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升一阶,娶美人也更有底气。”
韩纵拿着车钥匙离去,心里十分忐忑,陈易澜跟温应汐关系那么好,万一听到好友的经历,她也这么去做怎么办?姑且不说,迎娶她的男人心里有没有隔阂,以后会不会对她好、对她的孩子好,他韩纵也不可能允许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妈的,婚礼上抢新娘也要抢过来。
不过仔细想想,陈易澜应该不会。
但就算排除这一个,他又想到半年前好友裴衡的婚礼,新娘子直接没来。总之,种种糟糕的境况都在脑海里闪过,导致他那天情绪较为低落,在工作中冷着一张脸,格外没人性。
那天他没有加班,六点钟就赶过来,还琢磨着待会怎么面对伯母,怎么讲话会比较得体而不露馅,结果推门进去,里面只有陈易澜,不过旁边倒是坐了个陪护。陈母当然不会放下女儿自己离开,应该只是出买饭。那陪护也说,陈阿姨一会儿就回。
陈易澜在床上卧一整天,想下去走动一会儿都不被允许,整个人蔫蔫的。陪护把中午的饭菜收走,韩纵看了眼,她一口没动,甚至包括小甜点。
他走到床边,柔和地看着她,“宝贝儿,我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陈易澜一动不动。
韩纵伸手把她扶下来,给她穿好鞋。
陪护一回来就撞到他把人带走,连忙阻止道:“韩先生,陈小姐要卧床二十四小时待观察,你这是要把她带去哪?”
“吃个饭,马上就回。”
“不行,她不能走动,必须躺着。”
韩纵不听,一径牵着她走了。
他今晚特意开了路虎的suv,底盘大所以特别稳。把人扶到副驾坐好,他还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毛线帽,给她戴上。然后又递过去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热果汁。
她低下头,慢慢抿了一小口,光这个举动就让韩纵开心极了,笑眯眯地去开车。
☆、晋江独家发表
70
他把车窗打开一点,让清新的夜风徐徐灌进来。一到人多的地方, 看到那一排排霓虹灯, 她就好像冬眠初醒的狐狸, 整个都精神了起来。她将车窗开到最大, 于是韩纵把车速又放慢一档。
她出身虽不凡,但从小不怎么打眼, 大多数时候存在感都比较低。她看向外面, 侧脸弧度很漂亮, 配上那柔婉的五官,整个人有种独特的乖顺,韩纵只消看一眼, 就能驱散很多疲惫。
她没有张扬肆意的个性,也没有妖艳逼人的外表。
但他偏偏只能看到她,甚至成了他的审美标准。她沉静淡雅, 像一株安静的植物。她皮肤白皙, 像花瓣一样娇嫩;她身体柔软细腻,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光滑;她一双杏眼那样看过来, 能把他勾走三魂七魄。
她以前特别不食烟火, 喜怒哀乐的起伏很小。但现在, 她会大哭会生气会发怒。
其实韩纵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了, 好像之前一直仰望的仙子被自己从天上拽到凡间, 稳稳地落在自己怀里。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事实上,他也做尽了。她的情绪被他带动,情/欲亦被他掌控。
他真的好喜欢她, 不论多久都一样。
车子一直开到最中心的老街,现在这儿已经被打造成旅游景区,交通工具没法停的很近,必须步行一段距离。
他扶她下来。
车子比较高,她一只脚伸下来都没能触地。他双臂穿过她腋下,将她托了一下。那一刻俩人靠的很近,还面贴面,鼻尖差点碰上。
他抓住这个绝好的时机,稍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这个私密的举动。只碰一下又很快分开。
陈易澜被他亲了之后,下意识地想避,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这条老街他们以前常来,后来变成景区客流量越来越大,不管哪一家都熙熙攘攘的。现在是晚上八点,正是人流高峰期。
他带她一一走过,并且挨个问她,想吃吗。陈易澜都是摇头,直到停在一家汤包店门口。
小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位置。韩纵买好打包,陪她一边走一边吃。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世俗家常的氛围,一融进去整个人放松不少,暂时把烦心事抛到脑后。周围的行人说说笑笑地从身边经过,连带着,她自己也开心不少。
她夹了一只灌汤包,准备先从顶端吸一口,结果刚夹起来它就啪嗒掉回盒子里。
韩纵笑了笑,截过她手里那双细筷子,夹起刚刚那只,送到她嘴边。
她扶着他的手腕,低头咬了一口,鲜香味在舌尖扩散。
韩纵问道:“好吃吗?味道还跟以前一样?”
