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与驾驶座的隔板已经升起，没有人说话，空气像是凝固成了水，每一次呼吸都累得让人想放弃。
“母亲，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他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费尽力气。
赵女士不自然的动了动：“我又没对你……”肖洋冷凝的目光压得她再说不出来。
“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连别人，可以吗？我喜欢男人，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改不了。”母亲做的事让他感觉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把拼命想掩饰最最不堪的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任人嘲弄。他愤怒尴尬却无可奈何，至始至终他连景封平的眼都不敢看一下，他怕，他怂，他逃跑了。
“我不找他找谁？我儿子怎么能跟男人搅合在一起！”赵女士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正她儿子不能是同性恋。
“我就是！你找谁也改变不了！”肖洋激动的低吼：“妈！你要是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怜悯，有什么火冲我撒，我是你儿子，我欠你的！别人不欠你一丝一毫！”
“啪”的一声，愤怒至极的赵女士一巴掌打到肖洋脸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手打的不是自己。
“儿子，我不是想打你。”第一次打儿子的她慌乱手脚，抬手就要扒拉他的脸，看看有没有打疼。
肖洋捂着热辣辣的脸，躲开她的手，一时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低声嘶哑着笑了出来：“母亲，打我就对了。我的错不需要别人来担。你可以打我，骂我，没收财产，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别去找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会，刀子有的是，你别逼我。”
“你，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赵女士气的心口疼，指着车门大叫，这时也顾不上什么贵妇形象，跟村妇没什么两样。
不放心他们，景封平开车尾随在后面，直到肖洋半道从车上下来，按了按喇叭，示意他上车。
肖洋犹豫了一下。他不愿意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快点，这里不让停车。”他从里面打开副驾驶车门，心急的催促，不远处交警正在一个个挨着贴罚单。
顾不上再犹豫，抬脚进了副驾驶。
车一下子窜了出去。
“你没事吧？”
“今天，很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
腾出一只手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你道什么歉，阿姨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他的手冰凉凉汗津津，微微的发着抖，心疼的死劲攥了攥，“倒是你，挨骂了？”
肖洋轻微的摇摇头，微微侧着脸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不想说。从后视镜里看出来赵女士的一巴掌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上下翻腾，他们以后就这样了吧，见一次吵一次，无休无止。
景封平看他低沉的模样，肯定是受了委屈，心里对岳母不满，可再不满那也是肖洋的妈。他除了心疼也没什么辙。不对，他应该感谢岳母这个神助攻，没有她怎么把他的小朋友拐回家！如果他知道他的小朋友挨了巴掌，估计什么感谢的心都得歇菜。
“不要多想，阿姨就是一时想不开，我们多做着工作，慢慢就好了。”景封平拍怕他的手安慰道。
肖洋苦笑着摇头：“你不了解，母亲有多固执。”想让他妈体谅，别做梦了。
“我看倒还好，更严重的你没见过。”景大律师倒是自信满满，“不过你知道你妈今天说我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离开我儿子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