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言哥儿害怕。
我我我……“我们回去吧,娘会担心的。”林大哥这样,让他觉得陌生。
林立轩笑眯眯,大灰狼骗小孩似的说:“别怕,我们偶尔晚回去一次,娘不会担心的。”
“去哪儿啊……”言哥儿简直要哭出声,林大哥要把他卖了吗?小双儿不值钱的……
“去哪儿?你猜。”
猜不着。
林立轩把人拽着,直拖到一棵树下,树边长有几丛茂密的矮小灌木,地方隐蔽而清幽,林立轩轻轻把人推到树下,面上装出恶霸的口吻:“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夫郎,这么晚了还不归家……”
救命,林大哥疯了。
“你之前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想叫我的字,叫啊。”
“或者唤我夫君、相公,你自己随便选一个吧。”
言哥儿闭上眼睛,紧张的不能自己,声音颤颤巍巍:“景……景知……”
林立轩双目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双儿,可怜见的,头都快缩到衣领里了,活像只蔫哒哒的小鸵鸟。
林立轩勾唇一笑,把人搂进怀里,温柔的圈住他,两人的额头轻轻碰撞,林立轩微斜脑袋,吻住了对方的嘴唇,如同侵略者一般占据对方的领地,言哥儿眼睛更是不敢睁开了,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鼻翼,痒痒的。
言哥儿本能地张开嘴唇,欲擒故纵地放任对方的长舌扫过敏感的舌底,林立轩本打算给对方一个浪漫而短暂的吻,谁晓得他的小双儿既纯情又大胆,最开始的呆愣过后,他竟然用灵巧的小舌主动追逐自己交缠缱绻。
良久,他们才分开。
彼此的呼吸急促而颤抖,林立轩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对方唇角的银丝,刚想开口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好像……有人?
这种时候了,谁还会来这?
此处并非碧溪村去县城的必经之路,林立轩跟村里那牛车的主人不大对付,有驴车后是走另一条小路绕一段回去的,平日里除了他们两,鲜少会有村民来这,就算有,也是在白天,天色渐晚,寻常人都归家吃饭了。
“那是你堂嫂?”
言哥儿闻言迷迷茫茫的看过去,远处林地里走着的好像还真是他堂嫂——赵青青,堂哥季压的双儿夫郎。
夜色还没全黑,虽然隔得远,依稀还能辨认出对方的形貌。
赵青青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双儿,据他娘说,他嫁进季家后已经怀有身孕了,他一个孕夫,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万一磕着碰着那可怎么是好,他堂哥呢?言哥儿再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赵青青,他身上的衣服跟上次回季家是在院子里见到的一样,还是同一件。
他来这边做什么,林立轩跟言哥儿站在坡上,又有灌木挡着,他们能看到对方,对方却很难看到他们。
他们看着对方脚步匆匆地跟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陌生的男子交换了东西,两人没说几句话,赵青青又急匆匆地转身赶回碧溪村。
那个陌生的男子,林立轩和言哥儿都不认识,确信不是碧溪村的人,那定是赵青青出嫁前认得的了……
林立轩眼中浮现出疑惑,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戴冠”,对方一个成了亲的双儿为何要趁傍晚时分跟一个陌生男子见面……
两人面面相觑,林立轩实在没想到,自己突然生起的小情调,还能撞见这一遭,瞬间什么暧昧旖旎的小心思都没了。
等林立轩跟言哥儿回到林家,果不其然被赵立娘臭骂了一顿,赵立娘本想着他们只去县里租个铺子,就算没租到正午也该回来了,正午没回来,天黑时分也应该回来了,她早就把晚饭给做好了,鸡鸭也喂好了,瞧着天色,就等这小夫夫两回家,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人回来的影子,心里没着没落的。
左等右等见不着人,门槛都快被赵立娘踏烂了,最怕他们半路出事,赵立娘是越想越害怕,当时有多害怕,现在骂的就有多凶,林立轩和言哥儿忙着应付暴怒的赵立娘,方才在坡上看到那一幕的怀疑都淡忘了。
他们一边挨着骂,一边不吭一声的吃完赵立娘给他们新热上的饭菜,林立轩闷头闷脑的吃着,心里却想着还是言哥儿做的饭菜好吃,言哥儿也闷头闷脑的吃着,他实在是饿坏了,方才在外面还不觉得,回来一闻到饭菜的香味真是恨不得流口水。
两人都没把回来时一路的遭遇告诉赵立娘,只说在县城里好辛苦才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铺子,铺子的东家是个善良慈祥的老大爷,因为给店铺清洁打扫一时忘了时间才这时回来,他们还把租铺子时遇见的朱姑妈当成个趣事说给了赵立娘听。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首先想的都是那个旖旎的吻,皮肤相贴却不说话,任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温暖。之前,两人是两床被子分开盖,如今,被子交叠在一起,就如他们肢体交缠一样紧密。
言哥儿还是忍不住的提起:
“堂嫂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呢?”
