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摆件儿砸伤人引出不小的轰动, 像是浸入了深水里,四周的声音没法清晰传进沈澄的耳朵。他扶着洛云川前往医务室,偌大一个医务室独独不见校医的影子, 沈澄心里难得升起一种不讲道理的迁怒。
好在酒精和纱布都放在显眼的位置, 稍稍消减了沈澄的怒气。
给洛云川的伤口做简单处理时,沈澄拿棉签的手在微微颤抖。这种微小的抖他自己没注意, 洛云川却能通过额角的伤口感受到。
额头这道小小的口子对洛云川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也就看起来血流得多了点而已。可是真开心啊, 洛云川贪得无厌的地想着, 如果能相遇得再早一点, 沈澄邂逅那个整日里打架斗殴的洛云川,是不是每天都会心疼他。
“笑什么。”沈澄正清洗洛云川伤口周围的血迹,仔细看那道口子有点深, 不然也不会流那么多血,沈澄不放心,一会儿校医回来了问问能不能打一针破伤风。他这边忧心忡忡地想七想八,一抬眼却见洛云川咧着嘴在那儿笑, 像个不知疼的傻瓜似的。可不知为何,看他那傻兮兮的笑,沈澄心里的无名火渐燃渐熄。
洛云川开玩笑道:“我在想, 你要是看到我以前打架时受的伤,会不会比现在还紧张。”沈澄还没开口,洛云川又似真似假地接着道:“可我仔细一想,搞不好我怕你太紧张, 都不敢再打架了。”
清洗完血迹,沈澄捞了个椅子坐在床边,用蘸了酒精的棉签给洛云川的伤口做简单的消毒。他道:“想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你。”
突然,洛云川皱紧眉头,抽着气痛苦道:“诶,好疼!”
“哪儿疼!我看看!”沈澄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凑近了洛云川,两只手放在洛云川的伤口边儿小心翼翼观察那道血口子,担心有什么外物卡进肉里了。
听见洛云川的闷笑,沈澄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他略带责备地轻轻拍了下洛云川的额角,无奈道:“一个舞台剧还不够发泄你的表演欲?”他说着,忽然发现今天被洛云川救了两次,一次戏里,一次戏外。沈澄道:“刚才谢谢你了,还连累你受伤,抱歉。”
实在不喜欢听沈澄对他道谢或道歉,虽说这是一种礼貌,却让洛云川感到些许距离感。而他不喜欢这种距离感,于是耍脾气一般,突然抱住了沈澄的腰。
“你!”沈澄惊了一下,这也未免太亲密了点。
沈澄站在窗边,洛云川坐在床上,此时抱着沈澄的腰,脑袋正好侧枕在沈澄的胸口。在沈澄看不到的角度,洛云川眯起眼睛,像一只得意的狐狸,道:“这几天又是补课又是排练,今天上午演了几个小时舞台剧,累到不想说话。”戏精上身一般,洛云川打了个哈欠,没有一丝睡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含含糊糊道:“唔……真想感谢我的话,让我靠着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喂,你这是抱不是靠吧。
虽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沈澄还是伸出手,一手搭在洛云川背后轻轻拍抚,一手按摩洛云川的头皮,帮他缓解疲劳。
本来只是想装一下,耐不住太享受太舒服,也可能是连日下来真的积压太多疲倦,洛云川眼皮越来越重。窗户外起风了,他看见一朵不知名的花从树梢坠落,一直坠落,落进香甜的梦里。
此时却有一人与洛云川的心情恰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