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厅过来,看到顾宛在这边,忙上来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一起进来吃团年饭吧!”
“老爷让我先进来跟你们说一句,说是老夫人和大老爷要来过年,让做好准备。”
顾宛神色一愣,脸色不禁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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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年初一的晚上,顾余沥最后往学堂里走了一天,晚上匆匆往家赶的时候,半路上却正正撞上了马车歪倒在一边、人也摔倒在一边的秦殷和顾余年两人。
本来他是想要硬着心肠装没看见,毕竟自从与自己这个曾经的“好继母”和“亲兄弟”闹翻之后他一直未曾放得下心结。
秦殷颤颤巍巍的被顾余年扶着,却叫住了他。
“余沥啊!你……”竟是动情而哽咽的声音。
这一声直直让顾余沥整个身体一颤,不说以前他没有这个待遇,如今好容易听到自己曾经最想听到的话,他却半分欣喜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恍然和心酸。
“这位老夫人可是需要帮忙?稍待片刻,我可以回山庄里面找人帮你将马车处理了。”顾余沥说着就要转身,却听到秦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余年在旁边扶住秦殷,带着怒气唤道,“你这是要直接无视娘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养到这么大的了?”
顾余沥扭身,却正对上秦殷一双带着慈爱之色的眸子,见自己望过去,还仓皇地转开了脸,不由心头一软,“这大冷天的,不好好回家过年,这是要去哪里?”
顾余年将头扭开道,“反正不是往你家里去!”
顾余沥这才去看那马车的辙痕,正好跟自己回山庄的方向一样,不由一愣,“你们是要去我家?”
顾余年待还要说话,秦殷使手拦了,忙道,“我们也没想多打扰你们,只是打算将年货放下就走的。”
顾余沥呆愣愣的,一时间只觉得什么情绪都上来了,以前每年过年他们都是避自己不及的,根本就不会将东西舍出一份半点给自己,即使自己实在没办法腆着脸去要也总骂逆子撵出来,如今却送上了门?
秦殷见顾余沥不说话也不着急,继续道,“以前是我不对,总顾着你大哥,将你全然忘了,直到你们一家一年都没有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了,我这心里才觉得想得慌。”
顾余沥鼻子一酸,“要不……你们就去我家过年罢!这地方离山庄不远,一会我让人过来收拾。”
秦殷忙拒绝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已经分了家的,不能随随便便来打扰你们,我放下东西就走,既然路不远了,我这就将东西走路送过去。”
秦殷只说分了家,却忽略了两家根本不是分了家,而是和离,严格说起来是没有半分关系了的。
顾余沥忙拦住秦殷要去从马车里取东西的动作,自己从倒掉的马车里面将东西取了出来,里面还有两只可爱的布老虎,不由更加愣了愣。
秦殷笑道,“我听说陵容有了身孕,就先预备下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这个布老虎了,我想小家伙也应该会喜欢。”
那布老虎的针脚细密有致,可见是花了功夫的。
顾余沥刚刚还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失言说出要将他们带回山庄的话,怕没有办法面对苏氏和孩子,这下都顾不得了,只被那只布老虎勾了心思,不知想些什么。
秦殷看了顾余沥两眼,带着顾余年转身,“你将这年货拿了,我们也算是尽了心意,人就不去了,免得到时候你老婆孩子看了心里不好受……”
顾余沥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忙道,“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
“万一陵容不爽快怎么办……”
顾余沥笑道,“她是最最善良柔软的性子,就算今日是个陌生人,见到你们这番情况也会请去山庄里面的,你不用担心。”
秦殷这才犹豫地看向顾余年,顾余年脸上带上喜色道,“小弟这是要请我们去过年呢!你不是日日夜夜都盼着能一家人团圆吗?就走吧!”
秦殷半推半就地应了,被顾余沥和顾余年两人扶着往山庄里走。
这一扶,顾余沥才发现秦殷身上的衣裳可以说得上是单薄,这寒冬腊月间,手都是冰凉的,不由心里觉得奇怪:莫非她过得并不好?
可是她明明将父亲留下来的十几间铺子拿走了,怎么会一件御寒的衣服都买不起?