他也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双儿了,他已成年出嫁,亲哥哥是个农家出生却一副花花肠子的浪荡子,今天这一幕,难免不让人怀疑……
“睡吧,先别想了。”林立轩睡眼朦胧把手搭在对方的小肚子上,彼此沉沉的睡着了。
租到了铺子,他们开始忙着筹备店铺开张事宜,钟大爷的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要自己添至,赵立娘就不跟着他们一样去县里瞎折腾了,家里的一堆鸡鸭还需要她来照理,赵立娘把那一群小崽子喂养的极好,膘肥体壮的,就等到时能卖个好价钱。林立轩则跟老鼠搬家一样,将需要的东西一点点搬进去,该添置的添置,慢慢的,铺子也有了锥形。
这个铺子,林立轩最初的计划是打算早上卖点馒头包子之类的面点和豆浆,白天卖水豆腐、豆干、油豆腐等豆制品,后来又寻思是不是有些单调,块状豆腐做起来可比做豆花程序要麻烦多了,要用板子压成型,豆干油豆腐之类的就更麻烦,且豆制品又不好保存,豆腐放水里能保存个两三天,但毕竟不新鲜,天天这么弄,可把人累得够呛。
何必拘泥于豆制品。
要丰富一下种类才行,还能卖什么呢?林立轩联想到天边的圆月,这边的神话可没有嫦娥奔月的故事,月饼自然也不存在,他倒是可以把月饼做成一种寻常的糕点拿来售卖,广式月饼、冰皮月饼他都会做,他前世所在的那个城市,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做月饼,也对,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难度,每年中秋各地各社区又都搞各种的自制手工月饼活动,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林立轩跟县城里的老木工定制的一批做月饼等糕点的小模具,花样是他自己画的,圆形的,花形的,玉兔形的……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他的画技虽不精湛,但画模具还是像模像样怪好看的,木工师父也夸模型好。
模具拿到手后,林立轩尝试着做了一下。
即使成为理论上的巨人,他做出来的月饼还真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第三更_(:3」∠)_
☆、浑水
林立轩第一次尝试的是冰皮月饼, 冰皮月饼不需要烘烤, 在古代这种条件下, 做起来相对简单。
小巧玲珑的月饼外表轮廓如他手中的木质模具一般, 波浪围成的圆形, 中央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精巧秀美,老木工雕刻的模具好看,印出来的花型也好看,只不过, 林立轩做出来的这个月饼, 豆蓉馅与外边的糯米皮混合在一起了, 本来应该是乳白的冰皮月饼看起来却脏脏的, 花型边缘也歪歪扭扭不成型, 活像是被老鼠偷吃了一口。
糯米粉的粘度还需要调配一下, 捏在手上软的厉害,林立轩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月饼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 味道还不错, 糯米皮香甜水润,红豆蓉甜而不腻,不过, 毕竟是冰皮月饼,若是低温冷冻表皮会更好吃。