她点头,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连吃两个后,她打了个嗝,韩纵问,“不会这就饱了吧?”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盒,里面装着鸡丝粥,也是她点名要的。
她拿勺子舀了三下,然后又不吃。韩纵试图喂她,她却蹙眉摇头。他有点无奈,只好继续换。糯米排骨本来是她最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点都吃不进去。
韩纵也不勉强,收起来继续牵她散步。
陈易澜环顾四周,轻轻感慨一句,“好多店以前九点关门,怎么现在这么多人?”
“商业化,”韩纵耐心回答,“现在这里寸土寸金,都是通宵工作的。”说话间,他又握住她溜出去的手,“不要走远,我怕弄丢你。”
“我看看那家米糕店是不是还开着。”
“你走慢点。”
在米糕店买的一碗普通芋圆,她倒是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半碗。
韩纵看着她,不知不觉微笑起来,眼底是路人都能看见的柔情。他用竹签戳起一个小糕团递到她嘴边,她微微启唇,顺带着地吃进去。
她尝过之后,甜地眉眼都稍稍弯了起来。
韩纵看出她还想要,于是赶紧又戳一个。
她这副娇态令他看入了迷,一刻不停地喂给她,把她吃撑了还继续投喂。
陈易澜摇着头,将他的手推开,“不要了。”
韩纵低头,伸手给她将头发拨到耳后,“第一次,你在我面前这么放松,刚刚是不是笑了?”
他靠近她脸颊,嘴唇轻轻蹭着那细嫩的肌肤。
陈易澜略带脸红地往后挪了挪,想拉出一段距离,周围有人看着他们。
“易澜,你真的对我笑了,”他语气几乎是感慨的。
“你能一直保持这样吗?”他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华灯映着他双眸,里面的锋芒似乎暂时敛去,“以后到我家也可以每天都笑。”
这句话粉碎了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温情,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一阵纷乱,身体也僵了僵。
韩纵当然察觉到了,把她的手更加握紧,后来也没有放她上副驾,而是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的脸枕在自己颈窝里。
他好像在竭力忍耐什么,整个人几乎有种不自在,而后轻轻叹道:“这几天你要多休息,不要操心工作的事,我……我明晚再去接你好不好?免得把你催得太急。”
她没有说话,呼吸一深一浅地喷在他颈项。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这两个月好不好?以后肚子大了不方便,”他实在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她在他怀里拧动一下,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浅浅地啄了几下。
“韩纵……”她又低声唤他名字,哪怕是表达不安,也令他无比心动。
他察觉这具微微发颤的身子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和恐惧,于是温柔地看着她眼睛,轻声说:“别怕,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跟你聊聊天。”
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本来有个丝绒盒子装着,但被他拿掉,现在就囫囵一个戒指。
他给她戴在无名指上,她静静凝视片刻,问道:“先前那枚红的呢?”
