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远希抿唇肃容,直视子叔的眼睛,仿佛要从她水般清澈却幽深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子叔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看着他,却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你说啊,你回答我。”段远希紧紧钳着子叔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相接触的肌肤如今传递的不是爱怜,而是愤怒。
指甲又再插进了掌心,道道未愈的伤口再次迸出了血滴。
血滴沿着被段远希钳住的手腕,慢慢蜿蜒滑落,滑到了段远希的手面,又再沿着他的手臂滴落。
黏滑的血液像是爬伸缠绕住他心灵的丝网,扼得他心痛。
他蓦的松开子叔的手腕,一把将那专程去为子叔买来的药膏狠狠扔到了地上,背过身,双手握拳撑在洗面台前,垂下头,整个人粗喘着气。
他从来没有为哪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真心的温柔,却被她耍弄于掌心。
她一方面诱惑着他,一方面却视他如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不能忘记,打开浴室的门,看到她像想洗去一层皮似的使劲擦洗着赤裸身子的模样,看到她像是吞进了一只绿头苍蝇般,一脸厌恶地干呕着,不能忘记那双手掌心里刺目的伤口。他原以为会让她感觉快乐的情事,却是让她厌恶至极。
既然如此排斥恶心他的碰触,却为什么要接受,为什么?
子叔依旧静静站立在他的身后,却也依旧一语未发,段远希只觉得一股气在他的咽喉咯得难受,深呼吸几次,他艰涩地开口,“你还忘不了阿廷是不是?你忘不了他,所以就极尽所能得折磨自己,做让自己厌恶的事情来忘却对他的回忆?还是,你想利用我来打击阿廷,想报复他抛弃你给你带来的痛苦?”
没有应答,然子叔的沉默却仿佛是默认了这一切,这,更加惹恼了他。
举起拳头,狠狠揍向面前的玻璃。
随着玻璃爆裂的声响,一道血流也从段远希的手上淌下,段远希背过身,再不看子叔一眼,大步走出了浴室,离开了子叔的视线。
乱了,乱了。
子叔靠在冰冷的砖壁上,仰头。
淋浴喷头的水还在不停地喷洒着,冰冰沁凉。
浑身上下都痛,从里到外,都划满了伤口。
今天,是她疏忽了,在段远希的面前,泄露了她真实的感觉。可是,因为段远希的占有,心底强烈的排斥,却让她无法压下。
对于段远希脸上显露的受伤神情,她看在眼里,然,她如今想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她顾不上。
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被伤害过,心也被人割得支离破碎,如今她的心只剩下很小的空间,早已经容不下许多人,只有小诺,她一生的宝贝,伴她一路坚强走下来的孩子,只要能保住他,拼了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吐出一口气,子叔抽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走出浴室。
才走出去,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安平家的座机?
按了通话键,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小男孩糯糯软软的声音,“妈咪,我是诺诺。”
原本有些杂乱的思绪顿时被小诺占据,一颗心也顿时变得柔软无比,“诺诺,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诺诺今天晚上好想妈咪,一直睡不着,想听听妈咪说话。”乖乖地回答完,小诺又贴心地问了一句,“妈咪,诺诺有没有吵到你睡觉?”
轻轻笑了笑,子叔摇头,“没有,妈咪也还没睡!”
“妈咪……”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小诺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咪,你什么时候来接诺诺?”
看着这混乱的一室,子叔迟疑了会,然未过多久,子叔嘴角微微笑着说道,“妈咪的事还没做完,等完了,就能去接诺诺了。不过,诺诺不喜欢住在安平阿姨家?你不是也很喜欢安奶奶吗?”
“安奶奶人很好,诺诺也喜欢她,可是诺诺最想呆在妈咪身边。好久好久不能见到妈咪诺诺心里难过!”小诺声音小小,似乎有些失落。
心疼极了,子叔正要安慰,小诺又开口了,“妈咪那么忙,一定很累了,那诺诺不吵妈咪睡觉了,妈咪晚安,早点去睡觉觉哦。”
贴心的孩子,子叔的心也暖暖的,紧紧握着手机,温柔地说道:“好,诺诺晚安,你也要乖乖的。”
“嗯,”小诺乖巧地应了一声,“妈咪不要太辛苦了,还有,要常常打电话给诺诺哦。”
“好!”
