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鲛人侄儿有点撩[重生]> 第十五章必甜定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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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必甜定律 (3)(1 / 2)

绪飘飘忽忽,一会儿挂心柏旭调查的进度,一会儿念及兄长独自在观津城过年清冷,彼此默默无言语,气氛有些微妙。

温泉水热,杜言疏泡了一会儿便觉浑身暖烘烘软绵绵的,连同思维也变得舒缓迟钝,半晌,他微微睁开眼瞧向引之道:“你过来些,让我瞧瞧你胸口的契印。”

即使是云淡风轻的语气,染了这一池氤氲,也变得绵软暧昧起来,杜引之当下身子一颤,声音低哑应了声是。

这块烙在引之胸前的契约,是他最后的筹码了,如若真到了用上它的那一天……

神魂俱散灰飞烟灭——

杜言疏叹了口气,深感无力,即使是最凶残狠毒的恶灵,他都只是净化其怨念,从未让任何一个魂灵灰飞烟灭过,何况,对方是他看着长大,三年来乖巧温顺,无微不至照顾着他的小侄儿,哪里能下得去手……

“小叔?”杜引之已来到他近前,隔着氤氲的雾气凝视着魂不守舍的杜言疏。

“嗯……”杜言疏收敛心神,淡淡放出目光,却没细想杜引之的神情举止,只将视线凝于他胸前的契印。

那一抹印子,似也随着少年人骨骼皮肤的成长,变大了些,因湿了水,月色下泛着幽微的水光,瞧不真切,颜色似乎变淡了些,兴许也是光线水雾造成的错觉。

杜言疏瞧着那点微红的契印发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就朝杜引之的胸口摸去——

白皙纤长的手渐渐靠近,杜引之一颗心也随着对方的动作砰砰砰乱跳,一双手隐在水下握成拳头,骨节发白指甲近乎嵌进肉里,身上火烧火燎灼灼发疼,肌肤的温度持续升高,比这一池温泉水更烫人。

指尖距离对方胸口不到半寸距离时,杜言疏恍然回过神来,顿了顿,意识到对方现已经是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肩宽腿长的青年,再不是曾经那个小孩子了,讪讪的收回手。

“小叔?”杜引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丝失落。

杜言疏目光仍旧凝视着那点印记,两片嫣红的嘴唇微微翘起,声音比平日柔和:“这契印,形状没变,倒是淡了些。”

杜引之暗暗掐了把大腿,疼得一哆嗦,倒是回了些心神,笑道:“小叔怎突然想着看契印了?”

杜言疏收回目光,继续仰头懒懒地倚靠在岩石上,漫不经心道:“方才想起些旧事,当年,让你受苦了。”他闭起眼睛,是担心对方看出他神色中的动摇。

“能与小叔魂脉相连,那一点皮肉之痛,侄儿甘之如饴。”心中那团熬人的火已被压下去了一下,这话说得倒是俏皮。

瞧他一本正经说俏皮话,杜言疏扬了扬唇角,半开玩笑道:“此话当真?”

他自然晓得引之会给以肯定的回答,却想听他亲自说出口,自己也更安心些,这孩子,这些年了都没点长进的,明明是自己吃了亏,还要替占了便宜的人说好话,当真傻得可怜。

因为杜言疏是仰头倚靠岩石的姿势,喉结在白皙的脖子上分外显眼,一讲话,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不过是极寻常的动作,却瞧得杜引之身子又渐渐热了起来。

这莹白如玉的喉结,他是咬过的——这般想着,他咽了咽口水,心思浮躁。

“明知故问,我何曾与小叔说过假话。”

闻言,杜言疏怔了怔,引之从未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过话,即使是平日撒娇,也不这般,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你就不怕我害你?”

“小叔怎会害我。”

“万一呢?”

“我自然心甘情愿。”杜引之毫不迟疑,一双眼睛定定的望向杜言疏,灼灼的目光似能让人生疼。

“……胡说。”声音很轻,引之越是这般,杜言疏越是心神不宁。

杜引之坦然一笑,不言语,他心中自有定夺,无需辩解,只瞧小叔面有忧愁疲惫之色,眼底隐着淡淡的乌青,有些心疼:“小叔,我给你调理调理灵息罢?”

