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季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不到十秒他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所幸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看见深深插入墙壁的那把柳叶刀,季玄笑道:“我已说了我打不过你了,你看我此刻连站都站不住了,你怎么还不敢取我性命?”
叹了一声,他道:“你是不相信你的药效,还是过于高看我?我此刻实在是一个废人……”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已不见了人影。
季玄靠在墙壁上,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人智商不高,也不像陈非那样忠心,否则他必死无疑了。
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连忙去禀告了县令。
县令抚了抚特意蓄的胡子,半闭着眼睛道:“找人厚葬,再有,师爷你去给他家里送些银子,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尽快找人补上这个空缺吧。”
师爷火速领命而去,那前来禀告的捕快愣了一愣,请示道:“狱卒无故身亡,犯人被人下毒,此事不查吗?”
“谁说是无故了?这不是来了刺客嘛,因公殉职,这是个光荣的事情,至于那个犯人,本来就是死罪,毒死了倒是省事。”
“这……”捕快正欲说些什么,想到这些年这个县太爷在本县的所作所为,便闭口不言了。
那捕快走出了公堂,脑中思绪如一根丝线七缠八绕——揪扯不开。
走到衙门外头,他蓦地想起了陈非,又急急忙忙的奔了回去。
“陈大人,事情就是这样,您是京官,能见到皇上,能不能把我们这里的事情给皇上说说?”俞白不仅把季玄的事情说了,还顺便把这里老百姓的处境也说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并不起眼的捕快,陈非道:“你放心,我一定将这里的事情禀告隋帝,但是信函传递需要时间,季玄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陆羽道:“此处天高皇帝远,那个县令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要想救出季公子,恐怕只能硬来。”
暗卫做事情不需要考虑过程,只要结局和速度。
俞白犹犹豫豫的问:“那个犯人……那位季公子他真的是犯人吗?”
“是。”陆羽道。
“我怎么觉得他像什么大人物一样。”俞白嘀咕道:“要是犯人都有这待遇,我愿意当一辈子的犯人。”
陈非道:“你只看见我们现在要救他,却不知道以后他将遭遇怎样的苦难,每个人都不容易。”
“我明白,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俞白倒也豁达:“光是天天走那么赶路我就受不了。”
陆羽道:“你明白就好,现在我们来商议如何救出季公子。”
夜半,季玄依旧浑身瘫软,却蓦地嗅到一股异味。
他已经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如果还是来杀他的,那就杀吧,一波波的来也不嫌累得慌。
“季公子。”陆羽低声唤道。
季玄倏然睁眸子,看见是陆羽,眼角掠过一丝失落,速度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今日的事情了,我好像中了什么毒,现在都还没有力气。”
“我此番就是来给您送解药的,而且要救您出去。”陆羽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牢门。
看了看陆羽手中的黑色小药丸,季玄无奈道:“我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拿着只是为了给我看看吗?”
陆羽连忙给他喂了一颗,道:“半个时辰之后你运功试试,现在我带你离开。”
陈非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了敲门声。开了门便看见了何灵,他心下一沉,道:“何大人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何灵呵呵一笑,推门走了进去:“这是清水县的地界,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
进随着他进来的,就是俞白。俞白低着头,似是做了什么错事。
心中一震,陈非旋即问道:“季玄陆羽现在何处?”
“果然如此。”何灵抚须大笑,转身对俞白道:“你抬起头,让陈大人看看你到底是谁。”
俞白抬起头,陈非这才发觉,这人根本不是俞白,只不过与俞白身量相仿,又在脸部小心翼翼的装饰了一番,低着头看起来便于俞白一模一样。
“俞白呢?”陈非沉声问道。
何灵笑呵呵的说:“俞白,他当然已经被我关进大牢了,还有你那个侍卫,也在里面。”
季玄自然不用说,本来就在里面。没想到现下情况会变成这样。陈非道:“陆羽是我的人,你没有权利关押他。”
“没权利?看清楚了陈大人,这里是清水县,本县跺跺脚地皮就得抖三抖,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解差,就是作为押解官的你,本县也照样敢关。”
何灵往前走了几步,贴近了陈非,幽幽道:“陈大人,这件事上头已经有人管了,你要是有点脑子,就甭管了,讨不了好。”
眸光微缩,陈非想起来季玄的话。
“区区一个县令怎么可能不怕皇帝,只不过被人灌了迷魂汤,仗着自己天高皇帝远,想赌一把而已。”
原来,竟真是这样。
何灵已经踏出了房间,最后留下一句警告:“陈大人,好自为之吧。”
陈非关了门,沉思起来。有时候,越是情况危机、无所依靠的时候越是冷静。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何灵连皇帝都不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