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早之前就搬走了似的。”
“这么说来,石大叔他们可能并没出事?”菜花道。
“很有可能,多半是他们见机得快,早早就离开了,哎……”李庆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当时有多乱,石大勇就算看出情况不妙,也不可能冒那么大风险去城里通知他的。
菜花心中暗想,若是石大勇都能提前避开,那兰毅他们家应该也不会出事。论灵活机警,兰毅还在石大勇之上呢。
心中略安定了些后,她又问道:“后来就一直这么乱着吗?”
李庆生摇摇头道:“我当时无处可去,就随着一群灾民一起朝南走,听说这边有的地方还能活人。安阳那边乱了一年,不过上个月我在衡南府那边听后来的流民说,魏将军已经调兵回来平乱了。”
菜花听完,就转头让骡子带着李庆生去休息。而她心中却渐渐冒出个念头,她想回中原,看看石大叔、兰毅,以及家在附近的唠叨、傻喽等人。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把他们都迁到这一年三熟的肥沃之地来。
灾民安置并不是把人丢过来,就万事大吉了。好多配套的措施也要跟上,整个南疆都被调动起来,而穆昇更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因为上辈子见识过,因此他提出了不少实用的建议,深得萧夏赏识,从而……被王爷当作牲口般,下了死命地用了几个月。
虽然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可看到七千多流民渐渐在这片沃土上安顿了下来,穆昇心中涌起了强烈的自豪感。
他已经预想到,百年千年后,这七千中原流民繁衍出无数子孙,华国的历史版图中又将出现大片良田沃土……
而,为了保护这些流民的安全,也维持住他们日常的秩序,武备队百来号人如今都快定居于此了。
毕竟能流畅地与中原人交流的南疆人,可基本都在武备队里呆着呢。
萧王爷在听取了穆昇的建议后,干脆把这片沃土取了个地名,叫做南疆府治下的广原县。
目前由“穆华”暂代县令,谢尔暂代县尉,武备队各人暂代府衙官吏,维持广原县的日常运作。
这样一来,险些没把武备队一百多号壮汉给累吐血。他们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来用,要统计户籍,要协调分田,要落实住所,还要解决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乃至杀人越货的命案……
已经快变成包青天和居委会大妈综合体的菜花大仙,此刻正恶狠狠地看着两个状如疯子般的妇人在临时县衙(实际就是屋棚区最大的草棚子而已)前哭嚎对骂。
“你个贱x子,破烂货,当初装可怜,说什么养不活了,死皮赖脸地非要把病得半死的赔钱货塞我们家。哦,如今看我把人养好了,就想要回去干活了,做梦!臭卖x的,不要x脸,老娘扒了你的裤子看看是不是长颠倒了,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能有男人凑上来喂饱你……”一个皮肤粗糙,头发泛白的妇人叉着腰喷出无数破廉耻的粗话荤语。
而她旁边那位,虽然也是发散衣乱,却仍能看出几分好颜色的年轻妇人,则一边嘤嘤嘤哭泣,一边不时朝菜花扫上两眼。
菜花女子的身份,武备队人都已知道。可他们并没人闲着去传这话,再加上大仙自己平日行走站立也一副标准大爷的模样,所以当她套上宽大些的衣衫后,就让一干流民都默认为,这位县令大老爷是个纯爷们!
此时,她看着那年轻妇人偷瞄的眼神,心中也大概明白对方的那点手段了。于是,咱们的县令大老爷,也懒得听她啰嗦,直接吩咐谢尔,“去把她们争抢的那个小丫头带来,别吓着人。让朱川陪你去,他面善些。”
谢尔摸摸鼻子,暗道,谢哥我就长得凶神恶煞吗?难道我现在还没找到老婆就是因为面不善吗?