杜言疏近日心神不宁睡眠差,此刻温泉一泡,郁结在身体里的疲倦便尽数散了开来,他眼睛也不睁开,靠在岩石上懒懒的点了点头:“也好。”

得了允许,天青色的眸子闪过一簇幽蓝的火焰,在暧昧潮湿的夜色里灼灼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小叔,衣服都脱了,是不是要干点啥?

小叔:滚……正经泡温泉

引之:可小天使想喝豆腐炖鱼汤

小叔:鱼汤可以,豆腐免谈

……

【预警】下一章入梦啦

就是这种刺果果搅在一起的状态入梦的……

反正我觉得不虐→_→

方便引之撒娇嘛~~

日常表白大天使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慢慢来噗

☆、入梦

月清了夜,雾迷了月。

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杜言疏将纷纷扰扰的杂念尽数抛了去,体味一种久违的、慵懒的安宁,这些日子车马劳顿费心伤神,调理调理灵息再好不过,又有这温泉水辅助,事半功倍。

他闭着眼,歪着脑袋依靠在泉边的岩石上,湿漉漉的黑发拢在一边,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子,温泉刚好没过胸口,水波稍稍一荡漾,便隐约露出胸前两点玲珑的粉红,泛着水光,越发引人遐想。

杜引之又咽了咽唾沫,口干舌燥,恨不能一池子温泉水变寒冰水,好浇灭自己一身火气。

而罪魁祸首杜言疏,一向对自己的样貌毫无知觉,在感情上更是迟钝冷淡,此刻才能这般毫无防备、湿漉漉的将自己袒露在侄儿面前。

隐藏在那双天青色眸子里的动摇与隐忍,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得分明,唯独杜言疏浑然不觉,何况他还闭着眼,神思涣散心不在焉。

这种诱人犯罪又无知觉的行径,真是相当过分了,杜引之庆幸,此刻站在小叔面前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定了定神,灵力灌注于指尖,双指覆于小叔眉心处,将灵流缓缓汇入对方体内,尽量不去看不多想,只专心梳理安抚小叔焦躁不稳的灵息。

引之的灵流是平稳和缓的,绵绵不绝地游走在杜言疏四肢百骸,凝滞已久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加之温泉水有舒缓疲劳之效,不多时,杜言疏竟有些迷迷糊糊,沉入黑甜。

“小叔?”杜引之微微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闻声,杜言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就没有动静了。

呼吸匀长……该不会真睡着了罢……

他晓得小叔睡眠一向轻,又极难入睡,此番泡着温泉就能沉沉入睡,一来怕是真累坏了,二来……也是因为小叔信任自己罢……

思及至此,杜引之不禁心头一热,连同触及对方眉心的手指也颤了颤。许是在热泉里泡久了,小叔瓷白的肌肤微微透着红,嫣嫣然的一片,无知无觉。

指尖似着了火,鬼使神差地勾勒着对方细长的眉眼轮廓,指腹贪恋摩挲那粒血红的痣,因心神混乱焦躁难耐,灵息也变得不稳定,杜引之索性催动眠术,让小叔睡得更沉,撤掉禁锢住腿部的咒术,一条鱼尾倏忽现于水底,哗啦哗啦,掀起一阵水花。

许是感知到周遭的动静,杜言疏眉间微蹙,侧了侧身子,整个人险些从岩石上滑落入水中,杜引之唇角轻扬,伶伶俐俐地用尾巴一揽,轻轻巧巧将对方卷入怀里。

“小叔,好好歇一会儿罢,我抱住你。”将对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杜引之轻声呢喃道,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一丝*不挂的小叔。

不全是炽烈的情*欲,这个拥抱,更多是耐人寻味的温情,缓慢的,无比珍重的,像是承诺。

小叔许多事都不与他说,小叔不说,他也不问,他只想知道小叔让他知道的,别的,不关心。

所以,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便好——

只是,那日为何小叔会在梦里让他滚,还是喊着「宋珂」这名字?