“邹氏怎么不在?”顾余沥才发现顾余年的老婆邹氏并不见踪影,不由问道。
却听秦殷冷冷一哼,“那个妇人当初没少挑唆你我之间的关系,留着作甚!我早就让余年将她休弃回家了!”
顾余沥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转眼间到了山庄,顾余沥怕苏氏没有心理准备,先着了门口看门的赵四家的小儿子前去提前说一声,自己方扶了秦殷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一进湘竹苑的正厅,就看到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众人都聚齐了,围着桌子说着话,桌上摆着一进准备好的一大桌年夜饭。
苏氏见他们进来了,忙笑着站起身,“老爷带了人来,这下更热闹了,快坐吧!不过人有些多,位置拥挤了些,有劳你们跟赵四家的挤一挤了。”
顾余沥不禁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当下忙去扶了苏氏坐下,自己坐到她身边去,紧张道,“你有了身孕,不要动不动站起来,要多休息,不用招呼人,他们也不是外人,自己会寻地方坐的。”
苏氏笑着就势坐下,低声在顾余沥耳边道,“晚上再找你算账。”
顾余沥乐呵呵的,“娘子高兴就好。”
苏氏白了他一眼。
那边秦殷和顾余年受了冷遇,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真自己寻了位置坐下,虽挤了些,身子却暖和过来了。
顾余年压低声音在秦殷耳边道,“他们还过得真是好!”声音狠狠的,竟带着几分怨毒。
秦殷不动声色看看那边热热闹闹的一对,手脚的冰冷僵硬方才缓和,呢喃般缓缓道,“当日我能抢过来,今日也一样。”
顾余年的眼睛滴溜溜地将院子里面和厅里的摆设过了一遍,眼睛都在放光,这摆设可比他那些值钱的多啊!
顾余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自家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差,却眼见着顾余沥一家越过越好,光这么大个庄子就让人眼红不已,心里着实不痛快。
就在这时,一对打扮喜庆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冲进厅里,男孩子乖乖坐到了苏氏旁边。
而女孩子手里还抱着个哼哼唧唧的小的,埋头乱撞,看到秦殷身边的人,仿佛松了口气般,三下两下冲过来,将手中周岁大的孩子往赵四家的怀里一搁,哭丧着脸道,“他老让我跟他玩举高高,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举不动。”
一时间哄堂大笑,顾宛趁势在赵四家的身边坐了,还去逗进哥儿,“他可闹了,刚刚将谢护院写的字撕烂了,喏,你瞧谢护院的脸黑的。我跟他说岁岁平安,他还老大不乐意呢!”
赵四家的笑盈盈的,“进哥儿才不会无缘无故撕东西,必是你们惹了他了。”
“我们可没惹他。就在刚刚有人来说咱家新来人的时候,他就突然将东西撕了,对了,咱家新来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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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边秦殷见进哥儿哭闹,堪堪将手中的布老虎拿出来想凑个趣,就听到顾宛说什么是听到自己到的消息小孩子才哭的,手的动作不由得尴尬地停在半空。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殷,刚刚将自己挤至一边的顾宛也好奇回过头来,“这个老婆婆是谁啊?”
顾余沥忙接道,“夫人不要介意,顾宛年纪小,不怎么记事。”又看向顾宛,眼里是警告的神色,“宛宛,这是你……哎呦!”
苏氏笑盈盈接口,对着顾宛道,“你不是唤赵四家的赵妈妈?这个就唤秦妈妈就好了。”
顾宛点点头,却不唤人,她心里赵妈妈的分量可比眼前这个曾经的祖母分量重,只指指秦殷手中的布老虎,“这个是要给进哥儿的吗?”
秦殷憋了一肚子火,却没有办法对着个小孩子发出来,只能勉力笑道,“嗯,用这个逗逗,一准好使,你爹当年就特别吃这个的哄的。”
顾宛将布老虎接了,甜甜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吃这一套,现在可不一定了。”
一语双关,不知秦殷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笑道,“约莫喜好变了也是有的。”
“喜好是兴趣,变得是人心呢!”顾宛继续打哑谜,将手中的布老虎凑到进哥儿面前,却见进哥儿练练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表情甚是嫌恶地将东西拨至一边,在赵四家的怀里蹦跶着,拼命往后挣,似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可就怪了!”赵四家的疑惑道,“平日里他很喜欢布老虎的,我给他缝的那只都被他玩的咬烂了,每日里还是不离手不离口的,怎么今日里尽作怪!”
