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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真正的吻 (4)(1 / 2)

的蕾丝。

安琪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别惊讶,我从酒吧女厕垃圾桶找到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做贼心虚?”

“不!”安琪几乎是惊叫一声,“那是因为被他扯坏了,我在休息间脱掉的!”

“所以你当天为什么要穿这个?监控录像上,你看似为了避开而踹他一脚,但其实是在给他展示你的底裤。”

这话一出,陪审团都有些哗然,孤零零站在原告席的女孩用力捂紧了嘴,汹涌哭泣。

“你当天晚上穿的裙子,长度三十厘米,稍微动一下就能让人看到里面,在这种情况下,你还选择穿这种内裤,跟你之前落他家里的一模一样!别告诉我,这又是‘不小心’。”

“安琪,你想吸引他,想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一辈子都绑住他,你知道他喜欢粗暴一点的亲昵方式,所以你为了迎合他,精心策划这一切,但最后他却没有答应你做恋人,你恼羞成怒,要毁了他,反咬他强`奸。”

她口若悬河,一连串下来无比流畅,逻辑通顺有理有据,咄咄逼人都不足以概括。这不止是冷静,而是冷酷,让人毫无招架之地。

安琪哪见过这种可怕的嘴仗,又气又急,拼命摇头,“不是这样!你、你扭曲事实!”

夏瑶十分不满,站起来反驳,“女孩内衣尺码多不是很正常吗?有时候想紧,有时候松点舒服,这有什么问题?”

陈易澜徐徐回道:“看法官和陪审团怎么定夺,我已经揭露了真相。”

夏瑶略显激动,“法官大人,这些模棱两可的不能作为证据!”

“能否作为证据不由你说,”法官始终一张冷肃的脸,“你们只需罗列事实。如果还有想问的,你可以继续。”

安琪已经在原告席哭得一塌糊涂,整个法庭都充斥着她的抽噎声,这还怎么问?

“那天他就是强`暴我,我没有迎合,绝对没有!”她全然失控,控诉时嗓音尖利到刺耳,泪水鼻涕都往下淌,整个人狼狈不堪。

陈易澜不忍再看,低头坐下。

她全程都没笑,不管冷笑、讽笑、自信的笑、轻蔑的笑……她都没有。难过倒说不上,但她的确不愿这么做,但没办法,这场官司她必须赢。

她没有诘问性史,交往过几任,又做过多少次。或者残忍地鞭笞她:酒吧里一晚上有四五个男的跟你搭讪,你一一都接了。并不止被告顾宸要求你陪着进包厢,其他男的也要求过,而你都答应了,他们也对你动手动脚,如果真是强`奸,你为什么只告顾宸一个人?

太多太多犀利尖刻的问题,甚至是歹毒,能把任何女孩都问到无地自容,抛盔弃甲。

陈易澜已经尽自己所能地,温柔对待她。

至于事实到底是什么?谁又能百分百正确。这是她自己认定的真相,于是进退有度地阐释出来。

胜券在握,她平静如常。但被告席的顾宸可爽死了,还没等到被质询,对方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朝安琪看了一眼,凉薄地一瞥,少女瑟瑟发抖哭得更厉害,简直悲愤欲绝。

夏瑶把惨兮兮的原告扶下来,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别慌,法官都没做判决,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夏姐,你一定要帮我……”她咬着自己下唇,已经咬出血,“我不是故意勾`引,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策划……”口吻里也全是屈辱的哭音,但那种细软绵糯的女孩声线,让屈辱透着点缠`绵的味道,顾宸冷眼看着,心想还真是个尤物。

在唇枪舌战上,韩纵从没小看过她,但此刻也还是有些出乎意料。这种高水准,在中级律师里怕都是顶尖的。为了剖开真相,甚至去垃圾桶里翻了内裤。她的确有遇强则强的属性,经过上次案子后,她在找线索这点上明显变得厉害。

韩纵徐徐看向她,她仍旧坐在律师席翻阅资料,谁都不能打扰。他目光又开始变得热烈,征服和爱慕并存。看来她的能力跟她身体一样,可塑性十分拔尖。

韩纵没看卷宗,但第一场听下来,觉得疑点很多。大概是做久了检察官,他喜欢留心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安琪应该很开放,但言行举止却似乎过分保守,她更像富养的小姐并不像服务员,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非要跟顾宸过不去?韩纵当然认识顾宸,不过只是一般朋友。都是官政界的中高层,相互知晓很正常。