韩纵说:“你不要,我扔了。”
她看着他,神情复杂,他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俩人安静地对视,他低头吻向她。
车内狭小空间,她没法退避,只能用手挡住他的唇,“你真给丢了?”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它?别想了,红色太俗,配不上你,我给你更好的。”
“澜儿,给你三十秒,告诉我想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不然我全权决定。”
“我……我还没……”然而那句话都没说完,柔嫩的唇已经被狂野地吻住,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感觉到那滑溜溜的舌头有力地顶开自己唇齿,勾住了蜷缩其中的丁香小舌,肆意搅弄,缠绵地黏在一起。
“唔……”她双眼渐渐弥漫一层湿气,被他看了出来,愈发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地亲吻。她舌尖被对方牢牢吸在嘴里,令她脸上一阵阵发烫。
他用自己独有的雄性热力,一点一点地裹住她,紧紧地。
她几乎陷在了他制造的漩涡里。
结婚?肯定是要结的。
孩子?肯定也要生的。那个幼小的结晶在她腹腔里顽强地汲取营养,她仿佛能感应到它,尤其被韩纵这样抱住时,那种感觉格外强烈。
造物主给了女人温和柔软的外表,亦给了与之匹配的内心。陈易澜为自己叹气。
“宝贝儿,”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被吮得湿漉漉的唇瓣诱惑他二次进攻,他看着她笑道:“三十秒已经过了……”
俩人回到医院,正是夜里十点多。
进到温暖的室内,他把她帽子取下来,看到她头发乱了,又用手指给她耙顺。
俩人的身高差,令她的额头刚好到他下颌那里,稍微一低头,又可以亲一下。
陈易澜用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己母亲,她连忙推开韩纵走过去,亲切地喊了声“妈”。
那一刻,陈母算是勉强相信他们可能真的在谈恋爱,只是这大半夜,把孕妇带出去浪,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稳重男人该做出来的。
韩纵也走过来,恭敬地叫道:“伯母。”
陈母问:“你带她吃了什么?”
“蟹粉小笼。”
“花旗参鸡。”
俩人事先没商量,又给了不一样的答案。韩纵按事实讲的,但陈易澜知道孕妇不宜沾蟹,所以隐瞒了一下。
母亲当然选择相信韩纵的答案,一扭头很不悦地训斥女儿:“今天下午跟我说想吃蟹,我说怀孕期间不能这样,你就叫他带你去吃是不是?陈易澜,你现在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陈易澜呢喃了声“对不起”,然后低下头。
“伯母,我带她吃的,不怪她怪我。”
“最该怪的,可不就是你?”陈母转过来瞪他,“我一直想说你韩纵,我女儿从小就乖,循规蹈矩,可自从跟你谈恋爱,她整个人性情大变,什么事都在心里憋着,经常自己默默下决定,现在更好了,直接不听我的话,偷偷跑出去乱吃东西。韩纵,你都把她带坏了!”
陈易澜双脚并拢,跟个中学生似的挨训。
韩纵笑着说:“是,伯母,都怪我把她带坏。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
这个“登门”指的是提亲下聘,陈易澜能轻易听出来,于是从短发里露出来的红耳朵尖,轻轻动了动,跟小狐狸似的,特别可爱。
韩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亲昵道:“伯母说你被我带坏了,带哪些礼物上门拜访比较好?”
陈母看不过去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狎昵,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后,“行了韩纵,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带易澜回家了。”
韩纵一愣,“不是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吗?怎么现在就回去?”
陈母心说,你现在知道留院,刚刚都干嘛去了?