顾宛凑上去往进哥儿脸上亲热地“吧唧”两口,心里给小家伙点了个大大的赞,却被糊了一脸口水,不由苦着脸一脸嫌弃地退开,去羞进哥儿,“羞羞羞!这么大了还流口水。”
进哥儿见顾宛急急退开,像捉弄到了她一般高兴地直乐,又张着手要往顾宛面前凑。
那只布老虎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丢至一边,不知滚落在哪个角落里面去了。
秦殷这下脸色是彻底不好看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行事一直隐忍着罢了。
然而她忍得,顾余年却忍不得,“腾”地立起,指着笑的夸张的顾宛道,“小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好好的吃个饭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把我们晾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没见到娘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吗?”
这话一出口,秦殷就暗叫不好,果然一抬头看去,就见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面带不善地看向两人,连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脸上都露出讥讽之色: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直接为难自家大小姐呢!
“余年!坐下!人家过个年,自然要热热闹闹的,你平日里呆板惯了,尽想着那些书本里的东西可不行,该活泛的时候还是要活泛的。”秦殷忙拉下顾余年道。
顾余年不服气地坐下,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却道,“倒是我这个管家疏忽了,本来想着老爷一回来就关闭门户好好过个年,却不想半路上多了两个,也就没有安排桌子,只想着凑合凑合也就是了。这样吧!我再给你们安排一桌怎么样?”话里话外都是两人多余的意思。
说完,也不等顾余年和秦殷接话,柳逝就招手让另外摆了一桌,象征性地摆上了些吃食,对二人道,“二位是讲规矩的人,就不要跟我们这么一大堆下人主人的凑成一团了,那边安静些,也没人吵闹,我想你们也吃得舒心些。请移步吧?”
顾余年本想让大家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和娘身上,并不想单独去坐一桌,不然岂不是更冷清了吗?
下意识就像拒绝,被秦殷一拦,“有劳你们费心了!他就是没事喜欢摆个书生的大道理,我们这就上一边去吃,也免得讨你们的嫌。”
秦殷一边说着,一边向上面看去,却见顾余沥被苏氏一颦一笑哄得正开心,又有顾宛和顾清在一旁打趣,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只好耐着性子走到一边明显可见冷清的矮桌旁坐了。
“这庄子里一时实在找不出大一些的桌子了,反正只有两个人,你们不会嫌桌子小吧?”
秦殷摇头笑道,“不嫌不嫌,能容得下我们,这已经挺好的了。”
柳逝只当表面意思听了,立刻道,“那你们吃着,我就先上那边坐着去了。”说完也丢下两人,顾自上了那边。
顾余年有些后悔,见人都热闹去了,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虽然桌上摆着瓜果吃食,但总觉得大桌子上的宴要更丰富些,“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我看那桌子上摆着的烤乳猪甚是鲜美可口,刚刚只顾着看摆设,都没能动嘴呢!”
秦殷看他一眼,叹道,“你别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无论如何咱们今日都不能离开,得想办法留下来你知道吗?”
顾余年忙道,“我知道,不就是留下来好……”
秦殷威慑般看了他一眼,他只好讪讪地住了嘴,去夹了碗里的饺子吃,脸上闪过惊喜,“娘,这饺子真好吃,居然是蟹肉馅儿的,这么多饺子,得多少只蟹啊!”
秦殷看自家儿子不争气的样子,不由叹气,心里又有些愤愤,这些本来都应该是自己的,要不是当初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答应了和离,都该是有自己一份的!