带着对自己面相的迷思,谢尔拉着憨包朱川一起去找那争端的关键之人了。
不多时,一个皮包骨头的小丫头就跟在朱川身边,走了过来。
她刚一靠近,那原本嘤嘤假哭的年轻妇人,突然大声嚎道:“娘的大丫啊~~~娘的心都要碎了啊……快让娘看看,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我呸!”头发泛白的妇人,气得跳脚道:“贱x,当初你送大丫过来,她可就剩下半口气了。你个逼嘴不是还说什么,能活就活,不能活还请我家大哥帮忙挖坑埋了吗?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当初连后事都懒得管,现在倒跳出来装好人了!果然是卖x的,把脸当屁/股用……”
菜花顾不上欣赏三俗单口相声,仔细观察起那大丫。这皮包骨头的丫头关节粗大,手皮比武备队的汉子还糙,一看就是没少干活的样子。而且此刻这丫头既不看那嘤嘤哭泣的生母,也没朝那大叫大骂的养娘靠过去。只低头站在朱川背后,不说不动。
大仙心中叹了口气,她见过太多生活苦难的女子,她们在无法自救时,都如同眼前的女孩这般,麻木沉闷。
朱川这时候偷偷瞟了眼身后的女孩,就颠颠跑到菜花身边,低语道:“华哥,大丫太可怜了。我去找她时,她一个人在家里推磨盘,其他人却在吃饭……不过她生母那边,也不是什么好鸟,没病前还想把她卖去脏地方,可刚与人商量好,大丫就病得险些死掉……”
他嘀嘀咕咕把刚才从左邻右舍口中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菜花心中有了主意。
“好了,休得吵闹,都闭嘴,老爷我要问话了!”大仙倒是想拍下惊堂木的,可惜她桌上就没这玩意。取而代之的是,南疆人非常直率地在县老爷桌上摆了一把精亮亮的大刀……
大老爷也不嫌弃,抓起大刀,咻一声,钉到了两个妇人的脚前,刀身摇摆,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凶光。
见识过山匪乱军的流民是非常识相的,原本嘈杂赛菜场的县衙门前顿时就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大仙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大丫当初重病时,生母将其托付旁人,且视其如同死人,连后事都不愿伸手,大丫这条命那时就已在生母手中断绝。此后不论生死,两者都无干系……”他话音一落,那年轻妇人愕然地猛一抬头,嘴里喃喃道:“大人,您,您不能这样~~”就这时,都还不忘憋出个曲里拐弯的娇柔声调,膈应得菜花直搓手臂。
“休得啰嗦,带一边去!”大仙不耐烦与这种狠心妇人叽歪,转头朝那头发泛白的妇人看去。
那妇人听了前面的话,自是欢喜异常,她想夸两句县令老爷吧,奈何平日骂人骂惯了,一开口就成了“大老爷,您家判得真他奶奶准得一逼,像这种贱x就该……”
菜花眼角抽搐着,赶紧打断她,道:“不过,这大丫也不能再跟你回去。按广原县新规定,像她这种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应该先由衙门统一管理……”
她话音未落,一直低着头的大丫猛地抬起头,瞪大眼就朝座上的县令大老爷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二更补上了,么么所有小宝贝~~
☆、兔子听了想咬人
菜花看到大丫那灼人的眼光, 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对那目瞪口呆的妇人说道:“本官念你在危难时刻收养了大丫,本来还想奖励你二两银钱的。可再一打探才知,你待她十分苛刻,如今把人养成这样,大家也有目共睹。要知道, 这大丫按籍论, 可还是良籍呐。你却待她比南疆奴隶还不如, 若不是前面收养有功, 本官大可治你个以良为贱的罪过,打你几十个大板都是轻的!还不赶紧退下!”
那妇人起先听县令老爷斥责了大丫生母,正满心欢喜, 谁知转眼大丫就成了孤儿,连她也不能继续使唤了。傻眼时, 又听官老爷说自己收留有功, 还能得二两银钱, 妇人喜得险些笑出声来。可她这嘴角还没完全翘起来, 却又被官老爷嘴里的什么良什么贱的罪名给一棍子敲懵逼了……
直到她被衙役们赶开时,妇人还在庆幸,官老爷到底对她更好些, 并没真的让她挨那些板子。
回到家时,妇人才发现,从此家里就少了个干得多、吃得少的苦力了,那她刚才一路上到底在高兴个什么鬼啊?!