丑是丑了点,好歹味道不错, 那也算成功了。
当然,味道的成功还得归功于言哥儿。糯米皮和豆蓉馅全靠他亲手调配,林立轩只提供思路,若是他亲自制作,估计现在吃到嘴中要不就是甜到齁得慌的食物界黑暗料理,要不就是寡淡到死留下一嘴豆腥儿味的糕块。
有些人的厨艺天赋是天生的,心中天生就有一杆秤,做这道菜,需要放多少盐,使多少料,心里门儿清,根本不用去估量,随手一撒,就击中了“适当”一词;而有些人,就算照着菜谱,精量细算苛责至极的调配,制成的饭菜,也差强人意。
冰皮冰皮,还是需要冰镇一下,等两天去买些硝石,利用硝石制冰做成简易古代小冰箱也能凑活凑合。
正当林立轩思索之际,言哥儿已经乐不思蜀印出了好几个模样精致的小月饼,四五个莹白的小月饼被他巧手摆在洁白椭圆瓷盘上,滑嫩的外皮,清甜的香气,单只一瞧就令人食指大动。言哥儿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这般精致可爱的吃食。
言哥儿打小见到的零食,不是晒干的果脯,就是干硬的甜饼。粗制的农家甜饼,即使又干又硬,在他眼中,也是顶好的吃食了,六七岁时,奶奶生辰,母亲藏了半个糖饼偷偷塞给他的画面他如今还记得……
“言哥儿你做的真好看。”林立轩内心有点悄咪咪的嫉妒,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费尽心力去做成一件事情,谁知还没来得及把成果高声炫耀,却发现身边人将事情做得更好。
被夸奖的言哥儿羞涩地笑得眉眼弯弯,两个熟悉的小酒窝羞答答地出来跟熟悉的人打招呼,也不知怎得,季言突然大起胆子,竟捏起了一块月饼喂给林立轩吃。
他的眼睛亮闪闪满是期待,拿月饼的手沾上了不少糯米粉,平添了一层朦胧。
林立轩挑挑眉,直视对方的双眼,缓慢地偏过头在月饼上一咬,他故意咬在边缘,靠近言哥儿手指的位置,光明正大的舔了对方一下。
手指被对方柔软的唇瓣扫过,仿佛猫爪子在心头挠了一把,言哥儿脸不由自主发红,不知怎得,他想逃离窘境,不想继续喂对方月饼,心慌意乱下竟把剩下的月饼自个儿吃了,还舔了舔嘴边的残粉。
无意识的撩最要命,林立轩甘拜下风。
“我……我拿去给娘尝尝……”
“嗯,去吧,对了,给雨哥儿留几个吧。”
“好……”
言哥儿把做好的月饼拿去给赵立娘看,瞧着这些玲珑秀气的小月饼,这也太好看了,叫人忍不下心去破坏,“我还是不吃了,怪好看的,这咋下得了嘴啊。”
言哥儿笑,“娘,你尝一个吧。”
“好吧,那我就吃这个最丑的。”赵立娘在瓷盘上指了指。
言哥儿憋笑:“那是林大哥做的。”季言故意放上去做对比的,言哥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言哥儿,内心早已刮起了“攀比之风”。
“难怪。”赵立娘笑出声,她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那我就尝尝轩儿做的。”
“味道还不错。”赵立娘年纪大了,不爱吃太甜的东西,但这个又软又香甜的月饼她倒是喜欢的紧,尝了一个后那双“贼手”辣手摧花的继续伸向下一个——这时倒没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吃完后,赵立娘拍拍手,“你们弄完后记得去洗把脸,瞧这一脑门的□□……”