那边柳逝凑近齐云轻,好笑地看着顾余年狼吞虎咽的模样,“这真不像是一对母子,一个心思深沉、一个五大三粗。”
齐云轻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注意着顾宛的一举一动,随口道,“随她去吧!蹦跶不了多久。”
“啧啧,这顾家摊上这么个极品亲戚,也是怪可怜的,要我就绝对没办法在被休弃后还腆着脸上门。”
齐云轻冷笑道,“她估计还想着分一杯羹吧!当日宛宛一家落魄的时候你没见到,若是见到了,就知道他们有多无耻了。”
柳逝撇撇嘴,“那还给他们吃那饺子,早知道就该端回来。”
“谁在这个上面争长短?”齐云轻淡淡看了他一眼,“宛宛肯定只想着赶快将这对瘟神送走呢!”
柳逝瞧了静静吃着东西的秦殷,抿嘴挑眉道,“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老爷可是尽给咱大小姐出难题啊!”
102,来自西戎的礼物
一顿年夜饭堪堪吃完,之前派去帮秦殷两人检查马车的人就回来了,说是马车已经收拾好,停在门口。
顾余沥还未说话,苏氏已经笑着对秦殷道,“这可是赶巧了,饭刚刚吃完呢!天寒地冻的,不如我让人将二人送回去吧?”
秦殷笑着,眼里带上了不舍的泪光,“是啊!这短暂的相聚总是特别快,我们也是该走了,免得打扰了你们……”
顾宛瞧着她的泪光,倒还真有着几分不舍的样子,不过没有人主动开口将她留下来,都顾自坐着自己的事情只作没看到。
旁边的顾余年倒是一脸愣怔,脸色不解,看了看秦殷皱了皱眉头。
顾余沥和苏氏负责送二人出去,顾宛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柳逝帮着赵四家的收拾东西,曼声道,“你信不信他们不出一刻钟就要倒转回来?”
柳逝抬眼笑道,“我还好奇呢!且看看她用什么法子。”
齐云轻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不由得笑着搡了一把顾宛,“你也帮着收拾下,下人们都回家过年了,你看把赵妈妈累的!”
顾宛对他翻翻白眼,赵四家的已经忙不迭开口,“齐少爷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吃着小姐的,住着小姐的,做这些,我心里欢喜呢!”
顾宛这才不好意思笑笑,也起身帮着收拾桌椅,俏皮道,“我一到冬天就一身懒骨头,还请赵妈妈不要怪我才是!”
“你何止是一身懒骨头!我看连心、肝、肺都是懒的!”
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顾宛不由得惊喜着望过去,“师父回来了!”
原来一个月前,冷繁声耐不住顾宛的执着和百般恳求,被遣去西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黄泉树和碧落草的下落,顺便带点种子之类的回来。
顾宛心里这些惦记得紧,日日夜夜盼着能有消息,此时说不激动是假的。
冷繁声看着顾宛脸上激动的神色,清清嗓子,瞟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冷哼道,“我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本想着赶回来吃这顿年夜饭,没想到就剩些剩菜给我了,哼!”
顾宛扭身张口就来,“赵妈妈,麻烦帮我下一碗面来好吗?”
冷不丁被冷繁声一个爆栗打在脑袋上,“我使唤你你就使唤别人,有点诚意行不行?”
顾宛正待开口,门口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宛了然地笑笑,拉着冷繁声就往外走,“今日烦心事多,一会他们看到师父少不得又要问一大堆,咱们先躲躲,一会我来给你弄吃的。”
柳逝与齐云轻对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
齐云轻也抬步打算走,“这年夜饭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柳逝打趣道,“不过又是回你的雅阁里去一个人冷清的窝着罢了,你还真打算萧琅渐那小子不回来你就不出雅阁不成?”
齐云轻脸色一黑,“谁说我是因为他,我只是喜欢清静而已。”
柳逝撇撇嘴,“清静?你的雅阁确实清静,可是这大过年的还一个人就不是清静是寂寞了吧?平日里至少还有些个丫鬟伺候着,如今回去怕被窝里都是凉的呢!”
“雅阁里炭火烧的旺,还好。”齐云轻明显答非所问。
柳逝挑挑眉不以为意,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齐云轻,“那权当陪我这个一到过年就很容易想起往事的人喝个一杯吧,走吗?”
齐云轻愣愣,点了点头。
“黑脸?要一起吗?”柳逝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谢易,“大小姐现下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你去做吧?”
