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峰戴着耳机,听着关宏宇那边的对话,若有所思。刘音轻手轻脚走进来,把一份面放到关宏峰面前,用嘴型说:“本店招牌意面。”
关宏峰还是略带警觉地瞟了眼她,没说话。
刘音转身走开,到门口时没有回头,只撂下一句:“你别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四十八块五。”
那头周巡已经通知技术队所有人去市局阅卷,查之前在全市范围内还有没有类似的案子。他布置完任务,回头问关宏宇:“有没有可能把筛选条件范围缩小一些?”
关宏宇刚想回答,那头关宏峰冷不防在耳机里道:“你是不是把刘音睡了?”
关宏宇下意识“啊”了一声。
周巡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有没有可能把筛选条件范围缩小一些?”
关宏宇运了运气,说:“气候特征、目标特征和行为特征……这三者共同构成了一个近乎理想的犯罪环境。情侣约会,自然是要避人耳目,深夜户外人迹稀少,而暴雨则会把出现目击者的几率降低到近乎于零。所以说我不认为案发时的这场暴雨只是个偶然的巧合。它很可能是凶手刻意的选择。”
周巡有些明白了:“呃,一旦筛查结果确认这是一起全市范围内的连环命案,市局可能会成立专案组,然后从涉案辖区各分院局抽调刑侦骨干,协作破案……”
关宏宇笑了笑:“要是专案组破不了案呢?或者,要是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侦破,并且……如果实现这个结果,是以我参加侦破工作为重要前提的情况下呢?”
周巡顿时乐了:“那就能证明局里任用关老师的决定是正确的!”
关宏宇道:“那辛苦周队今晚带领大家在这儿翻案卷,我回去睡了。”
耳机里安静下来,关宏峰关掉设备,把电脑、手机、耳机等设备收进包里,又拿出口罩、帽子,穿戴完毕后,很谨慎地出了后门。
桌子上,空面盘子旁边放着四十八块五。
窗外雨还未停,市局刑侦总队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技术队其他人正在把筛选出来的卷宗从档案库里提出来。周舒桐站在赵茜身旁,对着记录本上的筛选条件,协助技术队做核查。
赵茜已经不在电脑边,她和小高等人都在书山卷海里翻找着。她翻开一本案卷,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挥手叫周舒桐过来,两个人拿着记录本逐一对照,赵茜不时点头。赵茜和周舒桐对视一番,周舒桐微微张开嘴,露出惊喜的表情。
赵茜站起来,大声道:“找到了!去年,向阳区亮马河南草地,暴雨,被害人一男一女。凶手打破了后车窗,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巡没有急着看案卷,只是接了过来,拿起手机,给大家看上面的信息:“海港区那边刚来信儿,也找到了两起。”
10 分钟后,全员集合,原本稍有困意的干警们都精神百倍。加上昨天这一起,近五年来全市一共发生了四起类似的案件,平均每年一起。
两小时前,总队批准成立专案组,很快,海港区派来的支援队伍也到了,人不多,只有五个。为首的那名刑警也是三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体格魁梧,他径直朝周巡走了过来,一副冲劲十足的大嗓门:“周巡,我都躲到海港区去了怎么还甩不开你!”
“赵馨诚?”周巡也挺惊喜,“你小子!”两人靠近,互相对着胸口锤了一拳。
周巡哈哈大笑:“老子现在可是堂堂支队长,你小子还糗在地区队当二把手,怎么混的啊?”周舒桐奇怪地看着这俩人。
赵茜小声告诉她:“这位是海港区刑侦支队东部地区队的副队长,跟周队是警校同期,据说是那拨人里唯一能跟周队打个平手的。”周舒桐目光里立刻透出崇敬之光。
赵馨诚那边不屑地道:“屁,你丫爬得快,还不是摊上了好师傅?”
他回过头,主动朝关宏峰伸出手,满脸真诚的笑意:“海港区支队赵馨诚。关队,久仰大名啊。”
关宏峰跟他握手:“别,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顾问。”
赵馨诚客气道:“哪里,你在不在支队编制,那都是一把手的地位。”
他说着向后一摆手:“说起来,除了我们队派来的仨弟兄,我也带了个顾问……韩彬!”他身后,一个人走过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
赵馨诚介绍道:“韩彬,我们支队顾问韩松阁教授的儿子,主业是律师。”
关宏峰上前和韩彬握手:“我读过你写的那篇《论‘犯罪两分法’在刑侦工作实践应用中的局限性》,很是受教,希望能有机会和你们父子学习犯罪剖绘的技巧。”
韩彬看上去温和有礼,语气也是波澜不惊:“您过誉了。父亲很忙,我是被临时抓来顶缸的。”
周舒桐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谁啊?”