除了做月饼外,林立轩跟言哥儿还尝试做了其他吃食,什么花卷、灌汤小笼包、酿豆腐、汤圆……把赵立娘吃的是大快朵颐,“你们两怎么了,咋有怎么多吃食点子,我在县城里都没见过。”
林立轩默默把功劳抛给言哥儿:“是言哥儿手艺好。”确实是言哥儿手艺好,他就教言哥儿一个基本的做花卷方式,谁知人家还能举一反三包出花样来,大抵是见了林立轩定制的精美月饼模具,再加上自己也学了不久画画,有了一定审美,季言还真跟开了窍似的,做出来的吃食一个赛一个精巧漂亮。
言哥儿配合地互吹:“是林大哥点子多……”
“也不知道县城里面的人喜不喜欢……”赵立娘还是有些担心。
十一月初六,林立轩计划铺子在初七开张。
整个铺子已焕然一新,林立轩租下铺子后,赵立娘到底是心疼儿子,又给了他几两银子装修店铺,林立轩先找人做了招牌,如今,林记食肆四个大字匾额悬挂在店铺上方,还没开张,一块红布将匾额盖住。
店铺里面也让木工师傅帮忙改装了一下,还特意订做了一个别致的组合柜台,柜台呈倒转的7字形,靠近外面的那方中间做了两个镂空,到时可以放下炉子和蒸笼,柜台上摆放着一排排正正方方的小格子,是将来用作放吃食的,柜台旋转处,安置了一个简易的木制圆形展台,可将装放点心的碟子摆在上面,就如枝繁叶茂的树一样,既漂亮又好看。
另一边的墙上,林立轩叫木工师傅做了一块长方形木板钉在上面,在木板下面摆上板凳,用以充当桌椅。
一些能存放几天的吃食也早已备好放在后方,就等着明天开张,林立轩再一次检查了整个铺子,确认所有东西都预备齐了,他转过身,看见依旧闷闷不乐的言哥儿,“言哥儿,你怎么了?”
明天店铺就要开张了,却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真是奇怪。
“我……”言哥儿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我还是把那天见到堂嫂的事……跟我娘说了。”
“……结果呢。”林立轩不用问,看见言哥儿这模样也能猜得到。
“……”
结果自然是不好的结果,言哥儿反而被他娘李月娥教育了一顿。
“你说你见到青青大晚上跟一个陌生男人幽会?这怎么可能,他是个好孩子我是知道的……你这种话可不能乱讲,破坏人家的声誉,他都怀孕了,大晚上还跑出去跟谁见面啊?这种话说出去谁信?”
“你这孩子,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堂嫂,万一天色不好你看错了呢,还有,天都快黑了,你自己干嘛跑到那黑树林里晃悠,你发现你堂嫂的行为奇怪,娘还觉得你跟儿婿奇怪呢?你们两不回家跑那去干啥?”
“完了吗?”林立轩问。
“……”言哥儿越说越委屈,“没有,娘还猜测……”
“你跟林秀才是不是知道前段时间是你二婶撺掇我去跟你们要豆花方子,娘是一时脑昏了才被你二婶说动了,后来回家跟你爹一说,还被你爹说了一顿了,他说你们有个赚钱的法子不容易,叫我们不要去瞎掺和,娘后来不是没问你们了吗?”
“你不要记恨你二婶一家才说出这样的话,别冤枉了人青青啊,他是个好孩子,嫁进来后特别乖巧特别勤快,你奶奶也特别满意他……”
……
林立轩也无语了,“你说你娘认为我们记恨你二婶一家,才编造了那样的话去冤枉你堂嫂?”