“我问了医生,没有再出血就可以出院,中药我家也能煎,还是早些回去舒服。”
她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发现她肌肤凉凉的,一点都不暖。
“刚刚吹风了吧?不能受寒,不能受害,跟你说了多少遍。”她又扭头瞪了韩纵一眼,然后无奈地摇着头,把女儿拖到病房里。
韩纵再不情愿也已经成了定局,只能进去帮忙收拾东西,然后一面想着,这婚得赶紧结。
韩纵说,我送你们回去。陈母说不用。他笑了笑,“伯母,别这么见外,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
陈母看了看他,“是真不用。”
没想到陈易澜的哥哥赶了过来,专程来接母亲跟妹妹。
韩纵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跟保镖似的全程护着。要是跟得紧,还能勉强透过车窗看到坐在后座的两个人。
他的老婆孩子啊,现在却不能直接搂着回家,真是……
车子在陈宅大门口停下,母亲揽着易澜下车并进去,陈简昀看韩纵巴巴地跟了一路,对他说:“现在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别太辛苦。”
韩纵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一派寂寥。
他回到本宅,三楼偌大一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但现在却觉得太过安静,都没有什么人气。
一旦尝过拥有她的滋味,真的就像上了瘾。明明自己以前也孑然一身,但现在却变得难以忍受,韩纵甚至感觉,每晚要抱着她的娇躯才能睡着。
他阖着眼眸靠在沙发上,指尖的烟卷静静燃烧。他疯狂地想念她,她饱满的红唇、她青涩的吻;她肉乎乎的手心,她的暖;她的微笑,她的美……明明才分开不到三小时啊。
稳重的脚步声和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父亲站在自己面前。
他好像看透了儿子的一切,威严道:“别在那儿女情长,过来跟我商议这回的案子。”
☆、晋江独家发表
71
陈易澜觉得哥哥的脸色有点……怎么说,太过平静。爹妈得知她怀孕, 都是十分震惊, 母亲甚至还有点难过, 生怕女儿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另有隐情。但大哥平静得像是早就料到。
母亲在车上又拷问她, 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大哥帮忙挡了回去, 说他们俩不是从小就熟嘛, 后来在一起也实属正常, 没什么好研究的。要不是熟人,才真不放心。
母亲本来想说,其实我比较中意哪哪家的儿子, 但一想现在已经成定局,女儿连孕都怀了,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也丝毫没用, 只是徒增纷扰。
她便叹了口气, 转而安慰女儿,“行吧, 韩家也算可以, 至少知根知底, 说得上门当户对。韩纵就是莽撞了点, 总让人觉得浮在半空里不够牢靠, 不过他的确很耐看,高高大大的,责任心什么的好像也有, 希望他以后再稳重一点。”
陈易澜也说:“妈,我想在家多待一阵,他太扈了,跟着他很累。”
“哎……”母亲轻轻抚摸女儿的背,“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老窝。”
下车后,她拉着哥哥单独问,是不是早就觉出端倪。陈简昀笑了笑,那天晚上我不是打电话陪你聊天吗?手机一直是通的你忘了吗?所以我全都听到。
陈易澜大窘。
陈简昀忙解释:“我也不是故意听你们墙根,当时……易澜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一听不对劲就挂掉了。”
肯定是听到呻/吟才觉得不对劲,看来前面那些对话,大哥还是都听到。
“你又不是爱上别的男人,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
“因为你就是个混蛋……”
“放过我行吗?好歹今晚帮了你。”
“今天已经做过……”
“韩纵,轻点……”
这些话全都被听到。
自打那天晚上,陈简昀便知道,妹妹跟韩纵的关系应该维持得有一阵。他后来接到父母电话,通知易澜怀孕,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下,毕竟没想到竟那么快,不过接受起来比父母顺畅多了。
陈简昀好心问道:“易澜,你跟他在闹别扭吗?我听着像。是为了上回那事吗?”
他没说吵架,只是用“闹别扭”来形容。整段对话他听来,虽没有正常情侣的恩恩爱爱,但也绝对归不到吵架的范畴。
陈易澜叹气,“还是那句话,他太扈了,有时候让人难以忍受。”
对着最亲切的哥哥,她终于很放松,许多心里话也能讲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我大概还是不想嫁给他。因为他、他很可怕……哥,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择偶观么,绝对不嫁给军人,因为不能离婚。他虽然不是什么军人,但我觉得他比那些人还要可怕,我根本不能说分手。”
她微微蹙起眉,想起什么似的有点难受,“他给我一种感觉,只要我说分手,他就会把我锁起来,甚至……只要我说一个‘不’。哥,我现在是真怕他……”
先前光听那段“闹别扭”的对话,陈简昀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但听妹妹这么描述,他正色起来,“韩纵他,难道家暴你?”