顾宸好女色,会被女人咬一口也是意料之中,但起诉性侵,对女孩来说吃力不讨好,韩纵并不认为,一个忙于讨生活的软妹会有这种精力和胆量,应该是有人指示。

所以对方到底是冲着顾宸来的,还是冲陈易澜?如果是前者,他不会多管闲事,但陈易澜,他是不准任何人碰的。当然,或许是他思维狭隘,总觉得女的偏弱,难道软妹就不能打官司?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这回对他而言真正主要的是,他女人在法庭上魅力四射无人能敌。

律师为了赢,用点手段很正常,只要不触及底线。但陈易澜的心理素质比夏瑶料想的要强,她昨天还沉默寡言,在庭上也没怎么诘问,结果今天就气场全开。难不成这其实是她的策略,先让夏瑶掉以轻心,她好暗中收集证据,不然的话,夏瑶绝对会警觉,然后提醒安琪把内裤的漏洞填起来。

司法律政界,女人相当不好混,决定干这行就意味着她们内心强大,想凭借昨天在休息室里的只言片语就让陈易澜自乱阵脚,夏瑶意识到自己真的异想天开。不过她很好奇,要是陈易澜看到韩纵跟其他女人上床,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稳?或许依旧能,如果她对韩纵没什么感情的话。

只是想想罢了,实现这种场景几乎不可能,她也没必要这么折腾。跟陈易澜和韩纵这种难以对付的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为好。上回她已经感觉到,韩纵还是敏锐的,尤其在跟女人接触上,他要不想,真的很难近身。那次是时机太过绝妙,几年都未必碰上一次,才把他耍了一遭。小耍罢了,没造成什么波澜,韩纵到现在都没追究。

她就是想打败陈易澜,赢得这场官司,结果现在看来还有点悬。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不要!”

43

第二场唇枪舌战,夏瑶告诉自己要拼尽全力。但反观陈易澜, 她还是不紧不慢, 仿佛什么都没有准备, 又或者已经胸有成竹, 总之令人捉摸不透。

原告下来,换被告上去, 同样接受两位律师诘问。

顾宸虽近三十, 但却是第一回 上法庭, 可比起女孩的怯弱稚嫩,他就显得从容老辣。他似乎略懂法律,知道自己穿得整洁得体能赢得陪审团好感, 至少外表看起来斯文帅气,并不像个强`奸犯。

不管夏瑶问什么,他都是, “从没有性侵, 只是我跟她的情趣。”

陈易澜已经给他打好地基,只要他不脑残, 这盘该是稳赢。不过夏瑶还是很有手段, 愈发循循善诱。

“请法官和陪审团翻到第41页, 那是顾宸前女友, 在完全了解案情的情况下, 自愿给我方提供的口供,录音已作为证据之一提交。‘我不想给他用嘴,但他非要不可’、‘在性上, 他会逼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受够了他的专横,所以分手’。”

念完后她盯着顾宸,“你是一个不尊重女性意愿的男人,且性格暴躁专横,对吗?”

他轻笑一下,“那为什么这么多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夏律师你可别忘了,你上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没错,我交往过六任,我从二十岁开始有性经验,我频繁跟女性接触并且她们也是自愿的。”

“别转移焦点,我问你,你是一个不尊重女性意愿的男人?回答我。”

他偏不正面回答,“前女友的口供啊,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每次用嘴都吞了?”

夏瑶冷冷开口:“她吞了就代表她愿意,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讥诮地反问:“不然呢?”