他家“岳母”也太高看言哥儿了吧,就他家宝贝这本事,哪有说谎的潜质。
言哥儿委屈地点点头。
“我们是不是可能看错了……”
“……”
他家小双儿果然被他娘洗脑了,都开始怀疑自己了,“看错了也好没看错也罢,你已经把你看到的东西说给你娘听了,信不信随她,就算后来真出了事——也不怪你。”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说,他们虽然看到了,但也说不好是什么状况,并且也没有证据,他跟言哥儿毕竟是外人,空口说对方的家事,也怪不得别人不信。不过,季家可真大脸,先不说他跟言哥儿是否记恨他二婶,就算他们真记恨人家,也不耻用这种方法报复。
照他看来,季家就是一个烂摊子,他跟言哥儿还是少蹚这趟浑水。
☆、开张
言哥儿继续点点头:“林大哥, 你说的对。”
虽然在李月娥那受了些委屈, 但言哥儿的心却变踏实了, 他先前忐忑憋得慌, 整天纠结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吧又怕他们看走眼误会了堂嫂,不说又真怕那赵青青背着堂哥另有私情,如今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娘,该怎么处理就看对方了。
“看你眼眶红的厉害,该不会要掉金豆子了?”林立轩左手摸摸他的头, 右手拇指轻轻抚过他眼角。
言哥儿本来独自一人在那郁闷, 当时还不觉得什么, 方才被林立轩关心询问, 忍不住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更兼各种情绪翻上心头, 心里委屈地紧,他吸吸鼻子,难为情道:“才没有。”
“好了好了, 别再想你堂哥家的破事了, 如果你堂嫂真给你哥带绿帽,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有二就有三,不被我们撞见也会被其他人撞见的……”一想起这件事,林立轩也郁闷, 好容易跟言哥儿约会一场,居然还能撞见另一对男女。
“嗯。”
“来过来跟我一起看看店里还缺什么。”
十一月初七,林记食肆开张,林立轩点燃了一串红炮仗,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揭开了匾额上的红布。
他们一家三口早早就来到了县城。店铺一开张,吸引了不少目光促足,当然,主要吸引人的还是林立轩在柱子边贴着的一张白纸,上面毛笔字方方正正写着四个大字“买一送一”,下面的那个“一”字,还被单单用红笔圈了出来。
简单的四个字认识的人不少,没多久,就有人上来询问了,你这真的是买一送一?林立轩笑着跟他们解释:“本店今日开张,的确是买一送一,只要在小店购买一样东西,就免费赠送一碗豆浆。”
有些人听了他解释后败兴离开,他们还以为能有多大便宜可赚,谁知才送一碗豆浆,没达到自己期待,纷纷觉得店家小气;而有些人倒觉得人家新店开张,凑个热闹也好,买个吃食免费喝碗豆浆也是极好的。
食肆里主要卖花卷、饺子、小笼包,豆腐花和汤圆,这些东西胜在精巧,别处少有,言哥儿手艺好,门面上的东西都做足了。
“来一笼小笼包吧!”
“我要两个花卷。”
有些是豆花摊铺的熟人,知道他们开店,上来就喊:“来一碗豆花,不要葱。”
当然也有些人注意到摆在柜台上乳白盈透的冰皮月饼和一些其他小巧玲珑的糕点,例如红豆糕之类的,“这是什么,模样怪好看的?”
“哦,那是月饼。”林立轩笑着答道,初来异世摆摊卖小菜连买卖叫唤都不好意思的他如今已经可以心无芥蒂地跟顾客们侃大山。
“月饼,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啊?”林立轩眼睛扫过一众客人,“当然有,这月饼,有个月字,自然是跟天边的月亮有关系,你看这圆圆如玉盘的模样,不正像那十五的月亮吗?……”满嘴跑火车讲故事可是林立轩的强项,平日里自己编撰小说,又给雨哥儿言哥儿讲故事,他早已积累了无数经验,就算现在拉他去做说书先生,他亦能胜任。
林立轩指着那月饼,从后裔射日说到不死神药,从不死药讲到嫦娥奔月,情节讲的是跌宕起伏,九转曲折,把一排吃瓜群众说得一愣一愣的,八九个人围在店铺里面洗耳恭听,这阵势看的路人好奇心百起,乃至又围了一群人过来。
就连先前觉得店家小气的路人也被吸引了回来。