思及至此,杜引之心中动摇,想到清尘前辈‘硬塞’给他的枕蝶,心思微动却又犹豫不决,他并不想窥探小叔的秘密,却又十分在意小叔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真要使用枕蝶,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

“小叔,冒犯了……”

杜引之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捻了个指决,清尘前辈送与他的琉璃小盒便凌空而至,盒盖掀开,一枚深雪青色的蝴蝶翅膀映入眼帘。

寻了个稳妥的姿势,用鱼尾将小叔紧紧捁住,确信两人不会因沉入梦境滑落入水后,杜引之轻手轻脚地取了小叔一截头发,与枕蝶一道托于掌中,灌注灵力后,掌间泛出幽微的光,枕蝶缠着发丝蹁跹而起,在杜言疏头顶盘旋了两圈,半明半昧,渐渐暗淡下去,顷刻化作一缕青烟。

无色无味,即刻入梦。

……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腐肉的恶臭充斥鼻间,杜引之现在身处之地,宛如地狱。

这是小叔的梦境——!?

修行之人的梦境,乃过往残影、预言或本心所化,而眼前这副生灵涂炭的场景,竟出现在小叔的梦里,杜引之心惊,难道小叔在何处看到过这景象?或是梦境预测出未来的劫难?

循着枕蝶燃尽的青烟前行,杜引之越过血海尸山,心情晦暗,究竟是怎样的魔物,如此狠毒猖獗,而此刻小叔,又是怎样的境况?

行至一处山洞,青烟消散了,因为是梦境,周遭景象不甚分明,隐约可闻海浪冲击岩石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约莫是礁石群中的一处岩洞。

按枕蝶所指,小叔应该在此处山洞里,杜引之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定了定神,火急火燎的步入洞中。

越往里走,杜引之越觉心神不宁,因为此处有浓重的、他再熟悉不过的灵息,不是小叔的,而是他自己的。

行了半盏茶功夫,忽而听到一阵哂笑从岩洞深处传来,冰冷的,让人毛骨悚然,他随之脚步一顿,心凉了半截,自然不是被吓凉的,而是,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小叔这双眼睛,生得真美——”

话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如毒蛇的信子嘶嘶游曳,下一秒就要取人性命!

杜引之拔腿就朝岩洞深处飞奔而去,岩洞尽头光线稀薄,夜明珠泛着冷幽幽的亮光,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心骤然一沉——

碗口粗的铁索穿透小叔的手心,将他牢牢固定在一旁的石柱上,凝结的血块糊了一地,而站在小叔身侧,笑着,说着,一脸满足惬意的,正是他自己,杜引之。

不对,应该说是宋珂。

有那么一瞬间,杜引之失去了知觉,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叔,以及罪魁祸首的「自己」……

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美的一双眼睛,滋味一定很好罢——”说着便用手指饶有兴味地勾勒着杜言疏的眉眼轮廓,就像方才杜引之在温泉里做的一样……

杜引之几乎下意识朝「他自己」挥剑而去,可他是梦境的闯入者,并不能对梦中的人事插手干预,凌冽的剑意就似一股微风,连对方的发丝都无法吹起,更别说造成伤害了。

他又手足无措地冲上前去,挡在小叔身前,宋珂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他的身体,朝杜言疏的眼睛直刺而去!

“不要啊啊啊——!”杜引之声嘶力竭地喊出口,即使知晓无济于事还是将全身的灵力汇于掌中,朝对面这个「自己」狂炸而去,他已经猜到这个宋珂要对小叔做什么,对方冷冷的笑意爬上熟悉的面容……

杜引之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生剜了小叔的双眼,血流如注,小叔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全无血色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从眼窟窿滚落的血水凝在下巴,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他转过身去,朝奄奄一息的小叔伸出手,想抹去对方面上的血污,颤抖的手指却顿在半空中,他不敢,做不到,用这样一双剜了小叔双目的手,擦掉他眼中流下的血。

手足无措,无能为力

“小叔……我……我不知道……”

“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这双手是用来守护小叔的,怎么可能伤害他,挖了他眼睛……不可能的……

就在他歇斯底里崩溃到极限之时,对面的「自己」凉凉道:“侄儿名叫宋珂,记住了罢?”

不!你不是!你不配做我!

