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沁正在看新闻报道,鲸落文化的股票大跌,最严重的是,董事长荀清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了。
鲸落文化群龙无首,各大股东虎视眈眈。正值上市关头,谁也不想发生了这档子事。
严沁暗自庆幸,至少荀清明知大笔资产流入她的账户,却没有追究。
他要的至始至终不是那些钱,而是那个人。
她清楚荀清一直在受自己母亲的威胁,与顾小棠的关系多多少少与之有所牵连。但她不明白,天不怕地不怕的荀大董事长,到底有什么把柄,能被威胁至今。
直到很久以后,那两个人都不在人世了。严沁收到了一个邮件,应该是预定过时间发来的,发件人是荀清。
里面存放着大量匪夷所思的图片、视频以及文字资料,那是关于荀清隐瞒至今的过去,光是看了一眼,严沁就捂住嘴巴,连一句话也哆哆嗦嗦说不出来。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哪怕流泻出去一张,也足以让荀清身败名裂。
邮件的最后,留下了一段文字:
严沁,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那段时间,每当我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了,我就会跑去f大。我从来没有妄想过,有一天我能够得到她。
她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把她当做活下去的支撑。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照进她房间里的那抹月光,我好羡慕它。
……
周奇奇躲在南方某个三十八线的小镇上,她每天戒了手机和电脑,坚决不上网。她很清楚,自己走之前联合股东们闹出来的事,足够应付得荀清头痛。
她现在是一个大富婆,有数不尽的金钱和房产,足够她挥霍几辈子。
这个小镇上还保留着本世纪初的模样,镇上有洗脚房、游戏厅、苍蝇馆子,还有河提水边捞菱角的渔娘。
每天早上周奇奇吃完早餐,就会钻进镇上小学旁的游戏厅,混迹在小学生堆里。她会买一大袋子钢镚,打拳皇打魂斗罗打合金弹头,一群又一群熊孩子对那大袋子望眼欲穿。
周奇奇得意极了,对于她来说,平生最大乐事,无外乎逗弄熊孩子。
等散完一大袋子钢镚后,她便坐到河堤上,称两斤煮熟的菱角,一颗一颗地吃。她想,这辈子吃菱角噎死,恐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死法了。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思考,对着这水乡窈窕的流水思考自己这无用的人生。
加上这辈子改变历史后强灌进她脑子里的十年记忆,她和荀清,算是来来回回纠缠了二十年了。
她如何看不出荀清对她可怕的占有欲,以及对她十年如一日细致耐心的调|教。她甚至怀疑他的每一次预谋性的“出轨”,不过是为了令她对他几近于病态的依赖。
投入的成本越大,越是舍不得放手。荀清玩心理与经济学,确实是一把好手。
这也侧面看出,荀清这种人,根本就不懂爱情。
越是看得清楚,周奇奇越是恶心他,也厌恶从前的自己。
渐渐的,她想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了。
她试探性地给周家打电话,从偏房伯父那里得知,周家这几年颇为败落,母亲李芳仪随着妹妹远走美国,给妹妹带新出生的双胞胎。
双胞胎啊……她眯眼,越来越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周家伯父好心问周奇奇状况,得知她还是单身后,提议帮她拉一拉相亲的线,“奇奇,你也不小了,需要找一个合适一点的人。”
“别再去求身高相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女人啊,还是要找一个贴心贴肝的人。”
不久周伯父发来了一张照片。
一张西装笔挺的严肃面孔,长了个好鼻子,特别挺,整个人也随之精神抖擞。
这个人叫做宋觉止,今年38岁,丧偶。
周奇奇觉得周家推荐的人总不会太差,于是答应见一见。
某一天早上起来,她开始莫名呕吐。去苍蝇馆子吃饭,吃什么吐什么。吐到周奇奇有点怀疑人生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揩了揩汗。
不会吧……
播种这么精准?她还是打过农药的啊。
当天下午,坐在马桶发呆的她,望着验孕棒上的一道杠,好歹嘘了一口气。
果然是想多了。
然而最终周奇奇还是没能见到那个宋觉止,她上街买熟菱角的时候,晕倒在了长街上。
醒来过后,她的屋子里多了一大票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完整的医疗团队,包括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
周奇奇心底门清,那个人找到她了,但他就是不现身,不论是他自己愧于见她,还是另外的原因,周奇奇也乐见其成。
她倒没有倔强到赶走整个医疗团队,一来自己与荀清的恩怨与他们无关,二来自己孤身一人别无依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怕真的落得像养狗的齐天大剩那样的下场。
那是她很多年前看过的一个报道,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齐天大剩,她一直和她的狗一起生活。由于太宅太孤独,以至于死了半个月都没人发现。
最后楼下住户忍无可忍楼上发出的臭气,翻窗户去看,才发现她养的大型犬已经把她的尸体啃了一半了。
想到这里,周奇奇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