挂断了电话,子叔原本紊乱的心又清晰冷静了下来。
看着手机,她想了想,写好了一条短信,按了一个地址,发送了出去,看到屏幕显示的发送完毕后,她随即删除了记录。
呼出一口气,子叔看着地下那被段远希撕扯得只剩下几片碎布的裙子,起身走到衣橱前,随意挑了一件段远希的运动服套上。
拎起包包,子叔也离开了酒店。
一天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回到家,子叔感觉身体万分的疲倦,躺上床,衣服未脱被子也未盖,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一夜突变,真实而残酷,对段远希来说,那是一个耻辱。
一抽一抽的心,是愤怒还是心痛,段远希也说不清。
开着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飙高车速,是想甩脱今夜那不断回旋在他脑中的影像。
影像的唯一,便是那个伤了他的自尊,打破了他心中某种不明的憧憬的女人。
暗骂一声自己的多情,他打转方向盘,向他在新加坡其中一个女人的住所驶去。
女人,他何尝为女人心痛过。
女人,女人,世界上多的是,他又何必为一个女人伤神痛苦。
到了记忆中的目的地,段远希暴躁地敲门,一个他早有些忘记了的女人开了门,见到是许久未来找她的段远希,女人脸上露出了震惊而欣喜的笑容。
段远希也未多说,将女人压在门板上,发泄怒气一般的吻了下去。
有些吃痛,心中更多的是吃惊,狂暴的段远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男人,一个永远是游戏人间潇洒态度的男人,是什么,引发了他的怒气?
然不管如何,只要段远希愿意来找她,那便是她的幸福了。
软软地蜷伏在他的怀里,承载着段远希满满怒气的狂吻,女人百般迎承,用曼妙的身姿轻轻蹭着他的胸膛,似乖巧的宠物一般。
将女人推倒在沙发上,段远希重重地关上门,狠狠地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那强健完美的身躯。
在女人倾慕爱恋的眼光中,段远希猛地向她压了下去。
五十七.少爷遗情
身下的女人柔软似蛇的身子紧紧缠绕着段远希,在他耳边呼气。
甜腻的嗓音一直低喃着他的名字。
段远希报复性地咬上她的脖颈,女人痛呼一声,接着却一声声呤出更诱惑的呻呤。
只为了能留住段远希。
不是,不是这种感觉。
身下的女人身上散发出阵阵浓郁、引人情欲的香水味,却不是他心底的渴望。
微微皱起了眉。
这一周多来,那幽芬清新,似有若无的气息仿佛已经蜷聚在他的脑海深处,这般扑鼻香艳的浓香只让他兴致大减。
眼前女人沉迷情欲的脸在段远希眼中渐渐模糊,转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人潮红的娇容,秀眉清目,清绝逼人,微微有些冷淡的神情,还有那紧抿的红唇也是倔强地让人有些心疼。
该死,怎么又想起她了。
低下头,看着柔顺地蜷伏在自己身下的女人,那在通明的灯火中愉快颤动,光润丰满的身体。
想再继续,却无论如何也没有继续的欲望。
毫无留恋地起身,套上衣服,在那个女人愕然的目光中,段远希一句话未留,又阴着脸离开了。
不想再找女人发泄,段远希开着车在街上逗留了一圈后,还是回到了枫蔺酒店站在走道,深呼吸一口气,随便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段远希刷卡进入了套房,一颗心微微提着,然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却都不见子叔的身影。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空旷的屋子,床头灯,一点点散发着昏茫淡黄的光晕,寂静笼罩着这个卧室。
段远希伸展身躯,躺倒在床上。
一个的夜,寂静地可怕,怀中没有了熟悉了一周的柔软拥抱,突然之间,段远希感觉有些空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曾经的他,何尝有过三日停留在同一个女人身边的经历。
然,起先是因为他男性的尊严和兴趣,而后却不可否认地因为她似谜般的吸引留住了他。
曾经的他,何尝有过只是抱着女人睡觉却不碰的道理。
可他为那个女人破了例,只为了一个游戏,一个夜夜流连花从的少爷忍住了欲望。
曾经的他,何尝有在独自一人的夜里因为臂膀少了一个女人的依靠而感觉寂寞。
如今,却也是因为她。
身下,是有些凌乱的被褥,空气中依旧淡淡萦绕着一夜缠绵的气息,鼻间,也似乎还能闻到子叔身上淡淡的清香。
手下摩挲着细滑的丝被,眼前,又出现了子叔的笑,她的忧伤,她的傲然她的温柔,她的聪慧,她的调皮。
她的每一丝情绪都似乎织成一张密密错综的网,罩住了段远希的思想心神。
“该死!”段远希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头发。
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要这么折磨他吗?
