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原谅你。”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这半年里隔三差五就有一次这样的戏码。明明一次都没有成功,谁知道他还是这么乐此不彼。 “算了算了,白少爷我今天心情好,不逗你了。跟我过来,这次真的有东西给你。”
跟着他走出了小宅,又来到当初那个小岛。莲香谷什么都没有变,终年不凋的水红色芙蕖依旧铺满了整片池塘,草木扶疏,暗影流动。我又想起了当时和弄玉正是在这岛上才心意相通,想起那个温柔缠绵的吻。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那人也不知去了何处,看着这周遭的一切,我眼里却浮起了淡淡的水雾。
玉,你在哪,我真的好想你,采儿好想你……
跟着白琼隐绕过蜿蜒的暗道,一堵灌木修成的矮墙挡在我们面前,只见白琼隐拿出一直白玉簪插入矮墙前石像的口中,那些灌木都像长了脚一样自动分了开去,不过多时,前方便多了一条青砖小道。我本以为白琼隐要给我看什么遗世宝藏,可到了地方,眼前却是一小片马场。 “我在这住了半年多了怎么从不知道这还有片马场。” 白琼隐得意地挑眉笑笑“那是,这可是我白少爷设计的地方,自然什么都少不了。算了算了不是来给你看这个的,过来,看它。” 我说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一匹白马正悠闲地吃着食槽里的草料,红帛金边的马鞍,纯白的色泽,连马鬃都是没有一丝泛黄的冰白,亮而大的眼睛如黑玛瑙一般晶莹剔透。我就那样望着它,眼前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少年,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柔声问我,喜欢吗?熟练地说着名马的名字,风华绝代,脸上掩不住自信的芒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抚摸他的脸,可就在我要摸到他的时候,幻影却破碎了,我眼前只剩下白琼隐和那匹倾采。倾采……倾采……倾采倾愁肠。若是那时的我便知道不是自己想歪,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恐怕也不会再生出诸多事端吧。当年出了江湖的我活的越久便越是自卑,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不敢用自己的心去揣摩他的心。
“温采,你又在发呆了。”白公子的话将我拉回现实,他嘟了嘟嘴“当时桓雅文来找我,说让我遇到你便把它还给你,还说他从前也不明白这匹马名字的含义,直到遇到了你才明白哥哥的心意。后来又出了那么多事端,我也一直没机会把它给你。也亏得这马好养,这么多年就在这小小的马场也还是跟原来一样。现在好啦,可以物归原主了。” 我眼眶发红,硬是咬牙憋回了眸中的水汽“白公子,谢谢你,你对我们的恩情无以为报。” 白琼隐装模作样搓了搓胳膊“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突然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要走就快走吧,再过一会太阳该落山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的老长,只是不知为何多了一抹苍凉,还有……孤寂……
温采离开碧华宅一年后,江湖上传来消息,说梅影教主弄玉的养子温采在其死后一年半左右也抱病而终。
碧华宅。
九灵慌慌张张的冲进桓雅文的书房。“公子,我今天上街听到他们都说……都说……”说到这,九灵眼眶里已经含着摇摇欲坠的泪。“九灵,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九灵似是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一颗接一颗的从眼角滑落。“江湖上的人都说,都是温采死了呜呜呜……” 桓雅文不禁噗嗤一笑。“公子你笑什么,温采死了你还笑得出来呜呜呜……” “好了好了,九灵你别哭了,采儿他没有死,哥哥若是没死,采他不会舍得死的。”说着,他神色一黯,随即有恢复了原样。“只是如此一来,江湖上抢夺芙蓉心经的人又要蠢蠢欲动了吧,也不知哥哥将它放到哪了。采儿,他应该应付的来吧。”
重火宫。
重莲依旧斜斜地躺在莲榻上,右手支着头,无需言语,也美得让人窒息。他轻轻启唇,“朱砂,去把大护法叫来。”
片刻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少年走来。轻盈的步伐带动衣袂发丝翩翩飘舞,漆黑如墨的发丝被一根木簪简单松散地挽起,却黑得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丝毫未反射光彩,溪流般顺着肩头蜿蜒而下,却一根不乱。白玉般的脸清冷如雪,一双丹凤眼像是敛尽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眼角一点红艳的朱砂如缀在白雪上的红梅,令人心惊。削葱般的素手上,无名指绽放的一朵墨梅更显得异常妖异。即便是在重莲身旁,少年的美也毫不逊色。
来人正是重火宫五大护法之首琼玊,又或是说……弄玉……
“琼玊,听说温采死了,你去查查罢。” 少年开口,声音却如薄冰一般冰冷“芙蓉心经已在宫主手里,还如查他作甚。” 狡黠的光在重莲的紫眸中流转“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嘛,那可是温采诶,当初梅影教主最爱的人。” “与我何干。”冰冷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情感。重莲眼中流露出晦涩难辨的神色,“罢了罢了,不必查了,你下去吧。” “是。”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大殿中传来不知是谁的叹息,在空荡的殿中久久回荡。
同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曰施玉丑的人。
有人说,他貌似潘安,年纪轻轻,就在武学方面颇有造诣。
有人说,他其貌不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余一匹白马与其相依为命。
有人说,他行侠仗义,却一直寻寻觅觅居无定所,从不肯为任何事停留。
有人说,他恨极了梅影教主,只要得到过他帮助的人,他必然会打听梅影教主的消息。
然……这都只是传言,恐怕唯有他自己才能明白施玉丑这名字的真正含义吧。
恍然若梦
转眼又到了冬天,零陵的街头又开满了凝霜傲雪的红梅,孤傲,清冷。
可我告诉自己,那不是梅,那是在那人眼角悄然绽放的朱砂,那是……那人一直温柔凝视着我的眸子。
我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也有一年多了。我总算完成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即便还没成为我爹那样的大侠,起码也混出点名堂了吧。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没有弄玉的一点消息。
有人说,他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修炼《芙蓉心经》去了。
有人说,他因为走火入魔,自残而死。
有人说,他带着自己的情人归隐山林,自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有人说,在那一场大火燃烧的同时,他也在火中得到了永生。
可我知道那一切通通都是假的。我知道弄玉他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他在等我,等我去找到他,等我去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我想,也许最后的最后,他是有一点怪我的吧。我每夜每夜不敢入睡,既怕梦到他,又怕梦不到他,梦里的他泪水不断的顺着他的朱砂痣滚下,梦到他哀怨地望着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不信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尽管哀怨的后面是掩都掩不住的深情。我怕看到他哭,可那有是我唯一能看到他的时候。
零陵。
这日我独自一人走在小巷中,正打算去弄玉宅看看,却感到身后有凛冽的杀气。不等我转过身,身后就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我回头便看到那是一名女尼和赫然插在她眉心的那枚……墨梅银针。
我努力压抑了一年多的情感终于在看到墨梅银针的那一瞬间全部爆发,
“玉!是你吗,你出来,你不要躲着我了,你出来,你看看我,哪怕只是告诉我你还活着也好……”
我哭着跪倒在地上,这将近两年来的思念,担忧,恐惧,一齐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我感觉有人落在了我面前。我满怀惊喜抬眸,可看到的却不是那张我日思夜想的面孔,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撞进我的视线,是闵楼。
“温大少爷,你看见是我就这么失望吗,我可是在这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
“是呀,教主……教主他在离开前就吩咐我跟天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你的安危,我们又找不到你就只好在这等着了。”
我喉咙干涩,只得哑着嗓子问他,“那……那你有没有他的消息,或者有没有人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