他疯了般挥动手中的无妄朝「自己」劈砍而去,全是徒劳,那人依旧冷冷的笑着,面上因兴奋泛出病态的红,锋利的指甲从指尖蔓延疯长,朝杜言疏心口直刺而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

小叔——!

指甲拔出的一瞬间,连带着剜出了一颗赤红的心脏,新鲜的,似乎还会跳动,奄奄一息的杜言疏只压抑地闷哼一声,将所有痛苦往肚里咽,身子微微抽搐了一阵,便再没有动静了。

「宋珂」歪着脑袋,极亲昵撒娇地唤了声:“小叔?”,探了探杜言疏的灵息,扬眉道:“死透了?”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杜引之早已站不住,双膝一软瘫坐在小叔脚边,从上方淌下的血水一滴滴穿透他的身体,落在岩洞银白的细沙里,染成一簇簇的红,他再不敢抬头看一眼小叔血肉模糊的尸身……

入骨的恨意刻在天青的眸子里,肃杀之气汹涌而至。

在这个梦境世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他想亲手撕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某菊:虐不虐?不虐?虐?

引之:……一条被作者玩死的鱼,要小叔抱抱才能复活

小叔:……勉强答应

引之:要果体抱抱哦

小叔:……再忍忍,鱼就死透了~(≧▽≦)/~

引之:(╯‵□′)╯︵┻━┻

……

真诚说,不算……虐吧?

如果觉得被虐了废柴作者在评论区接受鞭笞→_→

下一章会果抱甜回来啦放心

日常表白大天使~周末了诶诶诶

☆、相拥

反反复复梦到前世临死的场景,杜言疏已经习惯了,每次梦魇醒来,说不上多害怕,就是有一口气郁结在胸,不上不下的,有些闷。

但是这次,胸上似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他险些喘不上气来,不仅仅是胸口,全身都被捁的紧紧的,完全动弹不得……

……

比起方才的梦魇,现下的状况似乎更令他毛骨悚然……

不用睁眼他也晓得,此刻,就在温泉水里,他们叔侄俩,皮肤相贴,四肢相交,抱在一起……

“引之?”

捁住自己的身体颤了颤,没有应答,杜言疏试着动了下身体,却被对方搂得更紧了。

“……引之,你松一松手……”

“不”

“……?”

“不松”语气坚定,不肯妥协。

“……”杜言疏刚想使劲挣开他的手臂,突然感觉对方的身体在细细颤抖,怔了怔,有些懵,这孩子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了?

“引之,怎么了?”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却含着关切的意味。

闻言,抱住自己的身体顿了顿,只一瞬,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引之用力摇了摇头,将脑袋深深埋在杜言疏的肩窝里,一股热流顺着他的锁骨直淌而下,落入温泉水中凝成黄豆般大小的透明珠子。

杜言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鲛人滴泪成珠他晓得,所以,这家伙,是……在……哭?

他抬起半截可以活动的手臂,想朝对方颤抖的背脊抚去,又迟疑了番,顿在半空中,纠结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拍了上去,像哄小孩一般,缓缓的,柔柔的安抚着,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谁知,他此番难得温柔的安抚举措,让杜引之哭得更凶了,从之前隐忍的颤抖到微微泄露出一丝喘不上气的抽泣声。

……你这样,我如何是好……

安慰人这技能,在他杜言疏这里是绝不存在的。

“你……哪里不舒服么?”末了,终于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来。

杜引之依旧不答,只蹭在他肩窝里摇了摇头,杜言疏无奈,只拍拍他的背,语气中有宠溺的责备:“怎么长不大的。”

他面上是云淡风轻的视死如归,想着,哭就哭罢,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见他哭过,难得哭一回,就让他哭个痛快,自己也委屈一下借他个肩膀,尽一个做长辈的职责。

只不过现下赤身裸体的有些一言难尽……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捁住他的肩膀渐渐止住了颤抖,杜言疏淡然道:“好受些了?”

“没有”带着淡淡的鼻音,有些嘶哑。

“……那你想怎样?”杜言疏无语,这条鱼真是越大越难哄了。

“小叔,打我一顿,越狠越好。”语气笃定,不似说笑。

“……你皮痒?”杜言疏好笑,这是什么癖好?