“没有,他没有动手打过我,就是……”拼命上我。但这四个字她真的说不出口,对着哥哥也说不出。
她摇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简昀凝重道:“这样不行啊,他要真有暴力倾向,或者像你说的,有种病态的偏执,那你这一嫁过去,可就是深渊。易澜,我跟爸妈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陈易澜静默片刻,缓缓开口:“他很爱我,我知道……”
陈简昀很清醒,“别因为这个就禁锢自己,爱你的男人多着呢,不差他一个,再说了,你从小也不缺爱。真正的重点是,你爱他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我们明天就陪你把手术做了,再跟韩家彻底切断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断不会让你受这份委屈。”
陈易澜停顿了一会儿,没什么犹豫地回答:“爱。”
陈简昀苦笑道:“也是,如果不爱,哪能允许他这样。”
“易澜,放宽心,只要现在这个抉择是你想要的,那我跟爸妈都会同意,以后要是……你觉得他不好,想离开,我们亦不会多说一句,家门永远是向你敞开的。”他拥抱了妹妹一下,“放心,我们总会无条件支持你。”
“嗯……”她软软地窝在哥哥怀里,“我在等他慢慢改变,希望他以后能像你这样。”
陈简昀淡笑了下,“像我这样可不太好,我结婚不是因为什么爱情。”
陈易澜也没惊讶,毕竟她自己一早不也是这样的么,只求合适,至于感情,那都可以慢慢培养。是韩纵强行改变了她的轨迹。
陈易澜问:“哥,你就要结婚了吗?”
陈简昀点头,平静无常地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已经领证,还差办婚礼。”
“哎?”她抬起头,“证都领了?可我都没见过嫂子,爸妈也没见过吧?”
“这几天我会带她来。”
“婚前都没见家长就定了?那……女方家长你见了吗?”
“见了,他们对我很满意。”
陈易澜觉得有点奇怪,“女方家长这么轻率?他们都没来我们家呢。”
陈简昀仍旧淡淡的,“因为她是普通人家,”他把妹妹从沙发上拉起来,柔和道,“上去休息吧,你还怀着宝宝。”
陈易澜第三天就正常上班,同事们还跟以前一样亲切友善,不过明显更殷勤了些,好几个都主动上前跟她搭话,什么恭喜她新婚,什么时候办宴席,要给她当伴娘,还给她介绍蜜月地点,甚至有人追问是不是奉子成婚。当然,也有一些同事并不过问婚事,而是探寻那个恶性案件,问进展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毕竟陈易澜是当事人之一。
一夜之间,她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成了人尽皆知的大红人。可惜,并不是因为她解决案子导致的名气,而是她要嫁给韩检这个梗。
婚礼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泄,肯定是韩纵,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陈易澜现在名正言顺是我女人——好像生怕她改变主意。是他的办事风格,可说真的,她并不喜欢。
魏靖离职了,押到高检院待审。上头调了一个高级检察员顶替他的位置,然后中级、初级挨个往上升,陈易澜也得以顺利晋升,成为初级。
她跟领导请示,说想去看看魏靖,毕竟有很多事情还未弄明白,她想当面问清楚。
领导说:“他进审讯局有两天了,现在可能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真要去看吗?”
陈易澜点头,“有很多疑惑,必须当面问他。”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他真心要害她,那他的机会太多了,随便在她的饭食里下点安眠药。直觉告诉她,另有隐情。
魏靖犯了事,按法律法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不会有任何心软或同情,只是……她想彻底弄清事实,不愿这么稀里糊涂的。
领导略显无奈,“易澜啊,做人做事都不要太明白,有些东西弄得太清楚,反而不是件好事,可能会让你不舒服。”
陈易澜不太懂,“我们的职责不就是把每个案子都翻得清清楚楚吗?”
领导看向她,她端正地回视。一身崭新的制服,愈发显得正义凛然。
他低头笑了笑,在批复条上签字,“你现在还年轻,执著点也是好事,以后啊……你就懂了。”
刚到高检院,她就收到一条短信,“明天庭审在第二庭,主审王副院,辩方律师夏瑶,我们这边派的检察官是你,到场多注意点。”是事务员助理发来的信息,相当于给她安排明天的行程。
陈易澜放下手机,往来访接待处那里走。
秘书一看她是陈小姐,没让她在休息室等,直接把人带到办公室。
那是一个很大的套间,外面是助理办公的,得进到里头才能见到韩检。秘书客气地说,陈小姐您就坐外面等一会儿,韩检还在里头跟警察交谈,马上就能结束。
陈易澜说:“警务员直接带我去审讯室不行吗?”