赵茜小声说:“不清楚,不过他老爸韩松阁确实是全国知名的犯罪剖绘专家。”
寒暄已毕,周巡带着一行人来到被整个搬回来的涉案车辆的放置房间,赵馨诚等人跟在他身后。赵馨诚拿出两本案卷,递给周巡:“说我们那两个案子吧。根据你给我的筛选标准,确实在前年和大前年,有两起非常类似的谋杀案。第一起是在林业大学北墙外,案发当晚下了暴雨……”
赵馨诚说话的时候,韩彬面无表情,敏锐地观察着车身上下。
赵馨诚接着道:“被害人是五十三岁的李姓男子和林业大学南侧发廊里的卖淫女刘某。经查实,两人应该是在李某的车里进行性交易,期间后车窗被打碎。两人都是被同一种利器戳刺头部致死。案发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凶手不但没有留下足迹,而且将车内的所有痕迹擦得一干二净,连后备箱里的消防栓瓶子都擦过……”
韩彬还在观察车内。赵茜见缝插针走到他身边:“昨天这一案也是,没有指纹和其他可供排查的痕迹。”韩彬双手插兜,微微点头。
赵馨诚道:“被害人的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衣物也被重新整理放置。最夸张的是,李某从拉链儿到皮带,都系得整整齐齐,但老二上还套着个避孕套……”他边说边比划,在场几位女士都有些尴尬。赵馨诚却毫无所觉,说得兴起。
“再就是前年那起,案发地点在四季青桥西北侧一个塑料制品厂的废弃物处理站。被害人同样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某汽车 4s 店的高管孙某,女的是他的秘书,两人在车内遭同一种凶器戳刺杀害,略有不同的是,这次这两个人坐在车前排,那女的正在用嘴……”他说到这儿,总算有点不自在了,看了眼周舒桐和赵茜,没往下说,掩饰性地挥了两下手,“总之……就是尽管这两人当时坐在前面,凶手同样是打破后车窗实施的犯罪。案发时间在凌晨四点左右,以当时的节气,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不过由于恰好——现在来看也许不是恰好,下了大雨,所以还是没有找到半个目击证人……”
韩彬踱步到放着李地参衣物的桌边,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各类物证。赵馨诚补充道:“凶手同样将案发车辆清理得很干净,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嘴都擦得很干净。大概情况就是这些,细节案卷里都有。”
周巡冲小汪挥了一下手,小汪递上两本案卷,周巡递过去一本给赵馨诚。“这是我们辖区昨天发生的那起,”他自己翻开另外一本,“向阳那起是去年在亮马河附近,被害的也是一男一女,车窗被打碎了,案发时间在凌晨两点多。车内痕迹被清理过,尸体及车内物品被重新摆放过……案情都差不多。”
赵馨诚拿过案卷,翻了两页就递给了旁边的韩彬,在另外一边,关宏峰也在仔细翻阅海港区送来的案卷。两个人相对站着,气氛好似莫名紧张起来。
赵馨诚和周巡大眼瞪小眼,看了看各自身边看卷的两名顾问,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说,四周静了半晌。周巡也觉得有些尴尬,求助地扭头看向关宏峰。
关宏峰目光从案卷上挪开,慢条斯理地道:“在凶手连续作案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总结他作案时的相同点或不同点,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指出新的排查方向。不过这名凶手似乎和通常意义上的连环杀手不太一样。他的冷却期很稳定,但却长达一年,这很罕见。”
关宏峰一开口,韩彬也动了,他走到车旁边,看着车左后玻璃被打碎的位置,问:“每次打碎的都是后车窗么……”
周舒桐翻着海港区的另外一本案卷:“对啊,就算被害人坐在前座那一案,凶手也是打碎的后车窗。”
关宏峰接着道:“那看来这和天气一样,也是凶手刻意做出的选择。”
赵茜也猜测道:“会不会因为涉案的中高档轿车在出厂时后车窗玻璃都做过遮阳处理,所以车主不会给后车玻璃再贴膜,凶手觉得后车窗更易于用利器击破?”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韩彬,但韩彬依然是低头看卷宗,并没有注意到赵茜的发言。
倒是关宏峰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说明凶手自第一案开始,就已经具备了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以及高超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多起案件,却几乎感觉不到凶手有什么进步。他实施第一起谋杀时,就拥有近乎完美的素质。”
韩彬忽然插口道:“前两次难免还会有些不熟练吧。”
关宏峰回头看了他一眼,韩彬合上手里的案卷,低声道:“你们昨天这起案件中,推测凶手摆放尸体以及清理车内痕迹用了大约 12 分钟。但他第一次用的时间好像更长一些。”
关宏峰听完,立刻翻开手中的案卷,韩彬走了过来,关宏峰翻到车内的尸体照片,韩彬用手指着照片上女性被害人横在腰前的右臂。
关宏峰一眼就看明白了:“尸僵状态下。”
韩彬点点头。关宏峰道:“那最快也要发生在被害人死亡一小时之后……看来他第一次清理现场确实不太熟练。”
赵馨诚也凑过来:“两位大师,有啥可供排查的线索不?”