夏瑶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无赖,不想再无谓地兜圈,转向陪审团,“平均每分钟,就有一个女性被性侵,但强`奸案被判决的比例却不到百分之三,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不相信受害者,不相信她们遭受的痛苦,单凭几个细枝末节,‘蕾丝内裤’、‘吞了’就认为她们没有明确拒绝,以及,某些巧舌如簧的帮凶故意混淆是非,竭力为施暴者脱罪。”这句很明显在讽刺陈易澜,但冷漠的陈律师却没有理会,埋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她不甘心,又冷冷地勾起嘴角,追了一句十分露`骨的讥讽:“陈律师自己不也是受害者吗?没想到你居然还肯为男人脱罪。”

这话一出来,最不爽的是韩纵。这女人一副对陈易澜做过功课的样子,居然连这些事都知道。但同时他又有一丢丢虚,当然无关夏瑶,而是,他怕陈易澜会因此尴尬慌乱,从而失措。该死,律师为了赢是可以不择手段么?竟这么夹枪带棒,还用隐私来挖苦。

但陈易澜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顾宸跟前女友,在‘用嘴’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但对这件事的看法却没有一致,他觉得既然她吞了,那肯定是愿意的,但女友坚持说不是。”

“她可没有说同意两个字!”

“但被告也没有强逼她。”

顾宸说:“对,我没有。”

“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陈易澜对着夏瑶问的,同时也对着陪审团。

陪审团不少人都露出困惑表情,不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其中一个人有点严肃:“陈律师,请告诉我们,你已经看出其中的漏洞,如果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是会大大减分的。”

“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强迫’存在争议,那么‘接受’必然也存在争议。我相信每个人都会遇到,明明不想答应,但还是无法推辞的情况。对方觉得你已经接受,但你自己觉得不是。我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真相,所以就很容易产生误解和分歧。也许前女友当时只是想表达某些情绪,但他却误会了,便认为她抗拒或接受。同样的道理,也许顾宸当时只是想描述某件事,但女友却误会了,认为他专横或温柔——有可能是这样,对吗?”

没人回答“对”,一时都沉默,但不管从逻辑还是情理,的确是对的。

夏瑶顺着她的话反驳:“正因为存在误解和分歧,所以我们才要制定规则,要求这种事必须得有口头同意或肢体同意,不然都算强`奸。”

陈易澜针锋相对,“个人可以要求口头同意,但法律明文从来没有这条。为什么?因为男女之情本来就隔层纱,难以言说,尤其中国女性,她们在性事上不习惯主动,难道要男人一板一眼地询问她们,然后她们一板一眼地回答‘这里可以’、‘那里不行’——这无异于扼杀了性。”

这番话可是相当刺`激,甚至能被曲解为“性就是强迫,一旦表示同意就丧失乐趣”,尺度很大,颇有颠覆意味。

韩纵一听,眼神明显变了,几乎带着几分露`骨,仿佛她在他面前脱衣服似的,胸腔那块又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他一厢情愿地把这当做她对自己的接受,哪怕并不是百分百。

夏瑶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陈易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反驳你。证明你把前女友的口供拿来,起不了任何作用。直白了当地说出‘我愿意’,在其他事情上固然很好,但情`欲却是特例,你不觉得,当你说出这三个字时,你就没有欲望了吗?”

“感情里最有趣的不就是无法预测么?你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把自己交给一场无法掌控的冒险,和全新的感官体验——所以才充满期待和浪漫,我相信,制定法律条文的人肯定也是哲学家,他知道这会谋杀爱情,跟人性违逆,所以从没拟出来。”

陈易澜说完后,底下鸦雀无声,陪审团的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不太温和,但里头的男性却相反,好几个甚至无声地笑了起来,像是要给她鼓励和赞许,不过她并不需要。

夏瑶神色复杂地打量她,“你想赢想疯了吧。”

“前女友的口供说明不了任何问题,那是男女对待情`欲的正常表现。”

最终结论一落地,底下一片哗然。

陈易澜谁都没看,只是徐徐收回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上。

某种程度上,她这番辩驳堪称精彩绝伦,不仅结合法律还结合人性,不过要是录下来公放,恐怕会引起相当的争议。可能会有女人骂她,但绝大多数男人,怕是都会爱死她,别的不说,至少讲到了韩纵心坎里。

他听得浑身发热,那种熟悉的躁动感又来了,兴奋、迫切、激动,想压倒她,想占有她,想把自己身体里的滚烫也灌进她体内,男性的欲望又蠢蠢欲动地狂嚣起来。

“不择手段的人是你,陈易澜,我算是小看你,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夏瑶重重合上卷宗,什么话都不想多讲。这场官司她输定了,赢了很多第一次输,竟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上。