杜引之点头:“恩,想被小叔打。”

杜言疏琢磨了片刻,开口道:“好,你先松开我,穿上衣服,光溜溜的屁股我可不想打。”

虽然在他心里,这小鱼儿一直是个孩子,可他毕竟长成了一副青年人的身材,肩宽腿长肌肉紧实,两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在温泉水中抱作一团,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还哭得一脸泪痕,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迟疑片刻,杜引之终于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用那双哭得跟胡桃仁似得眼睛,与杜言疏四目相对,杜言疏瞧他那副泪痕斑驳的模样,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小叔,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杜引之一脸严肃郑重。

杜言疏微微挑眉:“怎么突然说这话。”

杜引之抿了抿嘴,微微垂下头,不答。

杜言疏正色道:“引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吟片刻,杜引之喃喃道:“我做噩梦了——”顿了顿,声音颤抖:“梦到小叔……离我而去,再也不搭理我。”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梦里小叔被铁链子穿透手心挂在石壁上,已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神魂俱散,可不就是永永远远离开他了么。

杜言疏怔了怔,旋即笑道:“就为这个?”语气轻巧,就似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杜引之嘴角抽了抽,不言语,眼里满是隐忍委屈,因为刚哭过,还隐着浅浅的水光,看起来分外可怜。

杜言疏终于投降似得叹了口气:“放心罢,瞎想什么。”

“小叔,我——”

“不会的。”杜言疏截了他的话,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他自然不会离他而去,有魂契在,谁也跑不了。

杜引之眨了眨眼睛:“小叔不会骗我。”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式的肯定。此话说罢,杜引之又为了确认似的一把将小叔搂入怀里。

杜言疏被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得低低‘嗯’了声,这一声压抑隐忍的‘嗯’,让杜引之浑身为之一颤。

“……怎么又抱!”杜言疏忍无可忍,方才因为对方蜷在他肩窝上哭泣,显得脆弱乖巧,现在他挺起来背脊,自己在他怀中就跟玩偶似的,十分不堪……

“一下就好。”兴许是因为刚才一顿哭,引之的声音有点低沉的沙哑,给人一种直击人心的错觉,杜言疏被对方温柔得近乎祈求的话语慑住了,住了嘴,任他静静的抱着。

杜引之在他脖子处蹭了蹭,湿热的鼻息掠过耳边,杜言疏身子微微颤了颤,一种陌生的焦躁感让他不知所措,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但是,说不好,兴许是温泉泡太久,又被对方紧紧拥在怀里,呼吸不畅,有些微头晕燥热。

只抱了抱,蹭了两下,杜引之果然遵守诺言地放开了小叔,不是他抱腻了乏了,而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腹下的躁动……恩……再抱下去的话后果非常不妙。

毕竟现在彼此赤*裸相对,虽然不是干柴烈火,却也是月色温泉,怀中搂着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忍得住不逾越那简直不是正常人。

杜引之内心发笑,他若是把这心里话说与小叔听,小叔一定嘲他‘你分明是鱼,怎么是正常人呢’,也是有道理的。

想要,十分想,日日夜夜想,却只能忍耐不动,毕竟,无论如何,他喊对方一声小叔。

他不愿去冒这个险,不舍得,也输不起,能一辈子这般平平顺顺的在小叔身边撒撒娇,保护他,就很满足了,只是,小叔的梦境……

他不敢细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变成梦里那个「自己」,他宁可自裁也不会伤了小叔一分一毫!思及梦中场景,杜引之将手握成拳头,直到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才稍稍止得住身体的颤抖。

杜言疏又在泉水里仔细洗了遍身子,方才引之将眼泪直往他脖子头发上蹭,鲛人的眼泪会凝成结晶,取其放入茶水饮食中,无色无味,慢性毒,长期食用可腐其五脏六腑,直至脏器化为一滩血水烂肉衰竭而死,所以杜引之从不流眼泪。