关宏峰立刻道:“从视频里看,我们知道凶手应该是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体格魁梧。从他对尸体和案发现场的处理,可以推断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倾向。虽然他都是步行进出的案发现场,但依据案发的时间和地域范围来看,他应当有自驾交通工具。”
韩彬补充道:“凶手可能不低于四十岁,从事或从事过跟刑侦类有关的工作。”
关宏峰紧接着道:“能够在这种时间随意在外游荡,凶手应该是独自居住,或跟年长的父母同住……”
韩彬想了想:“冷却期有点长……”
关宏峰想了想:“那也不排除他是有正常家庭生活的人。否则过长的冷却期容易致使他的犯罪冲动越来越难遏制,作案频率应该也会发生变化。”
他们这一段对话又快又急,几乎没有停顿,等停歇下来,两个人才意识到这一点,都觉得意犹未尽,互相欣赏地对视着。
周舒桐用手捧住自己的下巴,一点不掩饰崇拜之情——两位大神啊。
周巡兴奋过了,又有点懵圈,挠了挠脑袋,叹气:“按这个来,津港有八百万人等着我们排查。能不能再缩小一些?”
这时刘长永从车库外面走进来:“送来的监控视频里查到一辆车。”
大家都看看他,周巡率先跟上他,往技术队办公室走去。
韩彬连忙周巡:“我先不过去了,法医队怎么走?我想去看一下尸体。”
周巡刚要说话,关宏峰已上前一步:“我带你去。”
法医办公室,韩彬为人显然严谨而认真,话不多,但大多很有用。他俯身看完尸体,直起身,皱眉道:“伤口有九厘米深,这应该就是凶器的长度了吧?”
关宏峰道:“确切地说,凶器至少有九厘米长。”
韩彬颔首表示明白:“向阳那本案卷我还没看过,但是海港区这两起,被害人的伤口深度都没超过九厘米。试想,凶手想用利器戳穿有颅骨保护的头部,必定会用尽全力。而一旦凶器穿过颅骨,力量惯性自然会导致贯通到底的结果。”
关宏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补充道:“但凶手不一定是用身体力量实施的伤害。视频里虽然看不清凶器,但他的持械手臂不像是发力的姿态。”
韩彬正拿着两张尸检的 x 光片,对着灯看,忽然问:“视频里凶手是用什么东西抵住被害人头部了么?”
关宏峰回忆了一下:“差不多。”
韩彬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某种能单手持握的压力装置……而且不止能使用一次,大概是某种电子压力装置——能判断凶器的开封角度么?”
高亚楠摇摇头。
关宏峰道:“从尸检上看不出来,但我们还原了被凶手打碎的车窗,从视频上来看,凶手并没有更换作案工具的时间……如果打碎车窗的和凶器是同一种工具的话,那应该是个夹角六十度的三棱锥状头。”
韩彬放下手里的 x 光片,看着关宏峰,皱起了眉:“六十度角……倒是符合破窗器的规格。”
关宏峰道:“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凶手很可能把破窗器改造成了用电子压力装置驱动的突刺锥。”
韩彬摇摇头,把 x 光片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可惜这对排查似乎也没什么帮助。”他似乎还在考虑案情,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礼貌地向高亚楠道了谢,退了出去。
高亚楠看着关宏峰,过了几秒,确定韩彬走远才开口:“还有一件事。”
她脸色有些苍白,绕过尸检台,走到关宏峰身边,递给他一个不透明信封:“关队,这是李地参的尸检总结。”
关宏峰接过信封,疑惑:“干吗给我?这给周巡不就完了?”
