茫,“那梨香到底怎么死的?”
顾宛饶有兴趣问道,“我倒是有些纳闷了,你为什么唯独对梨香这么感兴趣?原本跟你一个客院的丫鬟不少,你却唯独对她最好,为何?”
梨皎苦笑道,“不瞒小姐,奴婢曾经有一个妹妹,跟梨香差不多的年纪,眼睛也像,所以生了妄念。”
碧云在一旁听得怔愣,“你从未与我们说起过你妹妹的事情。”
“不过陈年往事,奴婢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你既然有一个妹妹,你妹妹人呢?”顾宛问道。
梨皎眼睛闪了闪,道,“奴婢家贫,是被人贩子卖到这里的,与妹妹走散了。”
顾宛不置可否,只道,“林跃的事情你就继续当不知道就好了,如果这样真的对玉凝姐姐的病情有好处,比什么都重要。”
梨皎暗暗松了口气,“奴婢知道了。”
夜半时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进了菡萏苑,如过无人之境一般穿越外间,径直进了内阁,床上的人像有感应般睁开眼睛,眼睛亮亮地看着来人。
“你又不乖,不是说了让你要早些睡觉?”林跃的声音堪称温柔,一步步走到床边,随手拈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顾玉凝不能说话,只惊慌地比了个低声的手势,林跃看着顾玉凝小鹿一般惊慌的样子,闷声笑起来,“他们中了传说中的睡穴,睡得香着呢!”
顾玉凝放下心来,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惊奇的表情。
林跃看得窝心,笑着道,“你也想试试睡穴?”
顾玉凝嘟起嘴,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林跃。
“我不碰你,就来跟你说说话。”林跃忙哄道,“我们昨天说到了哪里来着?”
顾玉凝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带上笑意。
“那我们接着上回的继续往下说,话说这崔莺莺的美貌得了叛将孙飞虎的觊觎,孙飞虎率领五千人马,将普救寺层层围住……”
外间原本打算躲着听墙脚的顾宛不由得打了个结实的哈欠,这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公子哥儿倒每日说起书来了,还以为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呢!
还是睡觉实在些。
相比较清宛山庄里的平静和温馨,西顾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齐氏已经跳脚闹了好多天,顾修元根本不肯松口将顾天兰从醉烟楼里面接出来。
“那样一个已经不干不净、只会祸害门庭有辱家风的人让她回来做什么?还嫌我们丢人丢得不够吗?!”
齐氏毕竟是做母亲的心思,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虽然也想借着女儿风光一把,却也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于是也不肯松口,“天兰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招人了那些土匪?里面一定另有隐情的,她受了委屈,怎么还能任她留在那种地方?”
“那你想怎么样?!告诉全天下的人咱家女儿被土匪糟蹋了,还卖到妓院失了身?!”顾修元冷笑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里面一定有隐情……”
“有隐情,什么隐情?!”顾修元一愣,紧接着脸色一沉,“你背着我去看她了?”
齐氏身体一抖,强自道,“她是我的女儿,我去看一下怎么了?!若不是去看了,我还不知道那孩子已经不成人样了。醉烟楼让我去认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胡说八道,老爷,你是没看到咱们天兰的惨样,你要是见了……”
“你给我闭嘴!”顾修元怒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准去,不准去!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老爷,你听我说,那孩子虽然说不出话,但我看着里面一定是另有隐情的,不会就是那几个土匪那么简单,一定还有……”
“行了!那几个土匪现在都已经被处以极刑了,你也好好出过一顿气了,你以为让李年那个老东西将事情瞒下来容易吗?不要再折腾了!以后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老爷,天兰她……”
“天兰没了,不是还有天香、天骄?天骄如今在京城很得王妃的喜欢,天香不是年龄也正当好?你就不要再揪着这茬子事情不放了,将天香和天骄顾好就行。”
顾修元说完就走了出去,懒得再与齐氏说什么。
齐氏没有法子,也不敢求到顾老太太那里去,她知道平里顾老太太看着是挺喜欢她,无非是觉得她听话罢了,若是求上去,天兰救不了不说,还有可能让她失了管家的权利。
可是白天见顾天兰时,顾天兰一身伤开不了口,只能哭着拉着自己叫喊的惨样挥之不去,齐氏坐立不安,根本睡不安稳。
齐氏在床上翻了半夜,最后还是爬了起来,连夜写了一封信,早起往京城的地方寄过去了。
顾玉凝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起来,顾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有了心思继续张罗乞巧宴的事情了。
每年的乞巧宴都是抚远县令主持的,各个大家族或多或少都会拿出一些银子来供宴会使用。
清宛山庄与别处不同,别处捐银子,她捐东西。
上好的桃子李子,正是最鲜最甜的时候;荷塘里圈养的鱼,也正肥美;天青坊的瓷器陶器,奇珍阁的头面首饰,每样东西,顾宛几乎都往里面捐点,而且都是用最好的东西。
最开始柳逝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那一圈东西捐下来跟被人捐的钱差不多不说,还要费时费力,没有直接捐银子来的爽快。
后来奇珍阁和天青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水果农产早早就有了酒楼预定,也就渐渐明白了里面的门门道道。
毕竟你往里卖你捐了多少银子没人看得到,但是你吃的用的喝的却是实实在在体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