迅速起身,再也不想,下楼驱车赶往了子叔暂住的住所。
他一个情场上所向披摩的大少爷,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戏耍。
而且被戏要后竟然还念念不忘。
他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
来到子叔的住处,站在楼下,段远希复杂地看了眼子叔的住处。
窗口,隔着窗帘幽幽流泻出暖黄的灯光。
几步上了楼,忍住要一脚踹开大门的冲动,段远希从裤兜中摸出一把钥匙。
是子叔家的。
是两天前,他硬从子叔那抢来的。
想他,一个连自己的钥匙都懒得带的大少爷,却留下了她的钥匙。
可这个女人呢?
现在想来,子叔的确有些排斥他的,她虽然貌似与他亲密,其实,却不动声色地将他分隔在她真实的世界之外。
她从不对他讲述她的过往,即便有说,也是似真似幻。
她对他隐藏着她的真实情绪,若非他的细心观察,也发现不了她独自一人时脸上那似千年寂寥的忧伤。
死死瞪着这扇门,冷哼一声,段远希开了门,又“砰”一声使劲关上。
似要向里面的人显示他强大的怒气。
一路走到子叔的卧室,门没关,
而她,则静静地依靠在床头,沉沉睡去,身上穿着他的一身白色运动服,迷人深邃的蓝眸迸出怒火。
他一夜未眠,这个女人,却能如此安然入睡?
段远希几步走到她的床前,喘着粗气,看着她嫣红的脸颊,沉沉的睡颜。
气极,对准子叔微张水润的双唇,狠狠覆盖上去,像是要惩罚她的寡情狠心一般,段远希的唇舌狂野地入侵,噬虐着她的柔软,半点余地不留。
子叔没有醒,却是在睡梦中蹙起了眉,一丝微弱的呻呤从两人紧贴的唇瓣中流泻出
来。
感觉到子叔的不对劲,段远希停下侵略的动作。
抬起身子,认真审视着子叔,看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段远希探了探子叔的额头。
好烫!
摸摸她的身体,温度也很高,而身上的衣服似也被汗水侵透一般。
发烧了?
想起她在浴室里开着冷水洗澡的模样。
看着躺在床上的子叔,段远希皱起眉,冷冷哼了声:“麻烦的女人!”
说归说,气归气,段远希还是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了子叔的医备箱。
看着药品后面的说明,段远希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片退烧药。
倒了一杯凉开水,重新走回床边。
段远希一个富家公子哥,哪有照顾人的经验,对于一个病中昏迷的人,也不知该怎么喂药。
捏着子叔的下巴,他轻轻扒开她的嘴,将药片放了进去,接着,将杯中的水慢慢倒进去。
异物入喉,又狠狠呛进一口水,子叔剧烈咳嗽起来。
眉紧皱,似是十分痛苦。
这可把段远希吓着了,将他扶了起来,不停拍打着子叔的后背。
目光落到地上子叔吐出来的药片上,段远希眉头深锁,看看手中的杯子,他又起身离开,取了几片新的药片溶到了杯中。
这回,他小心地扶起子叔,用手微微托着她的后脑勺,将杯沿就着她的唇,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融了药片的水喂进她嘴里。
因为苦涩难耐,子叔昏迷中也不禁蹙起了眉头,半咽半吐,倒也被段远希喂进了半大杯。
看着子叔像忍受折磨一般皱起了整张脸的模样,段远希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他心中来这时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而他,也没发觉自己脸上,那一丝抹也抹不去的怜惜与柔情。
将子叔放平。
看了眼子叔身上湿透了的运动服,想了想,他拉下了她的拉链。
里面竟是不着一缕?
段远希黑着脸瞪着子叔。
这女人就这样一路回来的?
就算这里夜间的治安再好,她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光了?
傻女人!