不管手段如何,单纯就律师层面,她真的很成功,整场辩论相当有煽动性、引导性,不说把人牵着鼻子走,但至少会被她干扰。

顾宸高兴极了,站在被告席上鼓起掌。

法官一声令下,全场肃静。

五分钟后,出结果。

陪审团二十七个人,其中十个女性,一半认为被告有罪。但综合结果来看,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无罪。陪审团的裁决只占百分之三十,绝大部分权重还是属于法官的。但正常情况下,法官跟陪审团一致,而这次仍然不是例外。

陈易澜大获全胜,可谓赢得漂亮。

顾宸从被告席下来,一脸喜色地想跟她击掌。结果陈易澜并不伸手,他只好讪讪收回。

她从法庭下来,一路到休息室,都有人不停打量。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赞许或佩服或兴味,她全都没有在意。当然,也有人很不客气地拦住她,对她吼,“你是代表男权的吧?你说的那些话,得有一个前提才能成立,女性是男人的欣赏物和发泄品!什么情`欲是特例,说出来就丧失美感,还跟人性违逆,你脑子有问题吧!”

陈易澜说:“我只是为了赢官司,还希望不要过度解读。”

但对方却对这个答复不满意,不停骂她,非要她道歉才行。可能是某些法治媒体的男记者,比较愤世嫉俗,总喜欢夸大和曲解,“陈律师,你在法庭上贬低了所有女性,你竟然连对不起都不肯说?”

她有些刚硬,“我没谈及女性,更没有贬低她们。”

“你说她们天性懦弱,从不表达同意。”

她面无表情,“随你怎么理解。”言罢转身就走,但对方拦住她,一伸手把她扣在正装上的律师铭牌夺过去,飞快地用小型相机咔咔几张。

陈易澜有点怒了,“法院禁止拍照!”

他把铭牌还回去,有些自鸣得意,“陈律师,你要为你的言论负责。”

陈易澜微微咬牙,“把照片删掉,快!”

律师某种程度上算高危职业,隐私要特别被保护,铭牌和长相一旦泄出去还对上号,很容易遭到报复。

“放心吧陈小姐,我不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都会模糊掉。”

陈易澜一边叫保安一边拽住那人腕子,但男的力气大,狠劲一推就甩开。保安很快就过来,但韩纵比他们更快。他面色阴沉,试图把相机拿过来,但对方攥紧带子不给,僵持片刻时,韩纵那火气一上来,猛地抬脚踹在对方腹部,那人重重摔倒在地,面色惨白,甚至捂着肚子好一会都站不起。

谁先动手肯定谁不对,有保安在还担心纠纷解决不了么,他们本想冲韩纵质问,你怎么在法院打人,结果走近看到他工作证上的红色徽章后选择咽回去。

韩纵犯凶时,陈易澜不敢靠近,但更不想他继续发火让事态恶化,“行了,别……”

可这话还没说完,韩纵就大步上前,揪着那人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再敢从她身上挖隐私,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左手一使劲,直接把人工作牌上的绳子都扯断,然后又狠狠一推。

保安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那人才算勉强站稳。

陈易澜脸色不大好看,冷冷的,一言不发。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围,全都在打量、议论。保安对着韩纵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立刻扭头走了。

韩纵追过去,还不依不饶,“陈易澜,我帮你教训人,你怎么还给脸色?”

“你从来只会用这种狠手段,强迫别人对你屈服……”就跟对她一模一样。

他听完脚步一顿,而后猛地拽住她。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却被他扳着肩膀摁到墙上。

他掐着她下巴,眯起眼睛,“你刚刚在庭上,不是已经跟我感同身受了么,怎么一下来,就又成了这副不理人的样。”

她面颊涨得微红。毋庸置疑,那是紧绷尴尬的,并不是别的情绪。

“为了赢我才那样说,你可别觉得我真是那样想。”

韩纵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另一只手顺着她脖颈滑到领口,“在你说完那些之后,现在这句,我猜是……接受。”

随着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接受”,那手也从她领口强硬地探进去。

她狠狠打了个激灵,用力卡住他腕子,“韩纵!”