再说回县衙这边, 菜花赶走了两个碍眼的家伙后,就和颜悦色地对瘦瘦小小的大丫道:“你就暂时留在县衙,做些杂活吧。待今后慈济院办起来后,再另做安排。大丫你可愿意?”
她话音未落,大丫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围观的百姓见热闹看完了,也就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倒是这新县令所说的抚育孤儿一事,渐渐在这广原县里传了开来。
自这天起,大丫就在县衙里安顿了下来。
大仙想这孩子前面亏得太很了些,就干脆让她去厨房呆着,平日帮忙洗个菜,打个下手什么的。
这活计有个好处,就是不愁吃的。且县衙里这帮糙汉子们在听说了大丫的遭遇后,也待她格外和善几分。有偶尔抓到的田鼠、野鸟蛋之类的小玩意也会塞给她吃。
这三补两补的,没一个月,大丫就渐渐长出些肉来了。如此一看,倒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菜花问了她的意思后,就给她单独办了个户籍,顺便还送了个大名给她,就叫程安。
办户籍时,菜花才知道,程安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可看看眼前,这八/九岁小孩的模样,可想而知她在两个家里都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原本,大仙还以为,有了程安这事,恐怕会有不少孤女被送来。然而,五六天过去了,也只有一家来问,不是孤儿的孩子能否到县衙中做事。
后来,她倒想明白过来了,这流民一路上逃亡过来,本就折损了大半的幼儿。如今剩下来的,除了个别像程安这样摊上黑心爹妈的,其他大多数都是确实被长辈护着的孩子。
所以,也就没出现菜花预计中大量孤儿被送到衙门来的情况。
县令大人陷在广原县这个大坑里,一忙就是大半年。待到宏德四十一年的夏季,她才算是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去年年底,大部分流民都安顿下来后,穆昇就赶到了广原县,协助起他的菜花大人。
夫妻俩结束了两地分居的日子,一个暂代县令,一个暂代县丞,齐心合力治理起这片新鲜又充满生机的土地。
到如今,原本是一片荒野的开阔平原早就变了模样。还在修建的城墙中,是规划整齐的街道房舍。早先的屋棚区此时也变成了广原县最热闹的街市。而在城外,则是阡陌交错的良田沃土,不时还能见到肤色黝黑的农人,在其间穿梭劳作。
日子过得忙碌,转眼到了六月中旬,福南府守备郑聚友亲自送来了联军的新消息。
去年,因那张姓将军的叛乱,导致了联军的彻底分/裂。魏将军平叛的同时,直接就甩掉了大批乌合之众,把自己的人拉出来单干了。
这一下,那些本事不大、坏水不少的家伙是被彻底甩掉了,可魏将军能调控的军队也直接缩水了一半。
所以,原本不算太重要的南疆势力,此时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而此时郑聚友送来的书信中,蒋知府就提议,双方应该加强合作,如此,才能在这乱世之中谋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如何合作,则需要双方派专人认真协商。也因此,官话流利且熟悉中原环境的穆家小两口就接到了这项新任务。
为了避免他俩离开后,广原县出现混乱,因此萧夏并没从外面调人进去,只是让菜花自己推荐几名继任者,把他们的摊子接下去。
考虑到广原府中九成九都是汉人,因此,菜花把能说官话的谢尔和岳风提了起来。
谢尔能在南疆与广原之间做到良好的沟通,且做了一段时间县尉的他,在广原县威望也颇高,接任县令并没什么问题。
而岳风则心思灵敏,为人圆滑。做为二把手县丞,辅佐谢尔管理汉人聚集的广原县各项事务,倒是很让人放心。
留下了武备队大半人员驻守广原县后,穆昇和菜花带着十二名属下,揣着萧王爷的公文书信,匆匆离开了南疆。
对于再次返回中原这事,菜花等人都有些期待。尤其是听说唠叨、兰毅等人的老家都遭了灾后,大家伙就更是着急想要去把人找出来,带回广原县去。
也因此,这十几号人在看到菜花走到一半绕去安阳石牌村时,都非常默契地当起了睁眼瞎。没错,见魏将军就是走这条路最近!