谢易犹豫了下,听着即将进院子的脚步声,道,“柳管家这个时候走是不是不太好?前院明明出了事情。”
柳逝嘴巴张大,一双眼睛好笑地看着他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咱们还是早走的好,这么一顿气氛诡异的年夜饭,你还不知道那两个是不能招惹的一身骚吗?”
谢易不知道里面的缘故,也不知道秦殷与顾家的恩怨,但心里也觉得不安,心里一横,“走吧!喝酒。”
三人晃晃悠悠扬长而去。
当顾余沥使了赵四家的两个儿子抬了刚一出门就摔倒了的秦殷回来的时候,整个湘竹苑除了空空落落的桌椅一个人都没了。
“这人呢!管家呢!护院呢!都上哪里去了?”顾余沥可算是焦头烂额了,这大冬天的难道让他自己去请大夫?
苏氏眼睛扫扫院落,不由叹气:这一个个溜得倒是够快。
顾余沥可怜巴巴地开口,“陵容?”
苏氏撇过了头,只笑着对被扶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殷道,“夫人还请包涵,这过年下人们都去热闹去了,而且镇上医馆估计也闭馆了,要不这伤明日再看如何?”
顾余年忍不住怒道,“小嫂子这是什么话?这娘亲摔的这么严重,你们不请大夫就罢了,还说什么让娘一直疼到明天早上?!”
苏氏敛了笑容,沉声道,“请你还是谨慎些说话,这里哪来的你的小嫂子?我们不过是看着有人摔倒在路边施以援手罢了,倒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说这么多,还不如上镇上去找一位靠得住的大夫来。”
顾余年嗫嚅了下,不说话了。
刚刚他不过象征性地出去转了一圈就被冻得手脚僵硬,在室内暖暖和和地多舒服,他心里才不想去受这个苦呢!
秦殷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因为没掌握好力度摔的狠了,此时正压抑着疼痛,后背硬是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换个办法好了,如今虽然留下来了,身体却遭了一番罪。
“明日请就明日请吧,只是我痛得厉害、、少不得要请你们担待一晚上了。”勉强压抑住疼痛,秦殷面色痛苦地开口,一只手抓紧了身边的椅子。
“那哪能呢!这都是应该的。”苏氏笑道,“不过若是你如果实在痛的受不了,我们将你送到医馆去也是可以的。”
“没事……我自己身子骨我知道,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要不这样吧!”苏氏抬手招招旁边一直候着帮忙的赵四家的,笑着道,“有劳赵妈妈收拾两间客房出来让他们二人住下。”
赵四家的应了,自去安排,不论秦殷心里如何想法,二人终究是留下来了。
另一边,顾宛拉了冷繁声回菡萏苑,连让冷繁声洗个脸的机会都没给,使唯一还留在身边的碧云去给冷繁声准备些吃的,就直接奔了正题。
“种子呢!种子呢?种子呢?!”此刻在顾宛眼里,没有什么比那两样神奇的药草更吸引她的了。
冷繁声见她着急,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的话怕是某个人一晚上都会睡不着觉,才缓缓道,“这种子呢,我现在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冷繁声笑着点点顾宛的鼻子,“你这丫头整日里没心没肺的,难道当初软磨硬泡缠着让我去西戎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什么意思?”顾宛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冷繁声故意在打哑谜,苦着脸道,“你倒是快跟我说啊!”
冷繁声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塞进顾宛手里,“有人让我告诉你,碧落草、黄泉树的种子暂时弄不着,不过烈焰花的种子弄到一些,让你先凑合着用。”
顾宛微微怔了怔,突然沉默下来。
冷繁声侧头打量她的神色,不由笑道,“怎么,觉得心里有愧了?人家巴巴地念着你,我一到西戎的地界上他就派人把我接过去了,你倒好,半点不提人家的事情,也不问问关心关心。”
“他接你做什么?”顾宛握着瓷瓶,看着上面同自己耳铛上的花纹一模一样的花纹,小声问道。
“我的大小姐!”冷繁声真想直接把顾宛的耳朵直接揪下来拧上两圈,“整个大齐百姓都知道西戎跟大齐在打仗,也就只有你那么心狠还没心没肺地将我往那里送!要不是萧世子,那么兵荒马乱的,你还指望我一个月就能回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顾宛凝眉,嘴硬道,“他帮了你,为什么我要去谢他?而且这烈焰花是什么稀罕物吗?能跟黄泉树碧落花比吗?”