他当然无所顾忌,直扑扑地吻住她。

这里可是法院走廊的拐角,下一刻随时有人靠近。

“唔……不要!”她想避开,左右拧动脑袋并且竭力低下头,但他宽大的手掌一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接受这个吻。

她挣扎得格外厉害,身子不停摆动,发丝也乱成一片,但统统都被他压下来,甚至越来越狠,还硬把膝盖卡进她两条腿之间,包臀裙下摆很窄,被这么撑开,几乎听到裙角撕裂的嗞嗞声。

“别……别……”她发出一声声闷哼,尾音还颤颤的——这是本能的、害怕的反应。

“想要我温柔点,就抬起眼睛看我,”他似乎是正经的,“我要是看着你,就会温和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撕碎。”

陈易澜停顿了会儿,只得慢慢把脸抬起来。

他分出一只手,掐着她颌骨,“把舌头伸出来,我吻一下就算,不然就在这里要你,你猜我敢不敢,嗯?”

每次用商量的口吻发出这种单音节“嗯”,总显得他十分温柔,但行动却截然相反,坏得令人咬牙切齿。

☆、很爱很爱她

44

陈易澜从法院出去,顾宸竟还在等她, 笑眯眯的态度特别好。

“这回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改天请你吃饭。”

“不需要, ”她神色很淡, “欠你的人情,我还了。”

“别这么见外, ”他微笑起来,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你要喜欢,送你,以后就用我的。”

那张卡很漂亮, 黑色卡面,纯银丝的边,一看就是顶级娱乐会所。

陈易澜迟疑片刻, 还是摇头。

顾宸非塞到她手里, “那地方我以后也不去。”

她在思考,顾宸以为她有疑虑, 便解释一句, “我马上要结婚, 该收心。”

她略微抬头, 顾宸慢条斯理, “所以这回真的很感谢你,紧要关头出这种丑闻可不好,差点破坏了联姻。我一定会给你发邀请函, 要是有空就来吧,我妻子是姜部长的么女,你认识一下也当扩展人脉。”

对他们而言,门当户对才是婚姻的首要条件,也难怪安琪会为了争取正牌地位而不择手段,给人玩了这么久竟还是被抛弃,换谁谁都不甘心。

顾宸有专门的司机来接,摆摆手走了。

陈易澜站在门口查阅手机,蓦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一抬头果然看到安琪跟夏瑶走过来,这女孩缩着肩膀不停抽噎,脸上那种悲痛、难过大概真的装不出来。才二十二岁,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打这场官司,却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不知这对她以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陈律师赢一回能拿多少钱?一万?十万?还是说当事人能给你额外回扣?”

这种话潜台词无非是“你犯着这么拼还不择手段”。

陈易澜一脸平静,“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案子都结了。”

“当然有用,看我们事务所开的价能不能让你跳槽。”

陈易澜捏不准这话是反讽还是真的,夏瑶脸上的神气也令人猜不透。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去哪不是赚钱,干嘛待在那破地方,太屈才了不是?”

“我并不想做律师。”

夏瑶听到这句嘲弄地笑了,眉梢甚至挑了挑,不过下一刻又被得体的微笑笼罩。

陈易澜丝毫没有意外,外人都会是这种反应。或许……韩纵跟那些男人也是。

不过夏瑶下一句却有点出乎她意料,“我懂,现在竭尽全力是为了以后能多点选择,再拿下几次大案,争取调到检察院,然后你就可以选案子,像这种大可以不接。”

陈易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夏瑶主动伸出手,“希望下回我们能合作。”

陈易澜先是一顿,而后坦荡地交握,“再见。”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法院门口,夏瑶用手指了指,“司机来了,我得走。陈小姐需要不要带一程?”

“不用,我有车。”

她又意味深长地打量陈易澜一眼,款步离去,一手揽着娇小的安琪,一起坐进后座。

在车上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一接通,她就说:“我输了。”

那边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你赢得太多,偶尔输一场也没什么。”

“你本意到底是想我赢还是想我输?”

“都可以。”

“那你让我折腾这场官司到底什么意思?”

“就明面上的意思,托你帮我妹妹讨个公道,总不能让她被男的白占便宜。”

“你就不要装这种人畜无害的嘴脸好么?”他从来没有把安琪当亲妹妹。

对方好像有点无辜,“难道我很有破坏力?”