身上淋漓湿汗被风一吹,子叔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段远希清醒过来,忙从浴室取来毛巾,手忙脚乱地沾了温水,小心擦拭着子叔满是汗水的身体。
湿巾游移在子叔遍布这紫红色吮吸吻痕的躯体,段远希那双蔚蓝色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的炽情越来越灸烈,而他的身体也很禽兽地又有了感觉。
不敢再看,段远希匆匆从擦过后,便将子叔的身体小心抱起,包进了绒被中。
喂过了药,段远希坐在她的床前,用湿巾一遍遍擦去她脸上冒出的汗水,一会一会便去探探她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 子叔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渐渐褪去,熟她却迷迷糊糊地开始梦呓“妈,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那个家里,爸不喜欢我,我也很讨厌那两个女人,哥….我好喜欢哥,可是哥只喜欢他。”
“那里好冷,好冷,又好黑,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他们站在阳光里笑,笑得好开心,哥也对她笑得好温柔,可是也们都没看到我。”
子叔紧紧闭着眼,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在被褥里像受伤的小动物般窝起来。
“叔儿,叔儿。”段远希伏在子叔的枕边皱起了眉,轻声叫唤。
然子叔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呼唤一般,依旧无意识地低喃着。
段远希伸手轻轻碰了碰子叔如今略微冰冷的脸颊,手还未移开便被子叔紧紧抓住置在了心口处。
微微哽着声,子叔喃喃道,“妈,我好难受。”
昏迷中的子叔紧紧抓着段远希的手,似乎是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妈妈。
段远希黑着脸,但看着子叔眉宇深锁的模样,以为是因为发烧让她的身体难受,便有些生涩地安慰到,“好好,叔儿乖乖睡一觉,明天身体就好了。”
“妈,为什么他们总是毫无顾忌地伤害我,为什么他说会让我永远幸福,最后却狠狠的在我心上割了一刀?为什么?”
段远希的心渐渐静下来,一声不响的看着如今毫无所知在他眼前显露忧伤的女人。
细长的眉下,雨道细密的羽睫遮住了她总是冷静而略带冷漠的目光,长翘的睫毛上如今似乎也凝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湿气渐渐攒聚,直到形成了一滴淡淡的水滴,
挂在她的眼角,却始终没有滴落。
这般脆弱模样的子叔,他从未见过。
她在别人的眼中,是坚强的,是聪明的,甚至是有些强悍的。
强到他没见到她哭过。
而如今即便昏迷中不同于往日,分外脆弱的子叔却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坚强。
女人是允许流泪的,梨花带雨的泪盈让男人动心,泪水潜然的哽咽让男人怜惜,他甚至喜欢欣赏女人撒娇似的娇泣,觉得很美。
可是,如今看着子叔欲认的泪水,却让他心底感觉一丝丝的痛。
低头,舌尖停留在子叔的眼角,吮吸掉那一滴带着苦涩滋味的泪水。
方才抬头,却没想子叔喃喃到了他的名宇,“段远希,我不会让你抢走诺诺,不会让你抢走他。”
段云溪楞了楞,有些摸不清子叔这话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还是轻声安抚道,“不抢不抢,他不抢。”
凝视了子叔片刻,段远希起身
没有抽掉被子叔握着的手,他和衣上床,小心翼翼的倒躺搂住她。
他一生骄傲自负,张扬不羁。
渴望他的女人一大把,在女人身边,他来去潇洒。
如今,他的停留,只因为这个心思似迷的女人,这个不爱他甚至有些讨厌他而他却不由自主上了心的女人。
换了以个姿势,让子叔躺地更舒服些。
因为他的拥抱,子叔的身子渐渐不再颤抖,虽然依旧还在断断续续地梦呓,声音也越来越小。
凝视着子叔病中虽然有些憔悴却依旧清艳秀美的娇容,段远希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片刻,他取出一旁裤袋中的手机,想了想,拨通了
一个人的号码。
“嘟嘟”响了几声后,手机那头才有一个人接起,带着睡意,语气懒懒地问道,“d叼出,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泰,我有事要你帮忙!”
电话那头,泰打了个呵欠,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段远希看了看怀中昏睡入眠的子叔,停了会,开口说道,“泰,我想你帮我查一查子叔的资料。”
“嗯?”电话年头静了会,片可,泰观才再次开口, 声音虽然依旧慵懒低沉,却已然没了睡意,“为什么要查她?”
“没什么,只是对她的过往有些好奇。”
泰观低声笑了笑,隔着一条电话线听不出他笑声中的意味,“不过一个女人,我倒是没见过你以前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面且阿廷不是告诉过你她的来历了?”