冷繁声几乎把眼睛瞪出来,“我的小姑奶奶,这烈焰花虽然跟黄泉树和碧落草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却比那些寻常药材好太多太多。光是一株烈焰花的梗,就会有人愿意掏一千两银子来买,你还想要什么?”
这么说着,他心里不禁可怜起萧琅渐来,碰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也有够他受的!
顾宛听到一千两,眉眼才不由得笑开来,“说的可当真?”
“真!比珍珠还真!”冷繁声已经放弃教导顾宛的心思,“不过大齐还没有几个种植烈焰花成功的,所以你不要以为它这么贵是偶然,就是我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将它培养成功的。”
“没事,有六成把握就可以试试。反正有了种子了,我们可以慢慢来。”顾宛将瓷瓶贴在脸颊,高兴地眉眼都眯到了一起。
碧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冷繁声心有戚戚地接了,认命地扒了两口,门口却又有了动静。
“小姐!那个秦妇人好像摔的不轻,现下已经疼晕过去了,老爷说既然冷夫子回来了,就让他去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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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不小心用力过猛
顾宛没有想到,冷繁声这一去竟然就去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的时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初二大部分下人就回来了,等顾宛得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顾余沥已经安排了四个丫鬟一个婆子给秦殷母子,还特地将梨香院打扫出来让两人住了进去。
顾宛越想越觉得心下不平,她不过睡了一晚上,想着秦殷不过就借着伤留那么一晚上,加上昨晚上苏氏的态度那么坚决,她以为应该不用出面做些什么,怎么早上起来就让别人登堂入室了?
杀进湘竹苑,顾宛想要找苏氏问清楚,一进来就见苏氏蔫蔫地坐在窗边,看到顾宛进来,自觉开口道,“你可别来声讨我,你爹要留人,我也没法子。”
顾宛忍不住撅了撅嘴,上前挽住了苏氏的手,“爹不是一向最听娘的话了吗?让他们住进来算什么,亲人?明明早就从族谱中被除名了的!下人?下人能跟他们一样住主院吗?”
苏氏叹气,“你要是不愿意就去找你爹说,反正我是狠不下心来,你是没看见昨天晚上秦氏那光景,她怕是摔的不轻啊!”
顾宛有些诧异,狐疑开口,“当真这么严重?不是她为了留下来做的戏码吗?”
苏氏摇头,“本来我也以为是,可是谁做戏会生生把自己骨头坐断啊!我看八成是真的。你也别在意,就当收留了一个可怜人好了。”
顾宛无奈了,要是说昨日秦殷不是做戏她是不会相信的,多半是不留神用力过猛了,如今倒是名正言顺留下来了。
“娘,咱们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为何白白收留他们,还安排丫鬟婆子,这分明是要他们当主子呢!”
“事已至此,你跟我在这说也没用啊!”苏氏无奈道,“再说了,昨天你爹跟我说了两句,我也觉得以前的事情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如就算了吧!再说了,你爹作为最受伤的人都没有说什么,我也不好去计较。我知道你性子烈,也不要求你什么,这段时间就当做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不就行了?”
顾宛忍不住哼哼,“他吃咱们家的喝咱们家的,我怎么可能当没看见嘛!”
“这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他们能吃多少东西?行了!这事情就算翻篇了,也不要在你爹面前提起了,到时候你爹又恼了你我可不管。”
顾宛气哼哼地进去,最后还是只能垂头丧气地出来。
碧云跟在顾宛身后,安慰顾宛道,“夫人不是说了只留他们这段时间在庄子里面吗?就算是伤到骨头,以冷夫子的本事,很快就治的好了,当时候把人送走不就行了?”
“可是凭什么?”
碧云一愣,顾宛已经又重新开口,“她当初那么对我们一家人,我还差点死在寒冬腊月里,如今她摆着笑脸上门我就应该不计前嫌、还敬着她吗?”