黑白通吃的太子爷讲出这种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打寒战还是该嘲弄。

夏瑶抿了抿唇,把不经意间流露的气恼给压下去,“你先前说她打官司输给你。”

“是啊,而且不到半小时就输了,你说菜不菜。”

夏瑶沉吟片刻,“她可能是故意的,先输给你,让你尝尝甜头放下防备,指不定早就暗中把证据收集齐。”

那边似乎想了想,但语气仍旧轻飘飘的,“或许吧。”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对付她?”

那边又笑了,“是她老缠着我,我也没办法。我并不想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想去检察院,少不了拿你开刀。你给她做一回嫁衣裳积积德,冲一冲你先前那些罪孽也好。”

“拿馥芮涮一涮也罢,我权当送美人一个人情,但现在她涮上了瘾,胃口大得想吃掉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随你怎么样,以后你的委托我不接,”夏瑶的声音慢慢变冷,“我爱面子胜过钱,最讨厌吃败仗,这场官司我输得很不爽。”

她知道对方要说“夏小姐,我给你五万的安抚费”,所以在此之前,她就抢先把那句“我爱面子胜过钱”讲出来。

他心情甚好,也不跟她追究,“随你。”

今天凌晨他才刚从国外飞回来,睡了四小时就醒来。接完这通电话后,身边的女人很贴心地给他点燃一支烟,还乖巧地送到他嘴边。他抽了一口,然后抱住娇美的女人并徐徐亲吻,像在品尝早上的甜点。

在刚刚那番话的推助下,他恍惚地想起了陈易澜,白嫩的双腿,起伏的曲线。他喜好多年不变,一直偏爱这种长相清纯的,端庄的美人被开发到她们自己都感到羞耻的程度,会令他很有快`感和成就感。

现在是十月中旬,s市虽已入秋,但天气并没有冷到要开壁炉的程度,但这栋洋房里却肆意地烧着,只因这是他的喜好。

他手边放着厚厚一叠文书,封面是四个大字,立案侦查。下面跟了一行行小字,但厚重的窗帘阻隔光线,暗地令人无法看清,不过闪烁的火光照在上面,依稀能辨认关氏集团几个字。

按理说,这份报告应该躺在检察院机要处的柜子里,作为保密存档被好好锁起来,任何还没正式展开调查的案子都应予以保密。结果这本重要文书却到了关晟手里,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黑白通吃这四个字,他算是实至名归。

其实他们跟机关政`府的关系很微妙,亦敌亦友或许并不准确,毕竟中国又不是西西里,没有黑道势力能一手遮天,官政权力场才是最可怕的,黑起来可是一点光都不透,闹出人命都能给压下来。涉黑的怎么能跟他们比,工具罢了。但因为关氏现在太大太猛,根深蒂固,上边就以招安为主,打击为辅。

说白了,虽然这文书已经在他手里,但也还是没法完全放心。别指望机关里头能给他把一切都打理好,其实还得亲自去料理。甚至这份文件寄过来,可能也是让他最近安分点的意思。

《立案侦查》里头可是附带了初步证据,那些照片拍得很清晰,而且角度很好,三点都能清晰拍到——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否则一概不算。现在说陈易澜很懂法律已经不够,该说她很明确检察规则,明白什么才是所谓的实锤。关晟看到这些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让工作人员挨个房间搜查那种微型摄像头,不出意外果然找到两处。

陈易澜一个人搞出这些成果,真的很不容易,几乎是一个团队的作业量。会所的人也就一次觉出可疑,派车跟踪她,但后来,却什么都没能察觉。看来她的确很隐蔽。

可惜了,这么久的心血,现在却到了关晟手里,被一把扔进壁炉,跳跃的火舌贪婪地吞噬那些纸张,没一会它们就成为一堆轻飘飘的黑炭。

然而陈易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还以为是报告不够规范或证据还不够充足,所以上面迟迟没给回应。

她想着,难不成还得去求韩纵帮忙?可她还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姑且不论韩纵是否愿意帮——毕竟按他之前那态度,不愿意的可能性很大,就算这回又同意,那以后呢?总归要自己独当一面。