这东西黏在头发上还轻易洗不掉,杜言疏捣鼓了许久,杜引之却在一旁干看着,也不上来搭把手,杜言疏嘴上不说,腹诽道,这个罪魁祸首倒是两手一甩轻松自在得很。

杜引之其实冤得很,他倒是相帮,却不敢,双腿间已经到了极限,他哪里还敢靠近小叔半步,更别说洗发这种让人把持不住的暧昧行径了……

待彼此穿戴整齐,天已蒙蒙亮,两人在熹微的晨光中,御剑回戚月宫。

……

“我们浣州境内的汤泉水,同别处比,可有不同?”戚桑瞧他们二人一大早并肩而归,身上分明是新浴泉水的味道,笑得别有深意。

杜言疏心里咯噔了一下,沏茶的手顿了顿,就似秘密被人撞破般如坐针毡,他这表弟,总是料事如神,事事都瞒不过,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言说的……

“浣州人杰地灵,汤泉水清沸似玉,自然也比别处妙些。”杜引之答得从容,俨然一副懂事乖巧、会哄人欢喜的乖晚辈形容。

有引之应对,杜言疏自然无需费神,只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戚桑笑得透彻:“泉水虽有消疹荡邪的功效,但泡的时候过长,反而伤元气,容易头晕心慌,切记,一个时辰最佳。”

闻言,杜言疏豁然开朗,方才自己确实有些头晕心慌,原来如此,戚桑说的实在是太对了。他一抬头,就迎上引之的视线,瞧他目光闪烁面色微红,十分不解,心道,这孩子怎的又犯傻了。

这一日相安无事度过,及至夜间,杜言疏正欲入寝,杜引之却赖在他的屋内不肯走。

“……回你自己屋里睡。”前两年引之偶有撒娇耍疯的时候,也是赖在他屋内不肯走,但长大后就鲜少有了,今夜不知又发哪门子疯。

“小叔,让我留下罢,我睡地上,决不吵你。”杜引之眼巴巴的瞧着小叔,本来生得就俊朗,摆出这副样子,真让人难以拒绝。

“……理由” 杜言疏无奈。

“昨夜做噩梦了,我想待在小叔身边。”语气无比真挚诚恳。

“……随你” 杜言疏放弃了,任他胡闹,自个儿洗漱罢,上床睡觉去了,昨夜没歇好,一合眼便入黑甜。

杜引之得了允许,欢欢喜喜地不知从哪寻来一床棉被,铺在小叔榻下卷起就睡,自觉比睡在高床暖枕上更舒服安心。

夜半时分,有信灵来访,杜言疏倏忽睁开眼,看到榻下的引之,心中忧虑,担心是柏旭从崇陵捎来了消息,得了信,外袍也未披,趿着鞋轻手轻脚的绕过引之出了屋,急急打开信笺,对着月光读信。

寥寥数字,杜言疏顿时面色煞白,信是观津城来的——

杜言明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求小叔打我_(:3」∠☆)_

小叔:……才不玩奇怪的play

小叔内心os:等等那颜文字~不可描述的部位为什么有星光!

引之:因为看到小叔就控制不住呀

小叔:ヽ(‘⌒′メ)ノ

……

是不是,一言为定的果抱糖~~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被抓吧

对小叔加倍好=加倍撒娇

给你萌一枚邪魅狂狷又能显示的颜文字

(^_-)≡★

还有一枚傻白甜的

(☆^ー^☆)

鞠躬感谢irene、金枪鱼营养液灌溉(悄咪咪说小天使一定是强迫症营养液凑成整数了

日常表白大天使(ノ>▽<。)ノ

☆、流言

杜家现任家主杜言明被困于鬼族骨女幻阵险些丧命的事儿,可以说相当不寻常,也十分不光彩,人好歹是被救出来了,可消息还是走漏了。

得了信,杜言疏草草穿戴好,推了一把卷在地上的引之:“别装睡了,赶紧起来,即刻回观津城。”

杜言疏自然晓得,以引之的修为,信灵来访,他怎么会觉察不到,不过装睡也是他的好意了。

杜引之瞧小叔面色凝肃,知是出事了,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家里怎么了?”