当他们来到安阳县时,心中都是一沉。昔日热闹的小县城此刻一派断壁残垣,破败景象。来往行人神色抑郁,看到陌生人还时常会流露出一丝恨意。
菜花心中一叹,远远看了眼被烧得发黑的城门,就领着一帮兄弟直奔石牌村而去。
虽然已经多少做了些心理准备,可当大伙进了村后,还是忍不住紧锁眉头。
田地荒芜长出了成片的野草,房舍门窗破碎,有的已经摇摇欲坠。
大家在村子里半个活人都没找到,却在村东头发现了一片坟包……
“看来这里还有人活着,不然谁来管这些人的后事呢?”穆昇嘟囔着。
大家心情都有些压抑,好在那些用木桩做成的墓碑上,并没出现兰毅和石大勇的姓名。
“走吧,咱们上秋山看看去,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大仙轻声说道。
于是,十几人又爬到了秋山的半山腰处。这里原本石大勇家居住的院落倒还在。只是院子大门上的挂锁不见了,院门半敞着,能看到散落了些杂物的院子。
推开门,进了院子,众人挨个搜了圈,都没什么发现。
正郁闷时,却见大仙盯着院中一个石凳看个不停。
穆昇走过去,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咦了一声。
原来那石凳侧面被人刻了几个古古怪怪的字符。这些字符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名堂,可学过鼬族语的人就能认出,那是“去罗山”三个字。
“罗山……?”穆昇挠了挠头,嘟囔了句。
菜花点点头,道:“这字应该是兰叔留下的,这些人里,就他学过些鼬族文字。应该是珞山,不过兰叔可能只会些罗长生的罗字,所以就成了罗山。”
“这么说了,兰叔一家和石大叔家恐怕是躲进珞山中去了……”穆昇摸着下巴道。
“有可能,咱们以前带着石六去认过一次路。还带着他在珞山那个临时营地里住了两天。若是他们进了珞山的,多半会去那个营地暂住。”菜花面上露出丝清浅的笑意,想到这些认来的亲戚避开了大难,就忍不住感到一阵轻松。
有了目标后,一天的时间,众人就赶到了珞山。
穆昇和菜花曾经在这珞山中呆过半年多,带着大家就直奔那临时营地而去。
一路上,发现了越来越多人类活动的痕迹,有的还很新鲜,就让众人都欢喜了起来。
大半天后,他们在林子中发现了鼬族人特有的陷阱。这种陷阱的做法还是当初谢尔他们闲来无事,交给兰毅等人的。如今一见此物,众人都是心中大定。
穆昇抬头看看,他们离营地也不太远了,干脆让大家先歇会,自己则猛一吸气,大声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鼬族民谣,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当初也是鼬族人最爱没事就哼两句的歌曲。整个“鼬族分支”的人听得多了,就没有不会唱的。
按穆昇想来,兰毅一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必然会感动得屁滚尿流地颠过来,然后遥遥对唱一番,再来个兄弟相拥,笑中带泪什么的。
然而,他卖力唱了几句后,就被阿意等人一拥而上,堵住了大嘴。
“我的亲娘啊,咱们鼬族的歌竟然被他唱得如此难听!!”
“也幸亏穆昇已经讨到老婆了,不然踏火节上,他这一张嘴,别说追妹子了,不被打死就很幸运了……”
“难怪穆昇你小子很少唱歌啊,这要天天唱,估计山里的兔子都要跳出来啃你了,哈哈哈!”
