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周家的路上,展云端和展云秀同坐一车,展云秀今年不过七岁,正是好奇爱玩的年纪,她坐在车上掀着帘子向外张望,又叽叽喳喳跟姐姐诉说不止。
展云端因为前世来过这里,并不觉得稀奇,而且对周家那帮人她也没什么期待,若不是碍于亲戚面子,甚至都不太想来的——周觅玹那家伙十有八九比前世好不到哪儿去!
展云秀问:“姐姐你这次准备了什么礼物?”
展云端道:“准备了一双袜子,我们是小孩子嘛,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为了给周老太爷贺寿,前世从来没拿过针线的她跟着孔氏学会了做袜子,因杨姨娘刺绣好,便又跟着杨姨娘学着给那袜子上加了些花边作装饰,好歹算是勉强拿得出手了。
“那是给舅爷爷的吧,”展云秀道,“你没给玹哥哥准备礼物吗?”
展云端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我干嘛要给他准备礼物啊,”她看了展云秀一眼,“你给他准备了?”
“嗯,”展云秀道,“姨娘听说舅爷爷一家都特别宠爱玹哥哥,便让我给他做了个荷包。”展云秀一直跟在杨姨娘身边,针线上比展云端强得多,做个荷包什么的对她来说并不难。
展云端无语,杨姨娘也是想得多了,就算云秀是庶出,平辈之间也犯不着这样。
她对展云秀道:“你要高兴送就送给他,要不想送就别送了。论身份,他们是主我们是客,论长幼,玹哥哥比我们都大,退一万步说,是舅爷爷过生日又不是他过生日,哪里轮得到我们给他准备礼物的?”
展云秀呆呆地哦了一声:“姐姐,那我到底送还是不送?”
展云端有些不耐烦,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你别送了,转念一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到了他们家以后你暂时先别送,等我们住上两天,看看他这个人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他好呢,走之前就送给他做个纪念,你要是觉得他不好,就算了不送了。”
展云秀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姐姐这个主意好,我知道了。”
到了周家,众人纷纷见礼寒喧,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周觅玹也在其中,十四岁的他虽不及顾越天生的好相貌,但打小娇生惯养养出一身细皮嫩肉,配着考究的衣饰打扮,倒也显得风度翩翩一片富贵气象。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前世恶劣印象的影响,展云端一见到周觅玹,便觉得对方的眼神各种不对劲,让她浑身不舒服,于是推说旅途劳累,早早地回房洗潄歇下了。
到了翌日早上,展谦出门拜望当地官绅,谢氏带着孩子们给周老太爷和周老太太请安,之后,因周老太太爱抹骨牌,每日不打几圈便觉手痒,于是拉了谢氏一起作乐,独留几个孩子陪周老太爷说话。
周老太爷对小小年纪就参加童子试的顾越十分有兴趣,说道:“我家阿玹也是今年考。”又拉着顾越细细地问他,县试和府试出的都是什么题目、他又是如何作答的等等。
趁着周老太爷在那里没完没了揪着顾越不放,周觅玹又是使眼色,又是暗中推推拉拉,把展云秀和展云逸支使出门去,见展云端留在原地不动,又悄悄来拉她:“你还不走?我们去玩了!”
展云端摇头:“我不去,我等大哥一起走。”
周觅玹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调笑道:“我也是你哥,跟我走也是一样。”
他嘴里的气息热哄哄地呼在展云端脸上,让她很是有些反感,便向旁边让开一步,冷冷地瞪了周觅玹一眼,没说什么。
周觅玹一笑,不再劝她,转头出去了。
顾越好不容易陪着周老太爷聊得心满意足了,趁着丫环端补药来给他喝的时候,总算和展云端一起脱了身。
走出院子,顾越问:“他们三个呢?”
“早跑去玩了,也就我还在等着你。”展云端道,“舅爷爷说的都啥呀,再听下去我也要睡着了,你倒是挺有耐心的。”
顾越轻轻淡淡一笑,墨玉般的眸子神采奕奕:“舅爷爷毕竟是当过尚书的人,学问自然是好的,跟他聊聊天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展云端看他一眼,笑道:“你也是好性儿,这么久以来,不管人前还是人后,还从来没听你说过别人不好的。”
顾越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刚才看你好像对周家哥哥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是怎么了?”
展云端这才知道刚才自己跟周觅玹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瞧在了眼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脸色不好吗?”
“有,”顾越很肯定地道,“看起来……就像你跟他上辈子有仇,反正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