杜言疏眉头紧蹙:“二叔受伤了。”

因为信上说消息已经走漏,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横竖瞒不住,杜言疏就将事情如实道来,匆匆与戚夫人道了别,两人便御剑离开戚月宫。

戚夫人本欲派两名擅医术的宫人跟着,被杜言疏婉言拒绝了,此番他心急如焚,再不能如来时那样乘马车悠哉而归,山长路远,御剑虽两日可抵达,却也是极损耗灵力的事儿,再不好拖带旁人。

冬日夜长,出发时天未亮,卯时正是一日中最冷时候,御剑而行更是寒风如刀,直削进骨缝里去,杜言疏手脚冰冷至麻木,直到破晓后才稍微有些暖意。

他一路面色凝重不言语,杜引之几次三番想问他冷不冷累不累,临了又不敢开口,只默默跟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小叔的一举一动。

两人行了一日,滴水未进,薄暮时分,杜引之实在憋不住了,试探道:“小叔,歇一会儿再继续赶路罢。”

杜言疏迟疑片刻:“累了?”

“恩,有一些。”其实以杜引之现在的修为,就是再飞个十天八天都不是事儿,可他顾虑小叔先前为他压制泣血蛊伤了元气未恢复,又连日噩梦缠身灵息不稳,长途跋涉恐怕支撑不住。

杜言疏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他的用意,也不点破,忖度片刻,因知兄长现已无事,也不差那几个时辰,加之自己确实有些勉强了,遂领了引之的情,道:“那就吃顿饭,歇息半宿再出发。”

两人落地时,夜已经浓了,寻了间还算体面的馆子,叔侄俩临窗而坐。杜言疏心神不宁,无心点菜,所有事都由杜引之代劳了。

他自然晓得小叔的口味习惯,路途遥远辛苦,点的菜也都偏清淡好消化,不会造成负担。

上了菜,杜言疏端着饭碗兴味寡淡地吃,因心里压着事儿,只顾着将米饭一点点往嘴里送,完全忘了夹菜,面色沉冷眸色晦暗,一副心不在焉,半晌终于吃完了一碗白米饭。

担忧兄长伤势是一个事儿,但更令他想不透的,是兄长竟然会败于鬼族骨女幻阵,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幻阵他自己都没问题,更别说修为灵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兄长了,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跷,又或是兄长的灵脉出了什么问题……

说起来,这十多年来,他鲜少瞧见兄长佩剑,就算偶尔动用灵力,也都是退治些山精鬼怪,再不见他使出全力的模样,一旦遇上棘手的鬼怪,多数是自己去退治净化,这两年倒是引之去得勤些。

“小叔,再喝点云腿冬笋汤罢?”说话间已盛了一碗汤,放在杜言疏面前。

杜言疏魂不守舍地嗯了声,拿起勺子便喝,也喝不出什么滋味来,杜引之瞧着他这模样倒是笑了:“小叔别担心,待会歇息两个时辰再上路,明日也可抵达了。”

又嗯了嗯,杜言疏才真正回过神来,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汤勺,咦,方才自己不是在吃饭么,怎么突然喝起汤来了?

正在他懵懵懂懂之时,三个白衣广袖的少年人也进了馆子,皆是十七八岁模样的修者,与引之年龄差不多。叔侄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敛了气息,恰好座位又偏,加之对方有说有笑十分热络,并没有注意到他两。

现在身处频州地界,杜言疏料想这些少年应该是频州武鸣山的子弟,并没有过多留意,只重新专心致志地喝着面前的汤,可奈何耳力敏锐,少年人的谈话内容尽数听了去。

“听说,现在的观津城杜家家主,竟然连骨女幻阵都破不了,当真不像话了些。”

杜言疏手一顿,放下汤勺,侧过头向窗外望去,街上黑漆漆的,寒风中几盏灯火摇曳闪烁,缥缈似鬼火。他眼似无神,耳中却听得分明。

“此话当真?不至于吧?我们三人合力应战,恐怕都能破了骨女幻阵。”

“你少吹牛,虽说骨女幻阵算不得什么绝妙阵法,但亦幻亦真,以我们三人之力怕还是有些勉强的,不过,杜家家主被困阵中险些丧命这事儿……有些一言难尽呐。”

“啧啧,我看观州也十分太平啊,并无魑魅魍魉兴风作浪,杜家家主既然这般无能,不晓得杜家这些年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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