众人正说笑着,就听前方树叶一阵晃动后,一张少年的面孔突然显露出来。
这少年一看到菜花和穆昇,就欢呼一声:“穆哥,华姐!你们终于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想当初,我选择成为一名萌宠主播,就是因为最开始直播唱歌时,有人建议我带上条二哈,据说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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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晚上八点放二更啊,中午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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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谢“锦瑟”和“cher”大宝贝送来的双十二地雷二踢脚,嗖~~~砰!诶?板凳好像飞起来了啊……
还有“砂lou”给板凳家的水缸灌了20瓶营养液,“微漾”灌了5瓶,辛苦了!板凳昨儿有点窜稀,莫不是因为这营养液具有排毒养颜的神奇功效?啊哈哈哈
☆、祸害活千年
树丛中冒出来的正是当年险些丧命熊口的少年——石六。
和当年相比, 十八岁的石六已经继承了石大勇的好体格,长成为猿臂蜂腰的健朗儿郎。
若不是几人的面容变化都不大,恐怕八年不曾相见的双方还不敢贸然相认。当然了,像鼬族人如此独特的面纹,基本也很难认错。
“石六,你怎么来了?兰叔没来吗?”穆昇不解地问道。
“舅舅听见昇哥的怪叫了, 他说应该是你们, 让我来迎一迎……”石六话音未落, 众人都嘿嘿直笑。
穆昇挠着头, 嘟囔道:“什么就怪叫了啊……真是曲高和寡……”
倒是菜花敏锐地发现,石六避开了穆昇的问题,并没说明兰毅为何没来。
不过, 当他们走了两刻钟,到达了那个临时营地后, 菜花就明白兰毅为何没有出现了——他受伤了。
石大勇一家见到来的真是穆家两位恩人, 顿时都一扫惊忧之色, 开心地招呼大家都赶紧坐下歇歇。
穆昇顾不上介绍同伴, 冲着胸腹上裹着厚厚绷带的兰毅问道:“你这是伤得不轻啊,怎么回事?”
兰毅微笑着摆摆手,他刚开口说了句“没事……”就被石六打断了, 小伙子抢着道:“都是大姨害的!”
原来兰毅回到石牌村后没多久,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涌入县城和村子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他与石大勇商议一番后,就决定提前到珞山中躲避一阵。
石大勇家自从穆昇和菜花替他们从了军后, 就一直在积极筹备退路。除了珞山中这个临时营地外,他们在秋山上也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穴,容下六、七口人藏身不成问题。
而这个更安全的营地则被一家人以打猎为借口,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搭建起了更坚固的木屋,置办出一套日常用具。
他们撤走前,兰毅的媳妇柴氏回了一趟娘家,想要提醒娘家人也做些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番孝心并没引起家人重视不说,倒让兰家大姐盯上了。
自从这兰家大姐兰翠花坑害了石大勇,连累了穆家二人后,兰毅家和石大勇家就与她断了来往。石牌村中也没谁是傻子,见识到兰翠花如此自私自利的品性后,大家也都避着防着她们一家人。因此,这兰大姐家就渐渐被孤立了起来。
兰翠花事后并没反思自己的错处,反倒把一切都归结与旁人的“脑子不清白”。在家时,也常常对着她男人赵勤吹嘘,是自己舍了脸面才救他一命。到后来,赵勤被她气得宁肯常年呆在县城打零工,也不愿回家。
如此一来,兰翠花倒更爱四处乱窜起来。对同村的弟弟和山上的妹妹两家,更是时常偷窥跟踪,背地里没少咒骂这两家是“白眼狼”、“烂心肝”……
兰毅的媳妇回娘家时就被兰翠花发现了,她也不嫌累,一路跟到柴家。待柴氏走后,还偷听了会柴家人的闲话。
兰翠花虽然自私透顶,但她也极为敏感。当听那柴家人嘲笑柴氏胆小、兰毅胡闹时,她当即就赶回了石牌村。
回家后,她让迟迟没法娶亲的儿子去县城把他爹赵勤赶紧找回来。自己则冲到兰毅家,撒泼打滚要弟弟带上他们一家。