“嗯……我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些隐瞒,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叔儿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在想……”停下来,段远希在认真注视着子叔,蔚蓝色的眼眸带着着一种朦胧的幽光慢慢说道,“她是不是我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五十八.改观印象
秦观许久没有回答,段远希也微有些疑惑地等待着。
秦观行事向来果断,而拜托他查子叔身世资料的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事,为何会让他犹豫这么久?
“唔。”怀中的子叔微有些难受地呻吟了一声,轻声的呻吟在这安静的夜里也分外清晰。
“你现在和丫头在一起?”显然秦观也听到了子叔的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
“嗯。”段远希一边取过放置在一旁的湿巾,擦拭子叔额上的冷汗,一边应到,“她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一下。”
段远希是一个擅长与女人共享情人间耳厮鬓磨的甜蜜却不会给予女人额外温情的男人。
他去照顾人,在外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更何况还是照顾一个女人。
秦观安静了片刻,低笑一声,笑声却是让人摸不着心思的深沉,随后,他又慢慢问道,“augus,你不会也爱上这个丫头了吧!”
“我?”段远希为子叔擦汗的动作顿了顿,显然被秦观的问题吓了一跳,英俊的面庞带上了一丝迷惘。
片刻,他回过神来,干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我不过是看她生病了却没人照顾很可怜才好心留下来。”
似乎是自己找到了理由,段远希说话底气也足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和辛辞离婚,还没玩够,怎么可能那么快再让一个人缚住自由?”
“最好像你说的,我可不希望最后是我害了自己的兄弟。”
后面的声音大小,段远希没听清,将手机靠近了些再问道,“什么?”
泰观轻哼了一声,磁性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augus,你要记住,女人玩玩就好,千万不能动心,这些心思诡异并贪婪的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反咬你一口,要是你爱上了她们,会痛苦一辈子的。”
段远希笑笑,揶揄道,“知道你讨厌女人,女人在你眼中从来都是蛇蝎毒物。”
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中虚弱不堪的子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眸色变深,嘴边的微笑慢慢淡去,静默片刻,才问道:“秦,有阿廷的消息吗?”
顿了顿,秦观答道,“没有! 他不让我派保镖跟着他。这小子,总从带曼臻离开新加坡后,也关了手机,也没和我们联络。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段远希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又问道,“秦,阿廷会生我的气吗?”
嗤笑一声,秦观懒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像他那么婆婆妈妈了?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会比兄弟更重要?更何况那丫头也不可能和阿廷再在一起了,又是她自己找上你,你也对她有兴趣,玩一玩有什么?”
笑了笑,但一动,正惊醒了才闭眼休息不久的段远希。
张开艰,眼中蓝波荡漾,仿佛浩瀚轻伏的大海。
近在咫尺,一双黑若幽潭的清眸,一双蔚蓝深邃的桃花眼。
大眼对大眼。
两人许久不语,却同时想到了在枫兰酒店风云变幻的那一夜,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半晌,直到子叔轻轻推了推段远希的胸膛,他才反应过来,被火烫了似的立刻收回环抱着子叔手,掀被下了床,站在子叔面前,两手环臂。
安静片刻,又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抬起下颚,说道, “你生病发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那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有些匪夷所思。
子叔微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身上,是她平日里穿的睡衣,而那日回家时穿的运动衣已经被换了下来。
看着被翻过来的衣橱,还有打开的医备箱,子叔心中稍稍有些明了。
视线再移到段远希那身皱若糟菜干的名牌衣服,脸上微微疲倦的神情,还有眼底那显而易见的一圈暗黑。
心底本是对他的那股厌恶,却不知不觉淡了去,而慢慢添了些感动。
笑了笑,看着段远希表情微有些不自然的脸庞,子叔沙哑地开口,“谢谢你!”