碧云不好意思道,“人心不都是这样吗?众人都觉得人大度一些是好的。”
“那也要分对谁。”
顾宛沉着脸,难道自己如今原谅了秦殷,那个饿死在寒冬里的小女孩就能回来了?顾余沥被赶出的那十几年就能抵消?
“去告诉柳逝,让他将秦殷还有顾余年现在的情况查清楚,我才不信他们真的这么好心来拜年。”
碧云道,“小姐是觉得他们可能生活落魄,见清宛山庄境况好起来了所以来分一杯羹?”
顾宛冷笑一声,扭身看着梨香院的方向道,“她若真是这么想真是打错算盘了。我不占别人便宜,也容不得别人觊觎我的东西!更何况,她算个什么东西?!”
碧云见顾宛对此事如此在意,不由心里担心,“小姐的嫌恶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若是小姐因为这件事情跟老爷发生了冲突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宛深吸两口气,继续往前走道,“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吧!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
碧云点头,之后自去寻柳逝安排此事不提。
顾宛回到菡萏苑,冷繁声已经等在那里了,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一夜未睡,见到顾宛笑着张口就来,“为了你的祖母我可是忙活了好一番,还不快谢谢我!”
碧云在后面听到这句话忙拼命跟冷繁声使眼色。
无奈冷繁声没看懂,还一脸奇怪地问顾宛道,“你这侍女好像病的不轻,眼睛怎么都在抽搐了,要不我帮她看看?”
碧云生无可恋地看了面无表情的顾宛一眼,凑到一边跟红袖忙活去了:这种时候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这侍女好生无礼,主子还没说什么呢,就自己走了,还冲我翻白眼!”冷繁声接着道,“徒儿你可要好好教导教导。”
“她们是我教的,而我是你教的。”顾宛冷不丁冒出一句。
冷繁声反应几秒,“你的意思是我无礼?”
顾宛耸耸肩,顾自坐到桌前,“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师父最近好似很闲的样子,连我的课业都不考了,只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冷繁声这时候还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就真傻了,这丫头对自己昨天晚上治人之事不满呢!
冷繁声也有了火气,不过他知道顾宛不是无端迁怒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随意的性子,只好压了压火气。
“我要不是看那人是你祖母,我会出手救吗?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的初衷可是好的。你这丫头这样可不行,还当你成熟理智,不过也是一个冲动的孩子嘛!”
顾宛的冷嘲热讽却换来冷繁声的好言相劝,不由得心里有些小愧疚,沉默了半晌,很快道歉道,“是我的错。”
冷繁声打量顾宛两眼,叹气道,“看来这人我还真治错了,你这样子还真是少见。不过她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算我不治,老爷也会找别人治的,你可知道?”
顾宛凝眉点头,“我知道。不过她的伤真的有这么重吗?”
冷繁声摸着下巴思忖着道,“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就看一个‘养’字了,骨头张合不就那么回事?”
顾宛嘴角微勾,突然露出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容,“那就让她好的慢一些,既然她非要留下来给人添堵,就让她多留一段时间。”
冷繁声干咳两声:这丫头的性子,是随谁啊!
初五左右,抚远镇上的铺子就大部分都开了,顾宛起了个大早带着红袖去了奇珍阁。
甫一进门就见店里的账房先生愁眉苦脸的,红袖咋咋呼呼先叫出来,“张先生怎么过着年就这么消沉啊!”
张先生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是顾宛很快迎上来,“原来是顾小姐,我马上去叫陈掌柜过来。”
“不急。”顾宛忙拦住张先生,“倒是先生,年前来的时候不是还见店里生意兴隆、喜气洋洋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张先生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啊!最近小姐没来所以不知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初二开始每天中午都有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流氓来滋事,偏偏官府又不管,现在都没有人敢靠近这边,更别提做买卖了。”
“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觉得这条街上那么冷清。”顾宛凝凝眉,突然想到些什么的样子,问道,“只有奇珍阁如此吗?”
“这倒不是。”张先生道,“这一条街境况都差不多,前面的油面铺子、茶水铺子都是差不多的光景。”
红袖不解道,“官府为什么不管啊?这种滋事的人抓起来不就行了?”
张先生苦笑道,“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