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青白色的光柱升起, 点与点相连接,交织成一副奇异的图画,还没等看清是什么, 周身的瘴气就如群蚁出穴一般疯狂的聚集,将几个人彻底隔绝。
也许是吸入的瘴气过多,一阵猛烈的异响声过后, 温宁雪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之时。
窗外呼啸的风声吹动门窗发出呼呼的声响, 如同百鬼在不停歇地哀嚎,诡异而又让人瑟瑟发抖。温宁雪揉了揉眉心,拼命地想要回想些什么却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
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宁雪的目光落到了身上盖着的锦被上, 只见大红色的锦被上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她摸了摸身下垫着的褥子,掌心的茧摩挲着布料发出细微的声响, 褥子软乎乎的, 散发着一股十分温暖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如果她猜得不错, 这褥子应该是前几日刚刚拿出去晒过。
温宁雪掀开被子下了床,决定四处查看一下, 便随手从旁边取了一件外衫披在了身上,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 衣服居然刚好合身。
她心中的疑虑越发被放大, 眉头紧缩着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自己衣衫完整,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 说明并不是被人胁迫才待在这里的。
再看这屋内的陈设, 铜镜妆奁一样不少, 钗环首饰一应俱全, 很明显是个女子的闺房。而且这屋子虽然不大布置却很温馨,可见主人对这里的布置还是花了些心思的。
最重要的是,方才她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竟刚好合适。
这不会是她自己的屋子吧?所以她遇上什么事情失去了记忆了吗?
带着这些疑惑,温宁雪将目光落在了被拴好的门上,顿时来了主意。
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别人,若是出去看看说不定能碰见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
打定主意以后她径直的走到了门口。她推门的动作非常小心,谁知一开门就被外头的妖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她探出去的半个脑袋立马缩了回来,将门迅速合上。
温宁雪暗道一句好险。外头风雪那么大,她要是反应慢一点怕不是要被被冻成冰疙瘩!
不过.......她好像没觉得冷。
这么想着,她还特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能跑能跳的。
可这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外头那么恶劣的天气,她居然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腹部仿佛有个暖炉一般,源源不断地给四肢输送着热量,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温宁雪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该不会是个妖怪吧?
正当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她的神经也随着一跳一跳的。
情急之下温宁雪只能将外衫团了团丢在了一旁,自己迅速的跳回床上将被子盖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闭上了眼睛。
沈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入睡图。
床上的人眼睛闭得太紧,脸上还有来不及掩饰的潮红,沈决又瞥了一眼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外衫,眸子暗了暗。
他走到床沿,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她融化。
温宁雪的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她能感受到面前的人越来越近,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是撩人的痒。
温宁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被子里的手攥着衣角拼命强忍。
终于,那人开口,“阿宁,下次装睡的时候记得把另一只手也藏好。”
沈决看着温宁雪露在外头的右手攥得死紧,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若是他再不出声,怕是她要把自己的手掌心都抠破,这才决定戳破。
温宁雪有些羞恼却又不敢发作,做戏做全套的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唔?你说什么?”
离得太近,眼前的人脸突然被放大,温宁雪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笔挺的鼻梁。
模样倒是不赖。
“睡得可好?”
“嗯嗯。”温宁雪起身往里挪了挪,含糊地应了一句。
这人应当是认识自己的,可是敌是友还未可知。不过从他进门到现在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朋友的概率多一些。
沈决看见她略带防备的动作愣了一瞬,眼里那一丝喜悦逐渐消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果然还是恨着自己。他将身子摆正,掩饰了下自己的失态,淡淡地问了一句:“那阿宁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一系列的动作落在温宁雪的眼里,就变成了他为人知礼节懂进退的靠谱成年男性的表现。
他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方才他眼里的关切作不得假。谎言只会带来更多的谎言,温宁雪决定赌一把。
她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眼神真挚地说道:“我好像失忆了,我记不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沈决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温宁雪以为他不打算回应了的时候,沈决终于开口。
“你的名字叫做温宁雪,而我是你的夫君沈决。”
“是哪几个字?”她问。
沈决将她的手掌牵了过来,掌心向上的握在自己手心,用食指一笔一划的写出两个人的名字,样子极为认真。
温宁雪瞧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难怪这锦被上绣的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原来自己竟已经嫁做人妇。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一定很难过吧。
从刚才她说自己失忆开始,他的眉头就没再舒展过,脸色也沉了许多,像是心中憋着很多难言之隐一样。可他一笔一划写字时用力又那样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虽然她心中并没有那种喜悦的情绪,可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嫁了一个真正在意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