轻轻一笑,却宛若春风拂心,这是段远希来到新加坡,见到她最真诚的一个笑容。
不,是对着他笑时,最真诚的一个笑容。
段远希微有些错愕,片刻回神,眼神移开,四处漂移,有些别扭地应到,“不客气。”
这样的段远希也是子叔未见过的可爱,子叔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笑。
面对众多女人也能游刃有余,潇洒不羁又厚脸皮的段远希微微有些脸红了,他自己现在的行为一定很逊,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傻小子。
又恼又羞,他神情自若地随手抓起桌旁的杯子,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
“噗……”方才入口,段远希有很失风度地弯腰喷了出去。
满嘴难耐的苦涩。
一脸的诧异,他捂着嘴,瞪着玻璃杯,这才发现这是他融化了药片喂子叔的凉水。
很丢脸,眼角不自觉地瞟向子叔,却见她眼中已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像是要留些面子似的,捂住了嘴。
酡红的脸颊,眼波似水,没有忧愁,只有很单纯的笑意。
真的很让人心动。
段远希的眼神不如不觉也温柔了,放下手中的空杯,尽管依旧满嘴苦涩,但他却觉得,那苦那涩,似乎都回味成了一种淡淡的甜。
…………
本以为自己醒了,段远希便会离去,哪知他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夜深了,
他照顾人照顾累了,总之还是留了下来。
也没等子叔批准,段远希脱了衬衫裤子钻进了子叔的被窝。
不等子叔推拒,他动作有些蛮横一把揽住子叔,让她线条优美的后背贴在自己胸前,下巴抵在子叔的头顶,段远希口气闷闷地说道,“你心里真的那么厌恶我吗?”
子叔身子微微一僵。
感觉到子叔身体的变化,段远希有些暗恼地紧了紧圈着子叔腰腹的手,哼了一声,不放弃地再道,“说,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子叔叹了口气,答道,“如果说老实话,那么开始时的确是的。不过,对你的厌恶,如今似乎也慢慢淡去了。”
这话,是要让他生气,还是喜悦?
狠狠地瞪着子叔的头顶,半晌,不自觉又问道,“那你说的一个月游戏还继续吗?”
五十九.愕然惊闻
话说完,段远希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了,花花公子做到他这份上,还真是够贱的了,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回过头,子叔的眼睛不经意对上他颈项上的吻痕,心头如挨了一记重击。
昨夜,他真的去找了别的女人,那么秦观,会把小诺的消息告诉段远希的爷爷吗?
暗中进行的事情还未办妥,却没想到不过一周,段远希便碰了其他女人。
如今即便段远希愿意再继续这个游戏,她和秦观的赌约却已经输了,她该如何想办法拖延些时候?
看到子叔眼睛扫过他的颈项后便微微蹙起眉,一副阴郁的表情,段远希想起昨夜那个不知什么名字的女人热情的举动,想来是留了痕迹在脖子上了。
心下一惊,但看着子叔的反应却也有些窃喜。
轻笑一声,段远希在子叔耳边低语道,“放心,我没有碰其他女人。”
子叔愕然回头,却冷不禁被段远希窃了一个吻。
春水荡漾,情波涟漪的桃花眼,如今带着认真的神情,段远希看着子叔的眼睛,开口说道,“叔儿,我知道你还忘不了阿廷,或许心中还是有些排斥我,我也自知不是一个好男人。我不喜欢随便给人承诺,我也不敢说我们之间能走到永远,但我能答应你,在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不会去找其他的女人,也不会让你伤心!即便我们之间,只有这一个月的约定。”
子叔的心一震,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的男人。
这个在她记忆中从没过好评的男人。
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震惊不已。
段远希挑挑眉,脸上又显露出平日里轻佻的神情,眨眨眼,放了一个高伏电,笑道,“怎么?被我感动了?那么,还愿不愿意和我继续这一个月的游戏?当然,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再碰你了。”
子叔的心涌起一股不明的情绪,握着拳头,半响,明目低垂,沙哑的声音轻轻应道,“好,游戏继续。”
游戏的延续,注定隔绝着一层真相。
在枫蔺酒店的那一夜,段远希拨开了真相的一层面纱,却没发现那后面还有重重的纱障......
段远希果如他所说,在和子叔约定的这一个月,没再找其他的女人,每晚继续留连在子叔的身边,只是抱着她入睡,尽管越抱越难受,却也一日不间断。
当然,两人夜间的诱惑游戏也没再继续。
他如今一心的目标便是驱走子叔心中的阴影,心甘情愿地接受他。没忘记让秦观查的事,只是秦观却说查到的和叶许廷说的一样。
段远希是相信秦观的,因此也未再深究子叔让他疑惑的熟悉感。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子叔手中的胜算也越来越大。
距离与秦观打赌的最后期限不过四日了,而子叔暗中进行的事也已完成,准备这一两日便去找秦观谈谈。
事情真能如她所愿进行地那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