把故事讲完,林立轩端着碗豆浆喝一口润润嗓子,正好赵立娘把刚做好的水豆腐给摆上来,林立轩见现在形势大好,赶紧做宣传,拉着还未散的群众说起了那水嫩莹白的柔软豆腐,买回去如何做吃食,什么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鲫鱼豆腐……各种做法介绍并绘声绘色形容那味道有多么美味,把一干听众说的是口水直流三千尺,没饿的都给他说饿了,赶紧掏出钱袋,在铺子里买些吃食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言哥儿在后面揉着面团做吃食,一脸笑容听林立轩胡吹海吹。
一天下来,三个人忙的是马不停蹄、人仰马翻,林立轩嗓子都给说哑了,嘴边长了好几个燎泡,等夜晚回到村里,三个人把今天赚的银子一数,刨去成本,居然赚了三两多快四两银子,差不多第一天就把租金给挣回来了。
把赵立娘给喜的,她本来以为卖豆花每天挣几百文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多,“这城里人也太有钱了……”
“……”林立轩想开口说些什么,奈何一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言哥儿赶紧把新煮好的下火茶递给他,待他喝完茶后给他嘴边的小水泡上药,“疼,轻些……”
林立轩知道今天能赚这么多只是偶然,不过仗着新鲜和刚开张路人凑热闹的缘故,再加上一个有钱人,买了他们一篮子月饼。以后能赚多少,还不好说……
不过,今天算得上开门红。
接下来几天果然没有第一天生意热闹,但也并不惨淡,来买豆腐的人多了不少,尝了水豆腐做的菜肴,不少人喜欢上这个味道,尤其是煮鱼时,总爱搭块豆腐回去,家里有老人或者牙口不好的也爱来买回去做菜吃。
来买花卷的人也不少,特别是附近码头的工人,有些工人寻常就习惯买几个馒头充当午饭,一个花卷比馒头贵不了多少,放冷了也比馒头软,味咸且有葱有肉,买多了老板还送豆浆,极其适合这些每天汗流浃背的工人。
虽然比不上第一天,但每天也有个把两个银子进账,就是从早上忙活到晚上,把人累得见床就睡,林立轩寻思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在县里请个帮工,不然生意好了,把人累坏就得不偿失了。
县里认识的诸如黄远、楚子航等知道他开店过来庆祝帮忙过,以前跟着他学过识字的雨哥儿小伙伴田阳也过来忙活过,林立轩给了他二十文钱一天,但他也深知自己不能用童工,听田阳说,他寡母正想办法赚钱,明年春送他去学堂读书。
招人是件紧急事,林立轩打算找一个住在县里的帮忙看店,可这人该怎么招?县里的人他又不熟悉,人品不好麻烦事多的他可不想要,为了招人一事,林立轩纠结了好几天。
租给他们店铺的钟大爷听说他们要找帮工后,热心地推荐了一个人,“那是我邻居,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秋哥儿是个手脚麻利的,绝不偷奸耍滑。”
钟大爷介绍的人名叫陈秋,认识的人都叫他秋哥儿,父母早亡,跟奶奶祖孙二人相依为命,钟大爷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个老实的,林立轩一时找不到人,就决定要秋哥儿来试试。
“钟大爷,您明天叫秋哥儿来我们店里试试,要是他做得好,我们也满意,就长期做下去,要是……那就算了。”
钟大爷笑着捋了捋胡须,“好……好,我等会就去跟他说,让他明早在店门口等你们。”
翌日,林立轩跟言哥儿见到了钟大爷介绍过来的帮工,远远就看见个背影等在店铺前,虎背熊腰的,从后面看像个壮汉,如果不是知道今早会有个人等着他们,还以为是打手来寻仇的……
这秋哥儿不是据说是个双儿吗?在林立轩印象中,双儿大部分是高高瘦瘦小小的……
林立轩跟言哥儿互相看了看,难道是秋哥儿的兄弟过来?
他们走上前去,透着晨光发现对方还真是一个双儿。秋哥儿皮肤黝黑,身强体壮骨骼壮硕,穿一身灰扑短袄,光看身形就能透过衣服看到那一块块健壮的肌肉,他的面容坚毅如同刀削,嘴唇很薄,眼睛似狼般深邃,如果不是他眉心那颗黑红色的孕痣,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双儿。
是个型男、酷哥般的双儿……
林立轩后来听钟大爷说那秋哥儿原本在港口搬货物,混在男人堆里卖力气活,钟大爷和他奶奶都劝他一个双儿不要那么拼,才把他介绍到林立轩店里。
秋哥儿的力气很大!
