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误,林岁寒手中的茶杯倒得?太满,尚有余热的茶汤,黑发少年只能小心翼翼地挪步,以防茶汤洒出来烫伤手。
这是学霸不曾触及过的领域,跟做实验似的,他的眼睛都未曾离开过手中的茶杯。
听见负责人的呼唤,林岁寒墨染过似的黑眸迷茫地眨了眨。
好像很急。他要去的座位好像也没人。
权衡后,少年端着手中的茶杯直接往负责人的方向走。
专注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茶杯。
徐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班长端着茶水走过来,满头问号。
???现在是他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吗?岁班这是入基层体验社会?
顾晏楚抿紧薄唇,不?知缘由不敢擅动。但视线紧紧盯着冒着热气、茶汤荡漾的茶杯,冰冷的眼神像是那点水敢擅自跳出来就让它连水蒸气都做不?成。
徐为看得?也胆战心惊。这双手可值钱了啊,这可是未来一颗新星金贵的手。可他顾哥都没动,关于岁班的事,他要是敢先动小命得先没了。
这边两人不动,负责人和顾氏方面的人也不?敢擅自催促或如何。
最后发展成的诡异场面——
一堆衣冠楚楚的精英,看着身穿半正式休闲服的黑发少年慢吞吞地护送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
临到最后两步,顾晏楚忍不?住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茶杯。
长期训练的手有力且稳健,林岁寒皮薄,的确也有些?端不住,就顺势递了出去。
因?为茶杯已经到顾晏楚身边,看起来就像他担心茶水撒后烫到自己,于是伸手接茶杯。但看过刚才这人冷漠凉薄的模样,不?管背后的原因?如何,周围看林岁寒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林岁寒腾出手,终于认真打量了下会议现场的环境。
看到顾晏楚的脸,他心中居然没掀起太大的波澜,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顾晏楚察觉到手中的温度,脸上的情绪愈发不?好看:“你们招待客人都用这么烫的茶水?”
管理的人也委屈,心中抱怨不是你们提前来这么久,才让他们没提前准备:“是我们招待不?周,”女人给林岁寒使眼色,“帮顾少换杯茶饮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林岁寒本来也没把自己当大少爷,也没有少爷脾气和习性,他只是疑惑。少年看了看桌上的茶杯,上好的雨前茶。
他记得自己之?前喝的时候,虽然顾晏楚这家伙嘀咕着老干部茶,还是粘着他从他茶杯里蹭了大半走。
日日如此,应该是喜欢的才对。
黑发少年直白道:“不?喜欢?要换吗?”
刚才脸黑得?跟包公一般、背景恍若打雷刮风的顾晏楚,现在眉目间满是安静和柔和——甚至能够看出几分恬然,变脸之快堪比某项四川表演绝活。一旁之?前被凶的男生愣在原地,震惊呆滞之?余连伪装都顾不?得?。
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最终找到了自己的驯兽师。他果断乖巧地点头,指了指刚才林岁寒亲手端过来的这杯:“喜欢,不?换。”
茶水负责人:“……”不?对劲。
林岁寒对顾晏楚这幅模样司空见惯,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对自己的实习生身份没什么代入感,在某人的引导下,也已经潜移默化地习惯了这种亲昵直接的相处方式。
旁边顾氏前来的高层和对顾晏楚作?风有所耳闻的林氏员工:“……”怀疑自己千度近视出门没带眼睛。
黑发少年似乎想起什么,不?确定地开口:“你刚才……是不是在生气?”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刚才陡然安静的背景声和诡异的气氛。
顾晏楚好看的睡凤眼自然地眨了下,抬头,里?面那双颜色深邃的眼瞳无辜地看过去——刻意计算好的最“善良”角度,他的声音别说心虚,连犹豫都不带:“是在生气。”
“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我必须……洁身自好。”
只想让你靠近我。虽然磁性的嗓音没如此说明,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如此说。
读出未尽之?语,林岁寒的耳垂悄悄红了起来。
他变了。他原来是绝对不会玷污两人纯洁的父子情的。
都是顾晏楚前几天奇奇怪怪的话影响了他。林岁寒轻咳一声。
见黑发少年的注意力成功转移,顾晏楚微微勾了勾嘴角,侧头背过林岁寒,对着管理人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声音冷淡:
“这位是?”
女人一愣,才发现自己根本没
有仔细了解过这位少年的身份。
林岁寒怕露馅,积极配合表演。
“我叫……顾岁岁,是普通的实习生,这次是下班临时被周姐叫来帮忙的。”
黑发少年不敢说真名,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喝茶压惊的徐为差点把茶给喷出来。
周姐疑惑:“那小林这个叫法……”
“咳,是外号。”
“实习生。”顾晏楚轻笑一声,修长的两指伸出,拈起少年胸前反戴的证件看了眼,了然,凌厉的睡凤眼又弯了下。然后被恼羞成怒的林岁寒暗地里瞪了一眼。
“顾,岁岁,”年轻负责人把这个名字在嘴里意味深长地咀嚼一遍,“真是极好的名字。”
周姐看他情绪稳定下来,松了一口气,感激又庆幸地看了林岁寒一眼,“当然,顾这个姓,跟您真是很有缘。”
年轻人昳丽容貌上的表情说明他非常喜欢这样的言语,哪怕明知只是恭维。
顾晏楚抬眼,向对方负责人道:“借我一样宝贝。”
负责人愣了下。
两人正要出门,徐为顶着一头问号和感叹号追出来,头大了一圈:“老大,谈话这边……”一会儿林楼过来,除了老大谁能对接啊。
林岁寒微愣,识趣地开口:“我先去洗手间,你们先谈。”
徐为觑着那个身影离开,无所顾忌地抱怨:“不?是,顾哥你走了这边项目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谈上来的价格,那不马上掉下去?”
“我倒是无所谓顾家的公司怎么样,但是那些老古板肯定整天嘀嘀咕咕,又要纠缠你了。”
顾晏楚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不?满意就让他们自己谈。”他冷笑了声,“或者让顾家大少爷来。”
徐为咂摸了下,果断道:“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顾帝那个废物,不?被林楼吃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老大,我总感觉这做得?不?太符合你的风格。”说得不?好听点,他总觉得?他顾哥这种雁过拔毛的手段和个性就是天生的万恶资本家。
顾晏楚站在阴影中,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低语:“要拐人,总得提前给点嫁妆。”
因?为肉痛即将出现的损失,什么都没听清楚的徐为:阿巴阿巴阿巴。
林岁寒跟着顾晏楚走
出公司大门,一直到上了车后座,彻底反应过来,震惊:“你跟周姐说借的什么?”
顾晏楚没答,动作自然地从车载箱中拿出一瓶温好的水,拧开瓶盖放在少年手中,又吩咐司机开车去一家餐厅:
“岁岁更喜欢西餐还是中餐?”
林岁寒没得到答案也不?在意,又问:“所以……接下来要干什么?”
顾晏楚自然而然:“带你去吃饭。”他自问自答,“平时看你更喜欢吃中餐,那就去中餐厅。”
林岁寒:“……”所以之前不?是已经跟司机讲了餐厅,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他。
等菜全部上桌,全是他喜欢的菜色,林岁寒才头皮发麻地发现男主对他的资料已经掌握到什么程度。
奇怪的是,他心中对此生起的情绪,惶恐和害怕倒没多少。
桌上有白灼虾,餐厅专门配了服务人员,顾晏楚皱着眉头把人全清了出去。
包间只剩两人。
林岁寒倒是无所谓,戴上手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虾拿到半途,被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