然而,兰毅和石大勇早就恶了兰翠花,再不肯带上这么个祸害。兰翠花见他们不依,干脆在村中大喊大叫起来。
可兰翠花并不知道石大勇他们是要去哪里,所以嚷出来后,也只引来了村长过来询问几句。
兰毅就说是从军时认识的兄弟,要接他们去住上一阵。村长嘱咐他们路上要小心点后,就放他们离去了。
此时,兰翠花的女儿和侄女早几年就嫁了人,儿子和丈夫又都不在家中,她一个人也做不成什么。不过,这位也是个心狠的人,竟然把家里细软收拾成个包袱后,就偷偷坠在兰毅等人身后,跟着上了珞山。
他们走后,没两天,乱军就攻占了安阳县,赵勤和他儿子就此失了踪。而石牌村也很快就被洗劫一空。
兰翠花跟着兰毅等人上了珞山没多久后,就被发觉了。可此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赖着弟弟和妹妹家了,因此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走。
兰毅和石大勇再恨她,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举动。若是想打晕她吧,又担心这山林中的野兽害了她的性命。
被这癞皮狗缠得没法,最后两家人只得带上这个祸害,一起进了山。
兰翠花本来是想待自己摸清楚弟弟他们的位置后,再逼着他们去把自家男人和儿子接来也就是了。谁曾想,到了地方后,两家人都对她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兰翠花闹过吵过,最后发现对方也只是不愿杀她而已,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牵扯。
指使不动弟弟、妹夫,兰翠花也不敢回去找人。和儿子丈夫相比,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金贵一些。
就这样,两家人再加上一个癞皮狗就在珞山中住了下来。
兰翠花本来还想不干活白吃饭的,奈何两个小“白眼狼”完全不理睬她。没办法,她只得忍痛,掏钱从两家人手里买些猎物野菜回来,自己开伙做饭。
半个月前,这兰翠花想去偷兰毅陷阱里的猎物。那天,坑中正好陷进一头半大的野猪,这兰翠花也是花钱花得痛急了,贪心之下也不顾危险,就去拖那野猪。
不曾想,陷坑中的野猪只是昏过去而已。待兰翠花拼死拼活将野猪拉出陷阱后,那家伙竟然抖了几下,又醒转过来。
兰翠花被吓得拔腿就跑,她也顾不上别的,一股脑就朝营地狂奔。
此刻石大勇和石六还去打水了,营地里除兰毅外,就只剩下妇人和孩童。
这兰翠花生死关头,竟然跑得飞快,硬是没被野猪追上,还把野猪带进了营地中。
为了活命,这个心黑的妇人一把抢过兰毅八岁大的儿子,眼瞅着就要将人推到野猪的面前。
兰毅情急之下,只能硬上,撞开了儿子,搂住了狂奔的野猪。结果野猪暴怒之下,将兰毅直接顶到了树干上,生生撞断了根肋骨,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幸亏石六父子回来得及时,这才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兰毅,杀死了这头野猪。
他们忙着救人之时,那兰翠花也知道这次自己闯了祸,竟趁乱偷走了一袋子粮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兰毅的伤不好移动,石大勇就留下儿子看顾大家,自己下山去寻找大夫。
可他这一出珞山,走了半天多时间,大夫没找到,却看到了不少荒村空房。
看到这种情况后,石大勇就更加谨慎起来。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正是那黑心妇人兰翠花。
石大勇在寻不到大夫的情况下,原本还想实在不行就去县城里找。可他走到离石牌村两里处的地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原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晚饭时间,可石牌村上空却是一丝烟气都没。然而空气中却能闻到一丝焦臭的怪味。石大勇琢磨了一会后,终是放弃了继续朝县城走的计划。他转头自己寻了些药草,就准备回珞山去了。
兰翠花在他身后猫着,眼看这里离石牌村也不算太远了,就想干脆回家看看去。她抹了自己一脸黑泥后,待石大勇离开了,才朝石牌村的方向摸去……