高亚楠盯住他,咬字刻意加重,添了一句:“有用的东西,还是给能用得到的人看为好。”
关宏峰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扭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高亚楠,高亚楠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关宏峰只觉得双手在微微颤抖,他走进隔间,打开信封,拿出两张纸,打开第一页,看到页眉“2.13 灭门案卷宗”和页脚“第十页”的标注,吃了一惊,又连忙去看第二张纸,结果比看到第一张纸还惊讶,他思索片刻后,当机立断地将第二页纸撕碎,然后扔进了马桶冲走。
众人正围在电脑前看监控视频,韩彬和关宏峰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看见屏幕上定格了的一帧帧的小画面。
先是 12 点 47 分,东北侧路口,一辆黄色雪佛兰,按时间跳到下一格,又一辆车被定格,是一辆黑色的奥迪 a6 。
大家都没说话,赵茜记完了所有可疑车辆的车牌信息,也站了起来:“就是这些了,从夜里 12 点到凌晨 2 点在案发现场周边的路口经过的车,一共是十七辆。”
关宏峰没注意听周巡说什么,在咬指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彬注意到关宏峰的动作,但关宏峰并没有察觉他审视的目光。
周巡看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只好回过头问关宏峰:“有没有哪辆觉得特别像或者嫌疑特别大的?”
关宏峰骤然被问到,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好说,都先做一遍初步排查。”
赵馨诚在旁边道:“要不这样吧,把目前登记到的车辆信息都给我,我带人去做走访。”
赵馨诚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立刻开始打电话:“东部队调两个探组, 20 分钟后在官然桥汇合。”他的人都很自觉地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韩彬走在最后,回过头来问:“监控有拍到被害人的车辆吗?什么时候进入现场的?”
赵茜愣了愣,马上回过头来:“还没有查到,可能在 12 点之前就进入现场了。”
韩彬没再说话,很快走了。
关宏峰想了想,忽然道:“如果凶手是随机选择目标,那他就应该会寻找一个目标人群聚集的场所,确定目标后再跟踪,而不会四处乱逛碰运气——所以,我觉得,凶手可能从后宫俱乐部就开始跟着他们了。既然凶手谨慎到会清理现场,那么他即便开车,也不可能大意到在案发时间把车开到有监控拍摄的区域里来。”
周舒桐想了想:“那我们把调取监控的范围扩大,同时专门调取后宫周围的监控呢?”
关宏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在监控里先找被害人的车,如果凶手跟踪他,那么我们循着被害人生前驾车的路线就有可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刘长永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刘长永回过头,道:“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有进展了,我过去看看。”
关宏峰目光闪动,跟了上去:“老刘,我跟你去。”他跟上刘长永,周舒桐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关宏峰走出两步,回头一招手。周舒桐随即跟上,她看了两人一眼,讷讷道:“我……我先去开车。”
刘长永和关宏峰打着伞站在雨里。刘长永东张西望,看着两边路口,念叨:“这帮记者要是知道这儿还有个出口,咱们以后就只能翻墙了。”
关宏峰笑了笑:“可惜,高墙易走,心墙难翻。”
刘长永摇了摇头,苦笑:“你想说什么?”
关宏峰也不客气,沉声道:“小周是警察的好苗子,正直,敬业,能动性很强。如果我是父亲,我会默默支持她,希望她获得快乐,也希望她在这个行业里施展她的抱负。”
刘长永冷笑:“那是因为你没做过父亲。”
两个人没机会继续拌嘴,周舒桐已将车开了过来。刘长永伸手要拉副驾的门,发现周舒桐没往他这边看,犹豫之后,他松开手,坐进了后排,关宏峰神态自如,也上了车。
一路无话。
三人走进物证鉴定中心办公室,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迎上来。“刘队长您好,我是中心研究员范立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里侧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学校开会,王主任刚走。”
她也不多废话,一边说一边带三人来到电脑前:“我们对视频做了高解析度的锐化处理,还进行了像素整合……在音频处理上,我们排除了暴雨的环境音。你们自己看吧,我对这个还是有些不适应。”她说完,坐到了较远的一把椅子上。
刘长永想了想,对周舒桐说:“你也出去吧。”
周舒桐微微一哂,摆了摆手:“证物是警察不能回避的。”她边说边利落地上前操作机器,开始播放。
视频明显比原来清晰了不少,尤其是当常艾艾血迹喷溅的时候,凶手手上和雨衣上的鲜血看起来鲜亮写实。没有雨声之后,声音也比原来清楚,利器破窗和入肉的声音都更为真实。三人目不转睛,把视频看完。
关宏峰点了点鼠标,又重新播了一遍,刘长永和周舒桐都看着他。关宏峰咬着指甲,脸上隐隐约约露出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