她继续抱着电脑修改文稿,反反复复地看,试着把它改得更加逻辑通顺。

扫黄一旦成了,就是大功一件,上至□□下至公安干警,都喜欢这种功绩,但难度真的有点大,主要是受害者那边不会主动提供线索,因为她们也有责。

从检察的角度,这个案子最大的噱头在于,有不少中高层官员都通过这个平台进行一些肮脏的违法勾当,性贿赂只是一方面,更严重的是换`妻。

性贿赂至少有较为明确的金钱流向,那么有迹可循,但换`妻是没有的,换就换了,四个人之间的交换。但如果实在要查金钱流向,那肯定也是有的,平台以此牟利,肯定要向参与者收钱。但这种流向就很难查,它可能以慈善会、捐赠会甚至交流会的名义,每个人都捐点。

说实话,陈易澜在暗中调查时自己也心惊胆战,怕看到熟面孔,万一正好碰到相识的伯伯或叔叔,她怕自己会慌乱。还好,目前为止虽有些面孔她认识,但也并不是很熟。

中午,韩纵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几个同事讨论手头案件的细节问题。接到了建筑局的人打来的电话。

“陈秘书,麻烦你今天下午带助手来这边调查现场,上午出了场火灾,地点是东郊的核工厂。”

他回了句,“嗯,知道。”然后放下手机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讨论。

不懂内情的人怕都以为这通电话打错了,应该是通知陈易澜让她跑个验收,怎么打到韩纵这里。

事故现场,尤其是火灾后的大楼或断裂的桥梁,实勘危险大大增加,但尽管如此,检察人员也得百折不挠地进去。

下午两点,韩纵带着下属抵达,俩人换上防护服并戴上口罩,带着相关检测仪器,跟安全员一起进入现场。

里面烟尘很重,霰光灯下全是大颗粒,比pm2.5的杀伤力不知还强多少倍。但如果真叫陈易澜过来,她肯定也是毫无怨言的,在工作上,她就没把自己当个女的。

每走一会儿都要停一下,用仪器勘测收集现场数据。韩纵跟下属本来也都具备建筑专业知识,表现得心应手,对方一直以为他就是陈秘书。

“这应该是一起意外事故吧,陈总?”工厂安全员蒙着口罩跟他说。

韩纵没回话,只是环顾四周。

然后一行人又接着走。

实勘后一番后,他可以断定,的确不是人为,纯粹材料着火引发。不过哪怕这样,他也没能松一口气,相反,更加严肃,更仔细地侦测,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嗓子都开始难受,但每个人都忍了下来。

还需检测最末端的围栏,但那个缝隙太窄,想把探测仪放到里头,得半边身子都卡进去。

韩纵挺拔但并不壮硕,蛮瘦,他理所当然地准备自己来。但下属拦住了他,自己拿着仪器跑上去。

仪器刚放稳,小年轻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出,那根烧焦的上杆就“啪”一下断裂,断面直直地戳下来。万幸,韩纵反应足够快,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挡护了一下,他们进来时都带了皮手套,但那个断面也还是扎得生疼,把皮手套都穿了透。

他使出了很大的力气,愣是一个人就把那栏杆给稳住。

周围其他人旋即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断掉的部分抬走。

扎破皮肉的那一瞬间,他没觉得多疼,还行。结果半分钟后,鲜血就顺着掌心直往下淌,左手很快就变得黏糊糊。里头很闷,一行人又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身上连同手心都不停出汗,伤口跟撒了盐一样连绵刺痛。

他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结果一出去,安全员吓得哎呦一声,因为一回头身后一路血迹。

他赶紧把受伤的“陈秘书”带到工厂医院,结果医生又不在,韩纵倒没二话,自己打开药箱进行处理。伤口范围比较大,直接倒双氧水先消毒,然后抓一把棉球擦净,让伤处保持绝对干燥,再撒上一层药粉。他嫌纱布娘气,又不是中弹动手术,干嘛缠一圈一圈的,就用大敷贴把掌心一贴,处理完毕。

“陈总,您去大医院看看,医疗费我们回头给您报销。”

他厌烦地摇摇头,往外面走。

对方把他领导,当然不敢怠慢,“陈总,您这伤得很严重啊,流了那么血。”

韩纵看他一眼,“别跟了,我要回去。”

“那检测报告您打算……怎么写啊?”

“该怎么就怎么。”

“责任会怎么判?会被检察院起诉吗?”

“回去等通知。”

那人见他不好说话,苦笑着愈怕得罪他,“我还是现在带您去医院吧,您这伤是我们的责任,耽误不得啊。”

韩纵语调陡然沉了下来,“你再这样,我就当你试图隐形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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