秘书的表情顿时有点微妙,“陈小姐,审讯室可不在这,它的位置比较偏,要开车的。”
“那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开车过去。”
“不行,必须由主负责的检察官带着,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力。”
秘书给她倒了杯茶又退下,里面只余她一个。
她起身走到隔音玻璃那儿,只是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一推,门竟然就打开一条缝。
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发现此举并没有被里面的人注意到。
透过门缝往里看,办公室有三个人,制服颜色都是深蓝,不过韩纵是红徽章,另外两个是金肩章,看起来像是中警的高层。
“我们还是想把关晟也抓到,这厮是黑道里的大头,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想错过,相信你也一样吧韩检?”
韩纵没有回答这种试探,只是掸了掸一截烟灰。静默一阵后,他平静开口:
“我也很意外,总觉得是分赃,但其实是独吞。关晟从头到尾都只是媒介,这条色/情链的巨额利润,没有一分进到他账上,就连馥芮顶楼那个会所,实际控制人都不是他。他脱的一干二净。最多判一个传播淫/秽色/情罪,在牢里待两年。”
“他不是乱伦吗韩检,从那女的提供的证词。”
“现有法律没有乱伦罪。如果一方有配偶,那就是通奸、出轨,这是道德问题。如果女方未满十四,属于与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这需要承担一定法律责任。未满十四可被判为强/□□女,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想把他关得久点,从这里下手。”
那警官听完后,就对身边的人说:“回去继续逼那女的,务必让她说出第一次被迫发生性关系的年月。”
“可她说自己还是个处,医生的鉴定结果也是如此。”
那人不屑地笑起来,“干这种事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肯定十四岁之前就失了身,她看起来再年轻,也就是个高档交际花。她自己都不当一回事,傻兮兮的给那些中年人玩,你又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
下属沉默半晌,最后回答一句,“是,长官,我懂了。”
陈易澜在外面听得微微皱眉,觉得这样的“加罪”做法明显是不对的,但对象是关晟那种令人深恶痛绝的黑头头,她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但从司法正义角度来讲,法律面前应该人人平等。今天他们敢给黑头头加罪,保不齐以后也敢给无辜的人加,但凡只要挡了路。权力本身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无人知晓韩检到底从哪得到全部的色/情视频,反正就是得到了,真的一个不漏,令人毛骨悚然。然后很多细碎的证据陈易澜也早先收集齐,韩纵将可用的全都汇总,装了四五个档案袋,光是罪案陈词就写了足足三十多页。他拿着这些直接往最上头一交,官政界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其实也是赌一把,看这个所谓的司法体系,到底是正义的人居多,还是黑暗面居多。
如果这回交上去,也是石子沉湖,估计整个韩家都别想全身而退,可能会成为重点排挤、打击的对象。他跟父亲商量了一整晚,包括这份材料到底交给谁才最牢靠,并且将最好的、最坏的结果都想了。
但韩纵受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韩家坍塌般的失势会令他娶不了陈易澜,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主动在那份材料里写到,为查明真相忍辱负重许久,导致自己和父亲都有被牵连,其中涉及的录像证据也一并上交。如果这算违规,那么该降职降职,一切听从安排。
韩纵知道这份材料交上去,有不少人要被抓,无异于权力派系重新洗牌。他必须证明自己不是为了做大和扩张自己的政治版图才这样。所以先把这样的话撂出来,明哲保身。而剩下的,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谈话结束,韩纵出来。看到陈易澜在等,他没有任何惊讶,平静地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再等会儿,自己要把两个人送出去。
结果刚走到大厅那儿,夏瑶竟直接找了过来。
她拦住韩纵,“这回的案子你已经讨足好处,为什么还要继续为难我的当事人?”