店铺后面的那个大磨盘,秋哥儿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抬起来。
言哥儿惊呼:“秋哥儿力气好大!”要知道那个磨盘,他跟林大哥两个人才能勉强抬动。
林立轩:“……”雾草。
秋哥儿非常勤快!
自从秋哥儿来了后,言哥儿和林立轩的担子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秋哥儿一个人简直能顶两个人,不,三个人,甚至秋哥儿跟林立轩说,以后拉磨可以不需要用小毛驴,让驴子休息一会,他来就好了……
言哥儿:“……不不,还是让小毛驴来……”
林立轩果断和他签了长约,一天五十文,这么好的人才绝对不能错过。
秋哥儿确实很勤快老实,不过,自他来以后,林立轩却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危机感,看见秋哥儿和言哥儿一起和面,总觉得有点不爽,他只好在心里催眠自己“他们两个都是双儿,他们两个都是双儿……”,后来见言哥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暗骂自己想多了,度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期。
言哥儿跟秋哥儿才不知道林立轩的心理路程,他们成了“好闺蜜”。
“弟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你在县里开店需要帮工,怎么不找我们兄弟,偏偏要招个外人……”
☆、模仿
林立轩抬眼望去, 店门口站着季言二叔季有金和二婶刘玉凤的两个儿子, 季树和季压, 他们两一个笑的一脸暧昧, 一个面无表情跟在自己的亲哥后面, 方才说话的是季树。
季树是个心思活络的,像他亲娘刘玉凤,见风使舵鬼点子多得很,跟憨厚种地的弟弟季压完全不同,早年独自一人来县城里闯荡, 有一把子力气活, 开始在码头上搬运货物, 后来靠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在码头谋了份工作, 娶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家女儿, 自此在县城里落了根脚。
前儿个在码头, 听到工友说起那个在码头搬货物的“汉子”双儿,这个双儿陈秋在他们那还挺出名的,一个双儿混在一堆汉子里也不知羞, 没有半点双儿样, 是大家伙茶余饭后的闲谈。据说秋哥儿近几日去一家吃食点做帮工了,那家新开的吃食店在他们工人中怪出名的,季树好奇一问, 居然是堂弟和弟夫的店。
“堂哥……”言哥儿咬咬嘴唇,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林立轩身边站定, 言哥儿跟这两个堂哥的关系并不好,季压他还熟悉些,季树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县里混了,这么多年来,言哥儿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言哥儿嫁人后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堂哥都快认不出了……”
言哥儿以为对方是来问关于赵青青的事,他有些不安地看了林立轩一眼,林立轩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林立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位堂哥好。”
“弟夫好。”
“前几天店铺新开张,忙活的人手不够,我和言哥儿有意招人来帮忙,也不知道两位堂哥居然有意做此事,如果知道堂哥要来,我们就不请他人了,可如今已经叫了秋哥儿,立了字据,签了长约……”
季树搓搓手,一脸笑容,那一双眼睛,滑溜溜地盯着整个林记食肆转:“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弟夫啊,你们这店一天能挣多少钱。”
“小本生意,勉强度日。”赚多少钱,怎么能告诉你呢。
季树啧了一声,明显不相信林立轩的话:“怎么可能,看这人来人往的,一天能挣不少银子吧,我估摸着一天能有个二三两银子……”
林立轩笑眯眯的看着他,比了个不可能的手势:“大哥您真会说笑,二三两银子有那么好挣吗?刨去成本,能有个四五百文就不错了,还要算上一个月的租金……”
言哥儿看看两位堂哥,又转过头看看林立轩,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对?堂哥们怎么不问堂嫂的事,反而……反而一直在说店铺……
季树明里暗里跟林立轩打探吃食铺子的事,林立轩被问得不厌其烦,尖牙利嘴有啥说啥口中所有的意思就是请对方离开,季压都被说的面红耳燥拉着大哥的手想离开,而季树却还能一脸笑容地应对林立轩的不客气。
最后,林立轩借着铺子要打烊关门,才把两个不速之客送走,如果这两不是言哥儿的堂哥,又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早就撕破脸皮撸起袖子打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