因为没有请到大夫,兰毅这伤就好得极慢。幸亏他跟在穆昇和菜花身边时,把身体打熬得不错,竟靠着些自己寻来的药草慢慢恢复了过来。
如今除了肋骨还需要一段时间愈合,其他内伤倒不太碍事了。
听完兰毅他们的经历后,穆昇和菜花就把眼下外面的局势说了一遍。
当得知石牌村已经成了荒村后,兰氏和柴氏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菜花轻轻拍了拍两位婶婶,抬头对兰毅和石六父子,道:“我们这次来,原本是不会从安阳走的。但想着看看你们,所以特意绕道而来。我想着,兰叔在这里熬着也不是个事情,不如大家跟我们一起,先去找魏将军把公事办完后,就去广原县定居。那里气候温暖,一年三熟,附近山林上野物也丰富,想打猎还是种田都极为容易……哦,运来酒楼的李掌柜也在那里,大家想想看吧。”
在深山中住了近一年的两家人,几乎没说几句,就纷纷同意跟着菜花他们走了。
兰毅现在虽然肋骨还伤着,但正常走路倒也还好。不过谢尔他们在离开前,又在穆昇和菜花的带领下,在珞山中打了一批猎物。处理好后,这才出了珞山继续向北而去。
因为唠叨、孙田旺等人都在魏将军营地更北一些的地方,所以一行人不再改道,直奔魏将军眼下所在的九恩县而去。
因他们一行人都带着武器,且面带黑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倒让寻常混混流氓不敢靠近。一路上也算是非常顺利了。
十来天后,穆昇和菜花带着南疆王的书信和公文,见到了的魏将军。
同上次见面相比,魏将军虽然消瘦了不少,可精神却很不错。看来甩掉了那些废物祸害后,将军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来来来,快请坐。二位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咱们就不搞那些虚招子了。”魏将军很热情地把菜花和穆昇请了进来。这态度比上次可是要亲切不少。
不过待魏将军一说到正事,菜花就明白了,将军如此亲切,可真不是因为自家二人长得更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迟来的二更,板凳躲在窗帘后,凶狠地说道:“我错了!!!”
☆、骗子登门?
双方都不是虚与委蛇之人, 落座后,不一会就说到了正事。
魏将军自然是希望能从南疆这里获得更多的帮助,然而他也知道,指望南疆王能派出多少兵士来参战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真派来了,他还要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所以,魏将军只提了军粮、流民两方面的要求。
这些问题, 在出发前, 穆昇、菜花都与萧王爷商议过。甚至临走前, 就嘱咐谢尔和岳风开始着手准备了。
“将军, 想必您从蒋知府那里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次是把七千流民安置到了何处。”穆昇开口道。
魏将军点点头,道:“嗯, 我替这些灾民向南疆王致谢了。不曾想,在南疆之后竟然是一片平原……”
他毕竟是军人, 脑子里很快就想到了, 若是平原上有其他势力存在, 则南疆今后就会成为一道中原的防线。
穆昇看魏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略等了片刻,才道:“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 咱们就要把这块地方定下来。”
魏将军一愣,马上答道:“这个自然,广原县自古就是南疆的,只是人口凋敝后, 才渐渐变成了无人的荒原。”
穆昇和菜花听了魏将军的承诺,就知道这广原县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
其后,穆昇与魏将军就流民安置又商议了一阵。基本定下了今后的安置方法,与两方护送、接应的具体细节。
待他们说到最关键的军粮问题时,菜花开口道:“关于此事,我倒有个想法。将军之所以要军粮,自然是作战所需。既然要打仗,那难免会有俘虏和降兵。不知将军平日都是如何处理这些俘虏、降兵的?”
魏将军坐直后,认真答道:“一般战场上的普通降兵,经过挑选后,会先编入冲锋营。立功者,会转入其他营。若是军官类的,则会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