韩纵不予理会,当没看到。
夏瑶却拖住他的手,“韩检,据我所知,那视频录得可是你跟陈律师,这纠纷一旦上庭,录像可是要放出来看的,你想让别人也看到那段视频?让陈律师在所有人面前受二次侮辱?”果然是资深的,那张嘴太能说,一下就说到韩纵的心坎上,“而且拍这种视频算不上什么大罪,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和接触这种事。所以,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尽早把人放了,你要罚多少钱都可以。”
☆、晋江独家发表
72
夏瑶这番话的确说到韩纵心坎上,他的弱点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陈易澜。然而, 这也并没有什么用, 他仍旧毫无动容。
她显然没仔细研究韩纵的眼神, 看了就发现里面一丝波动都没有。她只想到韩纵居然沉默,那肯定是心有所动, 当即觉得有戏。
为了更好地说动韩纵, 她驾轻就熟地打起官腔。
“法律工作我也门儿清, 这种小打小闹的不雅视频,都算不上您的正菜,不是已经查清了大型性贿赂么, 我的当事人可没有分赃,那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纵面无表情,“不能, 案子立了就是立了。”
夏瑶皮笑肉不笑, “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么?立案说白了就是走流程, 到底追不追究, 还不是你韩检一句话的事?我跟你直说吧。关晟这个人, 我保定了!我也不想白白浪费你跟我的时间, 你现在不妨给我个明话, 到底要多少钱,你只管开个价。”夏瑶不是好惹的,看韩纵软硬不吃, 一直赔笑的脸便沉了下来,言语间也变得咄咄逼人。
“保定了?这种话你也敢说?给我看清楚,这里可是检察院。”韩纵危险地眯起双眼,猛地逼近一步,“单凭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扣你四十八小时,知道吗?”
夏瑶先是震惊,而后是大怒,“韩纵,你威胁我?真恶心,到了这里你就变得正义凛然?先前是怎么对安琪刑讯逼供的!她才十八啊,她什么都不懂,韩纵你简直是个人渣!我会去告发你的……”说到后来她气得浑身颤抖。
韩纵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夏瑶想到安琪的惨状,心里悲愤交加,将手里的保释书哐啷扔到韩纵身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对嫌疑人动用私刑,我一定要去告发你……”
“你尽管去告,不过罪名什么的你可得先想好,”韩纵一脸云淡风轻,“否则,我会起诉你污蔑公职人员。”。
“混蛋!”夏瑶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但韩纵从来只心甘情愿给陈易澜打,对于其他女人,多数时候连怜惜都没有。所以一把抓住夏瑶的腕子,不客气地往后一推。
“夏律师,我不喜跟女人斗,所以好心奉劝你一句,”他那样走过来,强烈的气势令人感到压迫,夏瑶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韩纵的确肆无忌惮,竟用威胁的语气对她说道:“关晟这个人,我韩纵要定了,你有能耐,兴许能把他弄出去,但丑话说在前头,他一旦出了去,那再抓回来,我可就不止抓一个——你懂这是什么意思?”
夏瑶听得双眼仿佛要冒火,牙关更是被咬得咯咯作响。
“就算你是名声远播的夏律师,我同样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最后一文不值,”他俯过身,凑到夏瑶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骤变,气地又是一拳砸过来,韩纵轻易避开,然后怜悯地瞥了她一眼,“话就说到这,你好自为之。”
“韩纵,少给我狐假虎威,装模作样!我夏瑶今天就告诉你,威胁我没门,你敢拍我的,我就把陈易澜那段放出去!”她彻底被韩纵激怒,不遗余力地进行回击。但很可惜,没什么用,韩纵根本没有再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夏瑶几乎被气哭了,狼狈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
进了门,对着陈易澜,韩纵就是另外一副样子,嘴角带着淡笑,递过去一杯温水,“找我什么事?”
“韩纵,我想见见魏靖,”她把签了字的批复条推到他面前,“案件的细枝末节还没弄明白,我想找他本人问清楚。”
韩纵看都没看那条子,一径道:“案子都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别浪费时间。”
陈易澜说:“想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