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编织袋里的东西后,甘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绳子,可胳膊被勒得生疼还是无济于事。
“你们想干什么?!”甘霖迎着风,近乎嘶吼地喊叫,惊到头顶掠过的飞鸟。
华子支使帆子,“把胶布取来,太他妈吵!”
暴怒中的甘霖强迫自己镇静,“你想要什么?我们谈谈。”
“谈?怎么谈?”
他吊着三角眼,阴风阵阵。
甘霖想了下,说:“现在国家打击力度大,东躲西藏也赚不到太多钱,你们可以去搞旅游、开饭馆,只要不犯法,都比猎杀野生动物强,路有很多条,为什么偏偏选一条死路?”
华子不屑一笑,“你一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衣食无忧,还有钱玩摄影,就别给我说教了,什么来钱快我们做什么,再说,人是食物链顶端,首先要保证人的生活,再去谈动物吧,人都吃不饱,管他妈几级保护,我有那闲情逸致吗?”
甘霖不想再和他讲什么“万物有灵,众生平等”的话,因为他说什么对方也无法理解,听不进去。
“你放了它,我给你钱。”
“给钱?你能给多少?”
“你想要多少?”
华子竖起食指,“一百万。”
这不是在交易,而是在泄火,华子毫无诚心,甘霖清楚。
“我拿不出那么多,但我可以高于市场价给你们,而且这是一只小藏羚羊......”
言下之意,“小”对他们来说,就算逮到也没什么赚头。
华子“哈哈”两声,口中呼出的酒气难闻得熏人,“你知道市场价多少吗?”
甘霖确实不知道,心急之下的对策而已。
“在九十年代,黑市上,一只藏羚羊皮的价格是四百八十元,现在,翻了几倍,坦白讲吧,钱多你出不起,钱少我还不干,我就是想折磨你,折磨人和折磨动物都能让我痛快!今晚,我要痛快加倍!”
说完,他把编织袋放在地上,里面的小藏羚羊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
甘霖心痛地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藏羚羊,从接触摄影开始他拍的最多的就是动物,可可西里这片土地上差不多所有陆地动物种类他都拍过,而他此刻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营救......
华子把旁边一个丢在土沟里的废弃车胎淋上汽油点着,火势一下窜起来,炙烤寒夜大地。
“今晚是我搅了你们的酒局,你想做什么冲我来,拿一只小动物泄火,你他妈还有人性吗?操!”
甘霖早想飙脏话,忍到现在已经极限。
帆子跑过来,用手里的胶带封住甘霖的嘴。
借着熊熊火焰,华子看着满眼怒火的甘霖,“等你把这场戏看完,你就会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所谓的规则,也没有所谓的人性,活下去,他妈的才是正道!”
他站起来,伸手,“帆子,刀拿来。”
甘霖“呜呜”叫喊,企图终止华子的丧心病狂,可不管他怎么喊,甚至挣脱摔倒跪在地上,华子也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意思。
尖刀刺入小藏羚羊的脖子,几秒钟后,皮肉分离......
狂妄,嚣张,丧尽人性。
那一刻,甘霖眼里的夜是血红的,轮胎燃烧的火焰和藏羚羊喷溅的血把脚下滩涂打红,融入无尽长夜。
一只大鸟掠过头顶,惊叫两声,不知是不是在为地上这个生灵的消逝而哀鸣......
皮毛扔回编织袋,华子把刀还给帆子,走到甘霖面前,将手上鲜血尽数抹在他衣服上、脸上,“嘻嘻”的阴笑声似一片碎玻璃在纸上划过,每一道都是不可逆的伤口。
“别这么看着我,就你有人性,就你高高在上行了吧?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滚回你们大城市去,再插手,你的下场比它还惨,对了,你那个小女朋友,长得真不错,要是下回落我手里,我可保不准碰不碰她。”
说完他后退,“帆子,我们走,回去接着喝。”
“华哥,那他怎么办?”
“一会儿半路找个地方扔下,生死自负,再敢叫嚣,就把他和那个胸大的小娘们儿一起埋了。”
同情在帆子眼中一闪而过,转瞬又恢复正常,他划开绳子,扯下胶带,拍拍甘霖肩膀,“走吧,收工了。”
甘霖没动,依然保持跪立的姿势,盯着小藏羚羊血淋淋的骨肉,手指扣进泥土,狠狠攥牢。
“你不走我们可走了啊,告诉你,这荒郊野岭的你要是冻死都没人收尸。”
帆子说完,华子又来一句,“动物死了留张皮,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剩下一副早晚会烂掉的骸骨,最终走向虚无......
甘霖缓缓起身,手中泥土碎裂跌落回地上,他看向帆子,“我知道我找不回这里,就算找到,你们也早就搬走了,让我把它埋了,明天我就回老家,行吗?”
华子和帆子对视,嗤笑道:“行啊,这戏不白看,开窍了。”
甘霖拎起破旧的椅子向地上狠摔几下,椅子折断,他捡起一截凳腿,在旁边深沟又往下挖了几十厘米,将小藏羚羊的尸骨平整放好,填埋封土。
华子见他用力将封土拍实,心中费解,“我说你是不是傻啊?在无人区埋不埋有什么区别,为了这么个小畜牲,跪下求我,傻到家了你真是!”
“你不是人,你不会明白。”